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心情极是不错,二孙子中了秀才,大孙女婿这也不用回乡了,见着孙女,哪有不高兴的,私下还问了孙女几句,李镜低声道:“陛下让他跟着大殿下当差,也是看他先时差事做得不错,结果到了大殿下那里,总是不顺,大殿下也不给他活干,后来又闹出些事,现在说是小人挑唆。刚刚太太又与我说了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她的话,我们听着就是。”
李老夫人道:“就得这样,皇后娘娘的话,再错不了的。大殿下一向和气,倘不是小人挑拨,不至于此。阿凤年轻些,性子又直,你多嘱咐着他些,以后遇事,还得三思而行才好。”
“是。”
李老夫人这样说,也只是不想说皇后的不是罢了,心下到底不悦。早自大皇子选正妃时,李镜在宫里尴尬,后来把李镜接回家,平家又有意要结亲。当然,平岚论个人资质倒是不错人选,只是当时的情形,平家与李家结亲,倒更似在皇长子妃之位上的补偿一般。彼时,李老夫人就不大乐意,但豪门家族,讲究的是实惠,若是平家拿出平岚来联姻,倒还罢了。只是没想到大孙女不愿意,倒是南下扬州与秦凤仪相识。
秦凤仪出身自比不得平家,可要李老夫人现下说,她老人家也是更喜欢秦凤仪一些。秦凤仪对孙女好不说,为人也更是诚挚,便是出身寻常,自己知道上进。李老夫人早便觉着,孙女比平亲家要更近乎的,何况是平皇后,纵居后位,若不是有大皇子这么个嫡长子,李老夫人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只是人家毕竟是正宫,又有嫡长子,为了以后的日子,他们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罢了。
虽则要忍下这口气,秦凤仪终是与大皇子再没来往。
就是李老夫人,也让儿媳妇开始准备起二孙女的亲事嫁妆,再者,二孙子有了功名,也该相看媳妇儿了。
景川侯夫人自家儿女事多,这一忙起来,进宫的时候也便少了。
秦凤仪回翰林院继续念书奋发,倒是三皇子有事寻他。
秦凤仪与三皇子关系其实寻常,不过大公主成亲时,秦凤仪找过三皇子作为娘家兄弟参加喜宴。后来,秦凤仪得了为太后千秋宴打下手的差事,也提醒过三皇子好生给太后准备一份寿礼。
三皇子过来,直接就说:“我有事与你说,找个可靠的地界儿。”可靠,哪里都没有自家可靠。
秦凤仪就带三皇子去自己家了,李镜见三皇子过来,笑着让侍女上茶,秦凤仪道:“媳妇儿你先下去,守着门,别叫人进来。”
李镜心说:什么要紧事啊?
三皇子道:“不必如此,阿镜姐比你还聪明些,丫鬟下去,阿镜姐一道听听也无妨的。”秦凤仪略有不满:“别一口一个阿镜姐的,我媳妇儿都嫁人了,你要叫秦大奶奶的。”李镜瞪丈夫一眼,又吃这没影儿的醋。
三皇子也说:“要不是我没人可商量,我真不乐意找你。”
“快说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倒絮叨起来了。”秦凤仪催着三皇子,三皇子就说了:“不是你出的主意,说太后千秋,各衙门献一份贺礼吗?我在工部也这些日子了,柳郎中新铸出来一把军刀,其锋锐更在现在军刀之上。我想让工部樊尚书以柳郎中这把军刀为献礼,樊尚书非要用什么耕地的铁犁做献礼,还说什么利天下农耕。你也知道我的境地,柳郎中也没什么交际。你不晓得柳郎中那人,他在兵器铸造上可有一手了。”
秦凤仪道:“我说柳郎中家里怎么那么多刀枪剑戟,原来他在兵部是管着铸刀的啊!”“他自己就精通铸造,不是我说,柳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铸造大家。现在用的军刀,也是柳郎中的铸造方子。”三皇子道。
秦凤仪想了想:“我跟樊尚书也不熟。不如这样,工部不用,让兵部用此献礼,岂不好?”
李镜先道:“那岂不是让樊尚书多心,认为兵部抢他风头。”秦凤仪道:“他自己不肯出这风头,还怪别人抢不成?”
三皇子道:“你这也算在朝当差的人,怎么各衙门规矩都不懂?这新刀是工部铸出来的,柳郎中也是工部的人,倘叫兵部献上去,算什么?你前儿还因着大皇子抢你功劳的事跟他急眼哪,现下就让兵部去抢工部的功劳?你是不是还想好了,叫景川侯出头卖好啊?”
秦凤仪摸摸鼻梁,死不承认:“哪里有,那不是樊尚书不识好东西吗?”他又说三皇子,“你少拿我说事,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儿,是不是看我跟大皇子臭了,你就找我来了?”
三皇子也不否认,哼一声:“你要跟他一处,我难道还要来找你不成?”李镜打断他二人:“行了,商量正事要紧。”
秦凤仪与三皇子道:“你既然说是你们衙门的新刀,在你们衙门没公布前,还不许别人使,这法子就不好想了。我原还想着,让东西大营先换这新刀,届时一展示,多长脸啊!”
“这更不中用。”三皇子道,“东西大营多少人呢,这刀现在也没几把,要是成批带出去,必得樊尚书亲自开条子才成。”
秦凤仪直接就想了个主意,与三皇子道:“倒是有个最好的法子,你是皇子,拿一把出来总没事吧。你先拿一把刀,给陛下过目。陛下定然心喜,还管他太后千秋献什么礼啊!只要陛下说这刀好,那必然就是好的,还用得着看樊尚书的脸色?真个蠢的,难不成太后千秋只能献一件礼,你就是献两件,谁还嫌你多啊!”
三皇子心下倒觉着秦凤仪这主意还可以,道:“你素来没规矩惯了的,太后千秋献礼,六部衙门也得均衡着些,没有你献一件,我献两件,他献三件的。你要觉着我能直接把刀拿给父皇,我便这么办了。”三皇子没娘的小孩儿,因着这性子,只会犟头不会撒娇,在他爹跟前也不是很得意。不过,三皇子也有自己的聪明之处,这法子,他不见得想不到,他可是敢在御前跟大皇子呛着来的人。而且眼下只要没瞎的都知道秦凤仪与大皇子闹翻了。三皇子母族无人,妻族哪里会支持他这么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想着与秦凤仪也算有些来往,就过来找秦凤仪问个主意,以后若是能与秦凤仪合得来,他是打算与秦凤仪多多走动的。
三皇子过来一趟,也没吃饭,讨个主意便走了。
让秦父秦母好生遗憾,竟然没能再与皇子一桌吃饭的荣幸,明明家里宴席都准备好了的。秦凤仪安慰父母道:“等下回我请他过来吃饭就是,不过他是个犟头,不如六皇子可爱。”
秦太太说儿子:“谁都有缺点,就你是个好的?”秦凤仪笑嘻嘻道:“娘你真是太了解儿子啦。”
秦太太给他这厚脸皮劲儿逗得一乐。虽然没能与皇子殿下一桌吃饭,老夫妻二人还是倍觉欣慰,觉着儿子有出息,瞧瞧,这就跟皇子殿下们有来有往的了。至于儿子得罪的皇长子殿下啥的,老夫妻一点儿不担心,秦老爷私下还与儿子说呢:“大皇子总欺负你,我看他为人不怎么样。京城也不止他一个皇子,我看这个三皇子就很好,你多与别个皇子往来,也是一样的。”
秦凤仪道:“看看再说吧,这也得两相性子合适才成。我最喜欢陛下了,我跟陛下最好。”
秦老爷笑呵呵地摸摸儿子的头:“那爹就放心了。”秦凤仪被老爹摸得高兴极了。
秦凤仪除了给三皇子出主意,还与媳妇儿商量:“你不是说大公主是跟着太后娘娘长大的嘛。你去问问大公主,有没有给太后娘娘备一份寿礼,叫她备上一份。我看能不能寻机跟陛下说说,叫大公主也进宫给太后娘娘祝寿。”
“我其实早有心与你说,又担心这事不好办。”李镜又道,“大公主给太后娘娘抄了好些平安经,还做了针线。只是,这事能成吗?”
“你先别与大公主说,我先试试看。若是不成,便罢了,她不晓得,也省得失望。若是能成,大公主总有复爵一日。”
李镜与丈夫道:“你这刚得罪了大皇子,这事必要悄声地来,我担心要是叫皇后那一起子知道,怕要使坏的。”
“你放心,皇后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皇家的事,还是要听陛下的。”秦凤仪道,“陛下待儿女们都很好,别看他削了大公主的尊位,终究还是成全了大公主与张大哥。陛下待我,更是没的说。大公主这事,虽则面子上不大好看,可做父亲的哪里有不惦记女儿的?朝里那些个人,都是酸生,天天礼法规矩没个完。宗室里吧,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愉老亲王上了年纪,又是宗正,不好出头为大公主说话。这事得有个人张罗,我正好没事,大公主又是咱们的亲家,就为了儿媳妇儿,也得尽力呀。”说罢,他看了媳妇儿的肚子一眼,“你不会跟大舅嫂似的,得一把年纪才能有孕吧?”
李镜气得给他一下子:“我是一把年纪了吗?我可是比你还小一岁呢。”
秦凤仪连连求饶,还贫嘴地道:“行行行,你年轻,你貌美,行了吧?”招得李镜又给他两下子,他才算老实了。
甭看秦凤仪被景安帝收回太后千秋的差事,要搁别人,还不得低调一段时间啊,秦凤仪不一样,活跃得很。除了在翰林院念书,他还为皇帝陛下操心呢。
秦凤仪时常伴驾的人,见景安帝见得勤,景安帝也爱听他说话,找他下棋啥的。这有一回,把景安帝哄高兴了,秦凤仪就说了自己家里的事:“翰林院树多,这才刚入夏,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大毒蚊子,看把我这嘴咬的。”他说完给景安帝看他肿嘟嘟的嘴唇。
景安帝其实早瞧见秦凤仪嘴唇肿了,不过景安帝原还以为是秦凤仪媳妇儿咬的呢,道:“哎哟,这原来是蚊子咬的啊!”
“可不是吗?不是蚊子是啥?”秦凤仪在这些事上灵光得很,一见景安帝揶揄的眼神,便露出个坏笑样儿来,“陛下您可太不纯洁啦!”
景安帝笑:“还不是你在朕跟前儿一直吹自己跟媳妇儿关系多好。”“哎,再好也没用,我媳妇儿就是瞧着厉害,也很爱我的美貌,实际上可害羞了,我叫她亲我两下都不肯的。”秦凤仪在这上头对媳妇儿不大满意,还有春宫秘画里的一些不错的体势,他一向有学习精神,结果媳妇儿硬是不肯!
景安帝倒是很理解,与秦凤仪道:“大家闺秀,你们成亲才半年,腼腆些也是有的。”“这倒也是。”秦凤仪道,“不过,这些事也该是咱们男人做主才是。”
景安帝忍笑,秦凤仪继续说自己的肿嘴唇道:“我回家后,我娘一看我嘴巴叫蚊子咬了,心疼得不得了。那会儿就傍晚了,我爹还去药铺子给我买了消肿的药膏。陛下,您说,我爹我娘待我好不?”
景安帝听秦凤仪自夸在家受宠不是一回两回了,便说了一句:“天下父母心,大致都如此的。”
秦凤仪继续道:“可不是嘛。有时候,我看到陛下和几位皇子,就会想到我和我爹娘。
我觉着,虽则我家只是咱们大景朝的一户寻常人家,可要论父子之情,我与我爹娘的感情,就像陛下和几位皇子的感情一样。”
景安帝听到这里其实已知道秦凤仪必是有事的,景安帝原以为秦凤仪要说三皇子的事,没想到,秦凤仪说的是:“这太后娘娘的千秋,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荣华富贵样样都有了,老人家所盼的是什么?我认为,就是儿孙满堂了。像我爹娘过生辰,都不用我送礼,只要我高高兴兴的,就是给他们的寿礼了。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景安帝看秦凤仪这拐弯抹角的劲儿,都替他累,道:“有话直说,你这弯拐得可太大了。”这磨磨叽叽的,怎么还没说到重点?
秦凤仪原想着委婉着来,不想他这还没说到正题,陛下就听出来了。秦凤仪道:“跟您说话,一点儿秘密都没有。我说的是大公主。”
见景安帝沉下脸来,秦凤仪搬着绣凳上前一步,跟景安帝坐得近近的,握住陛下的手,给马公公个眼神,叫马公公把闲杂人等打发了。马公公见陛下没有反对,便将殿中闲杂人打发了,唯自己侍立在畔。秦凤仪就说了:“我媳妇儿说,大公主一直在给太后和陛下抄经书,如今太后这寿辰,大公主还做了针线。我不是说大公主孝心如何,是不是叫人心疼,我先说说大公主前头与柳家的亲事吧。我知道陛下不是不能听真话的人,我就直说了啊!
“其实,先前我就想说,可那会儿陛下正在生大公主的气,我就没说来着。”秦凤仪看景安帝板着个脸,要搁别人早闭嘴了,他不是,他还拉着景安帝的手叨叨起来,“不是我说,大公主的事,虽则她有错,可最大的错,还是陛下这里。陛下可能是觉着,大公主这样的尊贵,下嫁谁家,谁家不得以为这是天大恩典,对公主恭敬恩爱呢?陛下这样想,对着明白人可能没错,可偏生遇到了糊涂人。那柳大郎什么人,陛下眼下也晓得了。不要说侯府豪门,就是我以前在扬州,也不与街头闲汉来往啊!看那柳大郎办的都是个什么事,把一帮子闲汉当座上宾,别人稍有得罪他,立刻就能去杀别人。这样的人,难道就配得上公主了?我觉着,要是陛下早知柳大郎如此不堪的品性,再不能让公主下嫁的,对不对?”
景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秦凤仪道:“原就是不相宜的亲事,大公主和离,说明大公主眼光好,没在这等人身上耽误青春。大公主的事,我觉着,陛下要负一半儿的责任。这个您不会不承认吧,只要是男人,可没人会装聋作哑的啊。”
景安帝斥道:“我看你是欠揍!”
“我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说的是公主的事。”秦凤仪见景安帝没有立即斥他出去,就知这事儿有门,“要说天下人选女婿,最有眼光的就是我岳父了,陛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敢自夸,但也比柳大郎强百倍啊!再者,我成亲前成亲后,就只我媳妇儿一个。”
“知道,以前还有人说你是京城第一童男子呢。”不是景安帝说,秦凤仪是与岳父家关系好,但这怕媳妇儿的劲儿,完全就是个媳妇儿奴嘛。
“童男子怎么了,我就喜欢我媳妇儿,只愿同她好,难道不好?”秦凤仪道,“说到这女人心事,陛下甭看您有三宫六院,您真不一定有我知道。您以为,这世上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心胸宽广到看到丈夫一屋子莺莺燕燕还挺高兴啊?我跟您说吧,女人可不是这样的。我在外头多看别个女孩子一眼,我媳妇儿就会给我表演空手捏茶盏。”
景安帝来了兴致:“什么空手捏茶盏?”“就是这吃茶的茶盏,我媳妇儿有功夫,这么一捏,啪地就碎了。”秦凤仪还拿着茶盏跟景安帝比画了一回。
景安帝听得哈哈大笑:“哎哟,凤仪你日子过得不容易啊!”连马公公都是忍俊不禁。
秦凤仪翻个白眼:“你们少笑话我,我媳妇儿是在意我,心里有我,才会吃醋的。大公主跟我媳妇儿好得一人似的,大公主那醋劲儿,比我媳妇儿少不了多少。所以,陛下您为她择婿,起码应该找一个我这样的才是。结果,找那么一个烂人,您说,这是不是您的失误?”
景安帝又被秦凤仪问得没了笑容,秦凤仪道:“其实,我知道陛下心里已是原谅了大公主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可要我说,人这一辈子,顶多八十七年,啊,我活八十七年,陛下您活一百。”
景安帝哭笑不得:“行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了。阿俐的孝心,朕与太后也都知道,只是刚削了她的尊位,这个时候进宫,不大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陛下与我说,是不是怕那些酸生嚼舌头?”
景安帝难道不想见闺女,他早就想见了,只是一直没个人出来说这话罢了。朝中大臣谁要是敢兜揽这事,那是要被骂的。今日秦凤仪这话,还真是对了景安帝的心。不过,景安帝还是一脸为难:“一则物议,二则,这刚处罚过她,太后千秋她便进宫,叫宗室如何想呢?三则,她如今已非公主,岂好进宫的?四则,凤仪你固然是好心,只是你来张罗此事,御史台就不能饶了你。朕不忍心你被御史议论。”
“物议什么的,陛下不用担心,我也长着嘴呢,要是谁敢瞎说话,我自然要为大公主说句公道话。我做事凭良心,我也不怕人说!宗室那里,您也放心就是,我去求一求愉老亲王,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多求他两遭!至于公主的尊位,陛下,不能再封回来吗?”
景安帝到底是一国之君,摇头:“眼下还不成。”
秦凤仪一向心眼儿活,见“还不成”前头加了“眼下”二字,心下一喜,继续道:“那有没有尊号,大公主一样是陛下您的女儿啊,就以皇女的身份进宫为太后贺寿,一家子团圆,我就不信有人敢说不合适?”
他还与景安帝商量:“要是有人说不合适,我立刻上折子说,既然皇女不合适,就请陛下复了公主的尊位吧。陛下您立刻就允了,如何?”
景安帝轻斥:“胡说八道。”
“反正,我就当陛下同意了的。这事儿,陛下暂不要说出去,您也说了倘叫御史知道,怕是要多嘴。待太后千秋宴正日子咱们让公主直接进宫就是,这样,把事直接做成了,这叫木已成舟,凭谁也没法子。”秦凤仪道,“那明儿我就去找老亲王,先跟他老人家通个气。”
景安帝没同意,却也没反对,其实,就是同意了。
秦凤仪回家与媳妇儿一说,李镜笑:“那我明儿就去同大公主说一声,她可得预备一下太后千秋宴时的大礼服。”
秦凤仪一脸邀功的模样,执起媳妇儿的手亲一口:“怎么样?我办得如何?”李镜笑赞:“甚好甚好。”
秦凤仪嘚瑟地抖着腿,眯着眼睛直往媳妇儿胸脯处打转,伸手把人圈怀里,一副色狼相地问:“那有没有什么奖赏?”
别看秦凤仪多看别个女孩子一眼,李镜都不痛快。秦凤仪对着李镜露出个色狼相,李镜只觉好笑地问他:“你要什么奖赏?”
秦凤仪勾勾手指,拉长腔调:“你再近些,大官人就告诉你。”不一会儿,室内就传来夫妻二人的笑闹声。
第二天,李镜就过去与大公主说了这事。
大公主自然欣喜,就是张嬷嬷,也是喜得直念佛。张嬷嬷开心道:“阿弥陀佛,再没想到的事。叫人怎么说呢,阿镜,多亏了你与你夫君啊!”
李镜笑道:“我们与公主和张大哥不还是亲家嘛,这都是应当的。何况咱们认识这些年了,我小时候在宫里,都是婶婶你照料我与公主。”以前叫嬷嬷,自从公主与张羿成亲,李镜便改叫婶婶了。
张嬷嬷笑道:“那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这位老人家心地极好,不说以往照顾大公主的情分,就是现下,也是与大公主情同母女,并不会摆婆婆的架子。
大公主虽则高兴,到底在宫多年,亦知皇家规矩、朝廷礼数,道:“只是,我进宫合适吗?怕要惹得物议不安了。”
“这个无妨,相公说,陛下那里已是松了口的。你也知道,宫里的事,还是要陛下说了算的。我想着,明儿再求一求长公主,请长公主带我进宫,看能不能托贵妃娘娘在太后娘娘那里说些话,这事也就成了。”李镜道,“只是一样,你的尊号还是要等一等。”
大公主道:“这有何妨,我原也不在意那个。”
张嬷嬷笑道:“难得阿镜过来,你们好生说话,我叫厨下做些你们爱吃的小菜,中午咱们娘儿几个一道吃饭。”
李镜与大公主自然都说好的。
李镜在大公主这里待了大半日,午后方回自家。待李镜告辞离去,张嬷嬷道:“阿镜这样的朋友,能有一个也是好的。”
“是。”大公主心情也很好,她倒不一定要那公主的尊位,只是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虽则那里有许多不想见的人,但也是她的家。她又笑道:“得预备一两件祖母大寿时的礼服了。”
张嬷嬷笑:“我已叫人开了库,咱们挑几件好料子。”
大公主虽则身子笨重了些,到底高兴,便与婆婆一并挑起做大礼服的料子来。
如今秦凤仪虽则没了太后千秋宴跑腿的差事,这一对夫妻完全是拿出去岁捞大公主的势头来,一个跑宗室,一个跑宫里,就为了让大公主参加太后娘娘千秋宴的事。
大公主到底是裴太后看着长大的,裴太后与裴贵妃道:“这个阿镜也是,我说她怎么又跟着长公主进宫了呢,原来是为着这个。与我说便是,还要求你来我这里递话不成?”
裴贵妃笑道:“她那孩子一向心细,要是跟您说,您若回绝了,岂不是没了余地?再者,孩子们面嫩,心里怕是没把握,就先到我那里撞撞钟。若这事成,自然是;若是不成,我也只说,看您老人家不乐意,就没跟您老人家提,省得那孩子心里惶恐。”
裴太后叹口气,与裴贵妃道:“大公主这也八个月了,我只担心她那身子,成不成?”裴贵妃道:“这您放心,阿镜是要与大公主做亲家的,大公主生下来的,说不定就是秦家的儿媳妇儿或是女婿,阿镜能不上心吗?要是大公主身子不好,断不放心她来的。我问过了,说大公主身子好着呢,每天都要到园子里走一走。产婆看过了,说胎位也正。说来,这好几个月没见,我还真惦记着大公主。”
裴太后叹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当初咱们走了眼,那事虽则是阿俐不好,可俗话说得好,物不平则鸣,何况是咱家的公主?我一想到那柳大郎的品性,只恨先时不晓得,不然我早叫阿俐与他和离了。”
“谁说不是呢。”裴贵妃笑道,“好在,大公主这眼瞅着也苦尽甘来了,到了六月,给您老人家生个重外孙或是重外孙女的,您老人家还不得见天地稀罕不够呢。”说得裴太后都笑了。
裴贵妃为人细致,又打发人给大公主送了些时兴的衣料首饰,怕她参加太后的千秋宴没有合适的衣裳头面。这宫里,每年的贡品是有数的,大公主没了往年的例,也只能在绸缎庄里置办衣料子,或是用以前的料子,那样穿戴出来,岂不叫人小瞧?
皇家自来重体面,裴贵妃便替她想到了。待儿子休沐时,还让儿子去看大公主。
李镜这里进展顺利,秦凤仪那里却遇到了麻烦。甭看愉老亲王平日里待秦凤仪不赖,可大公主这事儿,愉老亲王坚决不允,他与秦凤仪道:“你年轻,不知轻重。今次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不同以往,届时不少藩邦属国要过来的,要是让别国使臣知道大公主之事,岂不丢脸?”
“丢什么脸哪,您以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说是使团什么的,其实都是些未开化的。就拿南夷土人来说吧,他们根本不守节,女人看男人不好,直接踹了另找的多的是。还有北蛮,更是个没规矩的地方,爹一死,儿子非但能继承爹的财产土地,还能继承爹的姬妾,那叫什么地方啊!更不必提海外诸国,我听说,他们那里,兄妹成亲都是寻常。他们笑话谁啊?”
愉老亲王摇头:“那也不成,年初刚削了尊位,这才三个月,就进宫给太后贺寿,叫人瞧着不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的啊,亲祖母过寿,又不是要复大公主之爵,我问王爷一句,大公主不是公主,那还是陛下的长女、太后的长孙女吧?”
愉老亲王摆摆手:“你不必再说,这事我再不能允的。叫朝中百官知道,皇家岂不是朝令夕改嘛。”
“改什么了呀,又没有复大公主之爵。难不成,亲孙女给亲祖母贺寿就犯法了?”凭秦凤仪把天说下来,愉老亲王就是不点头,秦凤仪气道:“您老可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呢。”
愉老亲王道:“我要是允了,那才叫不通情理。”
秦凤仪连去了三天,都没把愉老亲王劝动,秦凤仪一恼,对愉老亲王道:“既是不答应,咱们以后也不用来往了,我反正不跟老刻板做朋友的!”
愉老亲王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叫自己老刻板,当下也恼了,一拂袖子:“爱来不来!我还请你来不成!走吧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叫我走可以,把我的橘子还我!”“什么橘子?”
“今年正月我送你的两车橘子,还回来吧,我不送了!”
愉老亲王目瞪口呆,他这辈子得过不少孝敬,还头一回见识到有人往回要的,气道:“这送人东西,还有往回要的?!”
“我是送给长辈的,现下都不来往的,当然得要回来了!”“那你还吃我家狮子头呢,吃好几回了!”愉老亲王也跟小孩儿似的了。
秦凤仪道:“我现在就能赔你明月楼的狮子头,你把橘子还我,你有橘子还吗?”愉老亲王一寻思,可不是嘛,这刚入夏,去岁的橘子存不到现下,今年的橘子还没下来。愉亲王气道:“我家的狮子头,岂是明月楼能比的?”
“那我不还了!”秦凤仪道,“我早吃了,能怎么着?”愉老亲王:“我也不还了!”
秦凤仪闲闲道:“那可不成。我脸皮厚,您老跟我能比吗?您老脸皮薄,讲规矩,讲礼法,讲理!”
愉老亲王气得,直接叫侍卫把秦凤仪撵出去了。
秦凤仪也不去理愉老亲王了,改走亲王妃的路线,愉亲王妃还是愉老亲王的原配,年纪已不轻了,比裴太后还要大一岁的,都这把年纪了,做秦凤仪的奶奶都足够了。
愉亲王妃自己没孩子,愉亲王府也没有别个姬妾有个一子半女的,故而愉亲王妃是有名的喜欢孩子。其实,景安帝的意思,倒是想把二皇子过继到愉亲王府,这样叔叔以后也有个后人延续香火。平日间,二皇子有空也过来。可就二皇子那大皇子应声虫的样儿,真是不及秦凤仪一成的机灵。秦凤仪生得又好,还会说笑,他如今在翰林院念书,便只是晚上过来,陪老王妃说笑吃饭。
愉老亲王也怪,他与秦凤仪谁都不理谁,但愉老亲王是每天定时定点地回府用饭,而且现下也不去心爱的姬妾那里了,就来王妃这里。
愉亲王妃不理他,每天只叫人做秦凤仪爱吃的菜,秦凤仪吃过饭,都是陪亲王妃说笑到天黑,这才回翰林院念书的。
都不必秦凤仪说,愉亲王妃就劝丈夫了:“这么点子小事,还拧着作甚?我去宫里,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是想着千秋时一家子团聚的。”
愉老亲王道:“你不晓得这其间利害。”“有什么利害不利害的,大公主一个女孩子,关系到什么军国大事不成?无非御史会唠叨几句,不理就是。又不是给大公主复爵,怎么,回娘家都不许?这是哪国的天理?”愉老亲王想到秦凤仪就来气:“你不晓得,那小子还跟我要橘子哪!”“什么橘子?”“正月里送给咱们的橘子,嫌我不应他的事,他要把橘子要回去。”
愉亲王妃扑哧就乐了,服侍着丈夫吃茶,笑道:“你这还不出橘子,就该应了人家的事才是。”
愉老亲王哼一声:“见天儿到咱家吃狮子头,还有脸跟我要橘子!”
愉亲王妃劝道:“你就允了吧。”
愉老亲王道:“你这就是妇人心肠,那小子奉承你几日,你就向着他说。我跟你说,我是看透了那小子,用着朝前,用不着朝后的。你把事给他办了,他就再不来了。”
愉亲王妃算是明白了,合着丈夫还嫌人家来得少了。
愉亲王妃也很喜欢秦凤仪,感慨道:“说来,咱们虽是天家富贵,也不一定事事就尽如人意。倒是秦家,听说他家只是盐商出身,也不知如何养下这样出众的孩子来。”愉亲王妃又道,“凤仪这等相貌,想来他父母亦是不凡。”
“这我倒没见过,想来亦是出众的。不然,你看凤仪虽说还是孩子脾气,但这潇洒谈吐,大户人家的出众子弟也不过如此了。”愉老亲王一辈子没羡慕过人,就是在这子嗣上,如今竟然开始羡慕一对土财主夫妻了。
由于秦凤仪以“还橘子”相威胁,再加上愉亲王妃帮着说话,愉老亲王虽则没有明确地答应,却也没有反对了。大公主再往长公主那里走了一趟,虽则宫里是想让大公主进宫给裴太后祝寿的,但现在大公主无爵,进宫就是个难题。长公主那里好说话,若是长公主不支持大公主进宫,先时根本不会带李镜进宫。长公主笑道:“这你只管放心,届时我过去接你就是。”
大公主道:“姑妈是长辈,何况您带我进宫就担着物议的风险呢,届时我过来就是。”“管他什么物议不物议,咱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还不能回娘家了?”长公主与大公主道,“不要理这个,这回进宫贺寿,以后只要身子撑得住,只管常回宫看看。”大公主笑:“我听姑妈的。”
秦凤仪简直是方方面面都疏通好了,当然他这么里里外外地为大公主进宫之事张罗,李镜又进宫托裴贵妃为大公主之事在太后跟前进言,断然瞒不住平皇后的。
平皇后现在简直是见李镜进宫一回就气闷一回,李镜因着她爹景川侯是陛下的心腹,小时候就被选进宫做大公主的伴读。说是伴读,也就是个玩伴,并不用干活,一样有宫人丫鬟服侍,俩人好得都在一张床上睡觉。其实,最开始在宫里,李镜自然是与平皇后更亲近些,这也很好理解,她爹的续弦、李镜的后娘就是姓平的。
景川侯夫人做人寻常,李镜好在也不常在家,平皇后就比较聪明,李镜小时候在宫里,平皇后待她与大公主都不错。想也知道,大公主养在太后身边,李镜跟着大公主,平皇后既是儿媳妇儿又是嫡母,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能待这俩人差了。
李镜以前还觉着平皇后是个好人来着,可待大皇子选妃时,李镜被裴太后拿出来当了个靶子。李镜不能说没想过大皇子妃的尊位,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与几位皇子都是熟的。其实,李镜的性子,不大喜欢大皇子那种温良恭俭让的类型。但后来平家为争大皇子妃之位,硬要将她配给平岚,先不说平岚合不合李镜的心意,她李家长女的亲事,凭什么要平家做主?!李镜一下子就恼了,自此与平氏生分,平皇后这里更是来得少了。现下更是有什么事,她直接走裴贵妃的路子。
裴贵妃又不傻,先不说李镜是个极聪明的人,就是李镜的娘家景川侯府,还有李镜嫁的秦家,秦家虽不显赫,但秦凤仪那样得景安帝的心意,连裴贵妃都愿意儿子与秦探花来往。
李镜有心走裴贵妃的路子,裴贵妃也愿意帮她些忙,主要是,李镜求裴贵妃的事,都是大公主的事。大公主的事,便是宫里的事。李镜单单来求她,裴贵妃一样出身豪门,并不怕平皇后,她就办了,平皇后也不能怎么着。
平皇后固然没将裴贵妃放在眼里,但她可不敢不将裴太后放在眼里。李镜这三番五次地越过她去寻裴贵妃帮忙,简直令平皇后恼得很。
小郡主自然心疼姑妈兼婆婆,就将事与丈夫说了,小郡主产期将近,身子笨重,倚着榻道:“也不知阿镜姐是怎么想的,放着亲姨妈不求,反去求外人。”
大皇子原就厌恶大公主不守妇道,带累了皇家颜面,更不必提秦凤仪,要不是这小子,他也不能被他爹训斥,连心腹文长史都被打发去修陵了。大皇子简直是恨不能把秦凤仪碎尸万段的。如今这俩最不得大皇子喜欢的人凑一处了。大皇子道:“还不够丢人呢,届时万邦来朝,若是人家知晓此事,岂不笑话。”
小郡主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听母后说,看太后与父皇的意思,还是想见一见大公主的。”
大皇子露出微微鄙夷之色:“说得容易,我也盼她好,可就看她干的那事,丢尽皇室脸面。现下她想进宫,拿什么进宫?就是朝臣们,听闻此事也不能罢休的。”
说来,大皇子这话也不完全没道理。
秦凤仪是想这事悄声做好便是,奈何他这一趟一趟地跑宗人府去愉老亲王府上,李镜又求了长公主带她进宫,裴贵妃私下同太后求情,大家都没声张,可事情经的人多了,消息便不能机密。早有消息灵通的得了信儿,一来二去的,京城这么个没有秘密的地方,方悦都私下问他,是不是大公主打算给太后贺千秋来着。
秦凤仪惊异道:“你怎么晓得了?”
方悦叹口气:“你只当天下人都不晓得哪?都知道啦,说你助纣为虐,御史台奏章都写好了,你一旦干了,立刻就要参你的。”方家是清流中的显贵,自然消息灵通。秦凤仪有此师门,也跟着沾光不少。事实上,这些天都有人上门劝方阁老把秦凤仪清理出门墙,为清流除一祸害。方阁老又不失心疯,自然没有应,还叫孙子过来给小弟子提个醒。
秦凤仪以为御史准备了什么大招呢,原来就是上本参他啊!秦凤仪道:“叫他们参去好了,我怕他们啊!”
“不是怕不怕的事。”方悦道,“我跟你说,你这事怕是难了。我听到信儿,有御史都说了,大公主若敢进宫,他们就跪死在宫门前。”
方悦也不觉得大公主进宫给太后贺寿有什么不妥的,人家虽不是公主了,也是皇上的闺女、太后的孙女,何况到底是皇女,如今不过是暂惩罢了。谁还不偏个心啊,大公主不过一妇人,又无关国计民生,说不定过几年就又能复爵了,如今何必与一妇人计较?但御史里就是有这么一批守着规矩礼法当清规戒律的家伙。方悦与秦凤仪道:“这要是真惹得御史长跪宫门,又是太后千秋的日子,他国使臣瞧着,可就丢脸了。”
秦凤仪骂道:“真个无事生非的东西,正经事不见他们这么上心的,倒对大公主不肯罢休。”
方悦道:“你可得提前想个法子才好。”
秦凤仪很有办法,想了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原是定的让大公主随长公主的车驾,秦凤仪想着,事既走漏风声,索性让他媳妇儿扮成大公主上长公主的车,让大公主随愉亲王妃的车驾。愉老亲王虽然不乐意,但在秦凤仪与愉亲王妃的劝说下,还是允了。
可就这么着,还是出了问题。
秦凤仪也不晓得这些该死的御史如何消息这般及时,就是这李代桃僵的计策,竟没成功。当时的情形,一群绿衣御史,跟一群春天里的蛤蟆似的,跪在愉亲王妃的车驾前,挡着不让走。
愉老亲王登时就怒了,他原也不赞成大公主入宫,但这些个御史竟然敢跪拦他的车驾,愉老亲王可不是无权无势的大公主,这位老亲王是先帝嫡亲的弟弟,景安帝嫡亲的叔叔,他说句话,今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今日竟叫御史拦了车驾!愉亲王直接命亲卫上前,将这些御史移开,而后驱车直入宫廷。至于御史是不是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痛哭流涕什么的,愉老亲王才不管。
秦凤仪原以为还要自己出马呢,没想到愉老亲王这般气派,秦凤仪心下暗暗给愉老亲王叫声好,立刻打发人去找左都御史耿御史,可耿御史在宫里呢,秦凤仪看这些御史哭号实在丢脸,他是带着土人一行入宫的,那些土人还问:“太后娘娘大喜的日子,这些大人怎么哭啦?”
秦凤仪用土话回答:“他们是高兴啊!太后娘娘千秋,我们中土的话,喜极而泣。就是太高兴就会哭泣的意思。”
听得懂汉话的阿金看了秦凤仪一眼,秦凤仪给他个闭嘴的眼神,阿金趁机道:“阿凤哥,严阿姐还好吧?”
“好着哪,就等你有出息了去娶她呢。”
阿金既是欢喜又是发愁,喜的是,严阿姐还未嫁人,愁的是,他现在还不是男人中的男人,怕还是配不上严阿姐的。
一时陷入情思的阿金,也就忘了揭穿秦凤仪的鬼话,什么喜极而泣啊,那些个绿衣小官儿明明是在反对公主进宫呢。反正,阿金也不关心天朝的事,他过来就是跟着他爹吃吃喝喝,然后见一见严阿姐的。
秦凤仪因是接待使臣中的一员,故而还可以跟着一道出席宫宴。
这一回,秦凤仪可是长了见识,明白了什么叫皇家气派。更不必提这些土人,个顶个地看傻了眼,只会瞪着俩眼珠子表示赞叹了。
其实使团较之土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秦凤仪这里陪着使团吃饭看歌舞,女眷那里也是一派和乐融融,大公主进得宫来,宫里都是人精,见她皆是一派亲热欢喜。大公主自幼在宫廷长大,这等场面也见得多了,人情应对如流。裴太后见了她也很高兴,问了她些在外头吃住可习惯的事,又问她身子如何,大公主笑道:“产婆说是六月的日子,平日里也有请大夫把脉。”
裴太后道:“外头的大夫,到底不如宫里的好。你用惯了张太医的,依旧让他过去就是。”
大公主笑道:“孙女现在并无爵位,哪里好使唤太医。祖母您自是心疼我,叫人瞧见,恐是多嘴。今能来为祖母贺寿,已是不易,何苦再生枝节。”
裴太后道:“既知是我的寿日,你就不当违了我。何况你虽无爵,一样是哀家的孙女、陛下的长女。咱们家的人,用几个太医怎么了。”
裴太后这样说,大公主便谢恩了。
倒是这一日的张罗,御史们把原要参秦凤仪的折子都拿去参愉亲王了。要是御史们参秦凤仪,景安帝兴许还和一和稀泥什么的。今竟然参起他亲叔叔来,景安帝与这个叔叔情分一直不错,当下便恼了,质问御史:“让皇长女给太后贺寿,是朕的意思,也是朕请王叔带着皇长女进宫的,怎么了?朕的长女、太后的孙女,回娘家给祖母祝寿,有什么不妥吗?”
景安帝突然耍无耻,简直是噎死一干御史。
有御史提及大公主已削爵位,焉能再进宫,景安帝冷笑:“削爵是削爵,难不成还叫我父女断绝关系?朕看你不是要参奏皇长女之事,你是要当朕的家吧!”
左都御史亲自出来弹压了那些个不知轻重的小御史,景安帝突然翻脸,这事便也只得这样过去了。
秦凤仪给愉老亲王送了不少压惊的东西,主要是皆因他求到跟前,愉老亲王才答应带大公主进宫的,如今御史没参他,反参起老亲王。秦凤仪心里过意不去,愉老亲王才不理他,还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往外挥手撵人:“我可不敢收你的礼,今儿个收了,明儿个再往回要,如何是好?收不起,拿回去吧。”
秦凤仪拉着老亲王的手摸自己的心道:“您听听,我这孝敬的心多诚啊!就是上回,我也是开玩笑的。”
秦凤仪是怎么撵都不走,愉老亲王实在无法,也只好容他在身边服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