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寻愿(2 / 2)

寒山纪 看长亭晚 9186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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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魏王语调微微上扬,似乎不相信竟会如此简单,强自按捺下心头狂喜,道:“你想要谁?”

琴弦一颤,弦音再度悠悠而起。洛元秋脱口道:“难道传闻竟是真的?!”

下一刻卫曦迅速抬头,说道:“请陛下答应我,在天亮之前,第一个来到这树下之人,无论是谁,是何种身份,都必须随我离开。”

魏王为听琴曲,早已遣散了四周侍奉的宫人,连侍卫都只在林外候命。何况在这深夜之时,又有谁会无端闯入这园中?他顿时感到说不出的荒谬,不由问道:“如果天亮之前都无人踏入此处呢?”

卫曦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那就是我的事了。陛下放心,不管结果如何,天亮以后,我会留下这琴谱的。”

魏王看了她片刻,忽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卫曦信手一拨弦,淡淡道:“我说过了,我只是个琴师。”

说完弦音一震,随即夜风卷起落叶飘扬于空。冷月如霜,那琴音听来显得份外空灵寂寥,仿佛空无一人的深山,花开花落皆是寂静如常。

眼看明月东移,天色渐有变化。待晨晓将至,魏王已沉迷在了琴音之中无法自拔。

园中静无人声,洛元秋抬头看了眼天幕,忍不住说道:“最迟一刻,天就要亮了,看来卫曦这次要空手而归了,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你一直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景澜侧过头看着她道:“我若是放开你,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保证你都不会出手?”

洛元秋有些许心虚,咳了两声道:“你这样抓着我的手让我怎么看热闹?我只看着便是,绝不会出手干扰他们的。”

景澜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她一放开洛元秋,洛元秋便立刻走到卫曦面前,将这位守塔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他们不是看不见我们吗,我出不出手不是都一样?”

景澜正要回答,忽然园外传来人声,火光慢慢逼近。此时天边泛起一线微光,继而如海潮般席卷了整片天空!

“陛下!”

那人冰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怒意,宫人们不敢阻拦,只是在一旁不断小声劝说。那人置若罔闻,大步向园中走来,就在她踏入树影后的一瞬,天光放亮,琴音息止。

那离枝的树叶在半空一滞,时间微不可察短暂静止了片刻,随后那叶子悠悠而落,一切恢复如初。

魏王如梦初醒,望着来人惊讶道:“阿姐你怎么回来了!”

墨凐依然是一身素衣,眉宇间锋芒毕现,居高临下道:“原来陛下躲在此处,真让我好找。朝中诸多要事都在等你商议,可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像是一国之君!”

魏王一时说不出话来,墨凐仿佛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嘲讽一笑道:“你一定会说,既然朝中有得力的大臣们,又何须国君事事亲身垂询……陛下,睁开眼看看你所倚重的臣子们,他们除了媚上欺下以权谋私,贪墨敛财,将国库当作私库,究竟还做了些什么?”

她上前一步,紧逼不放道:“你可知我这一路返城见到了什么?你建造聆音台,豢养那些琴师,终日与琴音相伴,可曾从那琴声中听到过哭喊声?都城之外便是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的百姓,再这么下去,这些新曲便可留做亡国之音了!”

“你!”魏王霍然起身,愤怒道,“他们就算再有过错,也把我当作是君主看待!不像是阿姐你,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只会对我百般挑剔……但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国君!我想做什么,都无需旁人来指手划脚!”

墨凐毫无惧色,冷冷道:“陛下也别忘了,你是如何坐上国君之位的。”

魏王一呆,不怒反笑:“阿姐这是要威胁我?你既然如此不满,何不当初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如今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莫非你以为我当真愿意当这个国君吗?!”

话音一落,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啪响,魏王被打的偏过头去,墨凐收回手慢慢道:“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魏王脸涨得通红,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你竟然敢……”

侍卫与宫人都已自觉退到园外,此时针锋相对之际,两人竟忘了这园中还有第三人在。

卫曦突然开口:“魏王陛下。”

魏王猝不及防,下意识答道:“什么?”

“这是琴谱。”卫曦将一物随手放在地上,收起琴挥手召来牡鹿,“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她现在归我了。”

先前卫曦一直藏在树影中,墨凐这时候才发现她,皱眉道:“怎么会是你?”

卫曦道:“是我。”

墨凐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并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上前一步拽住魏王,她面沉如水道:“陛下可真是大有长进了!我去修建陵寝的这两年来,你简直是愈发不成气候。识人不明也就罢了,现在连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召来近身侍奉?就不怕她是个刺客,反手杀了你?果真当初就不该放任你肆意妄为!”

魏王一而再再而三被她这般当面斥责,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道:“我……寡人与这琴师早有约定,天亮之前擅入此园者,无论是何人,都必须随她离开……寡人既是国君,断然不会违背誓言!”

他用力甩开墨凐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报复般的快意,高声道:“阿姐,就算是你也一样!”

墨凐一怔,旋即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宫,大臣们都在等——”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卫曦早就准备,将人抱起放在鹿背上,语声平平道:“陛下,这便就此别过了,愿治下升平,民康久安。”

魏王失语片刻,甚至来不及所有反应,平地忽起狂风,叶纷落如雨。他不由惶恐大叫,瘫坐在地,以袖遮面。狂风平息后,只见牡鹿脚步轻盈,踏过纷扬落叶,在晨光中载着黑衣琴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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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深沉幽静,天中繁星点点,有潮湿的水汽随风而来,在深谷中隐约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洛元秋在草堆里盘膝坐着观察面前二人,用手肘推了推身边人问:“卫曦不是说赵郅灵有可能会接替她成为守塔人吗,那她把墨凐带走做什么?”

景澜闭目养神,答道:“不知道。”

洛元秋在一旁怂恿道:“师妹你这么聪明,不如再多想想。”

景澜不咸不淡道:“大概是墨凐天赋惊人,让卫曦一见之下就起了收徒的念头,所以就从魏王手里把人骗走了。”

洛元秋笑了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托着下巴道:“真奇怪,她为什么非要带走墨凐呢?”

“还记得那夜圣女施展观星之术吗?”景澜说道,“卫曦好像借此在寻找什么。”

洛元秋道:“她在找人?那人就是墨凐?”

景澜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说道:“嘘,你若是这么想知道前因后果,不如少说些话。”

星光下卫曦轻轻抚摸着牡鹿,看着它温顺的眼睛,低声道:“这一路多谢你了,来日有缘再见吧。”

她指尖在半空微微一动,那牡鹿双耳一颤,猛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卫曦,向后退了几步,转身钻进了密林里。

卫曦目送它离去,道:“既然已经醒了,就没什么话想问吗?”

地上那人动了动,缓缓坐起,道:“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卫曦道:“没人派我来。”

墨凐目光一凝,缓缓道:“我猜一定是国君命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他之所以将我召回,想来是为了今日。那琴曲及画卷,还有我恩师之事想必也是他告诉你的,不知我猜着了几分?”

卫曦闻言一笑,转过身摘下罩眼的布条说道:“无人能指使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刺客,来到魏国也不是为了杀人。放心罢,我住在海中,是个方外之人,世间种种争端都与我无关。我来,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面前人容貌秀美,双眼明亮如星,哪里是眼盲之人应有的样子。墨凐冷冷道:“原来你不是瞎子。”

卫曦扔下布条道:“眼睛不好,见不得日光。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个瞎子。”

墨凐环顾四周,山谷中漆黑一片,连虫鸣声都听不见,确实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她道:“还啰嗦什么?这就动手罢。早些杀了我,提头回去向你的主人复命领赏金去罢。”

谁知卫曦竟坐了下来,道:“我累了,奔波劳碌了多日,等天亮后再说。”言罢她仿佛不经意般道:“反正你也不急,不如也歇一歇罢。”

随即打了个响指,墨凐身躯微晃,脚步虚浮,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

她单膝跪地,勉力支撑数息,可奈何眼前昏昏沉沉,彻底跪倒在地。她在乱石中一阵摸索,似乎是想借力重新站起来,最后只得不甘地闭上眼睛。

一夜很快过去,清晨凉风拂过,明亮的光芒落在眼上,令墨凐蓦然清醒过来。下一瞬眼前出现一道人影,她反手拔出一早藏在袖中的发簪,想也不想就朝着那人刺去!

卫曦的声音却从她背后传来,在山谷中回荡:“昨夜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是刺客,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人,你用不着这样。”

墨凐方才分明见她就在身前,却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无端想起曾见过的那些修行之人诡谲莫测的身法手段,心中戒备更甚,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山谷覆满藤萝,随处可见坍圮的矮墙与半掩在泥土中的砖石废瓦。在深处幽暗的角落,竟有石雕的飞檐从石壁上延伸而出,檐下有一漆黑洞口,下接一方石台,台下饰着古朴的海潮纹。

那石台凹凿,从洞中源源不绝涌出清水,流入下方的水渠,最后汇入东南角的一方深潭之中。

卫曦坐在乱石堆上道:“这是古时越人祭器之所,器成之前,在炉中为火淬炼,不见三光。取器之时,需以灰烬包裹,再浸入净水中,等待水流将灰烬化去,方能将其取出。”

“公主殿下,”她温和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潜入这潭水下取一样东西。当然,此事无论成败,我都会放你离开……不知你水性如何?”

她所说的水潭正是水流汇聚处的那方漆黑深潭,被草木所环绕。草叶间有一座低矮的石像,形如兽类,前爪伸向潭边,微微勾起。

墨凐没有说话,望向那深潭片刻,挽起长发解衣道:“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刺客了。”

卫曦道:“我一向以为,不管何时何地,杀人都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动杀念。”

“不到万不得已?”

墨凐重复了一遍,语声中带着几分嘲弄之意,说话间腰上饰物与外袍随之落地。她内里只有一件薄衣,在晨光下身姿清晰可见,与赤身也无差别。踏过密叶,她步步向水潭走去,行至半路忽然回头,注视着坐在高处的卫曦道:“你是修行之人?那画卷及琴曲之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你说琴曲是你亲长所作,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卫曦两指并起指天,那是一个起誓的姿势:“是真的,你说的那卷画,就是出自我之手。”

墨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道:“那画卷是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物,你说它是你画的?”

卫曦却不反驳,怅然地笑了笑,跃下石堆快步走到景澜身边。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风姿秀丽,举止间有种难以形容的韵律,唇角总是微微上翘,未语先笑,让人心生好感。她越过墨凐身侧,来到潭水边道:“那幅画呢?”

墨凐道:“已经被烧了。”

卫曦点点头,没有追问,只道:“人心中的贪欲就如烈火,一旦燃起便无法浇灭,只会越演越烈。”

墨凐微微一惊:“你……”

卫曦截断她的话道:“在这潭水下有一座石人像,下潜之时,无论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见了什么,都不必理会,只需将石像手中的东西解下带上来。”

“切记,除了石人手中的那样东西,其他的一概不要动。一旦取走此物,必须立刻返回,不可久留。”

墨凐走到她身后,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东西长什么样。”

卫曦稍稍思索,答道:“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要你到了水下见到它以后就明白了。”

她转过身突然抓住墨凐的左手,在她掌心间重重一按!

墨凐吃痛挣扎,怒道:“放肆!你竟敢——”

话音截然而止,她看见卫曦眼中银光流转,霎时为之一震。卫曦平静地看着她,慢慢合上眼,双手握住墨凐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低声道:“这道符暂时借给你,我会在这潭边等你,一刻之后,务必从水下返回。”

墨凐挣脱开她的手后退半步:“如果我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呢?”

卫曦笑道:“那就不必勉强,保命为上。”

墨凐深深看了她一眼,俯下身双手探入水中,如游鱼般滑入水,消失在了水潭边。

卫曦目光落在高处,在石壁极为隐蔽的角落,隐约可见数排遒劲有力的字迹。字迹一旁又有几竖歪歪扭扭的小字,虽扭曲难认,却也被人深深刻在石壁上。

她无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师父。”

不过半刻谭水微晃,由幽深化为清澈的碧色,宛如琉璃。水下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水流逐渐向着中心旋转,动荡不休。卫曦低头看了看,手从水面轻轻拂过,如在安抚一只猛兽。那谭水慢慢静了下来,仿佛有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迫使它不得不暂时服从。

在水潭完全恢复幽深之色的最后一刻,一人破水而出,卫曦准确无误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迅速拉离潭水,墨凐在地上刚一站稳便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向着日光所在踉跄奔去。

她明明刚从水中出来,但发尾衣角却凝着碎冰。她抬起右手,五指指尖已经变得如冰般透明,虽站在烈日下,仍如置身于冰雪之中,寒意不曾消散半分。

墨凐神色恍惚,拾起衣裳披在身上,定了定神后道:“你告诉我,水下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嘘。”卫曦轻声道,“不要多问,把东西交给我。”

墨凐左手紧攥着,道:“这是什么?”

那潭水一离开束缚便再度化为碧色,剧烈晃动起来,向着四面八方不断涌出,很快蔓至附近。卫曦站在水中道:“对你来说它是个无用之物。”

“你要用它来做什么?”墨凐冷冷道,“你若是不肯实言相告,那就别怪我毁了它。”

她松开手,一条细链垂下,缠绕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中氤氲着一团紫气,由深至浅,在日光下不断变化着,色彩瑰丽难言。

卫曦道:“这是一把弓,无所不中。只要你想,它能射中这世间的一切。”

“你说这珠子里藏着一把弓?”墨凐捏住细链在手中甩了甩,道:“这种话,你觉得难道我会信?”

她两指夹着珠子道:“虽不知这到底是何物,但它既被人放在那种地方,想来也不会是寻常之物。要是落在有心人手中,于国于民都未必是件好事。”

卫曦听她话中之意竟是打算毁了珠子,忙道:“等等!”

话音未落业已太迟,墨凐已经握着珠子朝石头上重重摔去,只听一声碎裂的轻响,珠子上立刻出现了裂纹,其中所藏的紫气很快流失殆尽,珠子也滚落进草丛里。

卫曦身法极快,几步从那草中捡起破碎的珠子,难以置信道:“这里面的东西呢?”

墨凐漠然道:“此物颇为邪性,不当留于世间,不如尽快毁去。”

即便到了这时候卫曦脸上也不见怒意,她叹了口气道:“为何不先听我把话说完?这谭水之下本为一方淬炼之地,从炼炉取出的法器若是经不住这万丈寒冰的侵蚀,便会断于谭底。它既然被人放在那种地方都能安然无恙,又怎么会被你随手一扔就彻底毁去?”

水流已经涨至人膝,不久之后便将淹没山谷。卫曦无奈一笑,道:“罢了,时也命也,我早该想到的。当年岳师铸器时为使神兵为人所用,便取心血灌之。你既然是他的后人,自然也能用这把弓……不如先看看你的手吧。”

说完不等墨凐反应,紧扣住她的右手,只见掌心间一团紫色正顺着纹路慢慢渗入,向腕心不断涌去。

墨凐眼睁睁看着紫光消失在自己手中,骤惊之下急欲摆脱,反手抓住卫曦道:“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随后右手竟传来烈火烧灼之感,墨凐不得不按住手掌。却看见手中一道鲜红如血的印记正随之褪去,便听卫曦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取回我的符。”

山谷忽地震动起来,四周碧水如沸,很快没至石阶。卫曦几步跃上高处,朝墨凐伸出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墨凐思索片刻,终究是握住了她的手。卫曦将她拉上台阶,两人一同向石阶高处攀去,不过多时便到达顶端。眼前白光刺目,风声呼啸,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陡崖四方无路可退,卫曦向前走了几步,在悬崖边缘催促道:“快走。”

“走?”墨凐道,“敢问路在何处?”

卫曦指了指脚下:“跳啊。”

墨凐上前看了眼,悬崖下礁石如犬牙蜿蜒,浪涌一波接一波,道:“这么高跳下去,摔也要摔成肉泥了。”

卫曦却道:“也未必,比这高百倍的地方我也曾跳过。”

她衣袍一振,如黑鸟般凌空向下一跃,快到墨凐来不及阻止,转眼间从悬崖坠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随即传来一声咆哮,那水流已淹没了山谷,形如一只挣脱囚笼的巨兽,依稀可见其爪牙,瞬息间裹挟着沙石泥土从石阶顶端向外扑来!

山石震动,墨凐仓皇中后退,最终被逼到悬崖边缘,数步之外那碧水所化的巨兽已迫不及待向她伸出爪子——

“她不会就这么被打死了吧?”洛元秋双手环抱,胡乱猜测道。

她与景澜此时都站在半空,处于一个极为巧妙的位置,正好能将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也不必担心会干扰到事态的发展。

“死不了的。”景澜瞥了眼悬崖下方,淡淡道:“她即便是要死,也绝不会是现在。”

只见悬崖一道白影疾飞而来,竟是只飞鸟。它趁墨凐身后无防,立刻衔住她的衣领,用力向后一扯,墨凐脚下踩空,当即向悬崖下坠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鸟群如白网般铺展开来,远看像是从天空飘落的云,在墨凐下坠之时接住了她,飘飘荡荡向海面飞去。

浪潮汹涌,卫曦站在一块黑色的礁石上,抬头看着海鸟纷飞环绕,如流云般在海面徘徊盘旋,片刻后传来扑拉拉的拍翅之声,鸟群托着一人缓缓降落,将她放在了卫曦身旁。

卫曦屈身打量着面前人苍白的面孔,正要开口说话,头顶却轰然作响,鸟群顿时受惊四散,随后巨石不断从高处落下,激起了数丈高的水浪!

她愕然望向高处,那尘土飞扬之处正是山谷所在,不过数息功夫,一切都归于海中。

“这下好了,”卫曦自言自语般道,“故人不在了,故地也不在了。”

墨凐被方才那阵浪潮浇得全身湿透,片刻后才从那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勉强在礁石上站立而起,她道:“现在,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