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招蜂引蝶(2 / 2)

龙阙 石头与水 8454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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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钊心下感慨,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妹还不大呢,就这样不中留了。

一行人先去方家与方家兄妹会合,待到了方家,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秦凤仪有幸再次见着方阁老,要秦凤仪说,方阁老一点儿不像大官的样子,老爷子可随和了,还问他们:“今天到哪儿去玩?”

李钊道:“瘦西湖的荷花正好。”

老爷子点头:“不错,正是景致最好的时候。”方悦道:“还可游湖作诗。”

老爷子道:“作诗就你们几个,人少了些。”

方悦道:“叫了南院的族弟族妹一道,也能与阿镜妹妹和妹妹做个伴。”

秦凤仪一听作诗就着急了,先时媳妇也没与他讲过,他不会啊。秦凤仪正急得恨不能抓耳挠腮,想悄悄地找媳妇拿个主意,偏生老对头方灏与其妹方洙过来了。方灏一见秦凤仪就心下三声冷笑,不过,当着族长祖父的面儿,自然不会对秦凤仪失礼。秦凤仪朝方灏笑:“阿灏兄弟也一道,甚好甚好。”

方灏皮笑肉不笑:“阿凤兄弟,你好你好。”

人既到齐,辞过长辈,大家便一道出门了。女孩子们坐车,男人们骑马,最让方灏气愤的是,他知道今天是与郡主同游,特意换了身既斯文又衬得他俊秀的宝蓝色衣袍,结果,不想与这讨厌的秦凤凰撞了衫。女孩子撞衫都是谁丑谁尴尬,换了生物世界里比较爱开屏的雄性,更是不能免俗。于是,方灏那阴郁的小眼神,直盯了秦凤仪一路,让秦凤仪都怀疑方灏对他是不是由恨生爱了。

没办法,人生得好,就是这么有魅力。

一行人往御史府去,宝郡主已是在等了。

宝郡主过来扬州,也只是微服,并未惊动扬州官场。故而,她并未有任何排场,无非车驾宽敞些,丫鬟、婆子、侍卫多带几个罢了。

宝郡主在人堆里一眼便看到了秦凤仪,秦凤仪便是这样一身寻常书生惯穿的宝蓝色衣衫,仍是皎皎如明月,灿灿似星辰,望之不似人间色。便是见多识广的宝郡主,都要再次感叹一声,江南竟有这等人物。

秦凤仪起初不愿再与小郡主有何瓜葛,只是,此时再见,仍是难忍再望一眼那双翦水双眸。

咦?

柔肠百结的秦凤仪发现,人家小郡主就是看他一眼,翦水双眸倒是梦中的翦水双眸,只是柔肠好像只是他而已,人家完全没啥反应,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眼罢了。

秦凤仪不禁又生出一种既解脱又失落的心思来。不过,这心思也只一瞬,因为,他媳妇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来,秦凤仪立刻脊梁骨一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做出个挺胸抬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规矩样。

秦凤仪收回眼神时,不留心扫过方灏,立刻闷笑起来,瞧瞧方灏那呆头鹅的样儿,简直乐死他了。

秦凤仪偷乐,李镜却是一肚子暗火,想着秦凤仪面儿上老实,却是个花花肠子:竟然跟她说与小郡主没啥?这是没啥的模样吗?回去定要好生问他!

宝郡主请了李镜与她同乘,姑娘们各上了自己的车,秦凤仪完全不晓得他媳妇因他神色不庄重,已是一肚子火。秦凤仪伸手一捅方灏腰眼,方灏吓一跳,秦凤仪憋笑,打趣方灏:“傻了吧?”

方灏暗暗握拳,警告道:“你今天可别招我。”“我招你作甚?再说,我就是招你,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动我?”秦凤仪贱笑一会儿,扬身上马,潇洒万分地骑马跟上了车队。留下方灏气得脸色发黑,思忖着什么时候非好生收拾这臭凤凰一回才好!

其实,陪女孩子们游湖无非就是赏赏景吃吃饭啥的,诸人都做惯了的。秦凤仪牢牢记着他爹与他媳妇的话,一直跟在最后,不冒头也不乱说话,就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小郡主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自然不可能与秦凤仪说什么私话,不过些客套腔罢了。何况,因着方灏与秦凤仪不对付,作诗的时候,秦凤仪死活憋不出来,还叫方灏笑话了一回:“都说才貌双全,凤凰公子有表无里,这可不成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道:“对对对,看我大哥,年纪轻轻,举人老爷,我大哥这才是才貌双全。再看我阿悦哥,听说也是案首,就等考解元了,这叫才貌双绝。我不成,我是白身,还有表无里。不过,阿灏哥,最可悲的那种你没说出来。”

方灏直觉秦凤仪没什么好话,才不会搭秦凤仪的话茬,秦凤仪也不让别人搭,他一脸坏笑,凑近方灏:“不过,看到阿灏哥,我就知道,有表无里不算啥,最可悲的是,无表又无里。”

方灏脸一黑,秦凤仪立刻敬酒,一脸赔笑:“开玩笑开玩笑,阿灏哥你要恼,可就是与我这有表无里的一般见识啦。你是何人,你是童生,怎能与我一般计较。来,弟弟敬你一杯。”

当着女孩子们的面,方灏又不能没风度,只得接了秦凤仪赔酒,道:“下不为例。”“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秦凤仪因是末座,他也与李镜说不上话,至于小郡主,秦凤仪柔肠了一回结果没收到回应,要搁别人得体谅,你自己做梦是你自己的事,人家小郡主头一遭见你,又没梦到过你,焉能有什么柔肠?可秦凤仪生来貌美,倾慕他的人多了,他素来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只因为,休之后还有无数人爱他貌美。再者,他有媳妇的人了,他媳妇又是个醋坛子。秦凤仪上辈子还死得不大体面,故而,于这些事便淡了。纵是这等出身、这般美貌的小郡主,他竟也未再多思多想,反是因守着方灏坐,秦凤仪调戏方灏一下午,一时好一时歹的,把方灏闹的,硬是再没顾得上倾慕一下美貌郡主。待宴席散后,小郡主也回了家,方灏指着秦凤仪道:“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算是明白了。”讽刺秦凤仪是小人。

“你明白个什么呀,我阿镜妹妹、阿澄妹妹、阿洙妹妹,都是女子,你说谁难养啊。”秦凤仪说方灏,“我看你是酒喝多,不要命了。”与方悦道,“阿悦哥你多瞧着他些。”又叮嘱方洙,“阿洙妹妹,回家用晋中的老陈醋,给你哥醒醒酒。”

秦凤仪虽生得貌美,有李镜这样的颜控,对秦凤仪梦里梦外一见钟情的,自然也有例外。方洙就不吃秦凤仪这一套,人家小姑娘很知道里外,自然是护着她哥的,冷哼一声:“你还说,都是你灌我哥,我早瞧见了。”

秦凤仪笑:“这不是不知道妹妹一直瞧我,我要知道,我定不这样的。”

方洙再哼一声,摔下车帘子,才不理这纨绔商贾子弟。秦凤仪在马上嘻嘻直笑,笑得跟朵微醺牡丹一般,拱手与方悦告别。

方悦辞了李家兄弟与秦凤仪,带着两位妹妹与喝得有些多的方灏回家去了。秦凤仪原也想回家的,不想李镜唤住他:“我看你喝得也不少,先到我家醒醒酒吧。”

秦凤仪眼珠一转,刚要推辞,李镜已道:“你要不来,就是心虚!”

秦凤仪倒吸口冷气,想着,真要命呀,他不过刚动要走的念头,这婆娘如何知晓的?说来,秦凤仪“梦里”与李镜做了好几年的夫妻,对李镜还是颇为了解的。别个不说,他这媳妇,啥都好,就是爱吃醋。而且,眼睛特别尖,要是给她瞧出什么苗头,那定是能把秦凤仪心肝肺审个通透。秦凤仪最怕这个,猜到他媳妇要问他看小郡主那一眼的事,故而想先回家避避风头,待他媳妇这醋劲过了,他再过来。

不想,他媳妇竟然瞧出他要逃走。

秦凤仪给李镜识破,自然是走不了了,只得跟着李镜回家。方灏有没有喝到晋中老陈醋调的醒酒汤不知道,反正他是喝着了,秦凤仪给酸得打了个激灵。秦凤仪极是不满:“我又没喝多!怎么灌我老陈醋?”

“省得你一会儿给我装醉!”

秦凤仪一听这话,顿时觉着生无可恋,转头求援:“大哥,大哥——”李钊一掸衣袍:“我去看会儿书。”起身走了。

秦凤仪气得碎碎念一路:“这没义气的。”然后,跟着媳妇去媳妇屋里说话了。

李镜要问啥,秦凤仪不用猜也知道。果然,一开口就问他与小郡主的事,秦凤仪道:“我说不去,你非叫我去。要是你见着故人,能不看一眼吗?我就瞧一眼,你就不乐意了。”

“我是因为这个吗?”李镜道,“你当初见我跟见鬼似的,见她倒是含情脉脉。”“我当初见你是不信我梦里都是真的,故而惊讶。见她的时候,咱俩都商量过了,我还怕什么。”秦凤仪喝了半盏蜜水,道,“再说,我也不是对她含情脉脉,我是看你呢。你不正在她身边吗?我就瞅你一眼,说来,别看小郡主生得不赖,阿镜,你在她身边,半点不逊色。”

李镜受秦凤仪一奉承,心下倒是顺畅不少,不过,转念一想:“你还说看我,你要是看我,怎会知她生得不赖?少拿这话奉承我。”

气了一会儿,李镜拉秦凤仪坐下,认真道:“我问你这些,难道就是吃醋?我是要问清楚,你到底跟她有没有关联?难不成,还要像梦里那样,稀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秦凤仪心下一暖,想着,即便此生做不成夫妻,他媳妇待他的心,与梦里也是不差分毫的。秦凤仪道:“真没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会儿咱们都成亲了,你成天管着我,我连丫头都不敢多看一眼。再者说了,她是什么身份,焉会与我乱来?”

“那你们私下可有来往?”“就是平御史找我作画时,见过几面。”

李镜悄问:“可有私情?”

秦凤仪坚决否认:“没有,真的没有。”

李镜道:“你一定要小心,要知道,能不动声色害了你的,绝对不是寻常人。”“嗯,我晓得,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秦凤仪习惯性地邀功,“阿镜,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李镜道:“还成。”除了看宝郡主那一眼有些可恨外,倒是没再招蜂引蝶。“什么叫还成啊,我都是听你的,一句话都没乱说。”秦凤仪道,“今天玩儿的没意思,哪天咱俩去游湖?”

李镜笑:“好吧。”瞅瞅外头,“天不早了,你这就回吧。”“还早着呢,我再坐会儿吧。”审都审完啦,秦凤仪现在无事一身轻,就又想跟李镜在一处了。

秦凤仪这人吧,就是这样,有时你觉着特讨厌,恨不能给他两巴掌,有时又觉着,这人有些赖有些笨却又叫你心里暖暖的,李镜不好撵他,当然,也不想撵。于是,秦凤仪嘀嘀咕咕地与李镜说了半日的话,又在人家吃了晚饭方回家。

秦太太私下跟丈夫说:“阿凤总这么着,咱家倒省下饭了。”秦老爷道:“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高兴的话。”秦太太眉眼弯弯,“我瞧着,咱阿凤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正当秦太太觉着自家宝贝儿子攀上了景川侯府大小姐时,秦凤仪又开始频繁地出入御史府来。倒不是秦凤仪主动去的,就如秦凤仪与李镜说的那般,平御史平珍请他过去画画。

画画什么的,李镜不怕,只是,一想到秦凤仪说的,便是因到御史府给平珍画,方与宝郡主相识。

不知为何,一念至此,李镜心下便隐隐不安。

平珍这样爱画成痴的人,纵做了巡盐御史,亦不改其癖。说来,平珍对秦家是有印象的,他会记得秦家是因为,这么多盐商土财主给他送礼,诸多物什都不能看,唯秦家送的,有些品位。

平珍当时还想,到底是盐商会长,不只是一味暴发。

再者,当时秦家送的礼物里,还有一幅赵裕的美人图。平珍是丹青名家,赵裕赵才子亦是美人图大家,第二天,平珍就请了赵裕到府里一并说丹青。及至琼宇楼见秦凤仪这等倾国倾城之貌,平珍当时便画癖发作,立刻回家执笔丹青,结果,画了好几天,竟难描摹秦凤仪百分之一的美貌。

平珍一向行事随心,便令人请了秦凤仪来。

平珍是巡盐御史,秦家正是盐商之家,收到御史大人的帖子,如何敢不去。这头一回,不晓得平御史为何叫秦凤仪去,秦老爷不放心,还是与儿子一道去的,结果,秦老爷都没能见到平御史的面。他在御史府等了大半天,中午御史府管饭,四菜一汤,饭菜很不赖,待得下晌,秦凤仪僵手僵脚地出来,秦老爷这才晓得,平御史找儿子是来作画的。

之后,便都是秦凤仪自己去了。

秦凤仪真不爱去,他也不爱给人画。秦凤仪闷闷的,平珍倒也不一味作画,见秦凤仪精神不好,他还挺关心秦凤仪,问他:“阿凤,你不开心?”

秦凤仪一向存不住话,他道:“我成天过来给你画,累不说,都没空出去玩儿了。”“在我家玩儿,难道不好?”

“有什么好的,怪闷的。”秦凤仪道,“再说了,总这样摆那样摆的,我身上都酸了。平大人,咱们出去玩儿吧。”

“去哪里?”“去哪里都成啊,那诗怎么说的,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平大人,你来扬州城还没逛过吧,我带你去逛逛。”秦凤仪说到玩乐就来了精神,“这人呀,要总闷在家里,是要生病的。同样的,花草种在园中,就没有山间的有灵性。大人你要作画,我这么无精打采地摆个样子,画出来的画,没精气神。咱们得出门走一走,看一看外头的风景,大人你的画,肯定有进益。”

平珍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果然比先前无精打采的招人稀罕。平珍想了想,秦凤仪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平珍便放下画笔:“也好,那就由阿凤你安排,咱们出门逛逛。”

“成!”

秦凤仪当下便带平珍出门了,平珍虽痴迷丹青,学识亦是极佳。秦凤仪知道哪里有好山好水,平珍虽是头一遭来扬州,对于扬州的山水似全不陌生,人家说得也头头是道。秦凤仪道:“原本我觉着,我大哥就特别有学问。平大人,你这样年轻,竟比我大哥还有学问。”

“你家里还有兄长吗?”平珍问,想打听秦家若还有长子,倘似阿凤这般美貌,一并叫来画画才好。

秦凤仪笑:“没有,我是独子。我说的是李大哥,李钊,他就特有学问。”

平珍笑道:“阿钊要科举,他的心都在科举文章上,这些杂篇知道得便少了些。”“他可严肃了,见我就这样。”秦凤仪学个李钊板着脸的模样,笑,“可有意思了,比我以前学堂里的夫子都严厉。不过,我知道大哥都是为我好。他就是看着严厉,其实心肠可好了。”

平珍笑:“阿凤你也很好。”“哪里哪里。”秦凤仪道,“我也就生得略好些罢了。”“老话说相由心生,你如此相貌,心肠也必是好的。”

一听这话,秦凤仪就觉着,这位平大人跟他媳妇倒是挺像的,就是喜欢好看的。秦凤仪一向自恃美貌,也爱听人夸自己,他那样灿然一笑,竟仿似给这山水间都添了几许颜色。平珍一时不由得看呆了,暗道:果然阿凤这话是不错的,非得出来走一走,不然,如何能见得阿凤如此灵秀之姿。

秦凤仪这总往平御史府去,李镜就有些担心,特意叫他来问,知道只是过去作画,或是陪着平珍出游。李镜方放下一颗心来,想着平珍此人除了有些画癖,倒没什么。李镜主要担心宝郡主,问秦凤仪:“宝郡主有没有过去找你?”

秦凤仪道:“有打发人送东西,就是一些茶水点心,别的再没有了。你放心吧,要有什么事,我一准儿告诉你。”

李镜点点头。

结果,秦凤仪说过这话没两天,再次出游,就有宝郡主陪伴了。秦凤仪拉过平珍,悄声道:“大人,我毕竟是外姓男子,如何敢与郡主同行,这不合礼数吧?”

平珍一向不拘泥这些规矩礼法,笑道:“咱们出门,总落下阿宝在家,她也怪闷的。反正是游玩,人多了才热闹。”

秦凤仪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宝郡主年纪尚小,人亦灵秀,而且,并无贵女架子。主要是,她不摆架子,秦凤仪都拘谨得不得了,要是再摆架子,就怕这凤凰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宝郡主笑道:“我与阿镜姐自小亲姐妹一样,你是阿镜姐的结拜兄长,便同我的哥哥是一样的。你这样的人,不该拘泥那些俗事规矩,不然,倒可惜了。”

秦凤仪暗叹,小郡主果然还如“梦中”那般善解人意,不同于那些俗流女子啊。秦凤仪不禁一笑:“好。”可转念想到他媳妇交代给他的话,秦凤仪道,“要不,咱们把阿镜妹妹也叫上,你们女孩子家,倒可一并说笑。”

平珍纵不同俗流,到底在俗世生活,俗世礼法亦是知晓的。平珍觉着,这秦凤仪纵偶尔有些放达之处,倒是个懂规矩的人,道:“这主意好。”

宝郡主则是望了秦凤仪一眼,微微一笑:“如此,我命人去请镜姐姐。”

平珍将手一摆,起身道:“何其琐碎,咱们过去接阿镜就是,她又不是外人。”

李镜正在家,见平家叔侄二人过来请她一道出游,还有秦凤仪在一边悄悄朝她眨眼,李镜便知缘故,心下熨帖,笑道:“还请舅舅和阿宝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李镜这回打扮的时间短些,只是,宝郡主貌美,李镜便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她一出来,对上的就是秦凤仪一双含笑的眼睛。秦凤仪梦里梦外就喜欢看李镜认为自己不甚貌美的郁闷样,其实,秦凤仪因生得好,他看别人的相貌都差别不大,要不是有平家叔侄在场,他非过去逗逗他媳妇不可。

便是不说话,但秦凤仪那一双蕴藉着无数含义的桃花眼也递过去不知多少打趣。李镜不禁一笑,不去看秦凤仪,与平家叔侄道:“叫珍舅舅和阿宝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吧。”路上又问了宝郡主是要去往哪里游玩。

秦凤仪安排的地方,自有其妙处所在。中午用饭时,秦凤仪自然是挨着李镜的,他惯会照顾人,又深知李镜的习惯,为李镜虾剥壳、鱼挑刺,还时不时地布上一两筷子菜。宝郡主都说:“阿凤哥对镜姐姐可真是周到。”

“我们是兄妹嘛。”秦凤仪道,“虽是结拜的,不过,我拿阿镜当亲妹妹一样的。”李镜一笑,与宝郡主道:“咱们在京城,鱼倒是常吃,便是吃虾,也是烹虾段一类的做法,阿凤哥他们这里水多,鱼虾都是现捞现做,比京城的更鲜美些。只是,像这样的白灼来吃,剥壳我就不成了。”

“有我呢,你只管吃就是。”秦凤仪道,“现在的虾,少了春天时那一股子鲜嫩味,要是平大人与郡主再早些来,味道更好。什么时候你们都有空,咱们去太湖,太湖三白,平大人肯定知道。”

平珍笑道:“白鱼、白虾、银鱼。”

“对。”秦凤仪拊掌赞道,“以前我跟我爹去过,那味儿,鲜香无比。真是在别处吃不到的,这鱼虾离水即死,便是太湖到扬州不远,也吃不到鲜的,非得到太湖去,现捞现吃,而且,不能用其他地方的水,只有用太湖水,味道才正。”

宝郡主笑道:“那可一定得去尝尝。”

秦凤仪顺嘴便道:“你们要都有空,我就安排了。”

宝郡主不着痕迹地扫过李镜,迅速捕捉住李镜眼中的一丝不悦。宝郡主笑得明媚道:“自然是都有空的,便是小叔,到了烟波浩渺的太湖,说不得更有作画的兴致。阿镜姐也不忙,那就等阿凤哥什么时候安排好,咱们便游太湖去?”

秦凤仪一口应下:“成!”

一席宴,尽欢而散。

秦凤仪自然是送李镜回家的,见李镜面有忧色,秦凤仪递了盏茶给她:“怎么了?”李镜道:“我看宝郡主是瞧着你我关系与他人不同了。”“瞧出来就瞧出来呗,咱们与别人本也不一样。”秦凤仪大咧咧的,他又不怕人瞧出来,不过,秦凤仪还是比较在乎他媳妇的名声的,安慰道,“你放心吧,都说了咱们是结拜的兄妹了。我就不信,她能看出咱们梦里做过夫妻。”

李镜无奈:“你哪里知道她的厉害,她说什么太湖游,那不过是试一试咱们,你竟还应下了?”

“试什么?”秦凤仪不解。

别个时候,要是说些什么没用的话,秦凤仪倒挺灵光,一说到这要紧事,就笨得很。李镜忍住羞意,道:“试一试咱们是不是有私情。”

秦凤仪搔搔下巴:“难不成小郡主真看上我了?”李镜险些把他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