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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公司对接的事上,罗云笺哪怕背着女朋友,也要来,恐怕真的和江雨浓有关。

白兰正犹豫该怎么告诉江雨浓这回事。

抬眸,便和罗云笺的视线撞在一起。

两个人俱是沉默,随后罗云笺按掉了电话,表情骤变。

她起身朝白兰的方向走。

“你竟然在上班时间去找她了?”

罗云笺说罢,看白兰没有惊讶便知道,白兰清楚她是谁。

如果她当初知道江雨浓还和对象有联系。她怎么也不可能做出给江雨浓喂酒,趁她醉了,和她在车里拥吻的事。

“什么眼神?我还不能教训江雨浓,难不成也不能教训你了?”罗云笺被她这一眼刺到。

仿佛她内心被白兰撕开了一角,什么脏的丑的全都漏了出来。

罗云笺感到恐慌。

这个女人……江雨浓的新欢,似乎真的有点东西。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说的话也很普通,却依旧让自己感受到了压力。

就好像被她看穿。

“呵。你可以试试。”白兰嘴角抽了下,一个笑不及心底。

罗云笺能有多厉害的局?她连邓潭新留给江雨浓的难题都能在短时间内帮她想出破解的办法,还会怕这个自以为是的渣女?

罗云笺确实被白兰的神色唬了一下。

她比江雨浓大一点点,两个人同一届,罗云笺也就刚入社会没几个月。

甚至,因为有岑沂在,她被护得太好,一点挫折都没有经历。

唯一遇到过的麻烦,还真只有和江雨浓的感情问题。

罗云笺防备得往后退着。

白兰瞧她这副懦弱的模样,向前一步,逼得罗云笺不敢动弹。

“请你离她远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通知你。既然你决定了要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应该直接的说出来,而不是冷暴力雨浓,等着她来提。”

白兰又是两步,眼看着就把罗云笺压得直不起腰杆。

罗云笺连脖颈都缩了回去。白兰这才甩了下头,撑着一股傲气,离开了罗云笺身边。

“装什么装,就好像你真喜欢她似的。”罗云笺小声嘀咕着。

旋即她的脸被白兰的头发扫过,打出几条红印。

罗云笺捂着脸还想说点什么,看着白兰的背影,脸上的红印疼得发麻,忽然又没了底气。

多奇怪的话。罗云笺想着白兰给的“忠告”,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江雨浓根本就没有出轨?

难道想向上爬的人,只有她一个吗?

在这座弱肉强食的金融之城,家世、能力,就像港口那一座座钢筋与混凝土铸就的楼房,是最森严又最无情的法规,不可逾越。

没有背景的孤女万不可能在这样冷漠的城市混得下去。

端看江雨浓目前的处境就知道了。

针对她的人,连p5都不到,不过是个副总。

岑沂一根小拇指就可以压死他。

随便一句话,就够他死一万次,连着家底一块儿赔出去。

而江雨浓只能被他的人抓走,惹上一身腥骚,最终对着莫须有的罪名百口莫辩。

罗云笺叹息了一声。

可岑沂虽然有地位有钱,但她家……

想到这儿,罗云笺又给刚刚通过电话的人发了几条消息催促。

她记得江雨浓有很多存款。

而白兰在路上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为何,罗云笺分明对江雨浓已经没了爱,却依旧会对着江雨浓纠缠不清了。

她要确保严嘉欣慌了神,才好和她“商量”后续。

严嘉欣显然慌张得不行,手都在发抖。

江雨浓能给出一件事的录音,难道就没有第二件了吗?

如此她可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去激怒江雨浓,以免江雨浓把这些证据放出去。

严嘉欣头脑飞速运转着,姑且回了一句话,想要暂缓她们的谈判。

“你录这些音,也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吧?”

“我都被你们这群人这样对待了。大不了就不在这家公司混了。真是遗憾又可惜,我还只是个p1,入职半年都不到就要被开除了。哎,严组长,没记错的话,你来公司有三年了吧?”

严嘉欣又一次被说得毫无反击之力。

她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想要依靠疼痛来冷静,却又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这个工作真的来得很不容易。

离家近工资高福利好……简直是所有人梦中的工作。

尤其,严嘉欣还在公司做出了一定成绩,进入了上升期,好不容易才拼到了p3,在熬两年未尝不可成为p4。

虽然晋升时她是用了些手段。

可当时原本也是在她和另一个人里面选,她是有实力的。

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个p1员工,葬送自己的未来?

***

听见录音后,严嘉欣有瞬间的恐慌。

她很努力的镇定下来,而江雨浓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

“我记得严组长今年才升p3吧。上面原本要定另一个人,可她带的项目临到头,忽然出了岔子。”

她撑着桌子,把录音笔拿到严嘉欣面前晃了一下。

严嘉欣立即起身去抢,而江雨浓当然没有把录音笔给她的打算,上抛,一瞬就捏住,将它收进了手里,紧紧的捏着。

“如果被外面知道,你其实特别推崇某些事……”江雨浓甚至朝着严嘉欣笑了下。

多么人畜无害,就好像她还是那个挺天真纯粹的大学生。

甚至,她还脸色极差,瞧着就要倒地不起,入土为安了。

让严嘉欣想要动手,都有些不敢。

员工做错做漏了没关系,骂她一顿,给她加班扣工资都没关系。

可要是对她动手,导致员工生病受伤,那自己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只有被开除,甚至被起诉的份。

“严组长,你觉得会如何呢?”江雨浓往后退了一步。

这件事还是之前和白兰分析如何破局的时候,江雨浓想起来的。

还得归功于小雅这个人尤其八卦,对公司上下的丑闻秘辛了如指掌。

江雨浓垂眸,脑海里闪回那天晚上和白兰的对话。

“既然有录音,事情会好办很多。你再找一个相关的黑料。这种习惯拿权力打压人的,绝对不可能只做过一次。”

当时白兰靠在她怀里,身子软成水,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人只要慌了神,智商就会下降,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只能跟着你的想法走了。”

江雨浓还记得白兰说这句话时,撩过她的头发。

然后是最重要的处理步骤。

——第一步,拿出录音威慑严嘉欣。

——第二步,趁着严嘉欣还没有反应过来,用她曾经做过的丑事加以威胁。

“……你才是。都已经和她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总是来打扰?”

之前那堆信息也是。

现在的对接工作也是。

白兰还没有责备这个女人出轨,伤害江雨浓心的事。

这个人竟然敢来问罪她。

罗云笺这么一个垃圾的前任,怎么就不能像死了一样,再也不出现?

就像江雨浓描述里,她们分手的那天一样。

继续冷漠,不屑下去啊。

继续践踏江雨浓这份感情,难能可贵的真心啊。

如此,阵痛后,江雨浓才能彻底丢弃它,完完全全的走出这次阴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时被这个早该“死掉”的前任绊一下,独自坐在卫生间看让她伤心的信息。

白兰还记得江雨浓的背影有多寂寞。

她当时有多受不住那份寂寞,有多想要打碎它,如今就有多想给罗云笺一拳。

“你也好意思说我。我们分手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和她做了那种事……是。我是出轨了,那你呢?她呢?你们沆瀣一气,又能是什么好鸟?”罗云笺嗤笑了一声。

她变脸的速度极快,此刻哪儿还看得出方才的羞涩与单纯,只剩单薄而淡漠的冷。

她的面向也不如白兰第一次看见时的和善,爬上了不少利益熏出的黑纹,瞧着竟有些恶心。

“什么叫和她做了那种事?”而白兰暂时还没有想明白罗云笺在说她什么。

只觉得这个女人果然很莫名其妙,出轨还理直气壮地回来找前任,还好意思骚扰前任的……

就算江雨浓不承认自己是现任。外人看来,她们就是那种关系啊。

“切。不承认,那没意思。”罗云笺眼含墨云一般浓厚的鄙视,轻蔑的扫了白兰一眼。

在她眼里,白兰和她是一类人。

都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只在乎利益,不在乎情与义的人。

她看不惯白兰的忸怩。

做了就是做了,在同类面前有什么躲藏的必要。

真当她闻不出白兰身上那股伪装的味儿呢。

白兰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她好像知道了罗云笺的意思,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罗云笺是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卑鄙,只知道出轨吗?

白兰咬了下唇,看向罗云笺的眼神又复杂了一点。

江雨浓深吸了一口气。

至于这些挑衅的话语,做作的姿态,都是她自己想的。

这些把柄着实让严嘉欣感到害怕。

她望着江雨浓,一双眼淬着恨。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逼你站队邓潭新的?”江雨浓算着时机差不多了。

严嘉欣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一个劲儿的问她一些毫不相干,也不起作用的问题。

按照白兰教的,这个时候,最适合和她讨价还价了。

“所以你是……为了那两个备案来的!”

难怪会带着录音来找她,而不是直接发出去!

严嘉欣只觉得脑内灵光一闪,却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正中江雨浓设下的圈套。

上钩了。

“是。”江雨浓又晃了下手里的录音笔。

“当然,也可以不是。”她说得模棱两可,眼里全是暗示。

严嘉欣咽下口水。在保住工作和针对江雨浓之间,她当然得选择前者。

“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延长截止的时间。”

江雨浓瞧着严嘉欣额角都泌出一颗汗。

办公室温度适宜,她完全是被自己吓的。

江雨浓又学到了一招。

姑且算作威逼利诱吧。从前只知典故,如今倒也会用了。

“我一个人干两份备案,恐怕有点……”

江雨浓收了录音笔,把资料放到严嘉欣面前。

“把它们换成我们小组目前的最优先项目,不过分吧?”

“可……”严嘉欣果然像她和白兰预计的那样,立即就要拒绝。

“一个来自当红副总的任务,可比小组现在手里的那个项目有价值的多。事成,能带来的利益也远超现在做的。”

江雨浓伸手比了个数字。“能多分这么多绩效呢。”

严嘉欣听着,被绩效吸引,竟真的安静下来,在思考江雨浓说的话。

她甚至没有在乎江雨浓是否把她带到阴沟里去了,只不过是顺着江雨浓的思路在走。

“到时候你三我们七,轻松多挣一个包。”江雨浓趁热打铁。

“三七分?你以为你是……”

江雨浓又笑着打断了严嘉欣的话。

她弯眯了眼,这双月牙眼宛如一把温柔刀。

“我可是邓副总指定的项目负责人啊,到时候要给投资方讲解备案的。”

“那也不……”严嘉欣还想反驳。

“严组长,二八分不过分吧?”

“再说的话……”瞅着严嘉欣几欲反驳的黑脸,江雨浓又威胁了一句。

严嘉欣瞥见江雨浓掌心那只笔折射的幽光,冒了一身冷汗。

她是不是看错人了,难不成,这个江雨浓不是个软柿子,背后有高人指点,甚至……她本身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出生?

那些顶尖豪门确实有过把小辈丢到民间,让她们好好锻炼,自己闯事业的记录。

至此,严嘉欣一句争取的话都不敢说了,怕再说江雨浓跟她一九分。

“我会在下午宣布这件事的。”她呼出一口气,仍有汗水不断从背后往下滑落。

“那就好。”江雨浓当着严嘉欣的面,把录音笔丢在了垃圾桶里。

“合作愉快,严组长。”威逼利诱结束,是时候给严嘉欣一点喘气的时间,让她不至于帮自己做不成事。

等江雨浓走到办公室门口,这才回头又说。

“对了,严组长。其实,我根本没有之前你对那个竞选者动手脚的证据。”

她说罢,把门轻轻的合上,瞧着,又是那个很有礼貌,清澈又愚蠢的应届生。

办公室内,严嘉欣却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江雨浓的离去。

她按着心口,把心跳和汗都缓了下去,这才去捡那只录音笔。

她按下播放,却始终没再听见声音。

严嘉欣把录音笔接上电脑,这才发现——

录音笔里没有任何东西,所有的录音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严嘉欣联想到之前江雨浓在会议上对付邓浩的手段,以及刚刚江雨浓的那句话,忽然牙一疼。

她被彻底摆了一道。

……罢了。这么鬼机灵的姑娘,和她合作一次也无妨。

至少,没有证据的话,江雨浓也不至于威胁到她。

办公室外,江雨浓摸了下口袋。

真正的录音设备很小,她别在口袋里,怎么可能交给严嘉欣。

那句话,只不过是缓和她们剑拔弩张的关系。

至少这会儿,她还需要和严嘉欣合作,还不至于和她撕破脸,就这样捏着她的把柄,打个你死我活。

大家都还只是大厂工位上的螺丝钉。

只不过严嘉欣的那颗大一点,拆了会散一个部件而已。

何苦难为彼此?

回到办公室前,江雨浓去补了点妆,顺带回了白兰几句。

看着白兰发的龙猫表情包,江雨浓不禁莞尔。

或许中午那会儿的不对劲是错觉。

白兰这不挺好的,回的这么快,又这么可爱。

江雨浓把聊天记录点了收藏,回了工位。

大家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只有脸色变差了,还来安慰了几句。

不过半个小时,严嘉欣就宣布要开组会。

组会上,严嘉欣把任务发了下去。

江雨浓随意扫了一眼。严嘉欣调整过邓潭新给的资料,做成了更方便她们这群小员工懂的版本。

而小雅看见资料,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她想看江雨浓,却又不敢,怕打扰江雨浓的计划。

而组员们也不清楚这就是邓潭新给江雨浓设置的麻烦,还在奇怪上边居然肯把这么有油水的项目派给她们。

严嘉欣也没把江雨浓抖出来,只不过把任务分配了一下。

只是会开到一半,门突然被撞开了。

邓潭新带着两个助理直接闯入了办公室,却又一言不发,仅仅是在后排坐下。

会议室内顿时人心惶惶,却没有几道视线放在江雨浓身上。

“继续,不要管我。”邓潭新下了命令。

严嘉欣只能继续说。

邓潭新观察着会议室内的氛围。

也不知道江雨浓做了什么。

中午那一伙没能按死她就算了。

视频p的漏洞百出,文总不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加上那个女人竟然表态了,也能理解。

但……按理来说,江雨浓的小组成员不应该对江雨浓让她们多了一份任务而感到不满,进而孤立她,对她施行职场霸凌吗?

怎么既定的剧本偏得这么厉害,这群人全在惶恐自己?

等严嘉欣分配完,问她们还有什么问题时,邓潭新终于开口了。

“我记得这个项目,是我分配给Rain同学的吧?怎么,Rain做不了,来找外援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很难再陪你多做这么两个项目吧?”

他一句话就把矛头对准了江雨浓。几乎要把锅往她身上扣。

偏偏话还说得漂亮,没有明晃晃的恶意,让有些同事确实没有听出来。

也正巧她们没听出来。有人发话了。

“邓副总,Rain都累垮了,我们是一个小组的,还不能帮她一把吗?”

“是啊邓副,再说,我们也没有别的任务了,刚好一起完成,绩效还能一起拿呢。”

会议室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邓潭新没能绷住表情,脸色阴沉如墨,黑得可以挤出水。

他还想弯一个笑,又看见这群员工被他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的表情。

他并没有暴政的人设。相反,他的直属下手都觉得他很温和。

被这么当作披着羊皮的狼看着,邓潭新心头一梗,险些闭过气。

他再一抬头,终于看清江雨浓的脸色后,又是一口气没提起来。

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博取同情,用了这么个手段!

虽然邓潭新不知道江雨浓是如何做到的。

但江雨浓病态的脸色真极了,至少这么一晃眼看过去,他都不敢大声讲话。

拖着病体还要来上班。绝对是故意的!

恐怕,江雨浓已经提早想好了对策,周五才会那样从容不迫的玩了一天。

她肯定是等着把项目分给组员呢。

邓潭新看着江雨浓,忽然扯出一个很丑的笑。

江雨浓凝着他的眉眼,泛着恶心,转瞬又看见他把那点丑陋收了。

这变脸速度也真够快的。

江雨浓回了他一个笑。

“……很好。那这个项目,你们就小组合作吧。”截止日期,他也会宽限到下下周的。

邓潭新最后看了江雨浓一眼,走出会议室。

“Rain?走了呗,等会儿就下班了。咱们整理一下,看看今天能不能起个大纲。”

同事见严嘉欣也跟着邓潭新离开,纷纷起身,还和江雨浓搭话。

“好,我收拾一下跟你们一起。”江雨浓收着东西,邓潭新最后那一眼却在她脑海始终挥之不去。

一直到了回家,江雨浓都还在想邓潭新的那个眼神。

难不成……还有诈?

江雨浓在车上默了两分钟。

秋夜冷寂的风刮过她的衣襟,吹开衣衫,冷她一身鸡皮疙瘩。

江雨浓颤抖了一下,而后甩头。

邓潭新绝对还有针对她的办法没有用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又何况……

江雨浓想着马上要见到的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

不过五分钟,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

江雨浓看清来人,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明媚起来。

她伸手,给了白兰一个极为热情的拥抱。

“姐姐!”江雨浓甚至想要亲吻白兰。

从中午看见白兰到现在,她都忍了多久了?

哪怕这还是在车上。

只是一个吻而已,白兰会给她的吧?

被江雨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吻住,白兰心口猛地一疼。

不过几天前,她还因为江雨浓回家时,对她不够热情而痛苦。

如今怎么会因为这个吻,心痛成这样?

憋闷,烦躁,痛苦……到了说不出话,也拒绝不了的地步。

白兰抓着江雨浓的衣领想。

她都这么抗拒这个吻了,等江雨浓探开她的唇齿,与她深入纠缠时,她一定会很难受吧。

毕竟吻总是粘腻的,两个人的热与湿交织在一起,合在小小的空间里缠绵成线,又在分开时拉出一条条藕丝。

就这样允许另一个人侵入,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出去……如果不情愿的话,一定会被腻得想要立马离开吧。

可当江雨浓真的贴上她的唇,真的把她撑开,她又情不自禁的闭眼,把手也搭在了江雨浓的脖颈上。

就好像她真的很渴望一样。

吻就这么持续着。直到门都被风刮得猛然关上。

白兰颤抖了一下。

好像她偷偷沉溺在江雨浓的甜里,又被谁发现,就要接受惩罚。

而江雨浓毫无自知,只是把她拉紧了一点。

白兰不得已,半个身子都探到江雨浓的驾驶位上,挡了半个玻璃,遮了江雨浓的视线。

江雨浓尽可能的抱着她,撑着她,不要她悬空得太难受。

有了江雨浓的分担,白兰又一次迷糊的醉在吻里,尝着醉人的酒吻,差点落在江雨浓身上起不来。

“下午也很想你。”等这个吻终于结束,白兰被江雨浓送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时,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白兰捏紧手。

她本该为这句话而高兴的。

就像这个拥抱,这个吻。

这些不都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吗?

为什么会这么痛?

旋即白兰在刺痛中找到江雨浓那样坦然的一句话。

她们不是情侣关系。

所以这些亲昵……不都在中午得到那个答案后被她抛弃吗?

白兰抿嘴,身体还在情不自禁的回味亲吻的感受。

为什么会这么shu服?

“我也是……”白兰终于在汽车发动后,轻着声音,颤颤的回答了江雨浓的话。

“好想你。”白兰压抑着汹涌的情感。

她好像要明白这种矛盾的感觉是什么了。

心跳的变化,呼吸的起伏,渴望与排斥并进的痛苦,都在暗示着唯一的答案。

她却又来到一层雾前。

这雾不浓不淡,她却始终穿不透这层雾。

她想不清楚。

“我好想你。”白兰又重复了一遍。

早上她还无比的想念江雨浓。

难道下午知道她们的关系止步在情侣之后,这份想念就会改变吗?

刺痛更深,好似有什么深刻的扎进了胸膛。

试图拔出那根刺时,白兰发现。

无论她怎么暗示,怎么思考,怎么逃避又怎么接近。

有一个答案永恒不变。

她看向沉浸在好心情里的江雨浓。

江雨浓的侧脸蒙着一层淡淡的光。

她被染成金色,又被橘与粉勾了边,填了阴影。

夕阳把她的脸当作画卷,铺上多么炫丽的作品。

又落入她的眼,成为她的一部分。

白兰望着那双眼,自己也凝固于这一刻。

余晖从那双眼里悄悄的反射进白兰的眼底。

白兰被刺得闭眼,心底回荡着那个答案。

——她很想江雨浓。

无论江雨浓如何定义她们的关系。

无论江雨浓如何对她。

无论……江雨浓吻不吻她。

“我定了一个西餐厅。人均三百……实在是不敢请便宜了,再贵咱们接下来十多天就得吃土了。”

江雨浓还在专注的开车。

她脸上洋溢着些许欢悦,和白兰随意念叨着。

“好贵……”她给江雨浓做一顿饭都要不了三十啊。

“没办法,人家帮了咱。”江雨浓也叹气。

这个月她肯定得去找姨姨提前取生活费了。

“下午还好吗?姐姐,我看你走的时候好像有点急。”

车停在路口,江雨浓也终于得空侧头,看向白兰。

这一看,她被白兰的眼神惊了一跳。

白兰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这会儿的眼神带了多少感情。

在对上视线的那瞬间,那些情感毫无保留的冲向了江雨浓。

江雨浓险些被冲击得缺氧。

哪怕她赶紧眨眼,那副神色也完全刻在了心底。

该如何形容呢……就好像玉兰忽然染上粉,蓝夜忽然挂上新月,腊梅树梢落了雪。

只一眼就忘不掉。再追寻,却又寻不到。

而江雨浓再睁眼,又看见一股浓厚的苦。

好像白兰地喝到最后一口,甜味已经被醉意分解,只剩苦辣的刺激。

江雨浓猛地眨了几下眼。

再看向白兰,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只有些淡淡的娇俏,纯粹如这被秋雨洗净的天幕,一如既往的可爱。

是出错觉了吧。

江雨浓冲白兰笑了一下,旋即垂眸。

她按不到胸口,胸口的烦闷不减。

她竟然把自己对于爱与陪伴的渴望投射到白兰身上。

妄想白兰能给她无条件的爱和永恒的陪伴。

妄想白兰做到没有人做到过的事。

——成为她的家人。

成为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不曾有过的家人。

江雨浓想要嘲笑她自己。

就算她想。白兰呢?

如果白兰有别的选择,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我……我想着汤圆还没关,怕它乱拉。”白兰收了情绪,内心波涛汹涌。

她编了一个借口,江雨浓从自我厌弃中脱出,信了她的话,伸手捏了她脸一把。

“出门要记得关它,它可会捣乱了,到处啃。”

“嗯,下次会记得的。今天走的太急了。待会儿我们能不能少点几道菜,就给你老师多点几道。家里有吃的。”

再说话时,白兰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声音。

不止一个吻,一个拥抱。就是这样捏得她有点痛的触碰,她也好喜欢。

被江雨浓判定了关系,她该止步于此的。

可她好像,有些贪心了啊……

她竟然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丝雀。

哪儿有金丝雀会对金主有这么多念想。

白兰缩了下去,情绪挫败得发闷发苦。

“那好。我们点个小吃应该就可以了吧?”

江雨浓没能注意到。

车内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把车内的氛围搞得一团乱。

她只觉得闷,把车窗打开,又被风吹的变了型,只能又关上。

窗户被慢慢摇上时,江雨浓的余光看见——

白兰也被风吹得散了头发。

碎发不断飞舞着,黏得她一脸都是。

最后一缕风停止呼啸,白兰伸手,缓慢的扎起头发。

她咬着头绳,手束着发,露着脖颈。

脖颈反着落日的余晕,亮成一抹月。

江雨浓看红了脸,赶紧收回目光,一脚油门踩下,加了车速。

好不容易到了饭店。

白兰可算把情绪都咽回心底了。

江雨浓还在混乱,下车,连她的手都忘了牵。

白兰瞧着空落落的掌心,咬牙。

她两步上前,把自己的手,探进江雨浓的手里。

一息后,江雨浓回过神,回握住白兰。

捏得很紧。

痛得白兰一颗心落回地上,安宁得有些欢喜。

***

两个人到了后大概十五分钟,陈渚韵踩着点进了包间。

“选这家店,你负担的起吗?”陈渚韵落座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语气随意,眼神戏谑。

江雨浓有些汗流浃背。“嗯……大概可以?”

陈渚韵笑了一声。“又不要你请很贵,你就挑这么高档的。”

“不过你都定了,今天我也不会客气的。”她翻了下菜单,随意选了几个。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俩小姑娘就点了个意面。

陈渚韵差点没忍住笑。

总归是小朋友自己做的决定,她也不会去提醒或者阻止。

“没事,放松点。我都决定要带你了。”

点完菜,陈渚韵看江雨浓拘谨得厉害,还安慰了一句。

“谢谢你!”江雨浓站起来就是一个鞠躬。

陈渚韵摆摆手。“我只带你一点点,能学到多少,全靠你。”

“那也很感谢了。”江雨浓还站着。

还得是白兰看懂了陈渚韵的手势,赶紧拉她坐下。

“前几天给你的书看了吗?”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陈渚韵也没闲着。

“嗯嗯。我看了结构那本,还有《历史与文化》。”

陈渚韵给的书很多,江雨浓挑了她觉得最有用的来先看。

上周五闲得发慌,她除了看书也做不了什么。

“那我可得问你几个问题了。”陈渚韵也没想到江雨浓就看完两本最重要的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白兰在旁边无聊的发呆。

等菜上了以后,她就给江雨浓剥虾,装面,可算有事做了。

“还可以。你的领悟性很强。在校设计的作品回去发我一份。”

见江雨浓是认真的看完,还学到了东西,陈渚韵对她愈发满意。

“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江雨浓拿出手机,还无意识的接了白兰的一次投喂。

“这位……”结束了收学生的事,陈渚韵可算能把目光投向白兰。这可是今晚的正事。

“叫我白兰就好。”不同于江雨浓,白兰和陈渚韵没有直接关系,也就没那么拘谨。

陈渚韵眸光微沉。

名字不熟。但,这个名字分明只是个代号。

“恕我冒昧。你头发有染过吗?还有那个纹身,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吗?”

陈渚韵尽可能的把语气放缓。

白兰依旧感到了一丝冒犯。

她正准备开口,听见身边的江雨浓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兰把眼光转向她。“怎么了?”

她作为“女朋友”,优先关心江雨浓,回避陈渚韵的问题,也是正常的吧?

“我同事给我发消息。”

江雨浓瞅着小雅发来的情报,眉头一下就锁住了。

第29章第29章

江雨浓调整了一下表情,不让自己情绪外露的太明显。

她就知道邓潭新还有招等着她。

这件事恐怕还有些麻烦。

“怎么回事?项目有问题?”白兰没看清江雨浓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不过扫到一眼备注,知道是那个帮了江雨浓的同事发来的消息。

江雨浓摇头。“有点复杂,可能明天上班再说。”

事情可大可小,还得看组员们想怎么处理。

如今这任务也不只是单独分配给她一个人的。

一个团队都被任务困扰着,要想闹,比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简单多了。

况且,就今天会议观察而言,邓潭新和邓浩不同,并非那种会在公共场合公然发难,把自己的形象全败完了,让同事手下都对他退避三舍的人。

“有意思。跟我说说你的想法还有作为吧。”陈渚韵原本留给江雨浓的难题就是成功从邓潭新的针对里破局。

若不是遇到了白兰,又鬼使神差的跟着她去给江雨浓解围,陈渚韵也不至于今天就决定要收江雨浓这个徒儿。

听到江雨浓自己有在尝试破局,陈渚韵来了兴趣。

不说考验这个姑娘的能力,听听她的作为也算了解她这个人了。

“目前为止我把任务扩大到一个集体里,如果有矛盾,那也会变成我们小组的矛盾。然后我利用录音,把原本站邓潭新阵营的组长暂时变成了我自己的人,和她合作,共同完成这次任务。”

江雨浓简单讲了下今天做的事。

陈渚韵听完,愈发满意了些。“计谋还是不错。至少这两个项目,你既能完成,又不至于过劳。”

“邓潭新那个人,背靠屈这个姓,干了这么久还没到p5,实力倒是没多少。但他最喜欢玩阴的,设计的陷阱很恶心,稍有不慎就会踩进去。”

“对付你这个小职员他可能轻敌了,有所疏忽,随便做了个局。但之后……”

陈渚韵算的更远。

她和邓潭新站的阵营不同,利益也有不少纠纷。

此次明确把江雨浓划到自己的阵营里,今后她们抢单子夺利益,难免会牵连到江雨浓。

“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和我说一声。”陈渚韵把这句话说出来,算是给了个承诺。

江雨浓还在感动。她从小倒霉到大,甚至做的出喝醉了以后把积蓄花光的蠢事。

如今却有一种就要转运的感觉。

仔细想来,似乎是在遇到白兰,把她带回家之后,所有的琐事都慢慢有了转机。

她这是请了尊锦鲤回来吧?

还没等江雨浓起身道谢,陈渚韵又开口了。

“帮是不一定能帮的,但你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还是应该知晓一下,多个情报。”

她眯着眼,笑容藏了点狡黠。

江雨浓还是没能及时刹车,站起来给陈渚韵鞠了躬。“那也还是谢谢你了,陈姐。”

“你都是我带的徒儿了,客气什么?”

江雨浓还愣了一秒。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这个称呼的含义。

现代还有师徒这种说法?

但细想来,她要跟着陈渚韵学习设计,陈渚韵还真能算她师傅。

“那我要改口吗?”

“随便,喊姐也行。又不挑这些。”

一顿饭吃完,江雨浓忍痛结账完,和陈渚韵道了再见。

白兰最后看了陈渚韵一眼,跟上江雨浓的步子,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了。

陈渚韵还被那一眼闪了下。

真像啊……她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

就当是在帮从前的自己。

***

回程路上,白兰的注意力还放在自己的过去上,都顾不上和江雨浓闹别扭了。

江雨浓也暂时撇开了小雅提到的异常,心情颇好。

“雨浓,你有没有觉得……陈渚韵刚刚一直有在看我?”

等到回家,白兰实在忍不住,怕自己多想,来找江雨浓求证。

“好像是有点吧。”刚刚江雨浓被工作分了神,这会儿被白兰问起,倒也想起来了。

“她好像……最开始就对你态度很奇怪。”这事出自江雨浓的直觉。

她只不过一直没有提。

江雨浓朝白兰勾了勾手,白兰顺从的贴了过去。

“我是怀疑她知道我的过去。”

白兰的话在江雨浓耳畔轻轻的响。江雨浓半背着她,把她往房间里带。

“你的过去?”问完江雨浓才想起,她们认识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有问过白兰究竟是什么人。

白兰也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她在这个地段有房子,有那么多存款,却还在大公司当底层员工任人欺负。

她们好像很默契。对那不愿回想的过去,谁也不提,谁也不问。

只需要确认对方在自己身旁就足矣。

“嗯。小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出了点事,失忆了。”

白兰一句话,江雨浓想到了好多波折。

或许白兰某天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名字,不记得出身,混混沌沌的,连一顿饭都讨不到。

或许她恰好遭了罪,和人打架,或者被卷入了纷争。

或者她为了生活,低下头,去做了些高风险的事。

所以她欠了一笔还不完的债,把自己卖给了酒吧的那个老板。

白兰就这样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却要承担一切后果的情况下,在酒吧苟活,被人赐了代号似的名字,给予了身份的纹身。

那种生活彻底失控的感觉该有多可怕?

一切都在崩塌,自己也在破碎。

而后向下坠落,速度急剧增加,直至周身被抽成真空。

憋闷,委屈,烦躁……到最后连这些都表达不出来。

毕竟,白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呼吸,进食。确保这一具身体还能活下去。

光是想想这份绝望感,江雨浓头皮都发麻了。

她都不敢想白兰是怎么撑过来的。

“难怪……”她能留给白兰的,只有这么一句苍白的回应。

白兰似乎也不在意,伸出手勾着她的脖颈。

“所以,谢谢你。”白兰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她感激江雨浓,信赖江雨浓。

同时,也很想很想江雨浓。

——是哪怕在她身边,也会产生更多渴望的想念。

江雨浓似乎不满足于她的动作。

江雨浓也难得的想要给出更多,于是就这样牵着白兰的手掌,压着,把她送了下去。

“姐姐……你之前一定很辛苦。”江雨浓解开白兰的衣领,指尖在锁骨处来回浮动。

“小雨……”白兰吸了下鼻子。

其实,如果一切的辛苦都是为了能过遇见江雨浓,白兰想,她一定还会愿意重来一次,一百次。

毕竟终点有这样美好的人在等她。

为了见江雨浓,白兰甘愿承受那些磨难。

“其实……”这话到了嘴边,白兰又嫌自己矫情。欲说还休,却红了耳尖。

“我只是想说,我很想你。”

对上江雨浓含情脉脉的眼,白兰只能退而求其次,宣告最能给她安全的情感。

“我看见了。”江雨浓不明白怀里的姑娘怎么就红了眼,怎么就轻颤个不停,却还拉着她往下。

她伸手抚上白兰的脸,顺着剥开这朵娇艳欲滴的玉兰花。

“我也想你。”江雨浓不管不顾的咬住白兰的脖颈。

今天中午见到白兰那会儿积攒的想念,在这一刻爆发。

江雨浓吻到白兰的脉搏,唇瓣被鼓动的血管压紧又扯开。

她的心跳跟着调频,直至她习惯了这份逐渐加快的脉动。

江雨浓轻轻咬着白兰滑腻的皮肤。

齿尖扎下的刺痛让白兰不自觉的颤抖,毫无招架之力。

她伸着手松松的勾住江雨浓的腰。

在第一波刺激到来后觉得不够,又抓紧她的脖颈。

江雨浓没有表露出不适,不过低着头,方便白兰去抱。

手上力道不减,还顺势啃上白兰的耳垂。

“姐姐,你耳朵好烫。”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咬出来的温度,江雨浓吹了一句话后,舔着白兰的耳,把温度加到最高。

“呜……”白兰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就算负距离,江雨浓也离她离得好远。

她艰难的伸手,这次死死的抱紧了江雨浓的背。

就像要把她吞入自己的怀抱,又像要把自己融进江雨浓的温暖。

结束时,江雨浓抱着还在发抖的白兰,用唇顺着她的头发,把粘在脸上的碎发都理开。

“姐姐……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过去。”

“嗯。”白兰闭着眼,一寸都不肯和江雨浓分开。

“我是个孤儿。从小没了爹,两岁那年妈也出了意外。”

江雨浓也没管这样是否算不解风情。

她只是终于在长久的紧绷中,卸下了一点点盔甲。

因着白兰的声音,白兰的反应。

江雨浓宛如醉酒般放松,好似浑身的皮子都展开,才会吐露这么一句话。

撬开她这张嘴,就连罗云笺都花了四年。

白兰不知道自己只用了一周。

她没想过和谁攀比,只是抽出一点力气,回抱住江雨浓。

“一个人长大肯定很辛苦啊。”她还哽咽了一下。

原本登顶过后,情绪就波动更大。

再听见江雨浓这么悲惨的经历,哪怕只是一句话,白兰也想为她掉眼泪。

江雨浓得到了足够的回应,吻掉白兰的眼泪。

“其实也习惯了。”自己长大,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她没有家人,也不会被家人伤到。

可外人的恶,从来没有人替她挡。

哪怕疗伤,她都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如同可怜又孤独的野兽,自己舔舐千疮百孔的心。

“没事了,小雨。”白兰还在为江雨浓心疼。

“你给了我一个家,以后,我当你的家人。”

白兰想,她最近奇怪的感受,上瘾一般的渴望,控制不住的思念,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么一句话解决?

成为了家人,她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她是不是就没有再渴求的必要了?

江雨浓指尖收紧,捏住白兰的背。

她像被戳中了腹部的刺猬,想要立起一身的尖刺,排除忽然靠近的危险。

指甲抓进白兰皮肤的时候,白兰只是抽搐了一下,还让她抱着咬着,仿佛感觉不到痛。

江雨浓松了手,嗅到些许血腥味。

“……你可要说到做到。”她不敢就这么相信。

也不想就这么放手。

她在白兰身上留下了一条伤,没去处理,也没去心疼,就这样再次咬住了白兰的唇。

今夜,让她再试探一下白兰的真心。

成为爱人的承诺已经被人彻底打碎过一次,再也修不好了。

成为家人的承诺……要是再被打碎,她下地狱也不会放过白兰。

……

给白兰上了药,江雨浓才看见自己弄出来的上有多可怖。

“都不疼吗?”江雨浓这会儿知道心疼了。

“上药的时候有点。”白兰紧绷着身子,不时被疼痛刺激的一个激灵。

“对不起啊,姐姐。”她没注意力度。

当时是为什么情绪波动到把白兰挠伤了?

“没关系。激动起来难免失手嘛。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白兰还试图回头去看她的伤。

“那也还是我的错。姐姐,下次我会注意的。”江雨浓给她包扎完,俯身亲了一下。

两个人相拥而眠,江雨浓却陷入了久久不醒的噩梦。

她梦到大学刚入学。

终于摆脱了那能把人活生生吞掉的高中,江雨浓既庆幸,又害怕。

如果大学还像中学,她该如何是好?

然后她认识了同寝室同专业的罗云笺。

那会儿的罗云笺真的很好。

阳光得好似一盏明灯,热情又让她成为了指引的灯塔。

她有什么资源都会分江雨浓一份,有什么人也会给她介绍。

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着自闭了太久的江雨浓一起。

拽着她,走向这个绚烂又复杂的世界。

说来也好笑。当初还是罗云笺追的江雨浓。

江雨浓坐在记忆边缘,看着自己和罗云笺的点滴。

她们一块儿露营,罗云笺骑车载着自己,风顺着刮过耳畔。

那个夜晚很热,天只有一点亮,星光微微闪。

靠在罗云笺背上,江雨浓记得自己慢慢闭上了眼。

屏蔽了视觉,屏蔽了触觉,只有听觉还敏锐着。

她听见风的呼啸,蝉的鸣叫,青蛙跳入池塘,荷叶抖落露水。

最后风也慢,蝉也歇。

而罗云笺给她擦过汗,递上一杯水。

她们坐在山顶,望着头顶的星野蒙蒙亮。

后来罗云笺总问,犹豫了两年都没有答应她的追求,怎么出去露个营就改口了?

江雨浓总会想起那个燥热的夜晚,有一个人载着她,去山顶偷了星月也偷了凉。

朋友总会打趣说罗云笺终于追到了女神。

江雨浓也会被调侃说女朋友对她真好。

一直到毕业,罗云笺都还很好。

所以那场背叛,也来得更突兀、更痛。

江雨浓至今都想不通罗云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今没了探究的兴致,这颗心,却依旧在隐隐作痛。

夜半三更,江雨浓终于从长久的回忆梦里挣脱,睁开眼。

一行泪赶在她有所反应前滚落,烫的她一个激灵缩回了安全的被窝。

她或许不该迈出这一步。

她曾经把心交了出去,却被那人抛着玩,丢到角落,弃如敝屣。

那个人也是这样,热情、主动。

心里只有她一样,就好像真的很爱她。

不同的是,罗云笺确实不如白兰那样好。

江雨浓其实是有感觉的,只不过一直不愿承认。

交往之后,罗云笺不如曾经热情,就连来她家做客,都要推脱好几次。

她们一起养的汤圆,最终也留在了她家。

白兰比那个人好一百倍。

至少江雨浓能看出白兰的真诚。

也能拿捏白兰的生死。

可……

江雨浓只是太害怕了。

哪怕家人和爱人并不一样。

秋夜本就这样的冷。

冷得不需要一阵风,寒气会在手脚伸出被子的那一瞬入骨。

江雨浓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抱紧自己。

家人的程度可比爱人深太多,太多。

她连一个爱人都找不到。

难道能仅凭一句话,就成功拥有一个家人吗?

她是不是太贪心,太心急。

她是不是不该默认白兰的话,再佯装试探她的想法?

……毕竟,真心里暗藏了杂质的人,分明是她自己的。

江雨浓埋下头,把探出来的一脚慢慢收回心底,重新藏起来。

背后却突然多了一团温热。

“怎么醒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声音软趴趴的送进她的耳畔。

“……姐姐。”喊出这一声姐姐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噩梦?”白兰抱得和睡前一样紧。

用温暖把江雨浓包裹得彻底,驱散着那无孔不入的寒气。

江雨浓没有说话。

白兰就这样抚过她的脸,学着她,把她往下按。

“……我要去厕所。”

江雨浓哪儿能不明白。白兰一定是看出来,感觉到了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戳穿,而江雨浓给了白兰一个放手的理由。

“急吗?”白兰把被子拉上,隔绝冷气。

“不……”江雨浓一句回答说不完,唇瓣就这样被咬上。

她被咬的好疼,又在痛楚里获得了异样的爽。

她先是瘫着,任白兰吻她,捧着她的头。

而后身子渐渐热了,她便拽着白兰的衣襟,扯着她的衣带要她往自己怀里靠。

全程,除了吻的粘腻,甜辣,白兰什么也没给江雨浓。

就连那一颗颤抖到破碎的心都收了起来,不让它打扰本就苦恼的江雨浓。

最后吻得江雨浓浑身发热,两个人分开,江雨浓逃似的匆匆进了浴室。

白兰坐在床上,连不断浸没肩背的寒凉都感受不到。

她知道,江雨浓并没有接受她成为家人的邀请。

若不然,江雨浓不该被噩梦惊醒后一言不发,孤独的缩在安全屋里等着碎掉的情绪自己恢复。

也知道,她或许,并不是想当江雨浓的家人。

毕竟就算此时此刻,白兰也还贪恋着那一个吻的热。

浴室里,江雨浓擦着内裤上的痕迹,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如果……她一开始遇到的不是罗云笺,而是白兰,那该多好?

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害怕,这么胆小,也不会到一点尝试都不敢做,一点信任都不敢给的地步了……

她抽噎到了天将白。

而白兰始终没再来给她送上一个吻。

***

江雨浓走得匆忙,白兰追都追不上。

她跟着跑到了小区门口,只看见江雨浓的车甩了她一脸尾气。

白兰抽痛一颗心,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回到了家里。

她去处理没做完的家务,芒果还在笼子里跳。

“恋爱,罗云笺恋爱!”它是真的很欠。

白兰不觉得它看不出来自己正在和江雨浓闹矛盾。

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是你的零食?”白兰捏着一袋饲料似的东西,放在芒果面前晃。

“给你!”芒果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了。它跳着,扇着翅膀。

“不给你。我的名字都喊不对,还想要零食。”

白兰理解了江雨浓为何会和一只鹦鹉这么计较以后,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她不要和江雨浓闹矛盾。更不要这样和她什么都不说,闹冷战。

她想和好。可她没有相关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对着手机发了一上午的呆,直到芒果又忍不住开始乱叫:“我喜欢你~喜欢你~”

白兰被吓得手一抖,手机摔了出去,被汤圆踩上。

汤圆胡乱按了几个字发出去,回复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马到来。

而白兰都顾不得手机,回过头就和芒果吵起架来。

“我,我不喜欢小雨!”

她急得脸都涨红了,生怕被谁误会一样。

芒果歪了下头,继续唱:“喜欢~你喜欢我~”

白兰一句话卡在喉头。

这儿分明没人,只有一只会学舌的鹦鹉。

她究竟为何这么怕,这么急?简直就像恼羞成怒。

是因为芒果说的是假话吗?

白兰掐住手腕。

恐怕……是因为芒果说的是真话啊。

***

“只是相似的话……明天开个组会,和严组长商量一下再说吧。”

江雨浓一早上心都乱的不行,工作上的事没法想,只能随便应付一下。

“行,我也和严组长说一声。”小雅给严嘉欣发了消息。

“对了,Rain,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咱们的饭局改到明天吧?”

“Rain?你在听吗?”小雅晃了晃手。

昨天江雨浓的脸色是很差,但一双眼是炯炯有神的,闪着叫人没法忽视的锋芒,还能和一群上级对打。

今天江雨浓脸色红润了不少,倒是像个活人了,眼睛却死了。

好像她的魂不在这儿似的。

小雅有点愁。今天的江雨浓比昨天的还叫人担心。

“嗯?啊……好,明天晚上我也没事。”

江雨浓可算回过神,回了小雅一个抱歉的笑。

“没休息好的话午休多睡会儿吧,我可以帮你去食堂打饭。”小雅多关心了一句。

江雨浓一口回绝。“不用不用,我调整一下。”

说罢又进入了神游的状态。

小雅一时间没好再说什么,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严嘉欣今天有别的事要忙,没来得及回复,小组成员把基本的做好,摸鱼的摸鱼,聊天的聊天。

罗云笺边追边喊。

“你也知道她有权有势,我抗拒不了。”

江雨浓已经来到了车前,她捂住耳朵,快速找着钥匙。

钥匙却不知道去了哪儿,怎么都翻不出来。

眼看着罗云笺就要碰到江雨浓了。

江雨浓下意识的捂住头,抱着自己。

想象中令人作呕的触碰却没有到来。

江雨浓抬头,看见那个念了一天,让她魂牵梦萦,心疼不已的身影。

“我警告过你,请不要再来打扰她。”白兰挡在江雨浓面前,抬手打开了罗云笺的手。

江雨浓就在位置上发呆,偶尔附和一句挤在她身边聊天的同事。

“咱们部门要和哈库交接吧?”其中一个兴致还挺高。

“最近项目是真的多啊,绩效能不能跟上一点,我过年还想出国旅游呢。”

江雨浓就听见一个“哈库”。

“我们组?”她忽然抬头,吓了那两个女生一跳。

“对……应该不止,但要是没交接,严组长今天不会不在。”

江雨浓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憋着,按住了自己的脸。

她可以肯定,她不想看见罗云笺。

这个人烦了她这么久,情感上还有残留,理智也早就坚定了。

问题是白兰……

之前江雨浓看见了白兰发来信息的提示,犹豫了许久,却没有打开。

和白兰的关系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昨夜她们为什么要做,她为什么要起夜,白兰又为什么抱她吻她,却不再去闯浴室找她?

白兰肯定也意识到她的回避了。

她让白兰伤心了吗?

种种情绪绞痛着江雨浓的心。

她烦闷的窝在座位上,一直到手上被人塞了一封信。

江雨浓抬头,就看见一个花成线的身影。

她拆开看了一眼,熟悉的字体又让她痛苦了一瞬。

又来了……

江雨浓把信撕了,丢进垃圾桶里。

也不知道两个公司的合作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样被反复骚扰,真的很烦啊。

“你是冲着Rain来的吧?”几米开外的地方,之前和两个人打过招呼的同学悄悄探头看了眼江雨浓。

“对。”对不同的人,罗云笺有不同的态度和话。

眼前的同学还以为她和江雨浓是情侣,她便承认下来。

“……她真的会理你吗?”老同学似有犹豫。

“怎么说?”罗云笺还给了个春风和煦般的笑。

看着这个笑,同学有点难受,想要为她鸣不平。

“她……不是出轨了吗?你不知道吗?前两天她新女友一直来公司找她,两个人可亲密了,我朋友跟我说她们在办公室那儿卿卿我我的。Lucas,我劝你一句,别喜欢她了,她那个人本身就有点阴郁,当初你追她,我们就……”

同学知道她们的过去,还有点于心不忍,是下狠了决心,才说出的这番话。

罗云笺攥紧手心,给了她一个苦笑。

“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谢谢你的提醒。”

相反,他似乎还挺在乎脸面,不然不会因为同事的几句话就放弃针对自己。

这一点似乎可以利用。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把邓潭新分配给你的任务扩大到你们组了?”

陈渚韵指尖抚着酒杯,也不意外白兰对她之前的问题避而不谈。

她们毕竟不熟,那个问题是有点冒犯。只是……

陈渚韵不经意的把余光挪到白兰脸上。

这双眼,看着真的很熟悉。好像她一位故人。

只是那位故人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啊,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后代?

尤其这个后代还长着这么张……仇人的脸。

不管是故人还是那个家族,都不会让小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还允许白兰跟着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人亲近。

若不是白兰展现出的实力与常人不同,陈渚韵怎么也得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问题,把人看错了。

只是现在,看着白兰一心挂在江雨浓身上,满眼都是江雨浓的模样,陈渚韵叹息一声。

这下她得相信世界上确实有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长得很像了。

毕竟眼前又娇又甜的姑娘和那个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家族半点关系都沾不上。

“是。我一个人完不成那么多任务,又何况,任务本就是因为邓潭新看不惯我,才刻意针对我的。”

江雨浓没有注意到陈渚韵十分隐晦的眼神变化。

白兰却感受到了一二。她浑身起了层不快的鸡皮疙瘩,被陈渚韵的余光扫过的地点更是有着针扎一样痛觉。

让她警惕的视线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白兰却没法把心思从这件事上移开。

江雨浓的这位老师,为什么要这么盯着自己看?

难不成,关于自己的身份,她知道些什么?

遥想到陈渚韵刚刚莫名其妙的问题,白兰不得不生出如此疑问。

毕竟,无论纹身还是发色,都是酒吧黄老板要求她换上的。

只是,白兰不敢轻举妄动,而陈渚韵似乎也失去了深究的兴致,把目光重新对准江雨浓,不带一丝分神。

“……小雨。你又不看我给的信。”

下班时,罗云笺追上了江雨浓的身影。

江雨浓听着声音,加快了步子。

她宁可回家面对白兰,也不要在这儿听罗云笺辩解。

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白兰。

她也很少和朋友闹矛盾。

或许曾经有过一两次,她不知道怎么回她们,她们于是也不再来找她玩。

所以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两个人渐行渐远。

但白兰……江雨浓想,她或许是真的动了点心思,舍不得就这样放白兰走。

“小雨,求求你。我和岑沂……我和她的事并不是出自我的真心啊。我也是被迫的。”

第30章第30章

“怎么又是你?”看见白兰的时候,罗云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她脸色就这么沉了下去,黑的让江雨浓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白兰护住她,甚至帮她挡住了罗云笺不善的眼神。

江雨浓看不清那面目已然可憎的前任,看不清蓝白纠缠的天空。

白兰的发丝在她眼前晃出残影,她不禁眨眼,视野里只剩下一个让她安心的身影。

一寸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张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背。

这一瞬间,江雨浓忘了昨夜的惶恐,忍不住伸手拉住白兰的衣角。

白兰也伸手搂住她,把她往身后送。

“不然还能是谁?放任你这么无止境的骚扰她吗?”

白兰语气比以往都坚定。

这个下午,她只是蹲在手机前,收不到回信。

想着她们的约定,想着她逐渐清晰的心意,她便又一次来到江雨浓的公司,主动去找江雨浓。

毕竟,白兰已经明白,她想要见到江雨浓的心情,并不只是思念。

“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一种打扰吗?你知道雨浓根本就不想见你吗?”

“你知道她因为你的事有多烦恼,多痛苦吗?”

白兰语气凌厉,比上次面对文总还狠。

这一番宣泄可是包括了她这一段时间的不快。

以及……对江雨浓的喜欢。

“你们认识那么久,交往那么久,你却提前离开,找了别人,还一句话都不说,冷暴力她,等着她来提分手。”

“你这么一个出轨还冷暴力的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说过,有什么资格再回来找她?”

因为喜欢,才会想要来找江雨浓。

因为喜欢,所以即便在她身边,也渴望更亲近的触碰,撕开她的外壳,揭掉她自我保护的茧,进入她的内心。

也是因为喜欢,白兰根本忍不了罗云笺的骚扰。

她替江雨浓不快,为江雨浓流泪,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巴不得这个和心上人有过交集的女人赶紧消失。

江雨浓不喜欢自己。

但江雨浓喜欢过罗云笺。

白兰搂着江雨浓的手都在颤抖。

她不止一点怕。万一罗云笺真的有什么隐情。

万一江雨浓真的被她的说辞打动,动摇着,又一次信了她,跟了她。

自己怎么办?

白兰没有从前的记忆。

所以她说服自己,或许她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卑鄙恶劣的小人。

她只要,江雨浓把视线和心,从罗云笺身上移开!

“我……我道歉了啊。小雨,你都没有看过我给你的消息。你也,也没有拉黑我。”

罗云笺又一次被白兰的气势压得舌头都乱了,说不出太多辩解的话。

她失了对周遭敏锐的第六感。

连之前和江雨浓见面时,江雨浓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眷恋与些微不舍都感觉不到了。

而罗云笺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又略过,直到彻底不可挽回。

现在她们回不到曾经。

而江雨浓对爱情的梦和信任也全碎了。

多少个罗云笺都换不回。

“你只是,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还把我蒙在鼓里。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你就是对我使用了冷暴力。”

这一声“姐姐”,她喊的好轻。

白兰垂下睫毛,耳畔飘过江雨浓一句句的话。

她退到江雨浓身边,把舞台交给江雨浓。

“罗云笺。如今我也没有回你。你觉得这种滋味,如何?”

“我看见你和岑沂挽着手搂着腰,开派对不带我,接到我电话敷衍得像机器时,你觉得,我心里又怎么想?”

江雨浓还只是说了一部分。

只有罗云笺的那部分。

可白兰还想为她鸣不平。

毕竟白兰知道,那段时间,除去爱情不顺,事业上也有邓浩在捣乱。

友情上,白兰估计,罗云笺作过梗,江雨浓已经不剩什么朋友了。

所以白兰跟了江雨浓这么久,却没听她说过有什么朋友。

白兰想要开口。

但江雨浓似有所感,甚至侧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这一眼如春风过境,带着细雨,几多温柔。

白兰心神一阵恍惚,就这样粉了心思,往她身边悄悄靠。

看着两个人无比熟稔的互动,罗云笺终于忍不住情绪,咬痛唇齿,爆出一场火星子。

“你……你们还好意思说我!”

“我,是,我是和岑沂有点交集。但和你还有交往的那段时间,我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你们呢?你们都当街热吻了,这么亲密了,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没有和我做过这种事。”

罗云笺这一句呢喃,竟还显得有些落寞。

“你有什么脸说我?你没和岑沂亲密,难道你就没有精神出轨了?我和姐姐是上周认识。我和你分手都要两个月了。”

“又何况,当初分明是你不愿意和我亲密。”

江雨浓听着罗云笺毫无逻辑的指责,竟真的有些气,语气也提了起来。

“你到现在,竟然都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罗云笺,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当时没想和岑沂好,只是和她当朋友?然后被我甩了,才觉得后悔了……”

“罗云笺,你真是虚伪的可怕。你要真后悔,早做什么去了?”

江雨浓问出来,才想到一种可能。

她唇齿都颤了一下。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她胃里的酸水是真要滚出来了。

白兰及时搂住她,接过她的话头。

“休息一会儿,雨浓。别说了,我来吧。”

她的安慰也很轻柔。回应着江雨浓那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而后她看向罗云笺,不再有任何疼惜与温柔,揭开罗云笺最后一层遮羞布。

“你无非是觉得,岑沂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她可能有钱有权,但她性格不一定好。你又已经通过她找到了工作,可以留在港城。”

“两项权衡,你怀念起雨浓的好。想念她的体贴,她的可爱,甚至想念她的房子和宠物。所以,你再次找了机会,创造了你们的重逢。”

白兰的语气很沉。她说的很慢,不止是给罗云笺听。

“其实,你以为雨浓会感动着重新回到你身边吧?你甚至没有想过雨浓会这么抗拒,所以写给她的信里,只字不提你的错,你的道歉,只说你们曾经有多好。”

“后来雨浓不再理你,你才开始向她道歉。或许,岑沂那边你也不想做很绝,留一条后路,等以后万一雨浓也不符合你的想象,再回去。”

江雨浓捏住了白兰的手。

白兰抱着她,抚过她的背,帮她缓解心里的不适。

她看见了什么,加快了语速。

“从头到尾,你对两个人都没有感情,你不过是想利用她们,达成你的目标。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我猜你大概是想在港城立足。”

白兰没有说更多。

她想,罗云笺或许是从哪儿知道了江雨浓有很多存款———多到足够给一个走投无路,卖了自由,还失忆的陌生人还债。

还有一套足够大,地段尚可的房子。

如此,在一开始,才会对江雨浓好,后来才会对江雨浓下手,去追求她。

江雨浓对罗云笺深情至此,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局。

若非藏有私心,白兰不该在江雨浓面前揭露罗云笺的真实想法。

江雨浓抱着她的胳膊,撑在她身上,靠着,颤抖个不停。

白兰心疼的不行,自我厌弃着。

她唾弃自己如此自私的行为,却又放弃不了这么好的机会。

罗云笺就是个小人。就是个只有利益没有真情的渣女。

感官被白兰的气势彻底覆盖。

只剩被这个能看穿她心思的女人力压的恐惧。

她表达不出所想,急得乱转,像个无头苍蝇。

“……你没有。”而被白兰护着的江雨浓,终于抬头,开了口。

她迎上罗云笺的视线,毫不惧怕的把罗云笺曾经伤过她多次的眼神抵了回去。

“我看了你的消息。你只是说过我们过去怎么好,你怎么痛心又可惜。”

“你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我不再眷恋和你的过去了。”

江雨浓越说越坚定,身上的气场逐渐和白兰的融合,这股浑然一体的感觉让罗云笺害怕。

“你让我觉得虚伪。罗云笺,或许之前我没有说过,但,我今天要告诉你。”

江雨浓捏了下白兰的手。

她方才渐凉的掌心已经被白兰捂热。

“你很虚伪。”江雨浓向前一步。

“你说你是被她逼迫的,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说她权力太多,可我看,她没有带走你,没有把你关在家里。你分明有机会告诉我。”

“我……”罗云笺想要插话。

她被白兰恨着,一双眼的锋芒挤得她喉头发痛,只能说出一声呜咽。

“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可以体面的结束我们的关系,你可以坦白你变心了,坦白她对你的追求。你可以找我一起想办法,我们甚至可以远走高飞,离开港城,不让那个人再来找到你……”

说到这儿,江雨浓心口真的很痛。

她不是为了罗云笺这个人。

只是在怀念她们曾经有过的美好,祭奠她曾经有过的梦。

罗云笺有过那么多机会,让这一段一直到结局前夕都很美的关系,可以有一个配得上美的结局。

江雨浓,心上人啊,求求你……

不要再看她,不要再想她了,好吗?

江雨浓听不见白兰的心声。

她只觉得,自己过去的四年,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以为她得到了罗云笺的爱。

她以为,罗云笺是真心对她好。

到头来罗云笺不过是图她的权势,或许还以为她是什么权贵的女儿。

她被一点点打动,想着她们的露营,想着那个有风又有月的夜晚时,罗云笺想的,恐怕是该如何要她帮忙申请港城的永久居住证吧?

她计划着她们的未来,给汤圆念着它的另一个“妈咪”,给芒果说着罗云笺的名字时,罗云笺恐怕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找工作,又发现她帮不上任何忙吧?

江雨浓把头深深的埋进白兰的身体里,不顾一切的开始啜泣。

白兰护着她,已经准备离开了,因为———

“……罗云笺!你在干什么?”岑沂来了。

***

江雨浓的眼泪只是像一场秋雨。

不浓不烈,绵延着,连续不绝。

她缩在座位上,一直低泣,声音不断。

白兰平缓的开着车,想要出声安慰这自己造出来的孽,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说到底,她还觉得,这件事怪她。

如果她给罗云笺留一些颜面。

江雨浓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进了地下车库,停好车,白兰抱起哭得浑身发软,体重都变轻了的江雨浓,竟也有些想哭。

“雨……雨浓……”她为她的卑劣道歉,想要把心呕出来,补偿给江雨浓。

却知道,江雨浓不会要她那劣质的真心。

江雨浓没有说话,摇头,蹭着白兰的胸口。

她抓着白兰的衣襟,指尖扣的死死的。

五官拧成一团,痛苦到了一定程度,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白兰怕再有五分钟,她会撑不住这一个拥抱。

江雨浓的泪太沉了。

白兰小心翼翼的抱紧她,任她的泪把胸口湿了一大团,脚也被她的啜泣弄无力,也不肯放手。

她们终于跌跌撞撞的摔进了家门。

白兰被江雨浓的眼泪压垮,摔在地上,又被江雨浓含泪捧住了头。

“姐,姐……”江雨浓嗓子哑得彻底。

她好似在从白兰身上寻找着什么。

又好似要把自己解离,分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眼泪坠落在白兰身上,叫白兰不得不抱紧她的腰。

白兰好怕江雨浓就这么溜走了。

像一缕烟,一瓢水……

有什么破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白兰忍着头晕,接受了江雨浓的吻。

江雨浓吻得毫无章法。

她们这一周多的亲昵都白做了,她倒退回二人初见的夜晚,醉得不分你我轻重黑白,吐着带酒气的呼吸,只要一点温暖。

白兰慢慢牵引着她,又被她夺回掌控权,两个人的情绪归于混沌。

在要开始前,江雨浓抚着白兰的纹身,泪眼婆娑着,颤颤开口。

白兰再次闭眼前,看清江雨浓的嘴型。

———对不起。

秋雨从云雾中落入白兰的心间。

她不断发着冷,被江雨浓松松的抱着,和她一块儿颤抖起来。

她不过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又是乖顺的金丝雀。

她没有阻止江雨浓的胡闹,哪怕她冷得有些不舒服了。

并且,在第一次潮声响起前,白兰还天真的以为,江雨浓是在为自己的失态与不顾一切的急躁道歉。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

白兰已经把地板都捂热了,还没法温暖江雨浓的手。

江雨浓望着她狼藉遍布的身体,又一次颤抖着流泪。

看向江雨浓模糊的泪眼,白兰没能在其中找到的自己的身影。

她忽然明白江雨浓究竟是为何要说那一句“对不起”。

……白兰又一次被按倒。江雨浓的身影覆盖着白兰的身旁,遮了雨水朦胧的亮。

白兰一双鹿眼就这样丢了光。

闭眼等待一切结束时,白兰想。

罗云笺被吓得一个激灵,真跳了起来,回头看向岑沂。

“阿沂?!你,你怎么来了?”

罗云笺暴起一身冷汗,浑身发麻,手脚的温度都被瞬间剥夺。

她听到了多少?罗云笺一时间冷静不下来,呼吸变得很粗很急,脸色也不正常了。

江雨浓已经彻底不可能追回了,要是岑沂还听见这些,要和她分手……

“你以为我听到了多少?”岑沂狠狠地瞪了被白兰裹在怀里的江雨浓一眼。

白兰回敬了她一眼。

岑沂被这一眼看得稍稍怔愣。

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她到底顾不得现任的前任,一下冲到罗云笺面前,揪着她的耳朵。

“你还戴着这个……这是她给你买的吧?罗云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和她早就结束了,现在你该看的人是我。”

“况且你有事没事就来找她,你看她想理你吗?”

岑沂对江雨浓再不爽,这么几天,她也想通了。

她是管不到江雨浓回不回罗云笺,见不见她。

但她至少能让罗云笺不要再去试图啃回头草啊。

“我……”罗云笺甚至松了口气。

至少,她现任什么多余的都没听到。

可惜了。白兰还以为她刻意加大了音量,岑沂怎么都该听到至少一句。

白兰抱着江雨浓,把她送上车,自己插上车钥匙,带着江雨浓回家。

而岑沂对罗云笺耳提面命了好一会儿,抓着她的手臂往回走。

等上了车,她把罗云笺丢在了后排没管。

她悄悄给手下发了条信息。

【帮我找一下罗云笺的过去,越详细越好。】

她宁愿江雨浓在回家后不碰她。

就像……之前那样,径直走进浴室。

……

在真的被当做某种代偿的第九十二分钟时,白兰猛地睁开了眼。

被丢弃的恐惧充斥着她的身体,来自夜晚的不安,也来自她不够清晰的过去。

她肯定,她也被谁抛弃过。

不一定是爱人,但那种痛苦,深深的烙在灵魂里。

她侧头,看见江雨浓坐在床边,露着背。

没有风吹过,那张白花的背却依旧看起来很凉。

白兰伸出手,心上一阵刺痛。

她却实在忍不住,给江雨浓搭上了一角棉被。

江雨浓惊诧的回头。

“……姐姐。”她还在喊白兰姐姐,还在想靠近白兰。

还想要讨一个拥抱。

就像昨夜,在她最不安的时候,乞到一点温暖。

她才侧身伸出手,却又退缩了。

就她这样一个控制不住情绪,走不出阴霾,迎接不了未来的人。

就她这么一个恶劣到顾不上白兰的身体,只想着自己情绪释放的人。

真的配获得这个拥抱吗?

于是江雨浓把手收了回去。

空气在瞬间静默如死,凝结沉底,留下顿闷与冷。

伴随而来的,是雨声突然在白兰耳边炸开。

她听见唰唰的雨洗过城市,洗过窗户。

也洗过她不知所措的心。

白兰咬着牙关,看向江雨浓的眼。

那双眼已经挪开,没再看向自己。

白兰在长久的沉默,回避的对视里起身了。

她走进浴室,学江雨浓,在原地闷到了天明。

……

等她再睁眼,回过头,背上多了件很厚的披肩。

厚到足以屏蔽这秋夜的雨寒,让她度过这孤独的雨夜,身子还没有彻底烧坏。

什么时候……搭上的?

白兰裹紧毯子,往卧室走。

不出所料,江雨浓已经走了。

床都凉如铁栏杆,白兰收着被子,开了阳台,手和心一样凉。

这是她第一次心动。

也许失忆前她也喜欢过别人……可她不记得,心也是,身也是。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做什么,去挽回。

求江雨浓一番,江雨浓会理她吗?

像之前一样谄媚,江雨浓会多看她一眼吗?

难道她真的很不想见白兰吗?

肯定不是啊。

若是不想,今天怎么会摸了手机九十二次,还不敢打开看哪怕一回?

她不确定芒果靠不靠谱,白兰能不能收到她的纸条。

收到以后,又会给她发什么消息。

她选择了无休止的回避,却在开始回避前,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界限。

还好她已经说了,今夜就要和白兰谈谈。

无论谈出了什么,她都得接受。

哪怕白兰想要离开她。

“你有没有觉得Haly怪怪的?”

出了公司,小雅跟江雨浓耳语着。

她们掠过两个人,江雨浓连头都没有回。

“是……我感觉,她在针对我。”只是一种感觉。

会议结束后江雨浓还和Haly搭过话,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我就说。我知道她最近和STW那边的人走的很近。你小心一点,富人区有可能连法律都不讲。”

小雅不愧是最能八卦的人,一下就给了江雨浓很关键的信息。

STW部门虽然不归邓潭新管,但归邓潭新的直属上级管。二者也算有联系。

“谢谢,我估计不会去调查。”

这件事还得和师傅说一声。

“今天请你吃肠粉。”江雨浓想着,于情于理,她都该给白兰打包一份。

“行啊。你女朋友不一起?我还以为下班了你们肯定会想腻在一起。”小雅坐到了后排。

她说的自然,江雨浓听得不自在。

她想开口反驳,脑海里又回响起白兰的话。

“还是不了吧,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这本也是她的想法,何必让别人知道她们的详情。

她不该解释。江雨浓笑了下。“她有工作。”

一个笑,苦的厉害。

这一个刺激,也让江雨浓再也忍不住,真的打开了手机。

白兰的聊天框确实有一个红点。

江雨浓提着一口气点进去,却看见一串乱码。

再一看时间,竟然是昨天发给她的。

原来是昨天……难怪白兰会来找她。

没等江雨浓带着失落关上手机,一条新消息就这样弹出,跃入江雨浓的眼。

对话框朝向白兰的头像。

***

江雨浓打起十二分精神,和严嘉欣还有小组成员开组会。

“我昨天帮你们找过这个被叫停项目的详情。”

严嘉欣此时和小组成员站在一条线上,哪怕昨天还有交接,她也还是加了会儿班。

“Crystal,给大家放一下吧。”

组员把详情投屏到大屏幕上。

江雨浓读着曾经这个有八成像的项目被叫停的详情。

她把所有情感上的事都丢在脑后,内心还是不免烦躁,读的断断续续,好几次才把这一页看完。

这是一个富人区的新建筑项目。

江雨浓在拿到初期就设想过邓潭新会在富人区上做文章。

毕竟,邓潭新能和文总认识,背后一定还有人。

江雨浓还听说过他有个挺厉害的老婆。

只不过被小雅找到这么个八成像的项目,江雨浓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项目本体身上。

“严组长,他们这是自身的原因,才导致项目被叫停了吧?”一个组员看的快,率先开口。

“给的太多了,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啊。”她身边的组员附和着。

“本身设计不合理,有可能出安全事故,不被叫停才怪呢。”那姑娘还多说了一句。

大家都想完成好这个项目,不只是为了钱。

年底了,晋升压力也上强度了。

“可,可是。”没等江雨浓和严嘉欣说什么,角落里的Haly开口了。

“这是富人区吧,本身就和别的地方有很大不同。”Haly平时文文静静的,江雨浓就没怎么听她说过话。

这一开口就是反驳的,江雨浓支着脑袋,转向她。

“我觉得,之前的项目被叫停,不是因为我司设计的有什么问题,是因为富人区要求不同。”

“如果不搞清楚这一点的话,我们到时候也只能白费功夫。”

她声音有些细,语气又轻,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没有人会对这样一个人提的质疑感到不快。

“那再调查一下?还是应该把疑惑上报?”

江雨浓看场面沉默了一分钟,接过了话。

“我是,觉,觉得,可以再调查一下。毕竟如果现在上报,上面肯定会不满吧……Rain,可以麻烦你调查这件事吗?”Haly好像也只是接话。

“这个项目本身,也是你的项目。严组长也这么觉得吧?所以麻烦了。”

她说出这句话,江雨浓就察觉到了些不对。

虽说邓潭新在会议上把项目本身是她的这件事捅了出来。

但这几天工作,也没人强调,注意,或者要对自己怎么样。

好几个人果然又把眼神投了过来。

江雨浓没法不接。“调查哪些方面?”

现在江雨浓确实没再看向罗云笺了。

可……也没有再看她了啊。

白兰机械的给汤圆和芒果喂了饲料,无视着周遭的一切,只想重新躺回床上,沉入梦境,回避太苦的现实。

也想赶紧去到江雨浓身边,找她要一个拥抱,找她说清楚她们的一切。

最终白兰只是什么都没做,站在阳台吹着风,头脑发着热。

风很冷,带走额头过多的温度,白兰感觉不到冷,也不觉得热。

“纸条———白兰!纸条———”

芒果的声音却突然闯入白兰的脑海。

白兰猛地回头,头发带出的风吹的芒果都往后跳了两步,挥着翅膀。

芒果骂了两句才又重复道:“白兰,给白兰。”

白兰找了半天,终于在芒果笼子底下捡起一张纸条。

瞧字迹,写得很急。

【对不起,姐姐。今晚有空的话,我们谈谈吧。】

半晌,白兰捏紧这张纸条,终于敢掉下眼泪。

“……我们可以再商量,确认一下。没有这个备案,也会有别的项目的。公司很忙,不用担心没活干。”

严嘉欣都感觉出来不对劲了,还帮江雨浓控了下场。

话虽如此,别的项目是什么价格,没人敢保证。

下了班,江雨浓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雅,才想起她今天还有饭局。

又可以推迟两个小时……

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这一个想法,江雨浓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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