“现在才春天,你说病了没几回?我从去年到现在,连伤寒都没有过。”
“那三哥是比不上你,”他感慨,“你还年轻。”
“……你也不老。”她抗辩。
傅侗文笑着。
无线电里的戏是《四郎探母》,正道:“我好比弹打雁失群飞散,我好比离山虎落在平川……思老母不由儿肝肠痛断……”
他的心事正中了戏词,自然入戏。
前两日,傅侗文到医院里探望老父,母亲何尝不是泪满腮,珠泪洒。身处在母亲那里看,大家族散了,亲生的两个儿子反目为仇,原配的夫婿即将归西。母亲拉着他的手,除却哭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来来去去也是那句“侗文啊……”
傅家如今只有他还有权势,他对别房的兄弟姐妹都是安排妥当,唯独对大哥围追堵杀,毫不留情。“侗文啊,娘想见一见你大哥……”
老母亲的话,是在锥他的心。
傅侗文渐觉气闷,扯自己的领口。
他留意到沈奚瞅着自己。
他问:“怎么了?”
她说:“你方才的话没说完。”
“是那句,”他醒过神,“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现如今的角儿大都从八大胡同出来的,比方说,梅老板和谭老板。”
还有这等渊源?沈奚和他像两个世界的人,尤其对于吃喝享乐。不过上海这里也常有戏院请名角唱戏,她的病人们常会说起。
她问:“我听说谭老板的出场费很高,八日就有八千的酬劳?可是真的?”
“那是两三年前的价了,”他笑,“如今更高。”
一日一千还只是前两年的价?
“谭老板是大家了,这价钱还算公道,”他道解释,“能熬成名角的没几人,自然是天价。&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