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1 / 2)

浮舟 渡边淳一 990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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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仓井来公司上班是在妻子去世后的第六天——周一午后。

他一进屋,职员们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视线一齐集中到了社长身上。

加仓井停顿了片刻,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直接走到里面靠窗户的位置上,又环视了一圈后说道:

这次给诸位添麻烦了。多亏大家帮忙,葬礼顺利结束,家里也总算安顿好了。非常感谢大家的多方协助。

加仓井刚一向大家低头致谢,职员们也跟着低下头来致敬。

圣子的位置在编辑室后面。从那儿望去,没觉着加仓井有什么特别的疲劳。

跟大家打完招呼,加仓井在用隔板跟大家隔开的社长办公桌前刚一落坐,高杉跟牧村便像早已等候着似的,立即开始跟他谈工作。

休息了近一个星期,好像积攒了很多需要加仓井审批的工作。

圣子也要汇报各种来电以及今后的日程安排。她在自己的位子上等了约十分钟,听到加仓井招呼她。

“没什么变化吧?”

加仓井两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圣子。

“身体有点儿不适,灵前守夜和葬礼都没能去,非常失礼。”

“哪儿的话,那些都没事儿。今天的预定呢?”

“三点钟,明正书店的社长将来访,但因我们这边的时间不确定,所以要我们打电话再跟对方确定。”

“你转告吧。星期四过后,什么时间都可以的。”

“另外您不在期间,福冈的田边先生和堀先生来过电话……”

圣子以办公室的口吻汇报了工作情况,加仓井一边听着,一边对照自己的记事本做出指示。

“好,就这些了吧。”

“是的。”

“我去谈业务,完了后到M医科大学见萩原教授。如果‘爱路木’公司的人拿来稿件,把这个交给他。”

加仓井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

“递交对方就可以了对吧?”

“告诉他想看校样。”

“明天您的日程怎么安排?”

“家里还没完全安顿下来,明后天都在家里。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明白了。”

圣子鞠躬后正欲离开……

“身体没事了吧?”

圣子目光低垂着点了点头:

“不要紧了。”

“小心点儿为好。”

加仓井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拿起包起身走了。

六点钟回到三鹰,高明已铺了被褥在休息。

高明在圣子回来前想要休息时,一般是在沙发上躺躺,很少这样铺开被褥。

“怎么了?”

圣子边脱大衣边观察着高明的面容。

“脚有点儿疼。可能在岛上走多了。”

“右边吗?”

“截肢的部位。”

刚装上假肢时,高明常常抱怨截肢的部位疼痛。医生说,可能是截肢部位的皮肤没长好,不适应新装的假肢。并告诉他,刚开始或会有些疼痛,渐渐就会习惯的。

“没去医院吗?”

“还没去。休息一下会好的。起来的话得走动,就躺下了。”

“那么,冷敷一下比较好吧?”

“没关系,别管我……给我把桌子右边放着的书拿过来。”

圣子照他说的,将桌子上放着的A出版社定期寄来的小册子拿给了他。

“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有拐杖嘛。”

装假肢前用过的拐杖还在家里,一直放在壁柜里呢。

“不用担心。”

高明依旧很要强。

第二天,脚上的浮肿稍稍退了些。看来还是不用假肢的好。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高明依然是不喜欢去医院。

圣子没再劝说。她早饭只喝了杯咖啡,吃了片烤面包,然后出门。

十点半到了公司。快到年末发奖金的时候了。

今年物价上涨,好像大出版社发放的数额是五六十万。H公司那样的地方,男职员发放的金额说是近百万。

工会希望健康社发放的数额相当于三个半月的工资。

其实健康社工会组织仅十余人,即作为管理人员的社长、高杉和牧村以及临时雇佣的人员。说到底不足以成立那样的一个组织,但是,哪怕一种形式也好吧,两年前终于成立了健康社工会。

工会主席是《疾病丛刊》的主编杉江,包括此人,工会里没有一个激进派。因此无论怎么折腾,在不到二十个人的小公司里都难有作为。

加仓井好像并不反对组织工会,作为企业,奖金也是尽可能兑现。

总之,劳资双方是在明智的前提下周旋。

但是今年的《身体》杂志勉强达到收支平衡。却又因为出版《疾病百科全集》,投资很多,加上纸张供应不足以及金融紧缩等原因,公司的情况有些勉强。

以前出版的医学方面专业书籍的销售,没出现大的波动,所以靠着这方面盈利,好歹维持着公司的运作。

但职员们每天面临着物价上涨,不可能只是期待社长的明智决定。

不管是否可能,反正有要求的话先提出来为好。

“社长这种状况,太太刚去世,不好紧催啊。”午休时,杉江在大家面前搔着头说。

“可是已十一号了,得快点儿决定才行。”年轻职员不满地说道。

工会在十二月三号已经提出了奖金发放数额的要求。

可是第二天,社长的夫人去世了。金额方面的交涉就因此中断。

“明天头七刚完,太早了啊。”

“不能把自家的私事跟公司的事混为一谈哦。工作是工作。”

怜子也在给往后退缩的工会主席打气。

两天后的中午,加仓井在公司里露面了。

过了头七,大概情绪稳定些了吧,面部表情比三天前看着明快了许多。

一到公司,便有大量文件、票据得审批,还有关乎“全集”的商谈,加仓井果断利索地处理着各项工作。

很快,四点多了。加仓井跟杉江走进了会议室。

知道他们是在为年终奖金交涉,大家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等着二人回来。

“不知道交涉是否顺利……”

怜子交叉抱着双臂,来到圣子边上。

“那杉江弄不好,又做了缩头乌龟呢。”

“不过,没办法嘛。”

“为什么……”

“没什么……”

圣子慌忙收口,怜子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你是社长一派的哦。”

“哪儿的话……”

“哎,喜欢就说喜欢,对不对?”

“什么呀……”

“唉,算了,因为是你,不计较。”

“没那么回事儿,请不要乱说。”

对于圣子意想不到的抗议,怜子似乎吃了一惊:“失礼,失礼了。收回好吧。”

随意道歉之后,怜子点起了一支细长的外国香烟。

差不多三十分钟过去,加仓井走出了会议室,紧跟着杉江也走了出来。

加仓井回到位子上,立即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准备回去……

“要回去了吗?”

圣子拿着翌日的日程安排,来到加仓井面前。

“现在去跟代销店的朋友吃饭,明天中午来公司。”

加仓井说完,又问:“你今天八点有空吗?”

“八点吗?……”

圣子看了看周围,加仓井则显出并不在意的样子。

“有点事情托付你,来一下。”

加仓井这么说完后,泰然地接着作回家的准备。

六点开始,还有工会召集的会议。

首先是杉江把跟社长交涉的结果转告给了大家。

“社长说,工资三个半月上下的金额是非常困难的,按照现在的情况,三个月已经到头了。”

不等杉江说完,中冈举起了手。

“我反对。”

与此同时,其他职员也一个接一个地议论起来。

“现在物价这样死涨,怎么维持生活呀。”

“应该还能拿出来的。”

“基本工资不高,奖金也不加把劲儿,怎么行呢?”

怜子照旧面红耳赤,义愤填膺。

“丛书的销售,不也不错吗?”

“什么不景气?出版市场还是不错的呀。”

其他职员齐声赞同。三个月的奖金,似乎大家都难以接受。

圣子在大家议论的当间离开了公司。对不住了!工会。

此时此刻的圣子,顾不上考虑什么奖金不奖金的。

离开公司后,她来到骏河台下的餐馆,吃了份意大利面,喝了杯咖啡。而后慢悠悠地向车站方向走去。

她在车站的公用电话亭里给高明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要晚一些回去。

高明跟以前一样只是“噢”地答应一声,并不问理由。

“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

就这么一个回答,到底是否好了不知道。圣子放下了电话。

她直接上了电车,在四谷站下了车。

上次跟加仓井见面后,已经过了近半个月。本来八天前要见面的,却因加仓井的妻子突然去世泡汤了。

那天跟现在一样刮着寒风,天气寒冷。

圣子看着墨黑的夜空,突然意识到马上要见的是妻子过世才七天的男人。

他妻子的骨灰还在家里呢,这时见面合适吗?

圣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邪恶的事情。

可是比较自己,更重要的是加仓井怎么想。莫非在他的意识中,妻子之死使之获得了自由?

圣子觉得,这样的话,两人都会被加仓井之妻的亡灵诅咒的。

到达饭店时,已经八点过了。

圣子跟以前一样,穿过大厅,来到左边的咖啡茶座。

在右边靠里的座位上,加仓井在那里等着。圣子径直走到他面前,微微地低下头:“对不起,等久了吗?”

“哪里,刚到。晚饭呢?”

“吃过了。”

服务员过来,圣子要了杯咖啡。

这么面对面坐下后,圣子总算涌起来一股重逢的实感。

“久违了。”

“嗯。”

“已经有半个月了啊。”

“十四天。”

圣子准确地记着两人没有见面的天数。

“是吗?”

加仓井像是想起了那些手忙脚乱的日子,点点头。

“已经平静下来了吗?”

“嗯。”

“突然感觉寂寞了吧?”

加仓井没有回答,点起了一支香烟。寂寞了?不寂寞?他不回答。也许这种沉默是一种心地善良的表现吧。

“家里怎么安顿的?”

“以前家里就有佣人,没有变化。”

加仓井极其自然地说。圣子对他的“没有变化”挺在意的。

“可是,孩子们会觉得很孤单的吧。”

加仓井头转向了窗外。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怎么觉着就这么几天工夫,他鬓角的白发明显地增加了。

圣子顿时涌起想要安慰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真是难为您了啊。”

“大家都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对前来吊唁的人点头致谢罢了。”

加仓井苦笑着说。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来参加葬礼?”

“有点儿感冒了。”

“听说了。就只有这个理由吗?”

“是啊……”

“那,走吧。”

加仓井将两份账单拿在手上。

“今天就到此了,我回去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可……”

“那,急着回去干吗?”

“但是,今天不要了吧。”

“别那么别扭……”

离开饭店,加仓井先坐上了出租车。

“怎么了?”

“我不去。”

“哎呀,先上来……”

没办法,圣子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汽车绕过饭店前面,向四谷方向驶去。

还是去那个旅馆。圣子两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身体绷得紧紧的。

刚过头七,就要去旅馆,这是什么事儿啊?以前虽一直卧床不起,但……毕竟是长年相伴的妻子啊。

难道不应彼此心情平静下来,再好好相爱吗?头七刚过,就迫不及待……

今天能在那里等候,令人高兴。但实在让人觉得他是受欲望的驱动。也许男人可以这样,女人不行。身体重要,情绪也重要。必须在极其放松的情况下才能接受。像加仓井这样的男人,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汽车穿过外苑,驶向千驮之谷的那家旅馆,不言自明。

不一会儿,汽车在落叶飘散的法国梧桐林荫道前停了下来。

“下去吧。”

加仓井低声说道。

“不。”

圣子坚定的态度,似乎使加仓井也有点儿吃惊。

“先下来再说。”

加仓井又说了一声。

“拜托,快点儿决定……到底怎么样啊?”

被司机这一催促,圣子无奈,下了车。

汽车像是发怒了一般,猛地发动,瞬间消失在法国梧桐林荫道的一端。

“怎么了?”

现在只有两个人了,加仓井又一次问道。

“不愿意。”

今天一开始就说过了“不行”。虽已亲密无间,但是,女人是有不愿意的时候的。不论多么喜欢对方,总会有这天不想亲密的时候。

“我直接走到千驮之谷车站,坐电车回去。”

“还在生气吗?”

“根本不是生气的事儿。”

如果不是要做爱的话,圣子可以陪他。说实话,圣子今天真想见加仓井来着,也很想一起说说话。

但让圣子现在不情愿的是,头七刚完,就迫不及待地要见面要去旅馆。她讨厌这种赤裸裸的做法。

“那,到那边去喝了茶再回去吧。”

“不了,今天这就回去了。”

这会儿去喝什么茶?刚刚别扭了一场,那份窘迫不悦尚未散去呢。

“是吗……”

加仓井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后,开始迈步向车站走去。

“下次什么时候可以……”

两人并排走着,他问道。

“什么时候?……”

这不是圣子回答的问题。加仓井邀请,圣子不去多想……顺从愿意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今天很可惜。”

“……”

“说实话,今天想要来着。”

加仓井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人已到了车站的售票口前。

“那……”

圣子回头望时,加仓井正目送着圣子,脸上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坐上电车后,圣子觉得有点儿魂不守舍,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那样坚定地拒绝他呢?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奇怪的是,当加仓井放弃去旅馆、改道去车站时,圣子却又希望加仓井再次提出去旅馆。对方刚决定不去,圣子倒开始后悔了。

进则退,退则进。这或许就是恋爱的策略手腕吧。跟加仓井分手后,现在又是一个人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干了件很无情的事。

即便是刚刚过了头七,加仓井那么想要的话,也许应该给他的。

圣子曾经在什么书上读到过:男人的生理条件跟女人不同。男人一旦想要的话,是迫不及待的。

特别是加仓井,一个四十三岁的健康男子。想要的话,目前只有圣子。不对,如果男人只想要解决性欲问题的话,也许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女人。

可是,圣子觉得加仓井最爱自己。虽然他有些害羞,不曾明言,但是可以实际感受到的呀。

疲倦了的时候,感到烦恼的时候,当然一定想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

从这个角度考虑,今天难道不该接受加仓井,温柔地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吗?今天加仓井最想要得到的就是圣子的这片柔情吧?

可是……自己干吗要冷冰冰地将他拒之千里呢?

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圣子对自己的行为摇头叹息。

不过,加仓井跟自己分别以后,干什么去了呢?直接到什么地方去喝酒了呢,还是去找什么女人了呢?

她想:“怎么会呢?”

他如果去了别的女人那儿做爱,固然是无法忍受的。

无论如何,这一点绝非她所希望的——就那么直接回家。

这会儿已分别了也没办法,明天……如果他再度提出想要的话,就乖乖接受吧。绝不再那么任性了。

圣子暗忖。闹了别扭以后,她反倒更爱加仓井了,真是不可思议。

在以后的几天里,加仓井、圣子几乎没说话。

不过两人是社长与秘书的关系,所以并非缄口不语。

传达电话内容、商量面见客户等等,还是有些事务性的交谈。这种时候,加仓井也跟以往一样,点头或做口头指示。可这只是出于工作上的需要,没有过多内容,只是最小限度上的应答。

同样是商量日程安排,以前他会加上一句“今天好像精神不错啊”,商量完了也会关切地说一声“做事慢慢来啊”,诸如此类。并且,同样是谈论工作,加仓井有时还会递给圣子一个温柔的眼神。

但是这几天里,加仓井的那份温柔不见了踪影,仅仅是态度生硬地重复那些格式化的对话。

圣子明白,毫无疑问是在生那天晚上的气。

不过,好像不仅仅对于圣子的态度有了变化。这些日子,加仓井还无精打采的。即便是来到了公司,也长时间地陷入沉思之中。

加仓井与平时不同的样子,令圣子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可是看来,他又未必完全是在因了圣子的态度而生气。

好像也是因为至今尚没谈妥的奖金斗争之影响。

这一个星期来,社长跟杉江总共谈判过两次,依然是双方各持己见,无法达成一致的协议。

工会方面要求的奖金数额相当于三个半月的工资,社长则坚持三个月。双方的差额为半个月,据说目前的交涉举步维艰。

职员们都认为:不就是半个月嘛,别抠门,发给大家得了。可是从发放奖金的一方来看,可能的确不容易。到了这种局面,加仓井仍坚持三个月的金额,说明公司确实很困难。

一条道跑到现在,公司总算是第一次要碰壁了。

工会成员们议论纷纷。再交涉一次,如果还没有进展的话,就罢工吧。

因为是出版社,即便罢工,对外界也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是约取作者稿件或书籍的发货稍稍迟些,给公司外部添点麻烦而已。这亦属可理解的范围。

第二天,杉江再次跟社长见面交涉,结果照旧。

这样一来,职员们于周五晚上再次聚集,多数人主张罢工。

“下星期一,准备罢工一天。”

杉江有些兴奋地征询大家的意见。

“赞成!”

职员们都举手表示同意。

实话讲,圣子反对罢工。但在此场合,如果不举手赞成,大家会产生反感的。

跟加仓井的事,按道理没人知道内情,但背后似乎已一点点地开始有了流言蜚语。因为是当事者,没有直接的耳闻,但不可掉以轻心。

圣子慢慢腾腾地举起手。

“日诘,你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

“噢。”

圣子慌忙举高了手。

“好,绝大多数通过。决定星期一罢工。”

“好!”

大家一齐鼓掌。

即使只是罢工一天,也是自健康社成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有的公司年复一年,雇员对罢工已习以为常,但这里从未有过。大家心里,总有些心神不定的紧张。

星期天整整一天,圣子都在犹豫:翌日去公司,跟大家步调一致的好呢,还是不参与的好?

作为工会成员,若是跟大家采取统一行动,当然是不能工作了。硬要工作的话,则破坏了工会成员集体行动的规矩,更何况圣子是举手表示赞成了的。

可是参加罢工,实在心情沉重。可能的话,哪怕自己一个人工作也行,想尽可能地帮助加仓井。自己一个人工作,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工作成效,但她很想让加仓井知道,自己并非跟其他人一模一样。

话说回来,加仓井打算怎么办呢?

杉江已经通知,他理应知道了周一罢工的事。但他没有任何表态,星期六整整一天都没有去公司。

就这样开始罢工的话,这个行业规模不大,很快就会传出去的。

获知健康社罢工,银行、书店等会对公司怀有戒心。罢工一天,对公司的利益没有实质性影响,但从名誉上讲,该公司有过罢工的事实则会成为一个负面的影响。这一点似乎更加可怕。

聪明的加仓井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圣子想,要不要给加仓井家里挂个电话?或许还是告诉他的好——明天的罢工不仅只是威胁一下或是什么交涉的策略,大家是动真格的了。

这么犹豫不决中,眼看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