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自报名次,第三百名!
一时间,李家诸人不知该不该喜了!这”孙山”的名次,可真是……
只有秦凤仪是极欢喜的,这会儿喘过气来,笑道:“阿镜,祖母,殿试可是从来不会黜落人的!我先过来报喜的,这就得回家,我爹娘还不晓得我中了!祖母,明儿我就让我爹娘过来提亲啊!”秦凤仪根本不关心多少名好不好!他就知道,他榜上有名,他现在是贡生啦,他这媳妇,是娶定了,魔王岳父再不能反悔的!
秦凤仪说完,不待李家女人反应过来,便又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李镜感动得心里发酸,别开脸偷偷掩去泛红的眼眶,李老夫人已是笑道:“阿凤此方弱冠之年,想他四年前来京城,还是个小孩子呢。这四年苦读,第一次下场,就能榜上有名,这是何等才学。”欣慰地望向长孙女,拍拍长孙女的手,“你父亲的眼光,再错不了的。”其实,李老夫人是想夸一夸长孙女的眼光也不错,只是,当着这许多人,话不能这样说,便夸了儿子。
崔氏亦道:“是啊,秦公子这年岁,在今科举子里,定是最年轻的。”
景川侯夫人此时也反应过来,虽则觉着这三百名的”孙山”很是好笑,也应景地夸了秦凤仪几句,道:“老太太,秦公子说了明儿个过来提亲的事。”
李老夫人笑道:“当初就是这般约定的,自然是一诺千金。阿凤这般上进,这等才学,这样的真心,的确是佳偶良配。”
崔氏、李二姑娘、李三姑娘连带屋里的丫鬟们都恭喜了李镜一回,李镜大大方方地受了,秦凤仪这几年多不容易啊。不要说秦凤仪这先时没怎么念过书的,便是自小念书的,让四年之内必中进士,心理承受力略差些的,怕自己都得先受不住这压力,可秦凤仪,就能一步步地把事情办了,把功名给考下来了。
李镜觉着多年的记挂与期盼,在这一刻,都开出了花。
李老夫人十分欢喜,命厨下晚上置酒,待儿孙们都回来,一家子吃酒,为秦凤仪庆祝。
秦凤仪是先跑岳家报喜,这才回的自家。
其实,揽月已先一步回家报了喜。秦凤仪到家时,秦家已是开始放鞭炮了,秦老爷、秦太太已是喜得坐不住,俩人就在门口等着迎儿子回家。但凡有邻里过来相问的,若是邻居,秦太太便大声告诉人家,儿子中贡生啦!若是小厮过来打听的,一人一个大红包!
秦凤仪到家时,秦老爷、秦太太抓着儿子的手,就把儿子给接家去了。秦太太照旧要哭的,她是喜极而泣,道:“我儿,咱家以后就是进士门第啦。”
秦老爷也说:“我儿光宗耀祖,比你爹强。”
秦太太早备下祭品,让丈夫带着儿子去祭祖宗,给祖宗上香,谢谢祖宗保佑。多险啊!倘再差一名,就不能在榜上了!这就是祖宗保佑,菩萨显灵啊!赶明儿,她还得去庙里还愿!这京城的菩萨,果然和扬州的一样灵。
秦凤仪笑嘻嘻的,秦太太都不要丫鬟给儿子奉茶,自己接了给儿子吃。秦老爷道:“都说今年是举子参加春闱最多的一年,咱阿凤,这就是实打实的实力啊,六千七百多举子啊,咱阿凤硬是榜上有名。”
秦凤仪吃两口茶,道:“娘,阿悦哥是第一名,有没有打发人去给阿悦哥贺喜?”秦太太笑:“揽月回来说了,我已打发人去了。你不晓得,方家也打发人过来给咱家贺喜。对了,你歇一歇,还得跟你爹过去,亲自跟方阁老说一声。你有今天,多亏了他老人家这样费神费力地教你。”
“可不是嘛。”秦凤仪起身道,“我这也别耽搁了,娘,我跟我爹这就过去。中午叫明月楼的狮子头,我能吃仨。”
秦太太连声笑应:“好好。”唤了小厮与侍卫,服侍着儿子去方家看望方阁老。礼物秦太太早就备好了。
秦凤仪虽是三百名,方阁老也很欢喜,这个弟子不同,非但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而且四年前四书五经都不会背,直到现下榜上有名,这是何等样的天分!
便是方阁老一辈子谨慎的人,也得说,倘不是今年举子格外多,秦凤仪的文章,不至于落在三百名。
方阁老真是欣慰啊!
方阁老笑道:“考得不错。”
秦凤仪也是美滋滋的,道:“师父,我已是跟岳家说了明日过去提亲的事,师父你明儿个有空没?”
方阁老笑道:“便是没空,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也有空了。”
秦凤仪顿时喜得不成,他转头看向方悦笑:“阿悦师侄名列榜首,也是实至名归。”方阁老赞了秦凤仪一会儿,秦凤仪又打听起殿试的事。方阁老笑:“阿悦刚问过,你与他出去说吧。我与你父亲也消消停停地说几句话。”
秦凤仪便与方悦出去说话了,方阁老同秦老爷道:“阿凤这孩子的天分,便是终我这一生,也没见过几个啊。”
秦老爷忙道:“都是您老人家指点他,要不,哪里有阿凤的今日。”“咱们不是外人,客套话不必说了。就是不知,殿试的事,你是如何想的?”秦老爷能如何想,当然是考啊!
方阁老一看秦老爷这表情,不由得心下暗叹,也就是阿凤有几分运道,不然,搁这对溺爱孩子的夫妻手里,真是可惜了这良材美玉。方阁老道:“他虽在榜上,但名次寻常,倘是得一同进士,就不大好了。”
“同进士?”秦老爷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这科场官场的讲究,他便不甚了了。
方阁老还得与他科普下同进士在进士中的地位,那就相当于小妾在大房跟前的地位。比举人是强些的,但也强点儿有限。毕竟,有些有实力的举子,人家兴许还能再考个正经二榜进士,再有才华出众的,人家还三鼎甲呢。所以,同进士在进士行里的地位,实在是太尴尬了。
方阁老这么一说,秦老爷也就明白了,道:“可万一错过这次,下回考不中怎么办?”“阿凤皆因起步太晚,他满打满算,不过读了四年书,便可一争皇榜,这是怎样的资质!不用别人,我就敢打包票,下科阿凤必然榜上有名,而且,必在前百名之内!”方阁老说得斩钉截铁。
秦老爷对这事也没什么主意,既然方阁老这样说,就道:“成!就听阁老大人的!哎哟,不过,这要是不去殿试,阿凤的亲事可怎么着?”
方阁老笑道:“你放心,我既是阿凤的媒人,我亲自与景川侯说去。”
秦老爷起身一揖,道:“我也不会说话,唉,我是瞎疼儿子,没疼出个所以然来。阿凤还是得您老这样有见识的人多为他操心了。”
方阁老道:“阿凤本就是我的弟子,我自当为他操心。”
不然,像这种弃考殿试的事,不是真正亲近的人,当真是不敢给人家做这个主的。像秦老爷说的,倘是下科中不了怎么办?倘以后都中不了怎么办?
但方阁老对秦凤仪的资质知之甚深,且他是秦凤仪的师父。这年头,师徒如父子,不是说说的,所以,方阁老有说这话的身份。
其实,不必方阁老去与景川侯商量,景川侯在兵部,拿到今科贡士榜单时,眉头便没松过。当然,秦凤仪考这么个名次,他有些堵,但也知道今科举子众多,像秦凤仪这去岁刚中举人的,他举人名次都百名开外,倘不是到了京城文章大有进境,估计都中不了。
贡士得个”孙山”没事,可倘殿试时弄个同进士,丢人事小,对秦凤仪以后一辈子的官场路,将有莫大影响。
景川侯一落衙就回家了,同长子商量秦凤仪名次的事。
李钊也是与父亲一个意思,道:“他便是三年后再考,也不过是阿悦的年岁,依旧是年轻进士。倘此科勉强殿试,若能二榜还好,倘是得个同进士,可就不好了。”
景川侯道:“还是得叫那小子过来说一说此间关系。”李钊道:“这会儿就叫阿凤过来吗?”
景川侯道:“这便打发人去叫他,再叫阿镜过来,我与她有话说。”
闺女这里很好说通,因为李镜也正为此担心,景川侯道:“那小子素来犟头,你多劝劝他,便是再等三年,为着以后官场前途,也是值得的。”
李镜不好直说,但秦凤仪的性子,她非常了解,道:“殿试考不考,总归是为了阿凤哥好,他现在记挂的,倒不是殿试。”
景川侯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他中举人后来提亲,我之所以不允,是因为他这么个性子,把心思都放在定亲成亲上,怕现在连这名次都没有呢。”
李镜道:“看父亲说的,要不是今年运道不佳,阿凤哥不见得是这个名次。”
谁说不是呢,景川侯道:“说这个已无用,你好生与那犟头说说。这回你们成亲后,就让他在京城读书,三年之后,必有斩获。”
“好。”李镜自然应下。
打发去秦家的小厮很快就回来,景川侯算是开了眼界,他头一遭见得了这个名次的还这般耀武扬威的,秦凤仪何止是耀武扬威啊,景川侯估计,他要是有尾巴,尾巴早翘天上去了。秦凤仪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岳父,我可是跟我师父和珍舅舅都说好了,明儿个就过来提亲!”
景川侯暗叹,还是我闺女更了解这小白痴啊!
这一天的时间,秦凤仪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他先是一大早便急匆匆地叫了方悦去看榜,看榜后又各处报喜,中午在家吃过午饭,又去平郡王府拜访,不为别的,就为请平珍给他做媒。话说秦凤仪自来了京城,因为要忙着念书,也没空给平珍画了。平珍早与他说了,待春闱结束后,可得给他好生画几张。
今儿秦凤仪就是找平珍,约了平珍明日与方阁老一道,去景川侯府给他做媒。
平珍其实没在家,他回朝后便掌了皇家画院的差使,一直在画院当差。这自然是正对平珍的胃口,故而,平珍当差很勤奋,这会儿正在画院呢。
不过,因他自称是景川侯的女婿,而且,神仙公子之名,便是以前豪门不知,但此次春闱三鼎甲关扑,神仙公子也是关扑界热门,故而,连郡王府的门房都晓得秦凤仪大名。虽未见过,可一见他如此神仙样貌,门房便知不能是假,请神仙公子去待客厅吃茶,他们赶紧去里头通报了。
话说,平郡王府上午刚刚去贺过方家,方悦是贡士头名的事,郡王府也听说了。而且,方家亦是城中名门,方悦又这样有出息,平郡王府怎么都要打发人去贺一贺的。
至于秦凤仪的名次,平郡王妃还特意问了一句,毕竟,这是景川侯的女婿,结果,听闻是最后一名,平郡王妃想着这名次,便罢了。
不想,秦凤仪亲自上门了。
平郡王妃听说是来寻小儿子的,道:“阿珍在衙门当差呢,与秦公子说一声吧。”偏生平郡王世子妃道:“母亲,一直听说这秦公子有神仙公子之名,只是未曾见过。
都说他生得比阿岚、阿钊都要出众,何不请进来一见,咱们也开开眼。”
边儿上三儿媳道:“说是生得极好,这回会试,考前都要举子们洗澡以证未曾夹带,说这位神仙公子一脱衣裳,边儿上其他举子都纷纷鼻血不止。”平家因是武将之家,故而,媳妇们也多出身武将家族,说话便格外活泼大胆些。
既是大家都想见,平郡王妃便命请进来。
未见秦凤仪时,平岚亲娘平郡王世子妃当真不信秦凤仪能生得比自己儿子要好,可待秦凤仪一进来,便是平郡王世子妃眼光如何挑剔,心下也只能酸一句:不过生得好坯子罢了!
秦凤仪给平家一干女眷见礼请安,平郡王妃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以前只听过你,未曾见过。你亲自过来,想是有事。有什么事只管说,我定是为你办的。”
因马上便要与阿镜妹妹定亲了,且这会试榜上有名,秦凤仪一脸喜色,笑道:“当初与珍舅舅在江南便说好的,我与阿镜成亲,必要请珍舅舅为媒。今我会试中了,殿试自然也会在榜上,我这进士已是板上钉钉,我岳父说的话,我都做到啦。明儿个正是休沐,我已请了我师父做媒人,眼下,就是来请珍舅舅的。”
秦凤仪说着话,浑身的喜气都能溢出来。平郡王妃倒是个有心胸的,自己孙子与李镜的亲事虽未成,但定的是裴国公府的姑娘,出身更胜侯府。今见秦凤仪生得得人意,且言语坦荡,并不是过来炫耀什么,于是笑道:“他今日去画院还没回来,待他回来,我与他说。你放心,这样的大喜事,他乐不得呢。”
秦凤仪谢了又谢,笑道:“我与阿镜妹妹的定亲酒,倘外祖母有空,可要过去喝一杯,也让我们沾一沾外祖母的福气。”
平郡王妃笑道:“阿镜是我外孙女,我定是要去的。”秦凤仪说完了事,又奉承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平郡王妃看他举止大方,通身气派比起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差分毫了,待秦凤仪走后,还与儿媳孙媳道:“景川的眼光,再不错的。”
秦凤仪这刚从平郡王府告辞回家,就遇到了过来请他的小厮。
秦凤仪是茶都没在家吃一口,便带人随小厮去了景川侯府。今他把媒人都请好了,明儿个就剩提亲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又不是个能憋得住的,自然一进门就说了。
景川侯看他这得意样,便道:“哎哟,”孙山”来了。”
““孙山”?”此时,秦凤仪才想到自己正是”孙山”,大笑道,“岳父你可真有意思,对呀,我不就是个”孙山”嘛,先时我怎么没想到!”他自己都笑得不成。
景川侯委实无语了,人家”孙山”还挺高兴。
秦凤仪笑了一会儿,先道:“岳父,祖母与你说了明儿个我爹娘还有师父、珍舅舅过来提亲的事吧?”
“说了。”景川侯道,“这事不急,先说说你殿试的事。”“这怎么不急了?我最急了。岳父,咱可说好了,明儿我把媒人都请来了,你可不能再拒了啊!”秦凤仪就急着娶媳妇了。景川侯道:“先说殿试的事!”
秦凤仪立刻不乐意了,还是李钊道:“你与阿镜的事,父亲已是允了。”
秦凤仪一听这话,立刻由不乐意转为了满面欢喜,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岳父你不会不讲信用。”
李钊还为父亲说好话来着:“其实,你去岁刚来京城时提亲,父亲心里已是允了的。怕你因亲事分心,方没立刻答应。”
秦凤仪心说:他才不认为魔王岳父有这么好心。不过,秦凤仪成亲心切,此时自然不会去得罪岳父,还颇是自信地道:“我就知道,岳父你早就相中我这好女婿了,是不是?”
景川侯道:“说正事!”这不成器的,怎么就不知道个轻重呢,考个”孙山”,也不晓得有什么得意的。
秦凤仪坐端正了,看岳父一张铁面,生怕这魔王会出尔反尔,连忙道:“岳父说吧,我听着呢。”
景川侯便说了让秦凤仪放弃殿试之事,秦凤仪不大乐意,噘着嘴:“我爹说,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还说了一通进士、同进士的事儿,这有什么差别啊,不就是进士在京城做官,同进士也可以在京城做官吗?我觉着,就是俩字和仨字的区别啊!”
景川侯气得肚子里的火是压都压不住,心说:怎么偏叫这小白痴有这等资质,真是老天无眼!想不管他吧,又觉着可惜。可管他吧,又一肚子气!
景川侯冷声道:“进士与同进士的差别,我告诉你,内阁相臣、六部九卿的大员,没有一个是同进士出身的!”
秦凤仪眨巴眨巴眼,道:“可我又做不了那么大的官,我觉着,我做个知县什么的就成了。”
景川侯险没给这不争气的气死,李钊连忙道:“阿凤,眼下初做官,自然都是小官。可以后呢?既是在官场,自然是越往上越好的,是不是?你总要为以后的前程考虑。”
秦凤仪是真的不懂这些,他使劲想了想,总结道:“是不是说,同进士以后只能做小官,不能做大官的意思?”
李钊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秦凤仪道:“还有殿试呢,我也不一定会考同进士吧?”景川侯问:“我与你师父,哪个会害你?”“那不会。”“还是说,我们二人的眼力,都不如你?”
秦凤仪道:“岳父,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一时不大明白这官场上的事,多问几句罢了。岳父你待我忒没耐心,我不懂,你就细细说给我知道不就行了。你一句话,我略犹豫些,就要发脾气。我是大女婿没什么,以后二女婿、三女婿要是胆子小,可就给你吓着了。”
秦凤仪眼下最急的是定亲之事,笑嘻嘻地道:“岳父的话,我记得了,我师父也这样说呢。岳父放心吧。”他满眼期待,“岳父,明儿我就来提亲啦。”
景川侯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敲了下肩头。
秦凤仪在这种事上最机灵,他立刻小跑到岳父身边,殷勤地给岳父揉下肩,在岳父耳根子处谄媚兮兮地道:“岳父,你可是应啦。”
景川侯心下忍笑,挑眉道:“上回是谁赌咒发誓,再不给我揉肩了?”
“岳父,咱们翁婿,我那是说着玩儿的。”秦凤仪连忙用力地揉几下,景川侯终于一笑,松了口,“明儿就过来吧!”
虽则是没做成状元岳父,反成了会试榜的”孙山”岳父,就看在这小子还算诚心的面子上,允了吧!
景川侯话音刚落,秦凤仪一蹦三尺高,欢呼一声就跑出去找阿镜妹妹报喜去了!一阵暮春的风儿吹过,景川侯的肩头空落落的,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起身,与长子道:“走,吃饭去吧。”
秦凤仪跑去跟李镜报喜,虽是比秦凤仪更早晓得父亲允婚之事,可此时看秦凤仪一脸喜色,李镜难免又甜蜜了一回。秦凤仪拉着李镜的手就说开了:“知道我看到我在榜上多高兴不?哎哟,把我喜得当时就抛下阿悦跑回来先跟你报喜了。岳父这大魔王,可算是点头了。阿镜啊,岳父肯定是京城最难缠的老丈人了……阿镜,欢喜不?”
秦凤仪那张绝代美貌的脸直逼近了李镜问。李镜斩钉截铁道:“欢喜!”
秦凤仪紧紧地抱住她,把头搁她肩上,轻声道:“我可算又把你娶回家了。”
李镜拍拍他的背,反正亲事就在眼前,这样抱一抱也不算逾矩了,心下自我安慰道。她知道秦凤仪这四年里付出了多少辛苦,世上肯为自己妻子这样付出的男人,秦凤仪算是第一个吧。
李镜每想到此处,越发觉着自己没有看错人。
俩人抱了好一会儿,秦凤仪方讪讪地把李镜放开了,还悄悄地坐得远了些。李镜不解,“怎么了?”
秦凤仪指指胯下:“憋得我。”
李镜脸刷就红了,秦凤仪也努力平复着,与她道:“本来我十六岁就想成亲的,这一憋四年,可是把我憋惨啦。”
李镜小声道:“这也不必急了,亲事就在眼前了。”
秦凤仪点点头,李镜连忙转了话题,道:“父亲跟你说殿试的事没?”
“说了,叫我不要考。可是,不考真的好可惜,还要再等三年呢。”秦凤仪问李镜,“刚岳父臭着个脸,我也不敢不答应。只是,我还是不大明白。阿镜,听大舅兄的意思,就是同进士不能做大官了,是吗?”
李镜细细地跟他说:“要说这三甲进士,一甲状元榜眼探花,这你也知道的。二甲取一百名,剩下的便是三甲,也称同进士。开始授官时,其实差别不大,一甲状元是从六品,榜眼探花就是七品,余者进了翰林做庶吉士多是从七品。同进士不能入翰林为庶吉士,便要自己去吏部谋缺。同进士谋缺,无非也是从七品官职。可以后升迁就不一样了,唯有翰林,方可入内阁。这同进士,是绝不可能入阁为相的。”
“就这么点差别?”
“这还是一点?”李镜道,“阿凤哥,你与那些四五十岁中进士的人可不一样。你现在不过弱冠之年,现在朝廷,七十岁致仕。你能做五十年的官,这五十年,你要是在朝廷认真熬资历,也能熬到六部高位了。你若是同进士,便是再怎么熬,六部高位也没你的份!这怎么差别不大?天差地别!你要是同进士,以后同年相见,人家都瞧不起你。”
“可是在外为官,也有大官啊,我看巡抚啊总督啊,都是大官,也都是外任官。”“满朝文武,有几人能熬到巡抚总督位上?而且,这样的外任实权高官,一旦出缺,无数人眼红!更不知有多少人打这样实缺的主意!你便是样样都好,可想谋这样的实缺,人家直接说你同进士出身,这便是个理由。看遍总督巡抚,又有几人是同进士出身?”李镜道,“凤毛麟角。”
李镜细细与他说道:“今再等三年,以你的资质,文章再磨三年,三鼎甲都是有机会的。”
“这么说,你也想我下科再考一回?”
“要是长远说,自然是下科再考一回。”李镜道,“这做官与做生意相似,阿凤哥,你想想,都是做生意,有那成天在外风吹雨打的小商小贩的生意,也有你家日进斗金的生意,你觉着,是哪个生意好?”“这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