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镇国王(1 / 2)

🎁美女直播

第406章镇国王】

林清远觉得他耳朵嗡嗡响,如果他知道严不渭会跟他念一早上这个问题,他就去上朝了。

“林大人,林大人,您等等臣,臣追不上了。”严不渭觉得自己要求合情合理,主要也是为了压另三个人一头:“林大人,您就成全臣吧,林大人,没有镇国王的头衔臣会睡不着的,林大人,臣是您干儿子的亲爹啊,林大人,别人家都有神庙,臣没有啊,林大人,您就当可怜可怜臣,给臣一个镇国王吧,林大人——”

宋初语一听就是严不渭在胡搅蛮缠。咦,手感变了。

宋岐已经坐好,现在娘亲摸的是他端庄的头。

宋初语心里翻个白眼:英雄就该继续趴着。

林清远走进来,顺手想关门,没关住后面那位。

严不渭已经腆着脸挤进来了,向郡主和大公子见礼,又赶紧磨他的祖宗:“林大人,林大人——”

林清远决定明天去上朝,他亲自坐龙椅,他不介意比郡主先坐了,林清远认真找他的茶壶,哪呢?

“林大人,镇国王的名字听着多威风啊,才配得起您干儿子的爹,林大人,镇国王,林大人,臣的好大哥,臣的好林大人——”

林清远不想听如此腻歪的话:“你要了镇国王,镇国公的头衔给你大哥?”

严不渭顿时炸毛:“这怎么行,那是臣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怎么能给了别人。”严不渭顿时一脸谄媚:“臣这个镇国王可以一代终,再说了,臣不是还有孩子,现在的镇国公是臣爹,未来镇国公是您干儿子,林大人的干儿子也有面子是不是?”

林清远不需要这个面子:“镇国王也给治儿不是更有面子?”他可以考虑给治儿。

严不渭神色突然严肃,不干:“林大人,怎么能那样,臣何德何能让王位世袭,再说也有损您威武的形象,显得您任人唯亲、袒护奸臣。”

宋初语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严不渭对他自己定位还挺准。

“林大人,林大人您就可怜可怜臣吧,林大人,臣是您最忠诚的下属啊,林大人,臣对您……”

林清远突然开口:“我和郡主你支持谁称帝?”

严不渭突然哑巴了,就很突然:“这……那个……”

宋初语笑了:“好了,别逗镇国王了,镇国王也别闹清远了,明天让翰林院提上议程,你就是咱们元夏朝独一无二的镇国王,高兴了吧?”

严不渭闻言噗通给郡主跪下,郡主是他的大恩人啊,这么难的问题帮他扛下了:“臣,多谢郡主赏赐,郡主万岁万岁万万岁!”谁再说郡主用林大人站稳脚跟谁就是小人,明明郡主一如往常的善良。

“千岁就行了。”

严不渭立即起身:“这怎么行,臣早听不惯他们虚伪的叫法了,能是千岁吗,郡主是万岁,只有万岁才能配得上郡主您一身的气度、名流千古的基业、独一无二的龙椅,所以,郡主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初语笑着:“既然这样,镇国王让你世袭三世。”

林清远将长子拉过来,赶紧见识见识,昏君和奸臣。

严不渭急忙道:“别,别,别,臣要脸,一世就好,一世就好。”再说真给三世,他世袭罔替的镇国公位怎么办?难道再生个老二,就算生了老二,给老二世袭罔替给老大一个三世而终的王位?他怕两兄弟打起来,如果给老大世袭罔替的,给老二王位,咋了,看不起林大人封给他的王位!?

主要还是严不渭也不想声名狼藉,让人笑话,他自己有几分能力他还是知道的,绝对不值得上面给他封王,再说别人只要知道他在林大人心里是不一样的就行,不是让别人认为林大人昏庸无度。

宋初语笑笑:“行,一世就一世。”

“谢郡主,郡主万福,那臣先告退……去和五娘分享一下喜悦?”

“去吧。”

林清远看着重新趴下的小山,踢了他一下,又踢了一下。

宋初语急忙把孩子护过来。

“你这样惯着他,他本来半年可以开口的也要矫情成两年。”

宋初语不管那些,难道她像清远一样跟孩子对着来?

林清远喝口茶:“你真给他王位?”

“一个封位而已。”

“也是。”只是:“大哥那里是不是给的太高?”甚至高过了安国公:“娘会不会不高兴?”

“娘不高兴了让娘过来跟我闹,放心,娘没有那个功夫。”她忙着给江筝带女儿。

如意走进来,拱手:“奴才见过郡主殿下、林大人、大公子。”

宋初语换个姿势,让身体舒服一点:“有事?”

如意上前给林大人换杯茶:“回郡主,郡主可还记得让微蕊姑娘打听的事?”

宋初语不记得了?

如意也没有卡壳,郡主会记得才奇怪:“郡主前些年送裴尚书离京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妇人,当时郡主看着老妇人眼熟,让微蕊姑娘打听打听,老妇人的身份很快明朗,她是住在城西的一位独居老妇,有个儿子,十八,因为家里穷,儿子早些年入赘到了一个卖杂货的人家,说起来林大人还见过老妇人的儿子,就是跟林大人在屋檐下说过话的工部府衙后的小货郎,靠走街串巷卖东西为生。”

林清远想起来了,还有印象。

郡主也想起了那位老妇人,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

如意:“老妇人和老妇人的儿子都好打探,只是微蕊姑娘觉得能让郡主觉得眼熟,定然是郡主在哪里见过,而郡主见过且有印象的定然是贵人,所以微蕊姑娘一直在让人往下查,最近奴才才有了线索。”说着如意从袖子里拿出两卷画打开,一幅是城西老妇人的,一副是工部四品总督检陈大人的夫人孙氏。

宋初语仔细打量了一遍:“像吗?”穿着、神态差很多。

如意笑了,又拿出一幅画打开:“郡主再看这一幅呢?”画中的女子很年轻,大概二十有几的样子,比四品总督检夫人少了一分高傲,却比苍老妇人那幅多了抹灵气,这幅画的女子与陈督检的妻子少说有七分相像:“郡主,这是老妇人年轻时的画像。”

【407还有这事】

宋初语恍然,这样再看,卖绢花的老妇人和陈督检的夫人孙氏就有些像了。

“回郡主,据奴才所查,卖绢花的老妇人和陈督检的夫人是亲姐妹,难怪郡主会觉得相像,郡主好眼力。”

宋初语的重点却是:“亲姐妹?那就不是庶出?可本宫记得孙家是永伯侯吧?虽然永伯侯府现在落魄了,可伯位一直还在,不至于让自家出去的姑奶奶落魄到这种地步还不管吧?”更何况,老妇人的儿子还做了上门女婿,对永伯侯府这样的人家来说绝无可能,怎么也是姑奶奶所出的孩子,脸面上就过不去!

林清远在听如意拍他主子的眼力,以如意如今的地位,不必在这种小事上彰显巧舌如簧的技艺,何况那句夸郡主的话放在这里就很奇怪,不像如意平时会说的话,可他却说了,那必然是——真的觉得郡主眼力好。

所以,是这件事体现了郡主好眼力?林清远突然想起最近关于永伯侯府的稀罕事,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陶万垠,不会是……

如意已然道:“回郡主,在永伯侯府看来,家里这位二姑奶奶早在十八年前因为西城动乱,在去庄子的路上已经死了。”

“死了?”可明明活着?等等,活着却没有再回永伯侯府?定然是出事了?!

如意知道郡主懂了:“郡主和林大人知道陶尚书的事吗?”

宋初语不知道?她上辈子甚至没有听过这个人。

林清远知道一点,现在……应该知道的更多了,然后再和最近的事串联一下,所以如意才不得不说郡主好眼力!连他也想说一句,郡主好眼力!

如意将两幅画放在郡主面前,耐心为郡主解释:“郡主可能不知,陶尚书当年是因为涉嫌皇陵贪污案被流放的,可当年陶尚书只是一个小小的负责人,根本入不了皇陵内,何况当年陶尚书性情刚直、恃才傲物,根本不可能去背这个责任,状告工部还差不多,但他竟然背了,据奴才所查,陶尚书是被人做了局,做局的就是陈督检的夫人孙氏,以身做局……”

宋初语惊讶的看着如意,以身……为了夫君够拼啊。

如意点点头:“因为陶尚书和陈督检夫人的私情,陶尚书对昔日的兄弟陈督检有愧,所以陶尚书认罪了,陶尚书觉得对不住昔日好兄弟,便主动担责,按说这件事到这里十分圆满,可是坏在陶尚书一根筋,想将在婚姻里‘受尽委屈’的陈夫人也带走,所以私自逃回上京城要带走陈夫人,结果就见陈夫人过的风风光光,与陈大人鹣鲽情深,陶尚书不解,质问陈夫人,陈夫人怎么会希望与一个被流放的人有牵扯,一怒之下,将事实告诉了他,并将陶尚书羞辱殆尽,声称跟他这种癞蛤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如果不是为了夫君根本不会委身于他,甚至把陶尚书私逃的事告了上去,陶尚书因此罪加一等,被判了终身流放。陶尚书至今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宋初语惊讶的看林清远一眼,原来陶万垠是他从苦寒之地捡的?是该耿耿于怀。

如意觉得郡主肯定的早了,还有更不可思议的:“陶尚书回来以后,就想报复两人,陈家知道是陶万垠接管了刑部后,也早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宋初语觉得应该的,以陶万垠现在的能力,对付一个陈督检犹如探囊取物,何况这对夫妻简直……自作孽吧。

“可陈家至今没事……”

“为什么?”宋初语惊讶。

如意余光看林大人一眼,见林大人神色无异样,便知道林大人听说了后面的事:“回郡主,因为陈夫人再次找上陶大人哭诉自己的逼不得已。”

宋初语不敢置信:“他不会信了吧?!”

“陶尚书没信,可陈夫人祭出了自己的二女儿,陈夫人的二女儿是陶尚书被判流亡八个月后出生的,而且陶尚书确定他和陈夫人有过私情。”

宋初语懂了:“他觉得孩子是他的!?不对!陈夫人说孩子是他的!?”

如意点点头:“可奴才觉得奇怪,按说如果孩子是陶大人的,陈督检多多少少对这个孩子……或者说对陈夫人都应该有微词,即便没有微词也该有芥蒂,可是,没有,陈督检这十八年来无论对陈夫人还是这个女儿都非常好,甚至将女儿嫁给了舅舅的长子,将来不单能继承伯府,还因为是嫁回舅舅家日子过的十分顺遂,也就是说陈家对这个‘嫡女’非常好。奴才就想莫非陈大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可是经奴才查证,没有,所以这件事就很蹊跷,加上郡主正好让微蕊查卖花老妇人的事,所以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老妇人的儿子也刚好十八岁,可按孙家的说法,她们家这位二姑奶奶丧夫已有二十年,十八年前陈夫人接走守寡在家的二姑奶奶去住了一段时间,然后陶尚书被流放不久,二姑奶奶恰巧就死了。”

宋初语不知道说什么的看向林清远,这——简直连娘子都没有付出就套住了陶万垠!

林清远正在给小山扯耳朵,让他听仔细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多丰富,真的不要去看看?

宋岐不:不要扯他耳朵!

宋初语见林清远还有功夫玩儿子,忍不住将茶杯扔桌子上:你的人?出事了!

林清远抬头:“你让如意继续给你讲讲,还有更好玩的。”

啊?还有?宋初语看向如意。

如意已经把茶杯扶好,一滴茶都没有溅出来:“……回郡主,元夏国初定之后,陈督检发现陶万垠接掌刑部,心中就十分忐忑,一度不敢上衙,心里清楚陶万垠一定会报复他们,但是陈夫人又站了出来,并且有了完美的计划。其实这些年陈家和永伯侯府孙家都不好过,永伯侯府的世子最近还犯了事,永伯侯府的世子就是陈家二女儿的夫君。陈夫人前些日子,就带着自己的二女儿偶遇了元夏朝林大人手下首屈一指、如日中天的陶尚书……”

_二更晚上七点

【408人才啊】

宋初语:“……”

如意看眼郡主的脸色,又垂下头:“陈夫人咬定了陈二小姐是陶尚书的女儿。”

宋初语快佩服这个女人了,真敢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陶尚书一开始当然不信,但是无论是时间还是陈夫人的证词都没有出入,久而久之陶尚书就有些迟疑……奴才觉得可能是因为陶尚书在流放路上出了点意外,今生不可能再有子嗣,现在有人跟陶尚书说他有位女儿,陶尚书不相信心里其实是想信的。”毕竟那可是看的见的子嗣,还长那么大了:“更何况陈夫人不惜承认她当年看不上陶尚书,一切情意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他,还说她也想做掉这个女儿,无奈她知道的时候孩子太大了。”

宋初语无语的看着林清远:陶万垠不能生育?

林清远不知道。难怪陶万垠事后那么快的就打听了永伯侯府的事,原来他也想相信。

“陈夫人此举让陶尚书很多对付陈家的手段使不出来,陈夫人可能一开始,也只是想用孩子稳住陶尚书,让陶尚书对付陈家的手段不至于太残忍,但陈夫人没想到女儿的牌扔出去后如此好用,陶大人所有计划都停止了,甚至隐隐有给她犯事的女婿找关系的苗头,所以陈夫人瞬间野心就大了,如今想让娘家侄子也就是她的女婿,在官位上更进一步。”

宋初语还能说什么,高啊,可她现在好奇的是:“当年和陶万垠谈情的是孙大姑娘还是孙二姑娘?”

“奴才觉得应该是孙大姑娘,只是晚上和陶尚书……在一起的应该是孙二姑娘,两人具体怎么商议的奴才不知,但猜也猜到一些,无非是孙大姑娘求到寡居在娘家住着的孙二姑娘那里,孙二姑娘没守住孙大姑娘的蛊惑或者是利诱。”毕竟永伯侯府落魄,家里多个吃饭的姑奶奶,肯定要看大嫂脸色,不排除孙大姑娘有利诱的嫌疑在里面,所以晚上跟陶大人在一起的是孙二姑娘,而且奴才还派人查证过,十九年前两姐妹在郊外同时住过一段时间,住所很近,有人还有印象半夜见过孙二小姐匆匆从主院出来。”

宋初语彻底服了,两姐妹谁也不无辜:“那现在陶万垠回来了。”还是衣锦还乡:“孙二娘子怎么不去找陶万垠?就算不为她自己,能不为了那个孩子?”

如意觉得:“回郡主,奴才也这么觉得,所以派人试探过卖花的妇人,她可能……未必知道当年晚上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或者,孙大姑娘根本没有跟她说实话。”

“孙大姑娘可以啊!”

如意笑笑:“谁说不是,还阴错阳差的拿捏住了陶尚书的弱点——孩子。”陶尚书年纪大了,这些年从来没有奢望过拥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哪怕只是一个可能,陶尚书也想多看几眼,梦做的长远一些。

何况,这件事在孙大姑娘这里早已天衣无缝,唯一的变数她妹妹还被她除了,所以她说这个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就是陈大人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进陶万垠房的是小姨子,恐怕也会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且如意现在不排除孙氏为了荣华富贵,彻底攀上陶尚书的可能。甚至不惜因此和陈大人决裂,也会咬定她和陶尚书发生过什么,女儿就是陶尚书的。所以说,如果不是郡主眼神好,让微蕊留意一二,这件尘封的旧事,将彻底成为秘密。

宋初语都不知道感叹什么好了:“那你能确定卖货郎就真是陶万垠的孩子?”

如意闻言看林大人一眼。

宋初语也看向林清远。

林清远点点头:“基本能确定,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丑。”

宋初语让林清远别说话了,她怕陶万垠后悔跟着清远出山。

如意闻言急忙解释:“回郡主,林大人的意思是,卖货郎和陶尚书的眼睛一样。”

“这么明显的缺点还遗传给了他儿子!”宋初语觉得自己也别说话了:“不过,那老妇人的眼睛很好看。”容貌也好,至少比陶万垠好看的多,陶万垠长的和他的能力成反比。

如意嘴角忍不住上扬,郡主再掩饰也没用,郡主心里肯定在腹诽陶尚书的长相了。可小卖货郎没有林大人说的那么丑,反而很精神,比陶大人还高,更像永伯侯府那边的身高,武将家出身的伯府身高不会差,林大人主要是不高兴卖货郎没有两个铜板卖给林大人十根头绳,总是说人家丑,可林大人其实对那条街上唯二的上门女婿也不错,让衙门里照顾了他不少生意。

而且如意觉得林大人头绳买回来也没用,郡主未必戴,顶多是收藏起来。

“有个孩子就好,怎么就……”但宋初语很快也理解了,他是被第二次抓回去的,那些人受了训斥还不是将一切怒火发泄在囚犯身上:“那位妇人看着不像什么恶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年的事她恐怕也不无辜。”姐姐是官太太,不能以身犯险,她一个寡妇,被身为官太太的长姐求到面前,未必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宋初语喝口茶压压惊:“卖花老妇人的死?”

“回郡主,奴才查过了,是陈夫人所为,皇陵之事当年闹的很大,只要有心人特意打听就能打听出来怎么回事,孙大姑娘可能是怕事情暴露,用完妹妹后想将人赶尽杀绝,孙二姑娘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可能也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怕再招致杀身之祸,逃出生天后没敢回家,一直在外艰难讨生活,好不容易将儿子带大,自己却身染重病,他儿子为了给母亲凑药费,自己将自己卖给杂货铺老板做了上门女婿。杂货铺老板家里连生了八个女儿没有儿子,没有办法就给小女儿招了上门女婿,一开始过的也安稳,可时间长了杂货铺老板娘不高兴他总要贴补重病的母亲,慢慢的对他不算好了,而且杂货铺老板老家的侄子找过来,想给杂货铺老板做儿子,怂恿杂货铺老板将小女儿和女婿都赶出去,所以日子也艰难,才会在杂货铺关门后挑了货出来卖,碰到过林大人。”

【409绑来的】

“陶万垠这日子过的……”宋初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该高兴他最终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还是同情他被两个女人轻而易举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年他觉得轰轰烈烈的感情,结果一个都没有真心对他。更无语的是,现在又被人用孩子捏在了手里而不自知:“陶万垠这是又想上当了啊?”

“陶尚书也想自欺欺人把。”如意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如果不是郡主发现这位老妇人,谁也不能证明陈夫人生的女儿就不可能是陶大人的女儿。所以如果林大人对陶尚书有知遇之恩,那么郡主就是陶尚书的再生父母。

“他就没有怀疑陈夫人的谎言?”

“回郡主,怀疑过。”

宋初语闻言便懂了,这是陶万垠不愿意再怀疑下去,或者说,是不是陶万垠的女儿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没有孩子,陈夫人说是那就是了,抢过来他养着,就是孩子不愿意,利益当前,那女儿还能跟看的见的好处作对?就是他‘女儿’不愿意,永伯侯府也能让她愿意。

宋初语看向林清远:“你听见没有,还能真让陶万垠被蒙在鼓里,你跟他说一声。”简直太倒霉了。

林清远不:“我说臣子家的私事做什么……再说,他就是想要一个孩子,到手了就行,不用管是不是真的。”

“大气!我小心眼,看不得孙大姑娘如愿行不行!”

“行。”

……

翌日,付寿奉命绑了杂货铺家的小货郎,不客气的扔到陶尚书府内:“尚书大人呢!传林大人口谕,这人,送你们尚书大人了。”说完没有停留直接走人。林大人说了,这小子不识相,让他去工部修桥,他嫌俸禄低不干,所以卖给陶尚书去做仆人去,月钱没有。

“呜,呜呜……”孙生奋力挣扎,手臂上肌肉发达,他今早正在后院酿酱,几缸大酱都要倒到有光照的墙角,他汗流浃背连上衣都没有穿,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他打倒了三个后紧跟着被人按在地上,绑来这里,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呜呜……呜呜……”

付寿身后的人赶紧追着自家老大脚步,那小子力气真大,掀翻他们三个兄弟才制服他,这还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付大人,他犯了什么事啊?”

“谁说他犯事了,林大人让绑来给陶尚书罢了。”绑字是关键。

没犯事!?没犯事大清早去绑人家,但林大人都这么说了,确实要绑:“走走,这么冷的天还能赶去早市吃一碗馄饨。”

陶万垠匆匆出来,就看到地上挣扎的男子,顿时皱眉。

“呜呜……呜呜……”

管家急忙上前:“大人,刚才付大人说,这人是林大人送来给大人的。”只是……送这么大一个活人过来……还是男的,这……

“呜呜……呜……”

陶万垠看眼地上的人,已经站定,收了匆忙威仪尽显,也不知道何意:“付寿还说什么了?”

“回大人,没有。”

那就只有地上活的这个能说话了:“给他把口里的东西拿开。”

“是。”

孙生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想反抗,但民不与官斗,这么多年,他学的最多的就是不能莽撞、更不能反抗,能忍就要忍,不忍的下场是他承受不了的,他还有母亲要照顾、有瑗玥、有女儿要管。

孙生压下心里的愤慨,不得不跪下,想到被‘抬’出门时,林大人塞到他口袋里的纸条。

孙生拿出来看了一眼。‘好像是你爹,你问问他是不是,或者问问你娘’,孙生直接把纸条吃了!

“你吃的什么!吐出来,快吐出来!”

孙生直接咽了,直接跪下来磕头:“大人饶命,大人您放了草民吧,林大人跟草民开玩笑而已,求大人放草民回去吧,草民家里还有活要做,林大人真的就是爱开小人玩笑而已,求大人放草民回去。”说着,孙生想拉点衣服遮一下身体,发现没有。

陶万垠刚要开口问什么,外面匆匆有人来报:“大人,陈……孙大小姐来了……还带着陈二姑娘。”

孙生闻言更想找件衣服穿上,万一冲撞了贵人。。。。。。可他现在没有衣服,这些人也不让他退一下。

陶万垠的目光瞬间冷下来。

周围刹那间无声,呼吸都放缓下来。

孙生见状,不敢再开口,良顺的垂下头,只能等着眼前的大人想起他,放他回家,何况一会妻女找不到他会着急,玥儿胆小怕事,万一有人告诉他自己被人绑了,她恐怕会着急,所以他要马上回去。

片刻,陶万垠冷淡开口:“告诉她们,孙家的事我会看着办,以后别再来了!”

“是。”报的人刚转身,便见陈夫人带着一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悄悄抬头看站在院中的男人,威严、肃穆,还是不想理会她的样子,她本来很怕他。

但是昨天母亲将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的时候,这个本来很不好相处的老头子却没有赶她走,而且整个府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个人是当朝郡主和林大人亲封的刑部尚书,正三品,有从龙之功。根本不是父亲那种职位能比的,也不是永伯侯府那种听着光鲜其实早没有实权的富贵人家可比的。

因为她昨天走时,是带着一套完整的头面走的,更何况这个府里连丫鬟、掌事都穿的十分体面,茶水、饭食都是最好的。母亲说眼前的人以前是给林大人管账目的,银两、珠宝根本不缺,给她的那一套根本不算什么。

最最让她下定决心继续跟来的原因还是……母亲说,眼前的人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是这个府里唯一的小主人,她夫君的事,眼前的人能轻易为她解决,最近她公婆对她客客气气也是因为眼前的人。

女子轻轻的行了一礼,便安静的垂首,等着这些人主动招呼她。

【410见过了】

陈夫人抬起头,眼里的忌惮一闪而过:“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来讨你嫌,可萍儿还小,经不起吓,孙金州一直在牢里,她眼睛都哭肿了也不敢跟你说一句话,当初都是我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你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陈二小姐吓了一跳。

陶万垠顿时不开口了。

陈夫人见状,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显,陶万垠一把年纪了没成婚,会不想有子女承欢膝下?她本也不想操之过急,可她的侄子不能一直在牢里,虽然那些人看在陶万垠的面子上不会对他用刑,可这么一直在牢里待着,她不放心:“尚书大人,你就当可怜可怜孩子们……”

陶万垠不说话,也没有斥责放她们进来的人。

陈夫人见他不应,急忙将女儿推上前,女儿被她推的一个踉跄,急忙抓住旁边的丫头才堪堪站定。

陶万垠眼里顿时闪过一抹不悦,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更忧心的收回手:“我也是一时失手……还不是这孩子自己不争气,不吃不喝的担心她相公……”

孙生想着家里的妻女,悄悄往门的方向挪去。

突然一只脚挡住了孙生的退路,管家扭着头看着他,却也没有采取极端措施,毕竟是林大人送来的人。

孙生真的要回去,玥儿该出来寻他了,而且林大人真的就是想让他去做木匠他没有答应而已,他可以回去跟林大人解释,但他现在真的要回去。

管家怎么敢放人,老爷还没有问清楚,万一耽误了林大人的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孙生却不能再等了:“大人,尚书大人,您放了草民吧,草民的妻子还在家里等草民,大人,林大人是想让草民去工部做木匠,草民没有答应,林大人才让草民好好想想的,草民现在想好了,回去就当木匠,大人,您放了小的吧。”

陈二小姐似乎现在才发现他,啊了一声急忙移开目光。

陈夫人立即不悦的看眼地上跪着的人,怎可……怎可如此荒诞,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还是在女儿面前!不像话!

陈夫人突然又看了跪着的人一眼,隐约觉得他……又立即移开目光,一个草民罢了!污了她女儿的眼,杀了也不为过!

陶万垠皱眉,让人给他找一件衣服穿上!

孙生不敢:“大人,大人您放草民回去吧……大人……”

陶万垠思绪回到他身上,事关林大人,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你和林大人认识?”

孙生点头:“认识,认识……”将卖货路上会遇到林大人的事说了一遍,顺便将林大人见他手艺好想让他学木匠的事也说了。

陶万垠若有所思,按说这样一个年轻人真不会犯什么错,如果真犯了十恶不赦的事也不会‘玩闹’一般送过来。

“大人,大人……求您开恩,先让草民回去向娘子说一声也好……”

陶万垠不好真的送他走。

“大人,草民娘子身体不好,还爱胡思乱想,大人,您就让草民回去告知娘子一声就好,大人……”

陈夫人见陶万垠一直顾着地上的人,突然推了女儿一下。

“啊。”陈二小姐声音很小,但还是引起了陶万垠的注意。

陶万垠看过去。

陈夫人小声道:“孩子没有见过如此没有规矩的人……”

孙生羞愧不已,垂下头,可又立即抬头:“大人,大人,草民真的没有犯错,草民的妻子也真的身体不好,不信大人去打听打听,草民周围的邻居都知道。”

陶万垠让人扶小姐下去休息。

陈夫人见状就要跟进去。

陶万垠直接让人将她拦下。

孙生眼看太阳越来越高,心中焦急:“大人,大人——”

陶万垠看向他:“你家在哪,我让人去通知你家人一声。”

“大人,您还是让草民亲自去跟林大人说,草民还能多做一天工。”

陈二小姐闻言,嫌弃的挥挥眼前的灰,躲在母亲身边,有些不耐烦。

陶万垠见状心中不悦,看来回头要好好教,如此惺惺作态、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看看裴尚书看看新任的女官们,哪个像她一样:“锦福,你跟他回去,如果林大人不高兴再把人带回来。”

“是。”

“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草民谢大人。”说完赶紧起身向外跑去,他没有说假话,他每天要忙的事很多。

陈夫人看着跑走的人蹙眉,没规矩。

陈二小姐还躲在母亲身后,想让母亲陪着自己。

陶万垠蹙眉:“要走,还是要留?要走的话不送!”

陈二小姐闻言立即抓住母亲的衣袖,委屈的看了‘父亲’一眼,她想母亲留下来陪她。

陈夫人本来也有此意,想趁机跟陶万垠说说侄子的事,赶紧将侄子救出来,可她也知道陶万垠是个犟脾气,好不容易靠着女儿稳住了他,不宜操之过急。

陈夫人安抚的看向女儿:“你先进去。”低声在她耳边道:“金州的事跟他提……”

陈二小姐不敢,她怕……

陈夫人让她赶紧进去,怕什么,荣华富贵、通天之路就在眼前,孙金州的前程都在她手里,有什么好怕的。

“还没商量出结果?!”陶万垠没时间看她们母女情深,女儿也必须送到裴尚书那里待着而不是落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手里。

陈夫人眼见陶万垠耐心耗尽,急忙推女儿进去,小不忍则乱大谋,等陶万垠彻底接受了她女儿,看她怎么借这个势让陈家和伯府再进一步。

陈二小姐依依不舍的看着母亲,可她更知道现在她要做什么,金州还指望眼前的人救,金州的前程也指望眼前的人,她必须走过去。

何况,在这里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反而比在家里和婆家都更好,再说,自己可是对方的女儿,他对所有人凶却不会凶自己。

陈二小姐‘怯怯’地走向陶万垠。

陶万垠满意颔首,让人将大小姐带进去安置,至于姓孙的女人,他没有杀了他们已经是看在她是萍儿的亲生母亲份上!

陶万垠看也不看陈夫人一眼:“将人赶出去!”转身就走!“让锦福盯好那人,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是。”

【411你爹不管你】

“你爹没给你衣服穿?”林清远惊讶的看着狼狈走来的孙生,再看看孙生身后的人,陶万垠呢?怎么只有一个管家跟着?还弄成这个样子?像是没人管一样,孙生怎么会没人管?林清远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

付寿已经脱下自己的,给孙生穿上:穿自己的就行。

这么好的料子,孙生推辞了两下,最终没有推辞掉,只能穿在身上。

陶府的管家早已经战战兢兢的跪下,眼睛丝毫不敢乱看:“奴……奴……”不是:“草……草民见……见过皇……见过林大人。”跪下去的腿都在抖,他没想到孙生真能进来,重兵把守下他还能见到林……林大人,幸好他们没有扣押他,更没有对他无礼。要知道这里不是工部分属衙门,这里是万听阁!

万听阁汇集了元夏朝所有文书、奏章,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入万听阁,送往十三内阁的折子、发往各地的文书,都会在这里流转。听陶大人说,林大人不看折子,但他人在这里就是对十三内阁最稳的震慑。

而且,他……他还见到了林大人,陶锦福怎么能不害怕,他……他第一次知道万听阁的大门往哪里开!

林清远蹙眉:“怎么回事?”最不济也是陶万垠带着孙生去给郡主磕头,怎么又原样送回来了?不想要?

虽然林清远说不想管臣子的私事,当时也确实不想管,陶万垠出售才华,他给与官职,他们之间是君臣之责,而将孙生送过去是他介入臣子家事、私事。介入对了是恩,介入错了是仇是怨。

何况,这件事现在看是陈大夫人有错、有私心,在算计陶万垠,他把孙生送过去是帮忙。

可如果这件事换一换呢,换成陈夫人对陶万垠有情有义,当年也是逼不得已才说那些话才离开,女儿也一直被陈夫人当做给陶万垠的寄托,他现在将人送过去就是自以为是的介入。

而且臣子家的事哪有那么多能让人分辨的是是非非,处在他的位置,无论好坏,闹不到他跟前,让他评理,他都不要过多管臣子的私事。

可他是受郡主之托,所以才特别尽心,给孙生写了字条,给他上绑也照顾到了陶万垠就不想认的可能,但应该不至于不想认?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孙生母亲的错比陈夫人要小一点,为什么还退回来了:“是你爹不想要你?”

孙生苦涩不已,站在这里十分紧张,可他知道林大人是为他好:“林大人,您别拿草民开玩笑了,草民知道您的意思,想给草民找个靠山,可爹不能乱认林大人,林大人您的心意草民心领了。”说着跪下来,给林大人磕三个头。

林清远:“……”

孙生看眼林大人,憨厚的笑笑,他真领情:“林大人,草民娘子还在家里等草民……草民先回去。”家里那边……岳父最近被堂兄缠的厉害,要过继给岳父做儿子,岳父一开始自然不愿意,岳父能支撑下一个门面,是有点心气在身上的,可无奈八个孩子都是女儿,就是这样岳父也没有轻易向兄弟妥协,想了招婿的做法。

但他和玥儿生了女儿,玥儿生产完后身体不好,岳父想让他们尽快追二胎,生出儿子绝了那边的想法,但玥儿身体不好,他不想玥儿短期内再生,那边就让堂兄堂嫂堂侄直接住了过来向岳父施压。

岳父和岳母撑不了多久的,林大人的意思是说与其被赶出来,不如先出来,可是……岳父这几年身体也不好,玥儿身体也不好,何况堂兄根本不会经营铺子,他们的本意就是想把铺子卖了,拿钱走人,他必须留在家里帮岳父支撑一二,岳母虽然也总抱怨他去贴补母亲,可他确实贴补母亲了,岳母说他两句都是他们家的私事,涉及不到他和玥儿的感情,何况当初母亲重病如果不是岳父、岳母招他上门,他也没钱给母亲治病……所以,他现在不能走。

孙生起身,他担心玥儿找他。

“你不用急,家里那边我派人说了,说你有事晚点回去。”林清远不解的是,就是孙生不信,陶万垠看了他的留字后会不查?无论哪种,都不可能直接送人回来:“我给你的纸条呢?陶万垠看过了?”

“回大人,草民吃了,林大人,您真不能开这个玩笑,草民知道您为草民好……”

付寿闻言震惊的看着孙生,那是林大人过完年后写的最长的字!

路过的官员听到这句话惊讶的看眼说话的人,赶紧垂头离开:勇!圣御也敢毁!

林清远也有片刻回不过神,咳咳:“是我高估自己的笔墨。”转头看向跪着的人:“去把你家主子叫过来。”他亲自说。

“是,是,是。”陶锦福匆匆离开。

孙生闻言顿时看向林大人,为什么还要叫陶大人过来,顿时有些坐立难安,他以前和林大人就认识,而且林大人看起来不是有官威的人,平时戴着草帽能在分衙后门坐一天。

可是……这里……而且林大人今天穿的……他有点不习惯:“林大人,林大人,干儿子也不用,何况陶大人那么忙……”

“他不忙。”陶万垠工部起家,银钱走向、工程调动是他的强项,刑部不是,他连刑部都不去就是给如意挂个名,陶万垠为什么不是工部尚书,是因为林清远想当工部尚书,他以前承诺过郡主要当工部尚书,所以现在还不能让给陶万垠这个职务,总要让郡主知道,他当过工部尚书之后,再将工部给陶万垠,所以陶万垠不忙:“你没想过他真是你爹?”

“林大人——”

林清远很认真的说了一遍:“他真是你爹,你进来等吧,等你爹来接人。”

【412为我考虑】

孙生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大人,林大人……

林清远点点头转身,让孙生跟上。

可怎么可能?!孙生不知道为什么林大人认定陶大人是他父亲,但干爹可以强认,林大人还有这个能力让陶大人点头,可是陶大人官职是不是太高了?虽然这样能让他岳父安心:“林大人,林大人,付大人这样的就行。”孙生顷刻想通。

付寿表示自己不行,真不行:“你别担心,进来等。”

……

一盏茶的功夫后,陶万垠匆匆赶来,急忙进去主殿:“微臣参见林大人,林大人万载千秋、福寿永康。”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大人一旁坐着的人,又看了一眼,锦福已经把这里发生过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陶万垠心中不解,又……林大人想让他认位干儿子?

林清远让孙生去陶万垠身边,没有废话,而且他很忙,忙着加印郡主的文书,直接道:“这应该是你儿子,如意前段时间出门,正好碰到了孙生的母亲,就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孙生的母亲是陈夫人的妹妹,十九年前两人走的很近,经常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你被流放后,陈夫人设计追杀她妹妹,正巧,这是她妹妹的孩子,应该就是你儿子,是不是你带回去自己查,下去吧。”

陶万垠震惊的看着孙生。

孙生也震惊的看着陶大人又震惊的看向林大人,林大人没说过,而且他母亲也没说过!

陶万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儿子……

孙生下意识要问林大人什么。

陶万垠瞬间抓住他胳膊,拦住他,率先开口:“臣——多谢林大人,臣带犬子告退。”说完拉着孙生给林大人郑重磕了三个头,缓缓退去。

万听阁外。

陶万垠目光凝重的看着孙生,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掌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孙生不得不看向他,有些不自在,想起刚才他家的一幕,他好像有个女儿了:“草民……还有事……”

陶万垠克制的松开他的手,林大人说‘应该是’,定然百分之百就是,否则林大人不会将人送到他府上。

陶万垠一时间不知道……“长这么大了……林大人说你叫孙生……”

孙生很不自在:“回大人,草民还有事。”

“长的真结实。”比他高:“你母亲……还健在?”

“在。”

锦福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动容的看着小少爷,他就说林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放一个人来找陶尚书,原来是陶尚书的儿子,陶尚书有福了:“这么一看,老爷和少爷长的真像。”

陶万垠看锦福一眼:像吗?

陶锦福点点头:“像。”

陶万垠也觉得像,好!长的好!“林大人说是,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如……宋大人必然经过了多方查证才敢告诉林大人,我现在送你回去,也好见见你的母亲。”至于他和孩子母亲的事,定然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孙生皱眉,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他有父亲,更没有提过父亲是谁。而且结合今早看到的情景,陶大人对那位夫人的态度,那么自己母亲又如何?

孙生不自觉的拉开与陶大人的距离:“大人,草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陶万垠立即跟上。

“陶大人不忙吗?”

“不忙。”他确实不忙,刑部是宋意主管,他不插手,挂名而已,工部这边如果林大人一直定不下来,他可能会去吏部,掌百官考核,也不是他在这方面多有天赋,而是够不会变通。

孙生停下脚步。

陶万垠也跟着停下来。

孙生不希望他跟着,而且:“草民以为陶大人该去多方打听一下,了解一下事情始末。”

陶万垠没动:“你怕我为难你母亲?”

孙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陶万垠苦笑,说起来可能他都没有见过他母亲,两姐妹,好样的!买凶杀人、替姐做局。。。。。。也是自己自不量力,以为当年真有人会看上他,好在儿子没有遗传自己的外在:“你走吧,我不跟着你。”

孙生不太相信他。

“明日到我府上来吧,听你的话你成婚了,将你娘子也带上,还有我没有孩子,你今早看到的人应该也不是我女儿,也就是说,我只有你一个孩子,至于你母亲做了什么,你都可以用你的身份向我提保她的要求,所以,不用将我和你母亲的恩怨太放在心上,你在我这里,有让我消气的能力,甚至可以从我身上威胁的更多,但我希望你为你母亲着想的时候也想想我,她养大你不容易,你是该把更多心思放在她身上,可也该公正的看待我。”说完陶万垠转身,当着孙生的面,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陶锦福看少爷一眼,又看眼老爷,急忙追着老爷而去。

孙生看着老人家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动,公正的看待他?没有人跟他说过让他公正的看待他……

_

有三

【413到家谈】

孙生刚到家,前院店铺里的恼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光吃不干活!不知道又偷了多少去买吃穿!穿的那么好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还有脸回来!”

孙生没有理会,刚走进厢房,就见玥儿披了衣服要下去跟堂嫂理论。

孙生见状,赶紧让她回去歇着:“你做什么,身体才刚好一些,回去躺着,她说这些又不是一次两次,不用放在心上。”

周瑗玥气的胸口起伏,苍白的脸上红晕尽显:“她不就是看你好欺负,她以为她是谁,这里还不是她家——”

孙生知道,哄着娘子回去躺着,玥儿从小身体便不太好,生产后养了一年多,身体反而好多了,所以,他和岳父都想好好给玥儿将养,可如果店铺给了堂兄,堂兄肯定不会出这笔银子,这也是岳父一直不想妥协的原因。

“啊……”小女孩坐在床头,啃自己手上的小铃铛。

孙生见到女儿,紧绷了很久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俯下身给女儿擦擦口水。

瑗玥靠在床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了中午才能回来。”

“忙完就回来了,露露没有闹你吧。”

“没有。”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屋里!一天天就知道偷懒!这个家还要不要了!活还做不做了!一家三个,两个都是白长嘴的!还有两个老的!好意思占着侄子不给名份!”

瑗玥又要起来!

孙生已经拦了她,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没事,让堂嫂说……”

“吵什么吵!不愿意在这里待的要走就走!不走就都老实待着!”老爷子吼了一嗓子,前铺才安静下来。

周母赶紧出来,将老爷子拉回去,喊什么,真过继了那两口子,他们以后还不是要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何必得罪堂媳妇。

老爷子不甘心,但也知道没办法,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就这样的,还指望她伺候我进棺……”

“行了,少说一句。”

瑗玥心里不痛快:“都怪我不是一个男孩子,让爹受这个气。”

孙生抚着她手背:“我是男人,爹不是一样受这个气。”

瑗玥一时被他这句话说的……主要是孙生不是多话的人:“那不一样,如果不是我和娘身体不好一直拖累着你才……”

孙生不这么觉得,玥儿身体再如何,也是岳父的女儿,岳父用他自己的银子养自己的女儿不叫拖累,并且玥儿的身体在一点点好转;反而是他娘,年岁大了,看不到希望,还需要大把药钱,他就是起早贪黑干,也未必值拿走的那点银子,但岳母也只是牢骚几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我好像找到我爹了……”孙生都觉得……荒谬,但心里相信林大人说的不是无的放矢。

“你爹?!”瑗玥惊讶的看着他。

孙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不能确定,但应该是真的,我去问问我娘,一会就走,你别跟堂嫂她们吵,等我回来再说。”

瑗玥还觉得有些古怪,毕竟孙生说过他父亲早就过世了,他没有父亲:“你还好吧?”

孙生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心思繁杂。

瑗玥让他握着,担忧的看着他,是发生了什么吗?他看起来不太好?

孙生不想玥儿担心,何况:“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是我爹,咱们应该就有地方住了……”毕竟那里看起来不小。但他却有一种白占别人便宜的感觉。可他说,让他公正的看待他是他父亲这件事,公正的去看……他看的出来,这是父亲对他的教导,一个父亲的力量,他渴慕过,却已经过了理所当然去拿的年纪。

“他不想认你吗?”瑗玥声音很轻,尽量不让他难堪。

孙生摇摇头:“先别抱什么希望,我回去问问我娘。”

“行,你去问问娘。”

“吓到你了?”

瑗玥点点头:“还好,先去吧,家里有我,不要担心。”

“嗯,放心,没事。”孙生起身,下意识走向旁边玩的开心的女儿,拿过衣服裹住她:“我带孩子过去,别让她吵到你。”

“就别带她了。”

“娘也好久没见露露了。”

“好,你们慢点,好好跟娘说,我和露露怎么都好,就是回去跟娘过也好。”

“嗯。”

……

孙二娘佝偻着腰,等在门口张望,可算回来了,这孩子,回来了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见她炕里没有烧火,又带着孩子去砍柴了。

“你说说你,你不冷也不考虑露露吗,看露露小脸冻的。”

孙生将孩子裹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张小脸,一只小手,小手里还攥着一把早春的小草:“啊。”因为衣服太厚,草塞不到嘴里。

孙二娘笑了,打开门,赶紧让孙生进去:“你说说你,每次回来就没有闲着的时候,饭我已经做好了赶紧吃一口,孩子也赶紧吃一——”

孙生将柴禾放下,突然开口:“娘,我爹是不是还活着?”

孙二娘不解的看了儿子一眼:“好端端的提你爹做什么?都死了多少年了。”

“我见到我爹了。”

孙二娘惊讶的看向孙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在骗你?”他哪里来的爹?不对,他有爹,可他爹被流放了……犯了那么大的错,不可能特赦,他怎么可能见到他爹?

孙生很肯定:“是我爹,林大人说的,我今早还看到有个年龄和娘相仿、长的也很像的妇人,带着她女儿见了我爹,但林大人却说,我可能才是他儿子。”

孙二娘突然有点……可,林大人说的,等等,林大人说的!能让林大人开口的定然是林大人的近人,特赦而归、林大人……“他现在身居高位?!”生生说看到一个妇人带着女子去找他父亲,说是他父亲的女儿,只有她大姐,会让她大姐找过去,定然是觉得有利可图,多大的利益会让她连清白都搭上,四品夫人都不做了!

_求发电

【414是真的】

孙生点点头。

孙二娘突然放下柴火,神色黯然,又有一丝报应还是来了的释然,更多的是对大姐的仇恨!

当年她寡居在家,日子艰难,长嫂明里暗里挤兑她、二嫂想用她换银子,她知道自己是不受待见的人。

这时候大姐姐找上她,说只要她肯帮忙,事后能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并且给她一笔银子,送她回老家。

她一开始不愿意,可大姐一再游说,而且大姐的承诺对她来说太有诱惑力,她想过得踏实手里必须有银子,必须离开家,所以她还是答应了。

何况,只是几夜而已,她又不是姑娘家,几次之后,她以为能拿到银子远走高飞,可是她没想到大姐会赶尽杀绝。

现在想想,是她太天真了,已婚官夫人以身算计下属官员,这是多大的丑闻,这个丑闻被人捏在手里她怎么可能好过,只是她当初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完全没有想那么多,直到‘乱匪’的刀落在她眼前,她的丫鬟为她而死,她才恍然想起大姐为什么非要她今日进香,为什么必须走这条路。

她逃出来后,不敢回去,她怕孙雨娘还有后招等着她,她也想过讨回公道,可是怎么讨,她和孙雨娘有什么区别,孙雨娘为了权势,她为了银子!她们两个谁又是好人,不过都是作恶多端而已!如今狗咬狗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后来发现有了身孕,想死的心都有,她怎么能有身孕,她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东躲西藏唯恐被人发现她还活着。

可她成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也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孩子,谁能想到老天向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但不管是不是玩笑,她都决定生下他,也是那时候她有意的打听最近上京城发生的有关大姐夫的事,事情打听起来也容易,陶万垠的名字就写在通缉令上,从此之后,她再没有打听过此人。

此后,姓陈的也一路高升,别说报仇,她连露面都不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认命,除了觉得对不起孙生,她从未想过能再听到这些人的消息,她甚至觉得这辈子她会以孙家老妇的身份了此残生,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被她们算计的男人回来了。

孙二娘扶着柴突然坐在地上,大笑:“报应!孙雨娘!你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我没死就是你的报应!”

周露的脑袋瞬间看向声音的方向。

孙生急忙上前,他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娘——”

孙二娘推开他的手:“你走,他说的是真的,你父亲根本没有死,他既然肯认你,你就跟他走!走啊!”

周露的小手摸上外祖母的脸。

孙二娘的情绪才好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你走吧……你爹没有不要我们,只要他肯认你,你就跟他走。”没有她在,那些仇恨就不会延续到孩子身上!反而是孙雨娘,她怎么有脸带着孩子去认亲!

认亲?!孙二娘想想都可笑!多大的权势让她连脸都不要了。也好,生生过的太苦了,如果有个有权势的爹也挺好,只要他肯认,孩子的日子总能好一些。

“娘——”

“你只需要记得当初是娘的错,与你爹无关就对了。”

孙生听着母亲的话,想到了陶大人跟他说的,懂了陶大人为什么强调‘他可以要挟他’,想到了他对那个与他母亲有几分像的女人的态度。

可陶大人依旧跟他说了那些话,就是说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都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退一步:“他没有怪你……”

“他说的!?他跟你说什么了!”孙二娘问完,突然有些狼狈,想回房,不再见儿子,发生那种事,她还有什么脸面见儿子,她羞于让孙生知道她当年都做了什么!

孙生见状急忙拉住慌乱的母亲:“娘!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猜的,都是我猜的,他对那位带女儿去见他的女人态度不好……”而那个女人却不敢反驳。

孙二娘还是觉得难堪,在孙生面前她希望自己即便不是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位没有品德上瑕疵的母亲,可她不是,她为了银子、为了自己好过,伙同姐姐骗了别人,还让那个人搭进去一辈子。

如果不是元夏动荡,他怎么可能回来,他的一辈子就完了:“你走吧……走吧……”他能认孙生已经是看在林大人开口的面子上,如果自己出现,孙生在那人面前的这点情分恐怕都没了,她不能再连累孩子:“你走吧。”

孙二娘使劲推着孙生,连外孙女伸出手都没敢看:“你们走吧。”如果那个人想报复,她随时接着,但孙雨娘她也要扒下一层皮来。

“娘,娘,他只有我一个孩子,他说过往的所有事他都可以不追究!”

孙二娘看向孙生。

孙生肯定的点点头:“那个去找他的女人,他也只是没有理会,并没有对她恶语相向,娘,别担心。”

孙二娘闻言瞬间反应更大:“凭什么不恶语相向!那个女人差点害死他!他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他为什么不计较!他怎么可以不计较!对,他以为那个女人给他生了女儿,哈哈!她才不会!她——”孙二娘急忙住口,她怎么可能让孙生知道这些:“你带我去见他,就说我知道当年的事!我要见他!”她绝不能让孙雨娘好过!

“娘,娘,您冷静点。”

“我不用冷静,我们现在就走!”孙二娘起身,拽着孙生往外走!

……

陶府内。

陶万垠命人将陈二小姐扔了出去!是真正的几个人抬着手和脚,从大门口直接扔到街上。

“滚!”

陶府大门关上。

陈萍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关上的门,她前一刻还被人小心伺候,所有奇珍异宝摆在她面前让她挑,她正看的眼花,突然被人扔了出来,还是以如此羞辱的方式。

路过的人好奇的看过来。

陈萍儿急忙起身,哭着向家跑去,他休想再让她叫他爹!她要去告诉母亲,以后姓陶的给她金山银山她也不来!

【415赶出去】

同一时间,大理寺派人捉拿陈督检、陈夫人押送大牢。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是陈萍儿的母亲!我是萍儿的母亲!”

陈督检也奋力反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陈老夫人等人也出来阻止,陈家顿时乱成一片。

“再扰乱我等办案,统统将你们抓起来!”

“娘!娘!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娘,那个姓陶的把女儿赶出来了,女儿以后再也……”陈萍儿看着乱糟糟的家和被扣押着的父亲母亲,顿时愣在那里:“爹,娘——”

“让开!都让开!”

陈夫人被推搡着向前,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儿,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在陶万垠那里?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陈夫人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很快摒弃,不会的,没有人知道萍儿不是他的女儿,定然是萍儿做了什么惹了陶万垠不快,或者就是故意让萍儿回来看她笑话:“萍儿,萍儿你快回去,求求你父……陶叔叔让他救救母亲,萍儿!你快去啊!”

“还有爹爹,萍儿你快去!”

陈督检和陈夫人被推搡出去:“再前进一步,一律按扰乱公务论处!”说完带人离开。

陈老夫人转身哀求的看向孙女:“萍儿,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爹你娘,你爹和你娘最疼你了,你娘刚才让你去找陶大人是不是,你快去啊,再去问问你外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是啊,萍儿你快去问问!爹、娘岁数大了,在牢里挨不住的,你赶紧去找那个陶叔叔啊!”

陈萍儿心里隐约觉得对方不会帮忙。

“你快去啊!”

“快去!你爹和你娘就指望你了!老大!老大,你送你妹妹去,让她快一点。”

“祖母放心,我们这就去!”

……

陈萍儿连陶府的大门也进不去:“开门啊!开门!”她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再也不会来的地方,竟然来的这么快:“开门啊,我是陈家二小姐,开门!”

陈家大公子看着紧闭的大门,急的不行:“你确定父亲说的是这里?”他没听说父亲和新任刑部尚书有什么关系。

陈萍儿确定,但有些话不能跟大哥说,陈萍儿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孙生带着母亲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陶府大门外的两个人。

孙二娘没有注意这两个人,而是看着这座庄重的府门,就这么看着。

孙生却看着陈二小姐,早上的时候他记得她进去了,怎么现在在外面?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陶府的大门突然打开。

陈萍儿手拍了空,却不生气,激动的上前:“我娘——”只要陶大人救下她娘,她可以不计较将她扔出去的事。

陶锦福越过她,直接向她们身后的孙生走过:“少爷,您回来了,老奴恭候您多时,少爷里面请。”

孙生顿时有点尴尬,看向母亲:“我母亲要见陶大人,陶大人在府上吗?”

孙二娘已经收回落在府门上的目光,这样的府邸,最少也是三品大员,能在新朝有这样的府邸可见圣眷正浓。

陶锦福看少爷身边的老妇人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老爷以为前面那位是他女儿的时候对孩子母亲可没有什么特殊:“回少爷,老爷不……”

陈萍儿快速向里面冲去。

被侍卫毫不客气的推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

孙生移开了目光,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陶福锦仿佛没看见,依旧在说话:“老爷有事出去了,但老爷有交代,少爷的一应物什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少爷过来,少爷,里面请。”

“既然陶大人不在,我们就不进去了,等陶大人回——”

孙二娘突然握住孙生的胳膊:“我在这里等他,你进去吧。”

陶锦福急忙应声:“是,是,少爷进里面等。”

孙二娘看向管家,心里忍不住松口气,孙生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如今看,应该是真的,他现在只有生生一个孩子:“好孩子进去吧,或者你进去给娘拿个蒲团出来也好。”

“对,对,夫人说的对,少爷跟老奴进去给夫人坐的椅子也好,夫人也不必在外面等,去里面等就——”

陶锦福还没有说完,就被陈萍儿拽住衣袖打断:“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陶尚书回来卖了你们!”

陶锦福瞬间挣开她的手,恭敬的迎少爷进去。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陶尚书呢,我要见陶尚书我娘被人抓了!”她不信陶锦福不知道她是谁!

孙二娘看向说话的女子,相似的轮廓和她说出的话,隐约让她想到一种可能。

孙生欲扶母亲进去等。

孙二娘却看着拉着陶锦福不放的女子没有动,快二十年了,同在一座城,她却是第一次再见到家里的小辈,是不是天意:“她就是那个女孩子?”

孙生点点头。

“你是哪来的老婆子,看什么看!谁准你出现在皇城街的,出去!”

孙二娘突然笑了:“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就凭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娘跟你说的都是假的。”说完突然靠近她,低声道:“你不是陶大人的孩子,我儿子才是,你和你娘都是骗子,该被千刀万剐的骗子。”

“你——”陈萍儿突然恼羞成怒的要打人,一个老妇知道什么!

陶锦福没让少爷出手,率先将人甩到一旁。

“急什么,回去问问你娘,你就知道谁说的对,告诉你娘我在陶大人这里等着跟她对质,你看看你娘敢不敢来!”说着扶着孙生的手向里面走去。

_有三,晚上七点左右

【416陶大人】

陈萍儿错愕的愣在原地!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她娘说她是陶大人的女儿,陶大人没有娘子更没有孩子,她是陶大人唯一的女儿,陶大人的一切都是她的,这个府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这个老太婆怎么可以说不是!还说她儿子才是陶尚书的儿子!她是骗子!是骗子!

可陈萍儿看着平日对他毕恭毕敬的陶锦福将那对母子迎进去后,她瞬间慌了,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的!她才是陶大人的女儿,陶大人会救她母亲更会救她相公!

一定是假的!

陈大公子急忙上前扶住妹妹:“萍儿!你干什么!”这里是陶尚书府门口岂容她放肆:“伤到没有,刚才那人跟你说什么?”

陈萍儿慌忙摇头,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道,陶万垠还没有认她就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要见母亲,我要见母亲……”母亲说了,她是陶万垠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是,娘说了她们会拥有所有她们想要的一切,怎么可能所有的东西一夕间都不在了。

陈萍儿推开大哥的手,慌忙往大理寺跑去。

陈大公子见状,急忙跟上。

……

孙二娘真进去后见陶府内花墙月洞、长廊环绕,她突然不敢再往前走:“我就在这里等……”即便是曾经的永伯侯府也没有这座府邸气派,而她站在这里,那位陶大人但凡还要一丝脸面都不会想看到她。

“娘——”

“娘就在这里等。”

陶锦福见状也不催促老妇人,只是道:“少爷,虽然现在开春了,但天气还是有些凉,不如少爷进去给夫人拿件披风。”

孙二娘推孙生一下。

孙生也知道,他已经到了这里,再怎么样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他确实需要他的帮助:“我进去给娘拿件披风。”

孙二娘看着孙生,眼里闪过一抹泪光:“去吧。”

陶锦福一路上话都没停:“少爷,老爷已经吩咐奴才为您收拾了院子,还让衣坊那边先送来了春季的衣裳,只等少爷回来后,再给少爷量更合适的,老爷考虑到少爷带着小小姐,特意让奴才为少爷选了最大的院子,带了三四个耳房,奶娘和药房也给少爷配好了,只等少爷和少夫人入住,少爷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奴才提,奴才一并为少爷添置。”

陶锦福急忙打开衣柜,为少爷取了一件蓝色的给少爷备的披风:“不知这件可行?”

孙生接过来,入手绵软,绣工精致,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多谢。”

“少爷客气,少爷客气。”

……

陶府二进门的垂花廊下,孙生为母亲披上披风,两人坐在木廊上久久没有说话。

孙二娘一直低着头摸着入手的料子,突然百感交集,当初……却不曾想他还愿意如此待孙生,愧疚充斥她的感知:“孙生……”

“嗯。”

“我本是永伯侯府的二姑娘,一个险些卖了伯府的落魄户罢了,刚才那女子的母亲……按理你该叫大姨母,是我们两人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了你爹,你爹……虽然我不知道你大姨母具体做了什么,但你爹并没有错,他和你大姨母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已婚,你大姨母只说让我帮帮她,并没有说是害人,这件事错不在你爹,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怎么对我,都错不在你爹,一个被我们害的终身流放的人,他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这都不能是你不理解他的理由,更不能因为我养育了你,就无休止的在你父亲面前偏袒我,他没有义务对害他的人心慈手软。”原谅她还是无法告诉孙生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已经是她做母亲的能对儿子说出的极限。

“娘——”

“可你也放心,我若知道那件事会害他至此,我绝对不会答应,生生,陶大人不容易,你以后好好待他……”

孙生突然开口:“陶大人。”

陶万垠站在垂花廊下看着里面的孙生,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不相关的人:“回来了。”他刚从宋意那里出来,猜也猜到了孙家姐妹当初做了什么,宋意给他留了脸面,只是把几个证人交到了他手里,剩下的他身在局中自然就能补齐。

孙生:“……是。”他拿了陶府的东西,加上母亲的话,就该还礼。

孙二娘刚要转身。

陶万垠已经开口:“你的话我已经听到了,孩子还在这里,不要闹的场面难堪。”认罪、哭诉都不用,过去的就过去了,他们做老人的不要脸面,孩子还要,当着孩子的面跪来跪去都会让孩子为难:“我先进去了,一会让锦福和你去接你娘子和孩子,总在别人家住着不太好,何况你娘子身体不好,早些调养为好。”

“……是。”

陶万垠闻言微不可查的松口气,虽然他是他父亲,可毕竟没有养育过他,如果他执意跟着他母亲,或者他母亲不配合,孩子他未必能顺利要回来,即便要回来也不会好看。孙家二小姐刚才的话他听到了,那些过往他可以不再追究,孙二小姐这里,他就当没有过那回事。

陶万垠确定孙生穿的暖和后,转身离开。

【417纪大人呢】

孙二娘突然撑着柱子,泪流满面,她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觉得她的话能让孙雨娘万劫不复。林大人把阿生带到他面前,一切就有了定数!她说出当年的真相,除了让彼此难堪,什么作用都没有。

他不会放过孙雨娘,那是他和孙雨娘和陈大人的恩怨,与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孙二娘慌忙抓住孙生的胳膊,被抽干了来时的所有力气:“我们走吧……”

……

“大少爷真厉害!”

“大少爷是怎么做到的,太像了!郡主,郡主,像不像?”

宋初语笑的不行,这个活宝:“你们别夸他了,再夸下去他都能蠕出去了。”说着,看着小山一拱一拱的往前爬,笑的乐不可支。

宋岐见娘亲高兴,爬的更卖力了,不但能前进还能后退,小脑袋、小屁股、小胖腿,一蠕三波动,形象又逗趣。

宋初语一边叫好,一边研究他的小胖腿是怎么做到给出弧度的:“你简直神了。”

房内一阵一阵的笑声,正厅外却一片肃穆,林清远站在雕花窗边,就看到小山像只大青虫一样,拱着屁股往前爬,郡主笑一笑,他就爬的更快,一高一低,一蠕一平,将虫子爬行那一套学的淋漓尽致,逗的郡主停不下来。

他忙了一天了,印泥用干了一盒,宋岐却如此之闲吗!郡主身怀有孕,他比不了,宋岐呢?正是人生好时节,他不去上课在那里学大青虫!?

林清远招呼门口的小太监过来。

冬平小公公目光含笑,大公子真活泼,郡主逗了好久,大公子今天终于笑了,虽然大公子依旧不说话,但今天陪着郡主也玩的很开心:“奴才见过林大人,林……”

林清远没让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克制一点,彩衣娱亲?他做的非常好,非常好:“他今天没去国子监?”

冬平小公公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国子监?他们大公子不说话怎么去国子监?不是要在家里休息?

“他今天没去国子监。”林清远又问了一遍。

冬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回,回林大人……没有……”

“去把纪司业叫过来给他补今天的课。”他是哑巴了!又不是聋了!

“是,是。”冬平不敢耽搁。

林清远才走进去。

宋初语脸上的神色越加温柔:“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林清远嗯了一声,看向玩了一头汗的宋岐。

正拱的高兴的宋岐突然不拱了,撅起屁股龟息:不看爹爹。

宋初语没听到回答,不禁看向清远:怎么了?

林清远看着宋岐,坐下来,叹口气,早已踩住大义的尾巴:“小山,你过来。”

宋初语不解。

宋岐不动:有娘亲他不怕爹爹。

“过来。”林清远声音依旧平稳。

宋岐不要。

宋初语赶紧向庄嬷嬷使个眼色,

庄嬷嬷急忙抱起大公子,放到林大人脚边:“老爷……”人在呢,孩子不懂事,如果做错了什么,老爷千万别跟大公子一般计较。

林清远语重心长、深明大义:“春日时贵、年华正好,理应抓紧学习才是,怎么能荒度光阴。”

宋初语瞬间松口气,她以为怎么了。

庄嬷嬷等人也松口气,老生常谈就好。

宋岐顿时生无可恋,想摊在地上的心都有。外祖母说了,他还是小孩子该多玩才是;娘亲也说了,他正是玩闹的年龄,要活泼些才好,娘亲最喜欢活泼的孩子,而且娘亲还喜欢自己陪着娘亲,所以他要陪着娘亲,才不去国子监。何况他还生着爹爹的气呢!

“我给你叫了纪司业过来。”

宋岐闻言瞬间眼睛都忘了转,气鼓鼓的滚到娘亲脚边,无声的打滚:爹爹故意的!故意的!

宋初语柔柔一笑,小山真……

林清远瞬间看向郡主。

宋初语欲给儿子撑腰的手顿时放在肚子上,她肚子里这位想出去走走,要不他们父子谈,她先带肚子里的孩子去溜达溜达。

宋岐快速抱住娘亲的腿。

宋初语无奈的坐下来,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有娘在:“清……”

林清远已经看向小山:“严不渭今天送严治去国子监了,而且年后一天不辍,昨天严治给我背了一段《论道》,有模有样。当然了我也不是非让你去国子监,你可以不去,只要你以后能虚心求教、遇事就问,别人说了什么,你要不然就是不懂全听对方的,要不然就是装懂,弄的一塌糊涂,也就彻底不用什么鸿鹄之志了,躺着等人喂就行。再说,你再等两年,说不定严治就能反过来带你了,到时候严治也拉着小车,上面坐着你,那时候你多气派,有专人给你拉车。”

宋初语扭过头不说话。

宋岐也不滚了,他……他……其实挺喜欢纪师父的……

“禀郡主、林大人,纪司业到了。”

“让他进来。”

纪司业匆匆进来。

宋岐已正经端正的坐在娘亲脚边,眉清目秀、目光周正。

林清远端起茶:“大公子最近在修性情,最近刚刚有一点成效,也可以出门了,纪司业平日授课依旧。”

纪司业惊异的看大公子一眼,这么小就开始修行,小孩子撑得住?这都是十七八的少年为了修君子之道,有一定悟性后才能吃的苦,就是这样能坚持的人也不多。

更何况小小幼童怎有如此定力!可林大人说‘最近在修’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必然是成效不错,才敢把修行的孩子带出来见人,简直不可思议!纪司业只能说一句,不愧是大公子,能成为大公子启蒙之师是他的福分:“是。”

宋岐坐的更端正了,爹说了,他在修性情、修稳重。

“劳烦纪司业顺便给他补一下这些天落下的课程。”

“是,是。”

宋初语看看手边的茶:去吧,任重道远。

林清远待两人走后,心情不错的活动下忙了一天的胳膊,起身走到窗前书桌边:“郡主在作画吗?我陪郡主一起?”

宋初语慢慢的喝口茶,走过去,看着他:“哦,作画呀?”

【418严世子说的对】

林清远环过她手臂,握着她的手给青山添上绿意。

宋初语顺势靠在他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如外面的刚刚亮起的烛火:“陶万垠的事告诉他了。”

“嗯……”

宋初语给山脚画条小溪:“我觉得他年轻的时候是真的爱孙大姑娘。”一个有心人算一个木匠呆子,定然是女子热情如火,陶万垠不顾一切。

林清远顺着她的力道为小溪画上石子:“你也说了是年轻的时候,陶万垠将那一家子下狱了。”

宋初语不意外:“诶呀,这里不画鸭子。”

“画。”

……

严不渭收了扇子,急忙追上下衙的如意:“宋大人,宋大人,回去啊,你看你这么辛苦,自己在外置办个宅子多好,住着也近。”

如意拱手:“奴才给世子请安,多谢世子建议,世子这是在等奴才?”

严不渭将玉骨扇别在如意腰间,嘿嘿一笑:“陶万垠找你做什么?先别说你不知道,我都打听了,那陈二小姐不是陶尚书的女儿吧?啧啧啧,陈二小姐还可能是过陶万垠的女儿,简直——简直——”

如意欲将扇子拿出来。

严不渭又给他按回去,他就是见林大人亲自给陶尚书送过去一个男的,他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忙来着,谁知道就知道陶尚书的私事了,真不是有意的,他现在就是好奇,这陈夫人跟陶尚书好过?

如意看向严世子,十分无奈,严世子是真不怕死,打听圣上行踪打听的光明正大,万一哪天打听出点不该打听的,如意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严世子收场:“世子,您今天不用去接裴尚书吗?”

“她去北疆了。”这半年都会在那边统筹事务。

“世子没有跟着?”

“我不用。”隔一段时间过去看看就是。

“他们那边民风开放,郡主的府办都不用设过去,对女性没有束缚,男子均精通马术、摔跤,各个都是马上好手,人均善战。”

严不渭无语的看着如意,但吧……就是……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行了,你不告诉林大人我打探他老人家行踪,我也不怪你给我上眼药,扯平了。”

如意觉得——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严不渭就是好奇:“孙生真是陶万垠的儿子?宋意,宋意,问你话呢?”

如意觉得与严世子说话,就不能婉转:“陶大人的家事,奴才不方便多说。”

严不渭再将他拉近一点:“咱们什么关系,我就是问问。”林大人送过去的人,怎么能不好奇。

如意恭色依旧:“世子可以直接去问陶大人啊。”

“他谢客了。”

如意没想到他还真去问过!

“你就跟我说说,我不跟别人说,真不说!”

如意趁机将扇子别回世子腰间:“世子要跟奴才一起回去用饭?”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走,我们去看戏。”

如意一点也不想去。

严不渭完全没把如意当外人,拉着如意就走,如意就是郡主延伸出来的触手,呸,不是,就是说如意在郡主那里举足轻重,这种重甚至超过了五娘,他当然是一心交好,何况他们都那么熟了:“都说你们办事最懂变通,你看看你这个死脑筋,跟我还掖着藏着,你说,前天是不是有人给你送美人了,结果你还拒了,怎么这么不开窍,人家小姑娘长的多漂亮,人又是你救下的,又心甘情愿伺候你,你说说你犟什么,荣华富贵你什么不能给她,换她伺候你一辈子不是应该的,不要那么狭隘,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只有床上那点事,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说的。”

“世子说的对。”

_求发电,晚上七点来刷。

【419问不出不罢】

严不渭拉着如意爬到周家杂货铺后的墙头上,还不忘语重心长:“我说的对,你就该动起来,两个人过日子总……”人呢?

严不渭回头,就见如意站在墙下看着他:“你干什么,赶快上来,你不看看林大人问起来怎么回答。”

如意确定林大人不会问,不过郡主可能会问,郡主在家养胎清闲的谁家是非都想问问。

如意看看旁边的梯子,跟着爬了上去。

周家院子里正吵的不可开交。

“你走!谁准你走了!你说走就走!家里的活谁做!这么一大摊生意,每天酿菜搬货难道都让大伯自己做!大伯一大把年纪了能搬动什么!把东西放下,早上说你两句就闹着要走,也不看看家里能不能离开人!何况你出去了怎么养活小玥!我都是为了谁!”大堂嫂堵在门口,理直气壮。

周老爷子拦住欲出去拦人的周母:“你别管,让他们走。”

“走什么!你还真把铺子给那个白眼狼,我就是豁出去没人摔盆,他们也休想再在这里住下去。”

“你干什么,硬碰能解决什么问题,他们走了还不是会来别人,先让孙生出去。”再想办法,大不了就把铺子卖了,没人惦记就好了。

陶锦福听到声音,向里面看了一眼,转身让陶姑进去看看。

陶姑姑给大管家一个懂了的眼神,直接带了两个壮婆子走了进去:“少爷,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了,还不见您出来,是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吗?”

“你谁,谁让你进来的!”但见对方穿的好,又收敛了一些,但,她叫谁少爷!是不是看错人了!

陶姑姑没有回话,笑看着大少爷,态度恭敬:“少爷进去叫少夫人一声,东西收不收拾都一样,抱上小小姐就好,少爷快进去吧,趁现在天没黑,一会少夫人看到喜欢吃的铺子,也可以买一点回去甜甜嘴。”

孙生转身进去了。

大堂嫂立即看向说话的人,刚要开口。

陶姑姑二话没说,左右两个巴掌抽在对方脸上,瞬间将人甩倒在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孙生是我家尚书大人寻回来的长子,就是主子,你身为主子家养的狗不好好看门乱叫什么!春婆,再让我听到她说一句话,把她牙打碎了长长记性!”

“是。”

大堂嫂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这些人,才发现这些人都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尚书大人?什么尚书大人,孙生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

但大堂嫂看着这些人,她们衣着比她还光鲜,虽然铺子里没有来过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是眼前的婆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大堂嫂突然不敢动了。

周老夫人久久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掀开帘子出来。

周老爷子也在窗户那往外看。

陶姑姑向周老夫人颔首:“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急忙还礼。

孙生已经抱着女儿,扶着玥儿出来:“娘。”他刚刚出来本来也是想跟爹和娘说一声,谁知道碰上了大堂嫂。

周老夫人急忙走过去:“他们是……”

孙生有些尴尬,压低声音:“我爹的人,我爹想让玥儿和孩子去他那里住两天,我爹,娘也见过,以前跟在林大人身边那个很瘦的老头。”

跟在林大人身边……那现在都了不得了!周老夫人看着孙生:“真是你爹?”

孙生勉强点点头:“我先带玥儿住过去,那边有一个药房,适合玥儿,明天我再回来安置爹和娘。”

“我们不着急,不着急,你们先过去。”随即压低声音问:“你爹什么官职?”

孙生也压低声音:“刑部尚书。”

周夫人再看看地上的大侄媳妇,忍不住对门边站着的几个姑姑笑笑:“你护着点玥儿,我和你爹不着急。”

“我知道。”

严不渭趴在墙头上,看眼如意:“你说孙生他亲娘呢?陶尚书真不要?陶万垠府上这些人挺好用。”

如意觉得也不能说好用,主要是孙生不方便动手,他是小辈又是男子,陶府上的人动手最合适,这不是孙生也当没看见,一句重话都没有跟她们说:“不知道。”但能看出:“陶尚书对孙……公子很尽心。”门外的人中,有管家有小厮有姑姑有婆子还有丫鬟,都是跟着来认门的。

“他能不尽心吗,林大人亲自送来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严世子上墙的姿势不累吗,奴才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严不渭赶紧跟着一块下来:“你这人就是无趣,什么奴才奴才,咱们是兄弟!同属郡主林婿一派,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当得。”

“严世子说的是。”

严不渭看看前街的方向,想跟过去,但见如意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又赶紧追上如意,他有更重要的事问如意:“你不去看陶万垠认儿子?”

如意不去,陶大人什么城府,不会让别人看出什么。

严不渭就问自己感兴趣的了:“你没答应,是不喜欢那个小姑娘吗?”他见过那个姑娘,很好看,重要的是那小姑娘真的喜欢如意,一心扑在他身上那种。

“世子,大少爷一个人在家呢?”

严不渭追着不放,如意不是别人,更不是提一句男女之事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的人,而且宫里的人都不是这样的性格,否则怎么伺候人,严不渭问也是真好奇,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偏偏知道,刑部前段时间出了一个案子,妹妹替兄伸冤,这个妹妹为了兄长的冤屈一路乔装打扮从地方走到上京城来告状,躲避了层层围剿,最后被如意在画舫救下来,接了状纸,详查此事为其兄伸冤。

那小姑娘感激宋意都感激成什么样了,而且小姑娘又漂亮又坚强,还对如意倾心一片,他就不动心:“他祖父、祖母也是人,你先回答我问题,你是不是怕林大人不高兴,林大人不管这些,你怕郡主过问?郡主更不管这些,难道真是不喜欢?”

“不喜欢。”

_求发电求发电,昨天没求,兔耳朵都不发光了。

【420让她进去】

严不渭怔了一下,回答的这么……突兀?

如意收回看向严世子的目光,慢慢往前走。他心里知道,盯着他这件事的人很多,知道他身份的人尤其目光明亮,明里暗里都在打听这件事的后续,也不是他们有多闲,而是他是宫里出来的人,对他们来说就很新鲜,新鲜的东西,谁都想看一眼。

他却不能说那些人有什么恶意,毕竟大家没见过太监的情事,好奇而已,同朝为官,都是郡主一系,他不让人说就显得玩不起了。

反而严不渭会追问,就只是单纯追问,也是最近他身上的目光太多,在世家子弟中只是一桩男女之间的小事,在他这里就能议论半年。严世子问他,是问他结果,也是问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他盯孙生,也不是盯陶家,是在评估林大人对孙生的态度。

毕竟严世子除了担心郡主给裴尚书送乐师,其他人的稀奇事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严世子严格意义上说娶的还是他‘大嫂’,太监他更是见的多,没有外面的人那么多好奇心。

而有些人则会像阴沟里的老鼠,睁着迷离的眼睛等着看他的决定,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大笑三天,酒后当秘辛一样,边说边笑拉近彼此的关系。

“我反而觉得你不如收了,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有人会盯着,不就是因为如意身边没人,等有的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你总要在外为官。”

“未必。”宋意要辞官了,他本就是太监,自欺欺人在官场里罢了,他反而愿意重启老祖宗当年臭名昭著的‘宦权’,只是这件事影响深远,他要探探郡主的意思才能定。

严不渭看着如意,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慕权利,就不会迎合,他又如此坚决,那就是真不喜欢那个小姑娘,而不是碍于身份原因去拒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如意只是看了世子一眼:“世子真要跟奴才回去用膳?”

“不了,去大理寺那边看看。”林大人管了,就快一点结束,何况他有些想五娘了,想去看看她,总不能回来后发现,孙生成林大人最照顾的人了。

如意拱手:“世子告辞。”

“怎么就不喜欢呢,依小姐……唉……”

如意看着严世子离开,才抬步往回走去。

“如意公公。”

“干爹,您回来了。”

如意看冬平一眼,他很烦这种叫法,但宫里都这样叫,未来他恐怕还会有一群孝子贤孙:“殿下可用晚膳了?”

“回干爹,儿子回来的时候郡主那边已经传膳了,今天林大人回来的早,晚膳就早了些,郡主今天胃口好,加了一道清蒸鲈鱼,一会厨房那边来人亲自和干爹说。”

如意点点头,向殿内走去去看大公子:“大公子呢?”

冬平立即垮下脸:“回干爹,大公子被林大人逮个正着,在里面听纪大人授课呢。”

“大公子说话了?”如意已经站在门外,向里面看了一眼。

“没有。”冬平觉得大公子更可怜了:“大公子短期内别想说话了,林大人说大公子在修身养性,明天全上京城估计都知道大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定力了,大公子还怎么能说话。”林大人真是不怕大公子憋成哑巴呢。

如意笑了,也好,大公子将来的路不比林大人容易多少,小时候多感受一下世道艰辛挺好。

如意看了一会,让冬平照顾好大公子起居,转身向后面走去。

“送干爹。”

……

另一边,严不渭看眼拦着陈家二小姐不让进去探视的侍卫,摆摆手,让她们进去。

侍卫有些犹豫,这是裴大人交代过要重点注意的罪犯,不能探监。

严不渭就这么看着他,五娘刚走没几天,他说的话在岳父这里就不好用了吗!

侍卫匆匆让开:好用,好用。

严不渭看着进去的人,再看看已经落幕的夕阳,突然就很想五娘,以前这个时候,他们在一起回家,这时候却只有他自己。

严不渭突然叫人招来车夫,他要去北地,要去看看五娘。

侍卫看着匆匆离开的严世子再看看进去的重犯家人,心里一阵不安,不会是世子闯祸后跑了吧,如果那样就惨了。

但人都放进去了,他现在也不敢怂。

潮湿的牢房内,陈夫人看到女儿进来,急忙激动的冲过去:“萍儿,萍儿,你来接我出去了是不是?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她实在受够这里了,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老鼠、爬虫到处都是,她一刻也待不下去:“萍儿,萍儿……”

陈萍儿看着蓬头垢面的母亲,震惊不已:“娘,您怎么成这样了?”

“不说这些,先放娘出去,是不是你爹让你过来的,萍儿你帮了娘大忙了……”

陈萍儿突然不动了:“娘,陶大人说——”这时候陈萍儿还不忘压低声音:“我不是他的女儿。”

陈夫人闻言,瞬间急了:“他胡说!你怎么不是他的女儿!你就是他的女儿!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吗!他难道想不认账!还是他怕我牵连了他,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能连你都不认!”

陈萍儿忍不住松口气,她就说娘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只要她还是陶大人的女儿,她就还是陶府的主人,就能救母亲出去。

陈夫人迫切开口:“你快去求求陶大人,让他放母亲出去,他就是恨母亲当年骗了他,可是你是无辜的,你更不能没有母亲是不是,你赶紧去,去求求他,这里娘一刻也待不下去。”

“可,有个妇人也带着孩子去了陶府,说那个人才是陶大人的儿子,而且陶管家那个眼瞎的还把人迎进去了!那个老婆子竟然让我来找娘对质,说她儿子才是陶大人的儿子,娘那些话都是假的是不是,只有我才是陶大人的女儿对不对?”就算不是唯一:“我就是陶大人的女儿对不对?”

陈夫人震惊的看着女儿:“你说什么?”

【421谁的女儿】

“我是陶大人的女儿,娘,我是陶大人的女儿——”

陈夫人猛然抓住她的手:“什么女人!你说清楚,什么女人!”怎么会有女人冒出来说生了陶大人的孩子,还是说那是陶万垠逃亡路上的事?!“那个孩子多大,女人多大?就算陶万垠有了儿子,那你也是他的女儿,你难道不会想办法让他救救我!”陈夫人语气已经变了。

陈萍儿现在连陶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可那个女人说我不是!说我是冒充的,她儿子才是,那个孩子还跟我差不多大!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您当年生了两个孩子,扔了一个?”

陈夫人突然慌了,慌得手指发颤:“不是,不可能,不对……”那人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些流寇是收了银子的,当时耳朵都给她带回来了,怎么可能是假的,不是,不可能……她不可能活着……

“娘,您说话啊,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你是,你一定是……”目光却闪躲不定,雪娘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早死了,她死了!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没有,对方找回来了,那个女人是诈死,或者说那些人为了钱骗了她!雪娘如今见有利可图带着孩子冒出来了!

陈夫人慌忙上前,再次拉住女儿的手:“谁的话都不要信,你就是陶万垠的女儿!你就是!你赶紧去找陶万垠,你去求他,你跪下对他哭,让他相信你就是他的女儿!”

“我为什么要求他,我如果是他的女儿不该是他求我?”毕竟他以前对她那么好,明显就是缺孩子,陈萍儿觉得母亲说的不对,如果她是陶万垠的女儿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用怕!是陶万垠求她,为这段时间对她的不好向她道歉,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

“你懂什么!”陈夫人怒了,心中焦急,她不可能活着,可又怕她活着,如果雪娘还活着她们所有人都完了,陈家完了,孙家完了,她也完了,萍儿却还在这里废话:“我让你去你就去!你去求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相信你就是他的女儿!

陈萍儿突然害怕的看着母亲,她母亲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我不是他的女儿……”陈萍儿声音很低,低的简直都听不见,都不敢相信,她……不是……

“你胡说什么!你是陶万垠的女儿,你是!”陈夫人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恶狠狠的瞪着陈萍儿:“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就是,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是陶万垠的女儿!你如果不是,你就什么也不是!”

陈萍儿还有什么不知道,她不是,她母亲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如果她是她娘急什么,她娘那么着急说给谁听!如果她真是,她娘该信誓旦旦的让陶万垠来跟她认错!

她不是,她竟然不是……

“你去啊!你哭什么!你去啊!”蠢吗!哭也不是哭给她看而是哭给陶万垠看!“陈萍儿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根本就进不去陶府!”陶万垠怎么可能再让她进去!她是一个冒牌货,陶家已经找到真正的孩子:“我为什么不是陶万垠的女儿!”

陈夫人隔着牢房一巴掌打在陈萍儿脸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让你胡说!”

陈萍儿捂着脸可笑的看着牢里的母亲,她眼看到手的一切都没了!母亲竟然觉得她胡说!给自己希望的是她,落到这种田地怨怪自己的人也是她!陈萍儿转身跑了!

陈夫人见状顿时急了,一声一声的喊。

“闭嘴!再喊大刑伺候!”

陈夫人顿时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看到地上爬过的老鼠都忘了尖叫,心慌的无以复加,雪娘还活着,还生了陶万垠的孩子?陶万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

不,不会的,就算如此,只要她咬死了萍儿是他的女儿,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谁能证明每次都是雪娘。她刚才一句萍儿不是他女儿的话都没有说!

陈夫人忍不住自己想想,对,对,她刚才一句错话都没有说,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手脚都开始颤抖。别人不知道,陶万垠还不知道吗?!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可陈夫人又记不清是不是每次都有很明显的离开痕迹……对!她都记不清的东西,陶万垠怎么记得请,她就说陈萍儿是他的女儿!

陈夫人发着抖,自己疯了一般想办法说服自己!明明更进一步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不会的,不会的……

陈大公子看到妹妹哭着跑出来,急忙追上去:“萍儿,萍儿!”

陈萍儿不管不顾往前跑。

永伯侯府的人看到她回来急忙迎上去:“怎么现在才……”

陈萍儿直接跑了过去。

永伯侯夫人急忙追上去:“你这孩子跑什么,金州的事可是有着落了,是不是陶大人肯帮忙了?”

陈萍儿听到陶大人,本来委屈的心情突然一阵慌乱,前段时间陈家不好过,婆婆就对她不太好,她忍不住就将当朝新贵才是她亲爹的事向婆婆透露了出去,一开始婆婆自然震惊,险些没有骂她母亲水性杨花休了自己,但看到能救金州的希望,婆婆一反常态开始对自己嘘寒问暖。

陈萍儿现在怎么敢让婆婆知道她不是陶万垠的女儿了。

“你倒是说话啊,出什么事了,你爹和你娘怎么还被抓走了?不会影响金州的事吧?”她不想管陈家和陶大人的陈年恩怨,她现在只想知道,陶尚书看在陈萍儿的面子上,什么时候找人放了她儿子。

陈萍儿慌乱的忘了委屈。

孙夫人急的不行,可看着儿媳妇闪躲的目光,突然道:“不会事情有什么变化?”

陈萍儿慌忙摇头。

孙夫人松口气,金州的事没有变化就好,只要金州好,其他的都是小事,虽然陈家可能倒了,但是萍儿命好,有个更高一层的父亲,在新朝有个靠山以后的路也好走,她们永伯侯府翻身的日子,就在眼前。

【422训亲家】

陈萍儿突然不敢哭了,她怕婆母看出什么。

本来,她救不了金州,金州酒后说出贪墨款项的事也可大可小。永伯侯府都在想办法动用关系救人,没人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公婆等人还要安慰自己,怕她太过担心。

可,她说出了陶尚书的事,她也是为了……金州……对!她就是为了金州,她是一时糊涂。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想,如果被证明不是,极有可能会让她颜面扫地。

陈萍儿看着松口气的婆母,慢慢没了声音。

“你母亲和父……陈大人怎么回事?”是不是陶尚书在对付陈督检?难道为了萍儿的母亲?这都是什么事?!她那个小姑子,怎么生了大哥儿后还跟别人生了位不清不楚的女儿,她想把两人的关系想的正常些都不行,这若是别人知道了……伤风败俗:“萍儿,你出去可千万别乱说知道吗?”

陈萍儿点点头。

“如果可以,让陶尚书认你做个干女儿就好。”

陈萍儿还是点点头,可想着连陶府大门都进不去的事实,陈萍儿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

通往朝会的台阶上。

裴仁走在陶万垠身边,说着陈督检的事:“单现在查出来的罪责,数额都不大,只够免官,当年皇陵的事件后,工部就任命了龚阁老当职,这几十年来也一直是龚阁老当家,龚阁老治下向来严谨,工部没有太大的乱子,这些年又有林大人在,大的贪墨案就是没有。”所以死刑肯定够不上:“当年的旧案要不要拿出来再审审?”

“不必了。”当年的事现在再拿出来说,难免就会挖出一些没有必要的往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裴弟费心了。”

“陶兄说的什么话,也没有帮上什么,还没有恭喜贵公子被林大人看中,陶尚书后继有人啊。”

陶万垠愧不敢当:“都是林大人照顾,若论后继有人还是裴弟你,女儿小小年纪已经位列三品,最近又北调三载,再过十年恐怕就要是我元夏第一位女内阁了,当真才是虎父无犬女。”

“陶兄谬赞,谬赞,她也就是碰到了好时候,全凭郡主抬爱,贵公子才是……”

镇国公突然停在两人面前,负手而立,目光肃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才是什么?”

裴仁、陶万垠急忙互看一眼,同时拱手:“见过镇国公,没……说什么。”

镇国公目光不善的看裴仁一眼,如果不是两家是亲家,他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讨不到好:“以后说话注意点,才是什么,裴尚书现在什么身份,你哪有那么多才是。”

“是,是,镇国公教训的是。”

镇国公看陶万垠一眼,想到对方的身份,最终没说重话:“恭喜陶大人,陶大人什么时候办酒席,可要通知我们一声。”他本来不知道,但他会过问严不渭身边的人,多多少少就知道了一点事情始末。

陶万垠神色如常,虽然现在严家军的兵权又回到了镇国公手上,但只是象征性的,能决定的也都是严家军的小事。真动兵,下面的人会先过问严世子的意思:“回国公,不敢惊扰同僚,想先让孩子适应适应,就不办酒席了。”

镇国公点点头,也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江承道走过来,好奇的看镇国公和裴仁一眼,笑道:“镇国公做什么呢?训亲家呢?”

严忠海心想你瞎吗,这么大的陶万垠被你忽略了。

严忠海看江承道后面的江楚一眼,冷哼一声:“不及江阁老,到哪里都带着需要照顾的儿子。”江楚因为年龄不够在兵部混资历,年龄到了,又不出错,兵部尚书的位置就是江楚的。而且即将到来的春季封赏,江家应该还能捞个爵位,但那又如何,能比他高?

江楚不管父辈如何打机锋,恭敬的向裴大人、陶尚书、镇国公见了礼。

江承道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哎,犬子不争气,只能放在身边我手把手的教,离开一眼都不放心,唯恐闯了什么祸,这一点我不及镇国公啊,儿子昨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多省心,反而是像我和陶尚书这样的,以后操不完的心,还是镇国公命好,儿子儿媳妇都不用操心,还有一个大儿子承欢膝下,令人羡慕啊,我那个三儿子,一天都看不到人影,女儿呢,又各个出嫁,也只有一个大儿子还在身边了。”

严忠海盯着江承道。

江承道老神在在的看回去。

所有路过这里的官员见状下意识绕过几个人,离的远远的,江阁老和镇国公没有互相看对方顺眼的时候,如今势均力敌,更是少沾为妙。

裴仁和陶万垠也想走。

裴仁尤其觉得倒霉,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林清远冒着风跑过来,他出门晚了,该早朝了,他自然要多跑两步,乍然看到几个人站在主路上,跑过了又忍不住折回来,看他们一眼,凑过去:“你们说什么呢?”他也听听,主要是回去讲给郡主听。

镇国公、江承道、陶万垠、裴仁、江楚见状,纷纷后退一步,慌忙见礼:“参见林大人,林大人千秋万载。”林大人不在后殿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林清远看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结束了,行了,他还要准备早朝,转身走了。

镇国公、江承道等人也急忙提了官服小跑,林大人都跑着上朝了,他们用走的,他们多大的脸!

……

【423不用再报】

陈督检的案子处理的很快,抄收所有贪墨的银两,罢免陈家业官职,收押三年;陈夫人同时被查出收受贿赂的铁证,一并交出贪墨银两,收押一年。

陈家所有宅院被查封!银两充公!一夕间,陈家树倒猢狲散,陈老夫人在孙子的搀扶下哭晕在查封的大宅外。

孙金州的事也很快有了定论,拔出萝卜带出泥,虽检举有功,但自身污点重重,限其半个月内缴清所有贪污银两,否则收押一年。

孙金州被放回去后,身上带了不少伤,孙夫人哭着让人去请大夫,孙金州说什么都不要再回刑部的牢房里,哭求着父母筹借银子。

孙夫人心疼得不行,拿出了家里所有的家底,可永伯侯府本就是落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侯府,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孙夫人夜里哭着求到儿媳妇面前:“萍儿,萍儿,娘知道你不容易,你也不愿意认陶尚书为父,可现在不是咱们任性的时候,你要为金州想想办法啊,金州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希望他再进去吧,他受不住的,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娘就是把家底掏出来也没有多少银子,你委屈一二去求求陶尚书行不行。”

陈萍儿见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孙夫人看着她着急,翌日就去了牢房看望小姑子。

孙雨娘听到有人来看她,急忙冲到栅栏处:“萍儿是你吗!萍儿,你是来放娘出去的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萍儿的母亲,陶万垠怎么会真看着她坐牢!

孙夫人慢慢的从光亮处走出来。

孙雨娘顿时如斗败的公鸡,又不甘心的向她身后张望,萍儿呢!

孙夫人看着衣衫破败明显被用了刑的小姑子,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萍儿呢!萍儿呢!萍儿怎么没有过来!”

孙夫人骤然停下脚步,带在篮子里的东西没有递上去,看着牢里的女人。陶尚书真的和小姑子有过什么还生了一个女儿?

陈夫人大喊:“萍儿呢!萍儿?”

“你找萍儿做什么?”孙夫人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我了,萍儿呢!让她来见我!”她一定要出去,她要出去!这些人怎么敢给她定罪,她儿子是国子监生,她是正四品官员的夫人,她不应该在牢里!

孙夫人看着她,突然开口:“陈家被查抄了,你儿子也从国子监退学了,你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是因为陶尚书?”

陈夫人闻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长子怎么会从国子监退学,他学业那么好,将来要出人头地供她当老夫人,儿子怎么会从国子监退学!“不可能——”她不会连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怎么不可能,家里有人作奸犯科,其子嗣不可入国子监,陈英难道不该被国子监除名?”

陈夫人脸都白了:“我要见萍儿,我要见萍儿!”

“陈英被退学,你见萍儿做什么,见了萍儿他就能进国子监了?”

陈夫人目光警惕的看向长嫂,这个有利益就往前扑,没利益就一副恶心嘴脸看人的人!若非如此当年孙雪娘也不可能答应她的条件,这件事当然不能被对方知道。

陈夫人不说话。

孙夫人笑了,不依不饶:“萍儿都告诉我了,她是陶尚书的女儿……”

陈夫人顿时看向大嫂。

孙夫人看着她,慢慢凑近她一点,缓缓开口:“你最好祈祷她真的是……”

“梅青你不得好死!你等我出去,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孙夫人重新站直看着她:“好,我等着你,好好等着你出来。”

孙夫人拎着东西转身就走!

陈夫人见状拼命大叫:“你回来!你回来——萍儿……萍儿……”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找她对质!孙雪娘没有,陶万垠没有!除了无关紧要的人,她什么人都没有见到!陶万垠不生气吗!孙雪娘不想报仇吗!

为什么他们都不出现!为什么!她准备好的词汇、她所有能推翻他们指责的话,为什么都不来问她!

……

孙夫人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但又觉得就算孙雨娘有错,孩子也没有错,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何况前段时间萍儿还带回来了一副头面。

孙夫人转身就去了陶府所在的那条街,不亲眼看看她不甘心。

“我们府没有小姐,陶大人只有一个少爷,你?是不是找错门了?”陶府后门的长随警惕的看着问话的老妇人,就这么看着。

孙夫人急忙后退:“可能是我找错了,我找错了。”陶尚书有孩子?陶尚书不是没有孩子哪里来的儿子?她因为萍儿的事特意打听过,陶尚书没有孩子,可现在陶府有了少爷?

孙夫人管不到当朝新贵是有位儿子还是有位女儿上,可是有一点是真的,孙雨娘骗了她!小姑子私德败坏,还将阴私下生下的女儿嫁到她们家!她对孙雨娘能有什么好脸色!

孙夫人不顾捉襟见肘的日子,又花了一笔铜板直接进去牢房里,二话没说将准备好的一桶屎泼孙雨娘头上:“雨娘,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竟然把一个通——通——”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谁干的!”

孙夫人急忙道:“我,我,我立即清理,立即清理。”说着又递出去一袋铜板,只把甬道打扫完走了:“活该,你就在里面待着吧!什么陶大人的女儿,陶大人家有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女儿,还想让她救你出去,别痴人说梦了!”

陈夫人狼狈的看着长嫂,当初这个女人对她多谄媚她忘了吗!可想到儿子想到陶万垠以后可能的报复,还有陶万垠那个儿子!为了他那个母亲也不会放过出狱的她!

陈夫人突然没了和大嫂争高下的心,浑浑噩噩。

“呸。”孙夫人客气又跟狱卒不停道歉,转身走了。

……

陶万垠对牢里的事没兴趣:“以后这些事不用再报上来了。”

“是,大人。”

陶万垠放下茶杯:“少爷呢?”这么晚了工部已经下衙,怎么还没有回来?

陶万垠前天带着孙生去给郡主磕了头,如果不是郡主多看了孙生的母亲一眼……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孙雨娘敢如此骗他!

这些事等她从牢里出来后,当然还有更‘好’的招待给她,他现在上心的是孙生的事情,这两天也给孙生定了工部的位置,不是什么官职,只是跟着老师傅上釉的工匠,属修缮司,只是老师傅他当然挑的最好的,他打算让孙生在修缮司做上几年转到营造司然后去兵部。

但这都是后话,还需要慢慢找契机。

【424封赏大典】

陶锦福有些犹豫。

陶万垠看向他:“说!”吞吞吐吐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还能想不到!

“回……回老爷,少爷下衙后去了周家杂货铺了,忙了半个时辰左右,又去了孙夫人那里帮忙……”估计快回来了。

陶万垠脸色不变:“少夫人呢?”

“回老爷,一直在院子里,少夫人今天中午还带着小小姐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

陶万垠点点头,太医给看过了,无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需要几味药材好好将养,周家门户小,一直寻不到这些药材而已,这也算个好消息:“他岳家那点事处理好了没有?”如今阿生回来了,周家自然就是岳家。

“回老爷,不相干的人已经搬出去了。”

“还算那些人懂规矩。”

“是。”

“少爷回来了,让他来书房见我。”

“是。”

……

春分的分封大典庄重、盛大。农耕之后举办百官封赏,意味着民重君轻。农为上重,臣为支撑,君为最轻。

元夏建立后第一个百官盛典,并不是登基大典,而是分封大典,百官齐聚天问台,告天地之主、禀祖宗基业。

宋初语、林清远均盛装出席,燃香敬祖。

——跪——

“天佑元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起——

“开天达圣、告知祖上,主佑臣民四海一家、正大光明——”

——二跪——

开坛仪式繁杂、隆重,宋初语、林清远带领百官敬完祖制,分封开国将领。

为首第一位便是安国公府长子宋石——宋将军,他的战功如隽永长卷,一一列举,昭告天下,封宋石为忠勇王,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龚西成——心系万民、治水疏航,多年来立志为苍生请命、兢兢业业,其功绩累累入卷,封平泽侯,世袭罔替。

殷浊——才思若涌、忠肝义胆、不畏艰险、深入敌后,为元夏朝的版图打开了不容忽视的一页,封静安侯,世袭罔替。

江承道——世家出身,不拘一格、勇于改制、不断进取,为后方安定奔波劳碌,不曾安枕,封定国侯,世袭罔替。

严不渭——机智神勇,战功入册,封镇国王,一代一止。

两王三侯敬告天听,封卷列书置于高阁,望祖宗护佑,国顺民昌。

其他加官进爵的封赏,一一宣读,出列叩谢君恩的朝臣,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日头正中,这场盛大的封赏典礼才接近尾声,朝贺声才渐渐散去。

接下来几个月,上京城都会热闹无比,各府的建府宴请,都会是重要的话题。

……

宋初语在这场繁华里,带着如意、敏正去了皇家行宫。

太后没让如今元夏真正的掌权人等多久,松口见了她。

德公公目光含泪、感激涕零的迎着昔日的郡主,态度比以往更恭敬更加小心翼翼:“难为郡主这一年来不与太后娘娘计较,还日日往别苑送东西探望,林大人也经常带大公子来看娘娘,太后娘娘没有怪罪郡主的意思,就是年纪大了,放不下面子,郡主不要与娘娘一般见识才是。”

“我知道,德公公辛苦了。”

“不敢、不敢,伺候娘娘是奴才分内的事,郡主请。”

宋初语觉得姑姑老了一些,气质却温和下来,像是一个后宅大院里普通的老太太了,没了昔日朝堂上的锋利,甚至再站到姑姑面前,她心里也没了每次见到姑姑时的小心翼翼和怕行差踏错的小心。

宋初语为此刻的心境,尴尬、不安,一朝更迭,是千百年来短短不过十几载的荣光,掌权的人最终都会散去,唯有宫殿楼宇见证这一代一代人的更迭。

宋初语跪下来:“侄女参见姑姑,姑姑万福。”

德公公慌乱不矣,郡主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意就跪,吓的也急忙跪在郡主身侧。

太后神色温和的叹口气:“你这是做什么,我这里还差你一跪,都愣着干嘛,还不扶你们主子起来,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起来。”

宋初语顺着如意的力道起身,目光一直在姑姑身上,柔软的笑了:“姑姑……”依旧是做女儿家时,与姑姑撒娇的语气。

太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往日有点任性、高傲的小丫头,走到了这一步,这是她让她跟在身边学习时,也没想到的局面,谁又想的到呢,她的心竟也不止在大夏:“坐吧,德公公一把年纪了,经不得你这么吓,肚子也六七个月了吧?”

宋初语走到姑姑身边。

德公公带着殿内所有人出去,给姑侄留下空间。

“嗯,还算听话。”

太后看着她越看越感慨,她真的是一夕之间就长大了一样:“你和他怎么说,谁称帝?”帝位总不能一直悬着,元夏朝已经深入人心,高位上竟然还没有一个帝王像什么样子。

宋初语坐在姑姑一侧,神色亦异常放松:“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内阁掌事,一切有条不紊,我们不动,他们反而更谨慎做事,有没有皇上都一样。”

太后蹙眉瞥她一眼,突然开口:“你想称帝?”

“侄女可没说。”宋初语语气淡淡的,依旧十分放松。

太后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模棱两可:“你没说可就是那么做的,女子称帝,纵然上去了,也有人想着弹劾你,即便被压下去了,也有以此做文章的人,现在这样的确没什么不好,堵了一些人的嘴,你也依旧在这个位置上。”

“想说的人自然会说,我坐不坐上帝位他们都会说,我只是觉得,只要我不明着坐上去,下面的人想指责女官的时候就要顾忌我的立场,总是一件好事。”

太后想到此,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难为你想了这么多。”

“只是试着走而已,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太后听着初语的话,想不起侄女是什么时候变的,对她自己婚事的坚持时,还是挪用国库时,反而是她这个老婆子,还把她当孩子:“清远那孩子不错……”

【425王府宴请】

宋初语坦然收下:“他确实如此。”

太后看着她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欢喜,却又觉得看不清她,她无疑喜欢她选的男人,却没有放下手里的权势回归家庭的打算,还把宋石立了起来。

而林清远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尽管她给侄女送过乐师,在她失势后,也隔三差五带小山过来,他就在外面等着,一等便是一整天,听说等的无聊了,还跟门房处的小太监推两把牌九,完全不觉得落了身份:“他呢?怎么想的?”

宋初语叹口气,姑姑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了:“以后还是看小山吧。”

太后想想,而后点点头:“也算是一个结果。”

……

忠勇王府的宴请,热闹非凡,气派辉宏的府邸是前朝的开国皇帝给爱子修建的,在前朝时候也一直作为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封赏之地,夏朝皇子凋零,如今这座府邸还是第一次被启用。

宴请当日,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没有被邀请的也早早备了贺礼。

刘伯带着人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红绸,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下来过。

江夫人也来的非常早,生怕小女儿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内宅中,江筝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看着母亲还要大小事务不遗巨细的询问一遍,便叹口气:“娘,婆母已经派了七八个大管事过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不用着急。”

“我就是问问。”三儿小时候就丢三落四的,长大了也很少参与这样的宴请,她怕孩子出了纰漏。

江筝无奈:“那你问吧。”

江夫人待确定所有事都有人负责后才松口气,看着小三儿盛装的样子,眼底溢出一抹笑意,真好,她家三儿啊,什么时候都有命。

突然江夫人脸色陡变:“三儿,你是不是胖了!”

“娘!你吓死我了,胖就胖了,娘何须大惊小怪。”

可这对江夫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急忙让不相干的丫头退出去,看着江筝:“我告诉你,你别当后院没有女人跟你争你就肆无忌惮,你看看你那脸胖成什么样子了,赶上你吃饭的盘子了,何况你明年不再要一胎吗,五娘有公务,她要看着时间生,你天天在家里你不生,你再生一个再胖一圈,我下次来是不是要在肉里找你的脸了。”

江筝被说的:“我……我不胖,我就是长了点肉而已。”说着捏捏自己的小脸,就这么一点点肉,哪里胖了,哪里都不胖,跟小蹲蹲比,她还瘦呢。

“我说你,你还不服气了,你看看你身边的香儿,再看看你,你还不胖。”

“我不胖。”

“犟嘴是不是?”江夫人上前就要动手。

江筝立即护自己的脸:“娘要打我,我就告诉爹爹。”

“王妃、侯夫人,王爷往这边来了。”

江夫人立即收回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你好好看看你的脸,胖的像个盘子。”说着懒得看她,去偏殿看外孙女去。

江筝气嘟嘟的生闷气:“我哪里胖了,我胖吗?”

“回王妃……不胖。”

“我本来就不胖。”

宋石从外面进来,脱了外面沾了灰的外衫:“怎么了?”气呼呼的,谁惹她了?岳母?除了岳母应该也没有别人。

江筝转身看向宋石,还气的不行:“我胖吗?像盘子一样胖!”说着捏捏自己的脸。

宋石见状看着她,她整个人白净的像在发光一样,自然比刚成婚的时候胖了一些,但这样更好看,珠圆玉润,抱在手里……

宋石走过去,单手将她从凳子上抱起来,颠了颠,又放回去。

江筝的手还揽在他脖子上舍不得放下来,本来气嘟嘟的脸柔情蜜意的看着他:“我还是减一减……”

宋石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她的小脸:“随你高兴,我这里都好,都抱的动。”

江筝转身腻在他怀里,不想他去换衣服:“王爷……”

“不许叫。”

“不要,封号就是用来叫的,王爷……”声音更柔了。

宋石无奈,用手堵住她的嘴,将她腻歪人的身体转过去,让她安静梳妆,今天的日子不适合收拾她。

“唔唔……”

“乖乖的。”

……

王府外。孟夫人掀开车帘,率先下车。

孟将军近些年腿疾有些严重,前年已经从驻地调了回来,现在在上京城任了个闲职,说是闲职,但一般都默认不用上衙,只是一个领俸禄的名义而已,算是荣养。

何况元夏两次大战,没有升的武官都算降,孟将军如今无功无过还在原来的位置,就是说两场战役他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在新朝也就没有建树。孟家现在的男丁如果想在现在的位置上更进一步,不能萌受恩泽的情况下,只能中规中矩的走武举人之路。

孟夫人回头,欲扶孟将军下车。

孟将军婉拒了,这点小事,没有大碍,伤不到筋骨。

孟将军从车上下来,看着人来人往的门前,再看看气派的门庭,武将升迁之路艰难,封王拜相更是很多男人追求的目标,想不到靠战功真的做上去的人,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而是宋石。

也好,宋石赶上了好时候,又有真本事在身上,宋石的几场战役他们这些老东西都研究过,确实打的漂亮有水准,北疆大半领土都出自于他之手,有今天的封位实至名归。

孟老将军不禁有几分尴尬,看向夫人:“说起来当年我们几个老头子都十分看好忠勇王,只是也没料到他封王能如此之快,我们几个都以为要到我们去了,一代新臣换旧臣他才能熬到出头之日……”毕竟安国公不重用他,宋石就是有通天之能也难说。

总之时也命也,忠勇王还是等来了,如今他们再说这些身份已经不够了:“进去吧。”

孟夫人嗯了一声,低头跟上,心中比老爷想的更多,她从没有跟老爷提过曾经的那场无疾而终的婚事,现在再提那些都太久远了。

何况娇娘已经出嫁,虽然不如忠勇王的权势,可也已经开始她的生活,自从郡主‘登基’,她就越发刻意不想曾经,否则总会觉得对不起娇娘,愧对老爷将家放心交给她的信任。

【426不后悔的悔】

虽然孟夫人告诉自己,她没有错,她不想女儿嫁给武将,忠勇王再如何也是武将!何况能以战功封王的都在乱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不来了,她不想女儿担惊受怕。

“江汉!”韩景善在王府门口喊他。

江汉见状,立即扔下自己大哥向韩景善跑去:“这,你怎么也这么早?”

两人直接抬步向里而去,忠勇王府的管家像没有看到两人一样,完全没有对客人的热情相迎,迎着另一边的客人去了。

“我昨天就没走,在水榭住的,不愧是给皇子建的地方,晚上的时候水面荧光闪耀,非常漂亮,穹顶还能打开看到星星,等夏天了我们一起来试试,肯定更有意思。走,给你看样好东西,郡主昨天赏了宋大哥一门玉石雕刻的搭塔火炮,正常火炮大小,能正常操作,简直称得上壮观。”

“那还等什么,看看去。”

孟夫人垂下头,只当没看见,忠勇王府宴请,请的是郡主和林大人的近臣还有上京城武将当中首屈一指的大将,小辈们受邀的很少,至少,她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被邀请之列。

孟夫人清楚的知道,如今老爷半致仕在家,影响力在慢慢降低,以老爷以前的恩情,顶多让孩子在各自的能力范围内,破格再升一级,想要达到老爷的品级断无可能了。

以后上京城这样高规格的宴请,孟家也会随着老爷慢慢离开兵权中心,被边缘化。

“孟老弟,弟妹?!真的是孟老弟!”

孟老爷看到好友,爽朗的笑了:“陆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回来了也不通知老兄弟们一声,咱们可要好好聚聚。”

孟夫人笑看陆夫人一眼,微微见礼:“嫂嫂。”

陆夫人也笑了,她们一直在上京城,见面的时候多。

跟在父母身后的陆嘉书拱手向孟将军和孟夫人见礼。

孟老爷子看向陆嘉书:“嘉书都长这么大了,不错,北疆的几场战役打的都很不错,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陆嘉书不敢受:“是王爷和父亲战术精良,我们就是跟着走。”

“谦虚了,年轻一辈里,你们都是后起之秀,都是我元夏将来的栋梁,好样的,走,一起。”

孟夫人和陆夫人走在后面,陆嘉书伴在父亲和孟将军身旁。

孟夫人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喘不过气来一样难受,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如果当初不是她反对大儿子走军功之路,不是她推了亲事,是不是这时候长子也会走在老爷身旁,往前走的路本就不会一帆风顺,武将如此,难道文臣就容易,文臣的路比武将更难晋升。

孟夫人以前真觉得应酬虚伪麻烦,宴请多的烦心,可以后真离开了这个层面,往后的子孙若再想进来是何等的难……

陆夫人担忧的看孟夫人一眼:“弟妹,怎么了?”

“没事,刚刚吹了点风。”

“那可不能大意,咱们这个年纪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一会我让嘉书跟管事说一声,让厨房给你熬碗姜汤。”

“别,别,这怎么好意思。”

“无碍,无碍,弟妹又不是外人。”

孟夫人知道陆家是安国公曾经的左膀右臂,现在跟了忠勇王,是忠勇王的手眼。所以陆嘉书定然时常出入这里,与王府下人都十分熟悉,一碗姜汤对陆家来说,只是说句话的事。

以后他们也会时常出入这里,与忠勇王等人在这里讨论大小战役,嘉书子侄、孙儿以后都会跟着父亲、爷爷,出入此地,他们小的时候会在这里陪着忠勇王的子嗣打打闹闹,也许还会碰到来寻大舅舅的大公子,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者被大公子看中,或者跟在大公子看中的人手下做事,三代昌兴就在眼前。

反而是孟家……

孟将军与好友告辞后回来,察觉到夫人神色不好,担忧的看过去:“怎么了?可是还不舒服?”刚刚喝了姜汤也没有好一点?“要不然我们先回去?让大夫看看?”

孟夫人突然怒道:“没事,你忙你的。”这里什么地方,哪是他们能宴席参加一半就离开的,老爷常年在外,不注意这些,不代表她不知道上京城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逢高踩低。

孟夫人现在尤其受不了老爷照顾她!她能有什么事!她好着!难道老爷就没有发现,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除了老爷以前认识的人,没有新秀要过来认识他们!

韩景善、江汉等这种没有礼貌、眼睛天生长在天上的炙手可热的小辈,更是看都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刚刚路过他们身边也是疾步走过,唯一让这两个人停留了一下的是陆嘉书!还是韩景善手欠先摸了陆嘉书腰上的刀穗,陆嘉书才不得不警告的追了他两步,又回到他父亲身后,跟着他父亲向长辈打招呼!

而那些围在陆老将军身边的人,看到小辈‘无视’他们打闹,谁也没有摆谱,都笑容照旧,那是因为‘调皮’的是韩景善,追的是陆嘉书,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韩景善是天生纨绔、不长眼吗?这说明他们是再长眼不过的人,知道该跟谁打招呼,知道谁完全不用搭理!

或者他们那样的脑袋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就是单纯的觉得不认识他们不想跟他们认识,何必过来说话!老爷神经粗,现在感觉不出来,回来的时间久了,他总会发现,他的影响力会越来越低,他的存在感会随着他离开兵营越来越弱,以后想给儿子找个门路,还要左右衡量才有可能!

而老爷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只要她当年不那么……

孟老爷子更担心了:“怎么还生气了?”

孟夫人见他还问,更加自我厌烦:“都说了没事!”他为夏朝驻守疆土多年,他也是风雨无畏在外驻守,凭什么……可话又说回来,在场的武将哪个不是如此,放眼今天的宴席上,哪个不是家有赫赫战功的将军,哪个不是出生入死的勇士,可王位只有一个……不进则退!

——“列席!——忠勇王到!王妃到——”

【427向我提过亲】

“参见忠勇王,参见王妃娘娘。”

孟夫人突然不敢看忠勇王妃,一眼都不愿落在江筝的身上。她更不喜欢现在的她!与其说她在后悔没有将女儿嫁给忠勇王,不如说,她无法面对孟家即将跌出‘繁华’的事实!

更后悔自己当初不曾问问老爷,不曾多听一听老爷的看法,以老爷对宋石的欣赏,定然压着自己同意,就算她不高兴,不满意,可是老爷点头,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今天就是韩景善也要过来叫老爷一声孟叔。

可是这些他根本不知道,还来问自己怎么了!老爷在外驻守,将家交给她,她就是这么送孟家越走越低的。

守安?孟夫人现在才发现,这两个字在今天的场合多可笑。

“小筝越长越有福气了,笑起来还是那么无忧无虑的,看了就让人觉得心里喜欢。”

“可不是,不过不能再小筝小筝的叫了,要叫王妃娘娘。”

“知道,知道,要叫咱们的小王妃娘娘,哎,这日子啊不经过,总觉得孩子们还小呢,一转眼也都这么大了,印象里王妃娘娘还一脸孩子气的踢毽子呢。”

“是啊,要不然就是被几个调皮的孩子欺负哭,哭了那是最会告状的,江楚没少为他妹妹‘报仇’。”

几位夫人想到当年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但又更生尴尬,那时候宋石是谁,谁知道呢?他可是连小筝儿一片裙角都摸不上,如今两人孩子都有了,造化弄人啊:“不过,你们听说前段时间的事了吗?”

“什么事?”

“王府里前段时间处置了一个伺候王爷起居的侍女,直接用刑后发卖了!抬出王府的时候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这件事能传出来不觉得更有意思吗?”

“有……有什么意思?”

“傻了,是王爷警告所有人不要打王爷的主意,小筝啊不止命好,嫁的恐怕才是顶顶的好,情义深重。”这男人的后院有几个是干净的,尤其宋家这位庶子坐到今天的位置,依旧给王妃娘娘做脸,就很值得商榷了。

孟夫人却知道为什么,不是嫁的好,也不是两人感情多深,而是婚前郡主的‘承诺’,十年不纳妾,她只是没想到,他不止是不纳妾,连通房都没有。

孟夫人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孟老爷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真没事?”

“没事!”

“你看看你,老了老了,脾气反而越来越大了……”

回程的马车上,孟夫人闭着眼一言不发的靠在马车上。

孟老爷总算到了没人的地方,靠过去:“你说说你不舒服就说,非撑着,撑着就能过去了?要不要靠过来。”

孟夫人突然睁开眼看向老爷。

孟老爷立即瞪过去:“怎么了?”别以为他现在好说话,就闹脾气,身体是自己的,爱护着点,说着坐过去些,让老婆子靠自己肩上。

孟夫人看着老爷,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整个人扑入他怀里。

孟老爷赶紧四处看看,还是抱住她:“你干什么……”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老爷,我心里难受……老爷,郡主向我给娇娘提过亲,提的是宋石,还不止一次,是我看不起他,是我没答应,老爷你要怪就怪我吧!”

孟老爷抚着她的手顿了一下,又慢慢一下下的安抚她:“好了,过去的事了……”

孟夫人一瞬间哭的更加伤心。

孟老爷只是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没有再拦着她发泄情绪,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未来孟家的命运。

_有三,求个发电?

【428不许纳妾】

忠勇王府内。

蒸腾的雾气从满釉的屏风上滴落,水池里的花瓣溢出来落在地上,水溅在浴池的台阶外还没有收拾,香薰的热浪也还没有消散,用过的毛巾随意的挂在屏风上,浴池中暖如盛夏。

宋石走进来,便被一阵热浪顶的转身出去,宋石无奈打开窗户散散浴室的热气,才关了窗进去用江筝洗过的水,对付着洗洗。

宋石刚将毛巾搭在肩上,一只柔软的小手便抓住了他手里的毛巾,认真的为他擦背。

“怎么进来了,还没有收拾。”

江筝手掌一撑水池,跳着坐上去,沐浴后的小腿露在空气中,紧挨着他继续帮他擦:“就是想进来嘛。”

宋石闻言一手揽住她的腰,瞬间将她拽入水中,既然来了做点别的。

“王爷!”

宋石苦笑着将脸抵在她如玉的脖颈上,声音沙哑:“跟你说了……别这么叫……”

江筝环住他肌肉紧绷的腰,声音温温柔柔,狡黠爱玩:“为什么呀王爷……”最后两个字声音尤为缠绵。

“自找的是不是……”

花瓣溢散在地上,暖意一点点汇聚,池水浸湿了台阶……

一个时辰后。

江筝在床上滚了几圈,翻个身赖入宋石怀里。

宋石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折子,顺势揽住她。

江筝从他胳膊的缝隙里看了眼书封,又从他手上滚到床的最里面,再滚回他怀里,反复几次后,脑袋枕在他胸口,长发散在身后听他的心跳:“哥哥……”

书顺势敲在她脑袋上:“好好说话。”另一只手却托着她的腰,让她躺的舒服。

江筝哼了一声,突然抬头撞开他的折子,气呼呼的看着他:“我就是生不出儿子,你也休想纳妾!”

宋石看她一眼,捡起掉了的折子:“知道了。”继续看。

“就这样?”江筝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她跟他说认真的,不是假话,就是不准他纳妾,他是她一个人的,就是做了王爷也一样,所以很认真,很认真。娘说什么让她先生个儿子,总之她就不开心。

“嗯。”

江筝不开心的抱紧他:“就是不行嘛,我不要你像爹爹一样,我也大度不起来,我就只想你看着我,我也只看着你好不好。”

“好。”

“就这样?”江筝不太相信的看他一眼。

宋石揉揉她披散的长发,能有多复杂。

“那你的王位给谁坐?”

宋石想一想:“郡主这一胎……十之八九是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年龄差的如此小,如果郡主不介意的话,二皇子可以放在王府养大。”

江筝惊讶:“郡主这一胎是皇子?”

宋石见她注意力到了郡主身上,继续看折子:“十有八九。”

江筝下巴抵在宋石胸口:“我觉得郡主也心里有数,我好几次说公主,郡主都没有接腔。”随即又无所谓道:“那太子也是大公子,郡主不会让下面的人立贤的,总之你趁早绝了纳妾的想法。”

“嗯。”

“嗯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本来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江筝突然羞涩的笑了,手指慢慢卷着自己的长发:“是因为我可爱、聪明又贤惠吗……所以有那么多的喜欢我……”

宋石突然觉得折子也不是非要现在看……

镇国公府内。

裴六娘一身单薄的旧春衫,坐在台阶上看着内城渐渐落幕的烟火,今天是忠勇王府的乔迁之喜,忠勇王府。

裴六娘突然有些恍惚,以前她就觉得他有前途,为什么会如此觉得?裴六娘觉得那都是她很久很久以前会想的事,现在的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要那么做。

哦,想起来了,她觉得安国公府没有支撑门楣的人,安国公发现后继无人后肯定会重用他,到时候她就能妻凭夫贵!

甚至不重用也没有关系,身为武将,又是安国公府的兵,总有上战场的时候,如果有了战功,她最次也是将军夫人,若是不幸他去了,她就是遗孀,有了这个身份,她更是进可攻退可守,万一姐姐有个万一,说不定她和严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六娘突然冷笑,严不予……现在的严不予算什么东西!从早忙到晚带回来的也不过是一点东西!无能!窝囊!废物!

严不予从外面进来,仿佛没有看到她,直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严不予现在兵营做卒,不是在自家兵营,也不是安国公一系,只是新成立的小营,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感兴趣他的事,每天训练辛苦、俸禄很低,但他也做了半年了。

现在他的院子里重新添置了一些东西,至少该有的都有了,四季的用品虽然不是最好的,但都是他现在的俸禄能支撑的,至于后面住了谁,他也懒得看,更不在乎那个疯子每天骂他什么。

严不予现在从外面回来只想睡觉,累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严不予!严不予你懦——”

奶娘已经火冒三丈的提着木杖出来:“不长记性是不是!大头把你的女人带回去!”本来大少爷当初说把他给了大头,也只是说说,大公子精神不济,一时气话说过了也就说过了,她安安分分做人,她们这些人总要看在王妃的份上不敢胡乱作践她。

结果裴六娘倒好,看大少爷失势了,翻不了身了,镇国公府的一切都和大公子没有关系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对着大公子说,她以为这样大公子就会赶她出去!呵,大公子直接将她赏人了!活该!

好好的主子不当,偏要找死!以为大少爷捏不死她了吗!

【429昏昏欲醉】

蔡府内。

楚翩刚刚从浴房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热气蒸过的肌肤散发着柔静的粉色,一袭雪纱透的紫色里衣从肩膀垂到脚踝,长发散开,灯光下的女人散发着风情万种的岁月静好。

慧姑姑看了夫人一眼,又习惯的移开目光,夫人不刻意做端庄的大家夫人时,透着股说不出的风流韵意,尤其这些年养的好了,让人看了仿佛要痒到了骨子里,绝不是正经女儿家养出来的慵懒,而是妖娆美。

好在,夫人这种时候很少,往往也只是沐浴放松后,会带出一些不刻意隐藏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