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嘞?怎么回事, 天空为什么一片漆黑。啊嘞?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等等……我……
睁开眼睛,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
雪白的天花板和世界上其他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区别,我盯着那片空白看了许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模糊的记忆里没有答案, 我眨了眨眼, 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醒了。”
饱含歉意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我循声望去,对上一双蓝到发紫的眼睛。
金发青年歪着头看我,我愣了愣, 随即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颜色,也不该这么有精神才对。
“你是谁?”
在我问出这句话时,金发青年的唇角翘了翘,虽然很微弱,但我从他的小表情里读出了一点满意的味道。
这个人……好像在因为我的状态而欢喜。
我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想从眼前的人脸上看出端倪,但他很快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像是情真意切地感到抱歉。
“真是对不住。”他皱起眉头向我赔礼,“没想到会把你撞成这样, 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千央, 你又失忆了吗。”
明明是问句,这人却说的无比肯定, 这种态度让我有点微妙的不适。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说的也许没错。我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关于自己和世界的概念,但我莫名不想承认这一点。
于是我轻巧地避开了他的问题, 把话头引到别处:“我想你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闻言, 对方好脾气地笑了:“我的名字叫坂田金时,目前在经营一家万事屋……”
“太疏离了阿鲁!”
少女的声音截断了坂田金时装模作样地介绍, 我立刻扭头看向发声的方向,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有着一双澄澈的蓝眼睛。
比起偏紫的蓝色,我对这天空般澄净的双眼更有好感,放在被子里的手本能地收紧……我有点想摸对方的头。
但我依旧没动,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我察觉到那个叫坂田金时的男人在观察我,不知从何而来直觉提醒我——
不能被他发现。
“疏离……”我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少女的话,像是一个真正的失忆患者,“我们很熟吗?”
“当然了!”少女把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拉住我,“千央姐,你都答应给我堆醋昆布塔了,可不能食言阿鲁!”
咦?不是生鸡蛋盖饭塔吗?
“神乐,想要醋昆布塔我会给你买的,不要为难你们千央姐了。”
英俊的脸蛋配上帅气的发言,周围的护士小姐忍不住发出感叹:“金时先生还真是可靠呢!”
“没有啦。”坂田金时谦虚地摆摆手,“之前醋昆布塔而已,这种程度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完全错了吧。
我内心很是无语,这种情况都完全不吐槽的家伙到底哪里靠谱,这不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像是瞥见我的表情,金时突然回头看我,我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防备地往后缩了缩。
“金桑,你吓到千央姐了。”黑发少年状似无意地挡住了金时看我的视线,他推了推眼镜,“千央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对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
……不,不对,才不是陌生人。
我在心里否认他的话。不管是眼前的金发青年还是他身边的两个未成年我都不觉得陌生,藏在心底的熟悉感是真实的,警惕也是真实的。
“唉,还真是让人伤心。”金时语带忧伤地叹了口气,“居然就这样把我们忘掉了,千央还真是无情。”
我没从对方的态度里感觉到善意,因为看其不顺眼,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看来都别有用心。
……居然怪罪一个大脑空白的人,这家伙一点都不负责任!
我默默批判着金时的行为,这个万事屋老板一点也不合格,连忽悠委托人都做不到。
既不会吐槽,也不会忽悠,这种人怎么能叫做万事屋!
金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他继续展现着自己虚假的亲呢,不得不说,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结束了和医生的交流。
“这种情况建议还是回家静养,住院也没什么用。”
脸上有疤的医生很快批了一条出院申请,金时接过诊断书,妥帖地打点好一切。他在礼节上无可挑剔,好话一箩筐地往外丢,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被他逗得合不拢嘴,连声挽留。
“金时先生,下次再来啊!”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需要一句灵魂吐槽,例如:“这里是医院不是夜总会”或“真希望他好的话就祝他永远别来啊。”
可什么都没有,眼镜少年脸都憋红了也愣是一句话没说。
“我会常来的。”
金时完全没有被诅咒的感觉,看着他自若的表情,我有几分了然,也对,哪有机器人怕医院的,机器人又没有高血糖。
……等等,有高血糖的又是谁来着?
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我的记忆中生根发芽,我脚步一滞。金时回头看我,见我放慢步伐,他想要过来拉我。
我侧身躲开了他的触碰,加快脚步,没再停留。
越是和金时相处,我心中的疑虑就更甚,这个人的体贴流于表面,根本无法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