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穿皮靴的男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刚刚离开的金时。对方奇异的穿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嗯,毕竟穿白皮裤的男性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吐槽对方衣品的时候。
我蹲下身观察脚印,脚印不深,甚至可以说相当浅淡, 对比来看, 和我留在玄关的印痕差不多。
虽然不排除对方比我轻的可能, 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另一个回答。
——嫌疑人是位身手矫健的男性。
这就可以排除金时了。
尽管从金时身上的佩刀来看,他武力值低不到哪去,可根据我的观察, 他的体重远胜常人。
我想起了之前突然出现在脑海的“机器人”论,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个机器人,伪装成绅士模样,试图欺骗周围的人……这种事,听上去很像某种科幻故事。
但很可惜, 我不是金时,不知道伪装成人类是种什么感觉。站在我的视角,醒来之后发生的一切,像是某个规则类怪谈。
就是那种不要让他发现你知道了真相……一类的。
我确实还没有发现真相。
这种一知半解的状态是最麻烦的。直觉在警醒我远离金时, 我却想不到任何逃脱之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折返的金时让我十分头痛, 留在我家的第二个人也让我神经紧绷。
脚印是朝内的,没有第二个方向。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出错, 它的主人……还没有离开。
退一步,是不可信任的机器人金时,进一步, 是神秘入侵的不速之客……我该怎么选?
我最终还是留在了房间里, 往好处想想吧,我抱着点苦中作乐的心态猜测, 会从正门进来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怀抱着十成的警惕心,我探索起房间,就像在玩某个第一视角的恐怖解密游戏,我一直在警惕突然出现的jumpscare。
浴室、厨房、厕所……哪里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卧室的门。
就在那一瞬间,我和翻窗而来的银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惊喜,但就算如此,他的红眼睛看上去依旧保持无精打采弧度,而且……
我的视线落在他踏在窗沿的脚上。
嗯,是皮靴没错。
注意到我的眼神,银发男人急促地道歉:“对不起千央我不是故意穿鞋进你房间的!”
嘴上这么说,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越了进来。
轻盈的动作没有在房间留下什么痕迹,和我推理的一样,这个人身手足够敏捷。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从正门进来的人,怎么会以潜逃的方式出现在窗口?
答案不言而喻。
我家的窗户正对万事屋,在他身后,我眼尖地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金发身影。
来不及多想,我条件反射地躲到了墙壁后面,并一把将这位银发的不速之客按了下去。
不速之客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同时,他反手带上了我家的窗户。
1秒、2秒……
透过纸窗,我斜睨着金时模糊的剪影,他先是低头张望,而后又直起身子,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这边。
也许是紧闭的窗户打消了他的疑虑,片刻后,他的身影从窗前消失。
见金时终于走了,我才把注意力放在刚刚逃窜进来的男人身上,他倒是很乖,被我死死按着脑袋也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
也是,会因为穿鞋进别人家而道歉的人能坏到哪去呢?这样想着,那种缺少一点东西的感觉又来了。
“好人可不会从窗户进来。”
轻不可闻的声音从低位传来。熟悉的吐槽感让我有些莫名的安心,就是这个说话声音怎么瓮声瓮气的……
“你再不松手阿银就要闷死了。”蹲着的人忍不住加大音量。
随着他上扬的语调,潮热的呼吸扫在我的腿侧。
我连忙松开手。
因为害怕被金时发现,我按头的动作很大,加上对方完全配合的态度……他几乎是埋在我的腿边。
……总觉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冥冥的预感使我有了一点猜测。说起来,就算这个人和我如此贴近,我也没有产生什么反感情绪,搞不好“身体很诚实”的人说不定是我呢?
嘛,他大概也是一样吧。
我低下头,“初次见面”的银发男人在我松手后也没有和我拉开距离,他靠着我的腿,轻轻喘气。
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是出自本能,我想到神乐那句太疏离了,莫名有种他才是该出现在病床前的那个人。
调整好呼吸,银发男人想要站起身,我怕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侧身给他让了点位置。
可他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走。
银发男人抬手探到我身后,勾了下窗帘束带,遮光效果良好的窗帘挡住了室外的光线,他这才缓缓站直。
这样倒是不用担心窥探的视线了,不过……他离我太近了,在昏暗逼仄的屋子里,我有种陷入封闭空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