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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严惜闻走过来时,见江之屿正在神色专注的看手机。

“国内还有事没处理完?”

他本无意凑上来看,只是亮起的屏幕在他眼前滑过一瞬,他看见那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不是看工作,居然在回消息?

严惜闻觉得出奇,得是什么人发来的消息值得江大总裁在拍卖会的休息空档都要出来回。

江之屿转了下指尖,熄灭屏幕。

严惜闻:“……”

他根本没打算偷看好吗?!

商烨紧跟着过来,他刚回国不久,早年间他和江之屿曾一起在欧洲留学,一群富二代有个上层圈子,商烨和江之屿都算是圈层中的核心人物。

当时江之臣腿还没受伤,跟几人关系亦不错。

只是毕业后江之屿就回了国,商烨在欧洲一家顶级律所入了职,这两年家里催得急,他才放弃了律所合伙人的身份辞职回国,继承家业。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这次拍卖会商氏不仅受到了邀约,官方更是把拍卖会举办的选址定在了湄南香榭会馆,商氏的产业。

商烨算是作为承办方之一出席,便先飞到了海市再同江之屿一起过来。

严惜闻也是后来才知道两人原来早就相熟,他自来熟的很,又惯会花言巧语左右逢迎,蹭了江之屿的私人飞机不说,这两天也一直紧紧黏在两人身后,倒还帮上了些小忙。

商烨在一旁坐下,随意瞄了眼江之屿,便忽然开口问道:“偷偷结婚了?”

这眼神荡漾的样,只能是在给老婆发消息。

严惜闻手中的香槟差点飞出去,压着咳嗽看向江之屿。

“没。”

商烨又问道:“你二房那个侄子是不是要结了?”

严惜闻立即帮忙解释:“不结了,退婚了。”

商烨闻言,像是也没什么惊讶情绪,沉静了片刻,看向江之屿:“被你搅黄了?”

严惜闻:“?!”

他刚才的话语间有表达出来这个意思吗?

江之屿随手将领带放进了裤子口袋,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两颗,隐隐露出锋刀雕刻的锁骨来。

他没回答商烨的话,无声流动的空气中在弥漫着淡淡的香槟酒味。

商烨不用多问,看他这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态度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二房的不跟你拼命?”

婚约被搅黄,费尽心血的合作案也被抢走,商烨前几年跟江之松打过交道,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善茬。

江之屿神色间有了些倦怠:“看他们有几条命。”

当事人都不在意,看来是情况都在掌控之中。

商烨敛了敛眸色,三人不再纠缠在私事上,聊了会即将要和严惜闻合作的新能源研发项目,一来二去的商烨也有了兴趣,准备跟两人合作一笔。

得了两大集团的投资,严惜闻高兴得合不拢嘴,又给江之屿透露了点汤氏最近的动向。

“汤北自从拿下西港湾的合作案之后已经开始在外面大肆宣扬,那片地旁边就是海市官方选定的搬迁新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公示了吧,”严惜闻抿了口香槟,“汤北放出风声,这次的项目投资巨大,汤氏在拉拢其他公司一起入股,他本人现在的持比应该被稀释了不少,看来他这次野心确实不小。”

商烨道:“蓝利亚港他也转出去了?”

严惜闻点头:“股份转了一半左右吧,被刘向恒买走了。”

刘向恒很久之前就跟江之屿表达过想要合作西港湾项目的意向,现在能借汤北的方便参上一股,他当然求之不得。

西港湾确实是块肥地,被江氏拍下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看着眼热,汤北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已经笼络了大批量的资金,就等着到时候倾家之力扑到这个项目上。

江之屿道:“是下了血本。”

严惜闻觉得好奇:“那块地江氏到底打算拿来做什么?既然选择跟汤氏合作,那是不是还是准备开发旅游?跟蓝利亚港湾似的,打造海洋上的第二颗蓝宝石?”

商烨也想知道答案,不过江之屿做事向来深不可测出其不意,所有人都猜测的想法并不一定是对的,况且西港湾跟蓝利亚不一样,离着内陆更近,并且有座长达一百多公里的跨海大桥可以直通西港岛。

“商业机密。”

江之屿明摆着不想多透露,恰好有礼仪小姐出来示意大家休息结束,拍卖会可以继续开始了。

几人站起身,一起回到会场。

偌大的会场内坐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巨鳄豪商和政界大佬,曼谷独特的热烈奔放极为妥帖地欢迎着所有人,本次拍卖会名义上为慈善事业,但其实曼谷最近新发布了一大批利好政策,吸引着全世界商客来此投资淘金,拍卖会不过是场进入游戏的敲门砖。

想要加入,总要付些入场券。

拍卖会其实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多数人都象征性地拍了点东西,但真正压轴的拍卖品在今天晚上最后关头才会正式亮相。

礼仪小姐推着透明展示柜进场,一道炽热的灯光顿时追随着打过去,那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稀有艳彩纯紫钻。

世界上现有的紫钻大多产自西澳大利亚的阿盖尔钻石矿,而这颗经过打磨后足有2克拉的紫罗兰钻石出产于寒冷的西伯利亚,是迄今为止发掘出来最大颜色最清透的纯紫色钻石。

此钻先前归英国王室所有,后被一位私人珍藏家收购,并进行了为时6个月的切割和抛光,最后形成了这样一滴惊艳四座的紫色眼泪。

在灯光的照射下,那颗紫钻通体散发着深邃魅惑的紫色光芒,像是来自古老神秘宇宙的一颗恒星,又像是盛夏时节一颗悬坠在藤蔓上冒着诱人香气的小葡萄。

商烨见身旁人刚才还一直在看手机,紫钻被摆在了台上后,才终于吝啬地抬眼。

商烨问道:“感兴趣?”

台上在用英文宣读竞拍规则,2亿2千万起拍,每举一次牌子是抬价一千万。

江之屿两指在桌上的号码牌上轻轻敲了敲:“有点。”

赵钦先前提议要给Omega送礼物,他没让人买。

拍卖会的竞拍选品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在网络上进行公布,他当时就看见了这颗紫钻。

拿来当礼物挺合适。

*

凌然把手机摊在桌子上不敢碰,跑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灌了小半瓶,用冰凉凉的瓶子冰着脸颊,一只手伸到颈后在自己的阻隔贴上按了按。

腺体没有肿胀也没有疼痛,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后颈处在微微发麻,连带着一股细细密密的难耐一起挤进胸腔,叫他心脏跳得像是在不停冒泡泡。

江先生在问他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凌然脸颊像火烧,脑袋里总是闪着些异样怪异的画面。

密闭潮湿,酒气弥漫,他快要被挤榨成一滩绵密甜软的葡萄汁。

【小葡萄】:可以,当作没看见吗?

凌然又点开那张照片看了看,鬼使神差的点击保存。

【江先生】:不可以

凌然手指僵住:“:<”

呜……

【小葡萄】:那您说要怎么办呢

对面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没看手机了,凌然等了好一会都没再等到回复。

秦诚月正好回到家,见凌然还没睡,以为他今天还要再加班忙工作。

“你脸怎么这么红?”秦诚月走过来摸摸他额头,“不会是累得发烧了吧?”

凌然脸颊确实还有点热,秦诚月非要带着他去医院看看,被他好说歹说阻止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不是发烧,”凌然又拿冰水贴上脸颊,“刚洗完澡,可能有点热。”

秦诚月立即又问:“那是发情了?”

凌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开:“没,没有。”

秦诚月看见过凌然的腿环抑制器,也知道他信息素有些紊乱,发情期自然也不稳定,所以对于凌然的任何一点变化他都很是小心谨慎,生怕凌然工作起来太拼命连身体都不顾了。

“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不准自己一个人撑着,我必须押着你去医院仔细检查。”

凌然推着他去浴室洗漱:“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洗澡准备睡觉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把秦诚月赶走之后,凌然抱着手机回到卧室,钻进被窝之后,手机屏幕总算又亮了起来。

【江先生】:回去再说

【江先生】:太晚了别熬夜,早点睡

凌然看着对面的回复,心道这话的意思是等江先生出差回来之后就会立即见自己吗。

他不知怎得心中开始隐隐期待起来,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想到照片上那条被轻轻缠绕在有力手腕上的领带。

被堵住唇舌的感觉像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他嘴巴中只有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没有龙舌兰信息素。

只是被塞满了一整个口腔的充实感和紧密袭来的压迫感不像是假的,凌然不自觉地在仔细回想那种被盈满快要溢出来的感觉,两腿有点紧,在慢慢蜷缩成一团。

领带可以一半塞在他嘴巴里,一半绑在他手腕上……

意识到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之后,凌然惊慌失措。

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然为什么开始肖像其他地方也一样能被强硬却温柔的对待。

但是不回复消息很不礼貌。

【小葡萄】:好的,您也早点休息,江先生

【小葡萄】:晚安

那边这次几乎秒回。

【江先生】:晚安

凌然一整夜没怎么睡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点虚空,不知道跟这几天加班太狠有没有关系,原本沉静的腺体也不知道为何在后半夜开始微微发热。

这不是个好预兆,明天就要录制节目了,凌然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出镜会有任何差池。

早上出门之前他犹豫了好久,最终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支抑制剂,慢慢推进了手臂中。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在节目录制完成之前发情。

拜托了。

第32章

来到公司之后,同组的人看见里凌然忽然开始眼神躲闪,并且状似无意的偷偷嘀咕起来。

两人不明所以,刚准备落座,宁新桥让人把他们叫进了办公室。

“坐。”

宁新桥倒了两杯咖啡过来,凌然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明天的节目录制可能出了岔子。

“老大,是不是节目还有什么问题?”凌然开口问,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跟宁新桥混得挺熟,私下里都会直接这么叫他。

宁新桥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他一眼:“是有点。”

秦诚月这下也急了,他是眼睁睁看着凌然这几天忙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他也跟着干了不少活,但凌然付出的心力绝对比他多了十倍不止。

“明天都要录制了还能有什么乱子?”秦诚月不解问道,“好解决吗?”

“好,也不好,”宁新桥不知道打的什么哑谜,目光落在凌然身上,“今早刚来的通知,焦点视线第一期节目的主播要从隔壁新闻独播组里出,怕第一期会出差错,所以需要找有经验的主播开开局面。”

此话一出,秦诚月看起来比凌然情绪还要激动,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让尹楚组里出人?凭什么?!所有准备工作都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让给他们的人播?”

宁新桥喝了口咖啡,像是并没有什么焦急神色:“你先坐下,换主播这事是盛译总亲自提的,经理立马就答应下来了,我都没说得上话,你这么激动也没什么用。”

秦诚月还是愤懑不平:“选题是凌然挖掘的,他这段时间又是跑线索又是写新闻稿,天天忙活到后半夜,都是为了第一期节目录制做准备,现在上面说换人就换人,难道不是看准了新人好欺负?”

宁新桥看了眼异常冷静的凌然,说道:“我当然也知道他的功劳最大,但是他跟盛译总之间有什么过节,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懂。”

凌然猝然抬起头来,跟秦诚月对视了一眼。

宁新桥问道:“你们不会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吧,面试之前公司就已经做了背调,你们的家世根本不用费劲,随便一挖就挖的出来,只不过上面有要求,不准任何人私下里讨论,所以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提。”

凌然指尖在衣角边缘轻轻搅了搅:“我现在跟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以为公司里没人知道他跟江盛译的事,因为曾经跟江盛译订过婚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羞耻难堪,他并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靠着什么不知名的关系才进了江舟。

宁新桥放下杯子,对面前的两个Omega道:“你们俩放轻松,叫你们进来就是商量这事怎么办,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们两个摆出这副赴死的表情干嘛?”

秦诚月急得在办公桌前坐不下来:“老大,有什么办法您倒是赶紧说啊。”

宁新桥这才开口道:“尹楚今天来公司了,现在应该还在跟经理商量着明天怎么录制的事,他提出想跟我重新搭档一次,我们也很久没合体出镜了,希望能给焦点视线带来开门红。”

凌然忽得站起身来,望向宁新桥的眼神中带着情不自禁的紧张:“那,您答应了?”

在等待宁新桥开口的那段时间,凌然心中七上八下万分忐忑,他生怕宁新桥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背地里也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上,谁不知道他和尹楚多年未合体,若是两人能作为搭档肯定是会比和凌然更有保障。

秦诚月也屏住呼吸,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宁新桥。

“当然没有,”宁新桥上前一人的脑袋给了一下,“我是你们老大还是尹楚老大,我不带你们上节目难道会带他?就他那口齿不清的样子,能播什么新闻?”

可凌然还是隐隐担忧:“那节目录制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隔壁组把我们的第一期录制都抢走吗?观众们会不会先入为主,觉得我们的节目就是新闻独播捆绑的附赠品?”

宁新桥二话不说,把桌子上的文件丢给凌然:“这是你昨晚发我的最后一版,我只是稍微帮你改了几句,其他都写的很好,你自己写的稿子,当然还是你自己播出来顺口。我已经跟经理说了,等会就在演播厅先进行一场预播演练,不是有很多人不服气你作为第一期的主播吗?那好,就让有意者都来试播一次,部门所有人投票,谁得的票数最高,谁当选。”

秦诚月听了,还是觉得不服气:“不是,凭啥啊到底?这个机会已经给了凌然,怎么忽然又要所有人一起试播?那万一尹楚真的得票比凌然高,还真的让尹楚上?”

宁新桥问:“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凌然?”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凌然,眼神中满是赞许鼓励的意味,问道:“打败所有人,包括尹楚,有问题吗?”

凌然捏紧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张,这上面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他深夜趴在电脑面前一点点敲出来的,为着一句话,一个字,他甚至能来来回回改上十几遍,这是属于他的劳动成果,现在要让他拱手让人。

他不愿意。

Omega眉目凛了凛,柔美的眼尾都显得有了几分决然。

“没问题的。”

整个新闻部都赶来凑这场热闹,连21层的娱乐部都惊动了,好些下午没有急活的听说有大热闹看,把偌大的演播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节目录制前进行试播原本是很正常的流程,但是通过试播选出来正式主播,而且要通过不记名投票的形式比拼,这样的形式闻所未闻,有趣的很。

凌然和七八个想要试播的主播们同在一个化妆间化妆,尹楚并不在这里,他作为总监,当然可以享用单独的化妆间。

化妆师给凌然化妆时半天都没下得了手,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化下去才好,Omega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明艳迤逦,稍微上些淡妆,遮掩一下他清纯的学生气,就会显得眉眼间更具魅惑风情。

这样一张脸出现在镜头前,很难让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吧。

化好妆后,凌然进到演播厅内,被满满当当的围观群众吓得以为自己进错地方了。

宁新桥站在屏幕后面招呼他过去,凌然礼貌的跟众人打招呼,穿越人群走到他身旁去。

周围掀起不少暗暗惊呼声。

“这是新人?太漂亮了卧槽!”

“不是,这种人才为什么不挖到我们娱乐部来?播新闻这不是浪费了天才脸蛋?!他叫什么啊,回去赶紧跟总监说挖人!”

“都知道新栏目受总部重视,这些人都想来掺和一脚,等会都得投咱组里的凌然哈,谁敢不投头给他锤掉!”

“尹总监居然要下场跟新人比,比过了还好,要是比不过,那岂不是丢大人了?以后还怎么在新闻部混啊,就算是有后台也会抬不起头来做人吧。”

“别说了别说了,尹总监来了!”

凌然正在听着宁新桥跟他讲注意事项,就看见人群让开了条道,尹楚仪态优雅的缓缓踱步进来,他走路姿势看起来已经无碍,想必是脚伤已经好了。

看了一眼,凌然收回视线。

尹楚正在笑着跟在场的其他人打着招呼,他在人前一向是微笑从容温柔和煦的,况且今天这场比试本来就是为了堵住幽幽之口而已,他难道还能比不过这几个人。

他只不过是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回到部门才知道发生了大变化,凌然去了新栏目组不说,宁新桥居然还亲自带他,并且让他担任第一期的主播。

若说这其中没有江之屿的授意,尹楚心里八百个不相信,就凭凌然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各方面跟他相比,究竟哪一点能比得上他,总是能让江之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特殊照顾。

对于今天的比试结果,尹楚早就做好了盘算,凭他在部里这些年的人脉关系,他的得票数也不可能低。

他今天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教凌然怎么做人。

试播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已经提前拿到了凌然写的讲稿,当然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对于这次事件的理解再进行修改,表达自己的观点。

前几个主播坐到台上进行试播时,凌然一直在下面看稿件,时不时拿笔在上面修改几下。

有个人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凌然回头,认出是独播栏目组的一个新人主播,应该也是入职不久的。

“你好,我叫杨嘉,是隔壁组里的,”杨嘉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笑起来时眼睛眯眯的,“我在你后面一个,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表现很好的。”

凌然也对他笑了笑:“谢谢。”

杨嘉看见他纸上又密密麻麻写了一大段,便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被我们尹总监拉过来参加的,我原本就没想参与你们组里的事。”

凌然有些讶异,他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他们并不熟,以前甚至没说过话。

杨嘉眼神纯澈看着他:“总之你好好加油,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在同一个组里共事呀。”

前面的人恰好播完了,下一个该轮到了凌然上场。

他迈上台阶,坐在了高脚椅上,将手中的稿件摆放在面前的玻璃桌。

演播厅顶上是几十盏明灯,此刻齐刷刷汇聚到了凌然身上,显示屏上是一张放大的美丽脸颊。

白腻无暇的皮肤上仿佛没有丝毫缺陷,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明媚耀目的桃花眼,走形流畅的眼皮到了眼尾处分叉,微挑,勾勒成魅惑诱人的弧度。

台下不时传来几声嘶嘶吸气声,还有手快的已经举起手机来拍了照。

导播把控制提词器的控制器递给凌然,谁知道凌然微微弯了弯唇角,礼貌说道:“谢谢,我不用提词器。”

看过太多遍,他已经背下来了。

导播惊讶了一瞬,但随即极具专业性的问道:“准备好了吗?”

凌然抬眸扫视了一圈四周,台上的这方天地忽然变得小小的,他往下面看去,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瞧不清,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站在这聚光灯下,被人注视,审判,从里到外地扒开来探究剖析。

过于刺目的灯光像是快要把他烤熟了,烤化了,他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其中还有不少是为了看他怎么出丑的,他心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砰砰砰狂跳,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在奔腾着倒流。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晕倒在这个台子上了。

他又在下意识想逃避。

可他低下头,狠狠咬了下唇瓣。

脑海中有道嗓音低沉地在耳边告诉过他,深呼吸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缓缓吐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视线。

他应该要学会再勇敢一点,也再自私一点,只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这是他的人生,不应由任何人掌控。

控制器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手上。

再睁开眼睛,凌然说道:“准备好了。”

数十台摄像机对准他,同时打开了机器。

“录制准备。”

“三——”

“二——”

“一——”

“a!”

“聚焦社会热点,洞察百态民生,”凌然对摄像机绽开个明媚的笑脸,“欢迎来到焦点视线,我是凌然……”

即使没有提词器,凌然依旧顺利精彩的完成了整场演播,途中甚至没有一丝卡壳,并且他在真正全情投入时,还又蹦出来几句临场发挥,句句点题,针针见血。

他用平常的嗓音说话时轻缓温柔,但是上了台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沉了下来,嗓音也用圆润的播音腔压下来许多,显得专业又沉稳,完全不像是个新人。

从台上下来,人群中有人在小声的给他鼓掌,凌然听见了,寻着掌声看过去,冲着那边微微笑了笑。

好几个人顿时捂着脸开始无声尖叫。

受不了了,好他妈可爱!

下一个轮到了杨嘉上场,接在凌然后面显得他有点吃亏。

从凌然开始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台下的尹楚表情就一直没晴过。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试播完毕,开始准备无记名投票。

两组各派了一个人分发选票,然后再一一回收,计票的时候秦诚月亲自在旁边盯着,唯恐尹楚会乱动手脚。

期间经理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过来凑了热闹。

票数统计好后,直接给了经理来公布。

“尹楚,17票。”

“凌然,15票。”

“杨嘉,2票。”

“……”

经理宣布完后,尹楚组里的人已经开始了庆贺。

“总监厉害!这么一来焦点视线的第一期节目就相当于咱们组来播了吧?”

“那这样两个组还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合并了得了,反正连第一期节目都要我们总监去救场,以后没了我们,他们节目不就录都录不成了?”

“还得是咱们尹总监,这总监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了的!”

秦诚月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指着对面几个人张口就道:“你们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这就回去把所有素材都删了,就算节目开天窗都不让你们录,一群小人,你们组里本来人就比我们多,有本事你们自己组里的别投啊!”

对面不甘示弱:“我们凭什么不投?要是我们几个不能投,那你们也别投,咱们让其他组重新投一次看看,看到底哪边票数多,敢不敢?!”

秦诚月长这么大就没怕过事,更不怕惹事:“敢,怎么不敢!只要经理同意,咱们马上重新投!”

同组的人本来也愤懑不平,这会儿都站在秦诚月身后一起嚷嚷:“就是,我们有什么不敢的,重新投呗,谁怕谁啊!经理,我们都要求重新投票!”

所有人目光看向经理,眼看着屋顶快要被这两伙人掀翻,现在演播厅外面的玻璃上都趴了好多来瞧热闹的人,恐怕今天新闻部在整座大厦是出了名了。

经理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同意这些人能直接干起来,只能说道:“那好,你们两个组的人不能参与投票,其余人重新投一次,几个参赛者也都同意吗?”

尹楚温和地笑道:“当然同意,这样一来也更加公平了,只是到时候结果出来了,希望其他人也不要气馁,只是一次小小的比赛,算不得什么的。”

他像是胜券在握,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

经理着重看向了凌然,毕竟凌然跟江家关系复杂,经理虽然也没搞清楚他到底是跟哪位江总交情匪浅,好像两位都有,又好像两位都没有,但总归是不敢怠慢的。

众人也一起看向凌然,像是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凌然想了想,才说道:“新闻是面向所有群众的,每个人都可以看新闻,都可以听新闻,也都有了解事情本来真相的权利。”

秦诚月根本没懂他什么意思,只是捧场道:“说得对!”

凌然补充道:“所以,我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参与投票。”

桃花眼中似乎潋滟着薄薄一层水光,看向围在外圈的众人。

“是在场的所有人。”

此话一出,娱乐部的几个人率先带头开始鼓掌叫好:“对对对!我们也要投票!”

“就算不是新闻部的也能看新闻吧,难道不应该听听大众的意见吗?”

“我也要票!我也要投!”

就连站在玻璃外面看热闹的都跟着举手示意:“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

经理看了眼尹楚,尹楚唇边的笑都僵硬住了,他倒是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秦诚月眼疾手快,不等经理答应,就已经开始拉着组里的其他人给在场所有人发票了,边发还边小声跟人家嘀咕:“投凌然哈,谢谢,都投凌然哈,我请大家喝咖啡……”

发着发着票没了,组里其他人还提前跑回去印出来了,现场两三百个人,人手一张。

经理也只能说只要有票的就可以投,投了就算数。

等所有人都投了票之后,票数汇总到经理手中,他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根本不敢看背后的尹楚。

“凌然,178票。”

“杨嘉,37票。”

“尹楚,……32票。”

“……”

没等宣布完,凌然就忽然被组里的其他人齐齐拥住了,大家把他包围在中间,无数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在轻轻拍他后背,在缓缓揉他脑袋,在笑着对他说真棒,恭喜。

娱乐部的围观群众乐不可支,他们就爱看些超级爆炸性八卦。

新闻部曾经的王牌主播不仅年老色衰,现在连业务能力也退化的不敌新人,更何况新人鲜艳嫩生,像日出下的朝露水似的,外形靓丽,嗓音能力卓越。

真好看的一场戏。

凌然被包围的呼吸有些不畅,他觉得脑袋里有点眩晕,他不仅赢了尹楚,赢了所有人,还以极其压倒性的大比分获胜。

尹楚脸上的笑早已经挂不住,就连一向温柔的面色竟然在此刻都变得有些扭曲,他抓着经理扬声质问道:“难道就这样定了?难道第一期节目真的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播?!”

宁新桥站在人群外,闻言抱着手臂轻蔑地看过来:“连什么都不懂的新人都不如了,尹主播以后还能上得了台吗?”

经理也不敢再触犯众怒,甩开尹楚的手,着急忙慌说道:“那个,我还有个会要开,差点忘了。”

独播栏目组的人也觉丢脸,不敢吭声,早已经灰溜溜的先跑了。

尹楚狠狠掐紧了掌心,他本意是想看凌然是如何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的,没想到当中出丑的人竟成了他自己,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扭头径直走出了演播厅。

宁新桥把高兴过头的一群人及时拉了回来,这还只是试播而已,既然节目的所有权都拿回了手中,第一期节目他们必须赢个满堂彩才行。

经此一役,组里众人的凝聚力明显提升了不少,原本对凌然和秦诚月私下里还颇有微词的人也哑了火,开始全身心投入节目录制准备当中。

到了正式开始录制节目的时候,身旁坐着宁新桥,凌然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有了试播的经验,正式录制凌然发挥的还更好了些,跟宁新桥有来有往地互动不说,在与徐观意视频连线的时候,他还能够有意识地引导着徐观意发言。

节目是直播,特意开通了实时评价专栏,能够看得到观众对节目的实时反馈。

刚开播时节目收视率还并不高,但是随着一个个小短片被播放,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真实案例被挖掘,节目的收视率开始节节攀升。

实时反馈栏目里被顶到了最高的一条是【一定要对这些不良医生和非法药店进行严惩!(另外想问问左边那个嫩嫩的小主播是新人吗?好漂亮,以后能每期都看到他吗?)】(7。3W赞)

江舟官方很快就@出来了凌然的微博,欢迎大家来关注江舟的新人主播。

凌然才刚从台上下来,还不知道第一期节目的反馈如何,他从刚刚开始录制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舒服,脸颊上不是涂出来的腮红,而是因为起热映出来的粉嫩红晕。

昨天打了针抑制剂,他今天没敢再打,只是把抑制器开到了最大,并且贴了两张阻隔贴才敢出门。

录制到中途的时候,他开始明显感觉到后颈处在隐隐发胀发热,酸酸麻麻的触感正在从脖子朝着全身各处散布。

可他面带微笑,表情自然,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攥得指节都在微微发青。

录制顺利结束,宁新桥知道了节目收视很好,口碑各方面甚至都远超新闻独播当年的成绩,他准备带着全组人出去好好放松放松,一起喝顿庆功酒。

可凌然下了台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头脑晕胀的厉害,两腿也在不易察觉的细细发颤。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体维持的太过正常,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病在身,太久没发情了,骤然被这股汹涌热潮淹没的时候,他难受的直想哭。

幸而秦诚月一直在台下看着,立即瞧出来他有点不对劲,三两步就上前把他扶住了。

“小然,你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烫?”秦诚月摸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凌然靠在他身上,呼吸正在渐渐变得急促沉重:“我,好像……”

秦诚月登时明白过来。

这次才是真的发情了!

第33章

“你还能自己走吗?”秦诚月先搀扶着他走到演播厅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用台本给他扇了扇风。

凌然身子一阵阵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只抑制剂的缘故,他本来是早就该去医院再复查身体的,但是工作太忙耽搁了好长时间,再加上为了确保今天的录制万无一失,即使他的身体不应该再注射抑制剂强行压制发情,他还是那么做了。

现在乱打抑制剂的副作用来了,他从没感受过这样可怖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像是聚积起了浓郁密布的汹涌情、潮,能够从头皮开始,正在用极度可怕的速度蚕食着他的身体。

后颈处孱弱的腺体像是凭空伸出来无数只触手,在拼命汲取掠夺着空气中能够安抚他的信息素。

他极度渴求的不再是什么命定之番的雪淞信息素,而是强悍浓烈的龙舌兰酒。

皮肤四处都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这次不知为何,凌然感觉到自己小腹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并不是难以忍耐的刺痛,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的撕扯感。

凌然一直低低垂着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根根雪白莹润,苍白指背却在泛着淡淡青色。

他忍得很辛苦。

组里已经有人等不及来演播厅找他们,看见两人还在这边磨磨蹭蹭,立即跑过来拽他们。

“你们俩还等什么呢,老大说了今天请客,让咱们使劲吃,还不快点走啊!”

“都是托小然的福,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慷慨过,今天必须给小然庆功,然后咱们再狠狠宰老大一波!”

“刚才娱乐部的人还来了,非得把小然叫去他们21楼坐坐,我立马就给拒了,他们就是想把小然抢走,想得美,小然可是我们组的!”

过来拉凌然的是个寸头alpha,也是组里的摄像,手指刚搭上凌然的肩膀,凌然就忽然后背猛地一僵,差点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躲开那只手,强撑着抬起头来,薄白的眼皮已经被水渍晕染的一片湿意淋漓,快哭了似的。

寸头alpha当即被震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不敢再落在他身上,可是怎么也不舍得就这么收回来。

台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Omega主播,更遑论楼上就是艺人云集的娱乐部,他们整天看着那些漂亮脸蛋也该看够了,但凌然跟他们都不一样。

像枝头沾了露珠在轻轻震颤的果子,咬一口,便能轻松榨出些甜美汁液。

“不好意思……”凌然声音跟刚才在直播台上听起来完全不同,柔柔的,软软的,染了些鼻音,“我,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跟大家去了……”

秦诚月注意到了寸头alpha差点落在凌然身上的手,立即上前把几个人不着痕迹的挤开了,赔着笑脸说道:“实在抱歉哥哥姐姐们,今天你们先去玩吧,小然这几天应该是累着了,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带他去趟医院,不耽误大家去庆功。”

几人听了怎么会愿意走,知道凌然身体不舒服他们还出去庆祝,那成什么人了,他们还非要陪着两人一起去医院,要亲眼看见凌然身体没问题了才肯放心。

凌然不愿这么兴师动众,也不想因为自己坏了大家的好心情,他轻轻拉了下秦诚月的衣角,秦诚月就好说歹说把一群人哄走了,还答应了大家等到凌然身体好了之后再补办庆功宴。

等到众人离去,秦诚月扶着凌然从演播厅出来,公司里还有其他人没下班,他便先把凌然送进了化妆室。

“外面人太多了,你这样根本坚持不到医院,我先去给你找抑制剂来,你等我一下。”

秦诚月说完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凌然在沙发上坐着,强烈的热潮像洪水猛兽一般,在无情摧残着这具纤细单薄的身子,他想要自己保持理智,可手指已经摸到手机,解锁,点开了一个聊天对话框。

他眼中的雾气更甚,指尖发着颤,控制不住的想给对面的人发消息。

想要他回来,要他立马用充满enigma信息素的怀抱拥紧自己。

想要被攫取,被掠夺,被猛烈灌注。

“叮”一声响,那边的对话框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竟然发来一条新消息。

凌然以为自己被躁动不安的情热冲昏了脑袋,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手机屏幕下面多了行字。

【江先生】:录完了?

凌然本就剧烈狂跳的心脏这会儿像是骤然停止了一瞬,被只手缓缓揉捏了两下心尖之后,又开始更加急促地悦动。

他曲起手指,很担心自己会打错字,凑近了屏幕缓缓回复。

【小葡萄】:是的,您看了节目吗?

【江先生】:看了

凌然咬住下唇,在想什么时候世界上才可以生产一部能闻得到味道的手机。

那样他是不是就能透过屏幕闻到他渴望的龙舌兰信息素了。

【小葡萄】:那您觉得,节目好看吗?

凌然呼吸重的厉害,快要拿不稳手机。

【江先生】:作为第一期节目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

江之屿很少夸赞人,他要求素来高,平日里对手下人也标准严格,能入得了他的眼,并能得到一句不错的评价,已经算得上很好的称赞。

凌然原本就红润的脸颊顿时更艳了几分,他心头涌上股松泛的甜意,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紧接着,他心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快于大脑一步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小葡萄】:那……可以有奖励吗

凌然在看清楚了自己发送了什么话过去之后,湿红的双眸瞪圆了些,指尖颤抖着便想将消息撤回。

这是他在心底里偷偷的想法,怎么会脑子不清醒的直接发出去了?

完蛋了。

手指没戳准撤回两个字,屏幕上便直接蹦出来了语音来电。

凌然指尖一抖,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

再挂断会更加不礼貌,他咬紧了唇瓣,硬着头皮放在耳边接听。

因为生怕自己一出声便会泄露目前正在发情的状态,凌然装哑巴,呼吸都刻意强行屏住了。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那条消息,也不知道江先生为什么会忽然给自己打电话,打字不是也能说得清楚吗?

电话那头也没声音,静谧的听筒中只有间或的电流声在流窜。

凌然隐忍的辛苦,额间都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柔软的下唇也被咬的鲜艳欲滴。

那边总算开了口:“说话。”

凌然快被逼哭了,紧紧攥着手机,身子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声音小的可怜,也委屈的可怜:“说,说什么……”

简短的几个字,透过冷冰冰的电话传递过来,江之屿却瞬间捕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

凌然听见电话那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响起来,低沉的嗓音理智冷静,透着能让人也安定下来的强大安抚意味。

“是不是又难受了?”

既然已经被轻易识破,凌然再也伪装不下去了,闷着嗓音软软“嗯”了声。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开车,不停的鸣笛声传过来,吵得凌然脑袋更迷糊。

“起热了么?”

“有点……”

“凌然,”江之屿忽然严肃地喊他名字,“你还在公司?身边还有谁,让离你最近的人听电话。”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秦诚月抓着针抑制剂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问同事借来的,你先打上一针,这里去医院最少要半个小时,现在下班的点,可能得一个小时呢。”

秦诚月手脚麻利的撩开了凌然的袖口,拔出抑制剂,准备帮他推进去。

凌然忽然喊了他一声:“诚月,你先,接一下电话……”

秦诚月见他露出来的锁骨都已经变成了粉红一片,忙道:“谁的电话啊,等我帮你打完针再接。”

电话内却忽然传出道冷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说道:“他不能打抑制剂。”

锋利的针头在离凌然手臂还有两寸远时停住,秦诚月抬起头,颇为茫然地看了眼凌然,再看看他手中的手机,拿起来接听。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打?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不给他打抑制剂能怎么办?”

对面人仿佛对凌然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熟悉,毫不遮掩地问道:“他是不是发情了?”

“是,所以才要打抑制剂啊!”

“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症,抑制剂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秦诚月一听,连忙扔了手中的针剂,担忧的看着凌然道:“小然,你知道自己不能打抑制剂吗?那你昨天还给自己打了一针,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今天才这么难受的?”

听筒内的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大概十分钟,你现在带他下楼,走专用电梯去大厦门口等我。”

秦诚月已经在不自觉听从指挥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凌然从沙发上扶起来。

“好好好,我们这就下去。”

挂断电话前,对面嘱咐道:“外面风大,给他披件外套。”

秦诚月不疑有他,跑去凌然位置上给他拿衣服,披好之后,赶紧带着他去乘总裁专用电梯。

原先这电梯在他们这层是不停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直接开了门。

秦诚月趁着周围没人,扶着凌然赶紧进去。

电梯在快速下降,门开之后,凌然全凭一点意志力跟着秦诚月的脚步在走。

直到出了大厦,站在车水马龙的冷山路上,虽然天色还没尽黑,可浦玉江两岸已经亮起绵延百里的路灯。

微风渐起,凌然脸颊缩进衣领里,身子轻轻晃了两下,像是快要忍耐到极限。

秦诚月焦急地四处张望,没看见那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影子。

他不是傻子,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上面的备注——江先生。

凌然自然不会再跟江盛译那狗东西联系,再联想到之前在电梯间碰见江之屿时候凌然的反常,他可以断定刚才电话里那有点熟悉的声音就是江之屿的。

凌然是脑袋热晕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露馅让他知道。

要不是现在凌然确实情况紧急,而江之屿看起来又对凌然身体状况异常了解,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江之屿把凌然送下来的。

他刚才找抑制剂之前就给他哥也发了个消息,这会儿他倒是更愿意出现在凌然面前的会是他哥。

秦诚月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给秦实星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秦诚月却忽然看见大厦内他们组里的几个同事正在结伴走出来。

“完了完了,被他们看见更解释不清了,”秦诚月让凌然在路旁的圆石墩上坐下来,“小然,你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凌然眼神迷茫,却乖乖坐在石墩上,冲他点点头。

秦诚月道:“我把他们引开,你不要到处乱走,我在里面能一直看见你的,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秦诚月立即往大厦门内跑,一步三回头,确认凌然还好端端坐在那里。

他缠着那几个同事从侧门走,眼神还一直紧紧盯着外面的马路。

凌然一直蔫哒哒的垂着头,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烫的厉害,连呼气都觉得喉咙口灼烧的难受,被阻隔贴压抑住的腺体不停在胀痛,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就这么痛死了。

“刺啦”一声,轮胎擦过地面的尖锐响声袭来。

一辆线条流畅犀利的酷黑色布加迪Divo稳稳当当停在石墩面前,低低趴伏的姿态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强大的发动机没有熄灭,引擎轰鸣,极为惹眼。

凌然双目失神,抬起眼眸来看,便见超跑的副驾驶门在他面前自动打开,里面的人沉声唤了句:“凌然。”

一直头脑昏昏胀胀的Omega像是短暂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意识,莹润的水眸立即变得更加潮湿,毫无阻隔的撞进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江之屿在看他:“上来。”

脑海中最后一根紧紧绷住的细弦也在此刻轰然断裂,凌然眼神中涌出来难以克制的委屈之意,自己从石墩上慢慢悠悠的起身。

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在裤管中显得空空荡荡,太过羸弱。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小Omega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冒着甜蜜香味,混杂着玫瑰花香葡萄味道的信息素在挣扎着冲破阻隔贴,迎着微风扩散开来。

他抖着腿,没有丝毫抗拒地,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那辆车。

车门关上后,江之屿便朝着凌然俯身靠近过来。

温热干燥地气息扑面而来,凌然猛然深深吸了口气,可是小脸却顿时呆住了似的,被泪意洇透了的湿润眼眸中充满无措,望向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来的人。

江之屿似乎是轻笑了下,伸手将安全带拉过来,替他系好,却没有直起身子。

他低垂着眼眸,与茫然无辜的小Omega无声对视,知道他刚才在努力嗅什么,江之屿的手顺势绕到了他颈后,指尖隔着阻隔贴,在肿胀的腺体上轻轻点了下。

“想要什么奖励,嗯?”

本就水汪汪的一双眸子听了此话,长睫颤了颤,像是要落泪。

凌然用力抿嫣红的唇珠,在强忍。

他就知道那条消息江先生肯定看见了,呜……

“不想要?”江之屿道,“那就算了。”

enigma正欲坐直身子,一道轻柔的力道却忽然扯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那两片红红的唇瓣在眼前一开一合,嗓音柔缓,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嗔怪和怨怼似的:“要……”

凌然怕他真的吝啬到一点也不给了,慌忙地补充道:“要,要的……”

江之屿用指腹在他那颗碍眼的唇珠上按,先轻揉缓弄,揉得小Omega忍不住轻声哼唧,再引诱似的加重了些力气。

“要什么,说清楚些。”

凌然想张口,可唇瓣刚微微动了动,enigma的指尖就被他含进了口中一小部分。

薄薄的气息在吞吐。

“要,奖励……”

他脸颊红得快能滴出血,如果不是被热潮挤占了大部分理智,恐怕还是没法从他口中听到他心中真正所想。

“好,”江之屿把他后颈处的两片阻隔贴都揭了下来,“先奖励一点。”

原本空气清新的车厢内开始泛起浓郁热烈的酒味,微冷苦涩又强悍燥热的龙舌兰信息素形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罗网,将靠在椅背上面色潮红的小Omega尽数笼罩在其中。

凌然像是在沙漠中饥渴徒步了数千公里的人,骤然遇到天降甘霖,浑身的燥热疲乏和极度渴望都瞬间被平复缓和下来。

他把烈酒当雨露,用全身去拼命感受着,汲取着。

江之屿抚了抚他烧烫的脸颊,低头,正欲在他腺体上给他个临时标记。

布加迪车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尖锐刺耳的鸣笛,车厢内的静谧缠绵被生生打断。

江之屿让小Omega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往外看了眼。

晚高峰的冷山路已经开始堵车,就在离布加迪几个车身之外的是辆宾利,因为动不了所以只能靠着疯狂鸣笛示意。

两车之间的几辆车已经开始不满,但是看看这两车的价位,再多不满也只敢憋回肚子里。

有胆大的也鸣笛反击,不远处的绿灯刚亮,车流开始动起来,宾利车像疯了似的企图变道插队,就为了能尽快赶到超跑旁边来。

江之屿眸色沉敛,那辆宾利他再熟悉不过。

是江盛译。

*

在江舟新闻台上看到凌然的时候,江盛译正在医院VIP病房看望江奶奶,尹楚坐在他身旁。

江奶奶在跟他唠叨着一些事,江盛译没太听进去。

他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四四方方的电视屏幕吸引走了。

焦点视线是江舟在黄金档新推出的节目,他最近忙着东南亚的案子,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说实话没怎么管过。

尹楚一开始说想做这个节目第一期的主播,他觉得没什么,就直接同意了,可没想到最后上了节目的却是凌然。

又是许久未见,凌然为什么看起来跟以前好像变了大样?

明明在台上正襟危坐,满口圆润播音腔,可是那张清纯魅惑的脸蛋好像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了。

唇红齿白,又纯又媚。

像是整个人在散发着一种被人娇养出来的媚态,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盛译目不转睛地看着,新闻播了什么他没听清。

节目接近尾声,电视却忽然被人“啪嗒”一声关了。

尹楚把遥控器扔到一旁,对他道:“别看了,还是多陪奶奶说会话吧。”

江盛译第一次对尹楚的举动感到有点烦躁,奶奶说得那些道理他都懂,还有什么好听的?

“我再看会。”

他说着又想去拿遥控器,尹楚却忽然发了火,直接把遥控器猛地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顾不得这是在江奶奶面前,大喊着质问道:“江盛译!你是想看新闻,还是想看人?!”

江盛译沉默的看着他,面前向来温柔秀美的Omega此刻竟然变得面目有些狰狞,愤怒嫉妒的烈火把他表面伪装的脆壳烧出了裂纹。

“尹楚,你在闹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看会电视,你至于把遥控器都砸了吗?奶奶还在这里。”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就是在看凌然,你是不是后悔跟他退婚了?江盛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后悔了!”

江盛译站起身:“你今天累了,先回去吧。”

尹楚瞪大了眼睛,江盛译不仅没回答他刚才地问题,而且还在赶他走。

他以为自己能假装无事,在公司他已经丢尽了脸面,没想到现在就连江盛译都变得开始高看那个小Omega一眼。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工作,他喜欢的enigma,都要一一被凌然抢走?

现在就连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江盛译,居然也为了凌然跟他翻脸,还赶他走。

“你是不是忘了凌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害得我从台阶上摔下来,他根本不是你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辜,长成那样一副狐媚样子,他只不过是想攀附高枝罢了!你们看到的纯善都是他装出来的!”尹楚像是情绪有点崩溃,声音都显得有些凄厉。

江奶奶听言,表情冷漠的看着尹楚:“小然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还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尹楚,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看我。”

过去两年凌然对江奶奶如何,老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本来就不太喜欢装腔作势的尹楚,现在让孙儿能看清楚一直以来伪装的人到底是谁,也是件好事。

江盛译心烦意乱:“奶奶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凌然确实不太会做害人的事。”

尹楚眼眶一热,凄婉地看着他:“盛译,你难道觉得我之前在骗你吗?”

江盛译拿起外套,开始往病房外走:“我没这么说,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冷静冷静再说。”

从医院出来,江盛译漫无目的在马路上开着车。

他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焦点视线,恰好两位主播已经在进行收尾。

屏幕内的小Omega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中水光摇曳,嫩白的脸颊浮着层粉粉的红晕,看起来当真像是能魅惑人心的狐媚。

偏偏这狐媚还仪态端庄,恭谦有礼,举手投足都得体大方,红润唇边也一直噙着浅淡笑意,在跟观众朋友们说下期再会。

直到屏幕熄灭,江盛译像是忽然缓过神来。

凌然这样一副春色满面的样子,不像是仅仅依靠化妆就能化出来的。

倒像是,干枯的藤蔓被丰润的营养液浸泡着,生出了挂在枝头饱满欲滴的葡萄,散发着诱人香气。!

他是不是已经被别的alpha标记了?!

江盛译立即驱车掉头,朝江氏大厦的方向驶去。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迟迟不肯标记凌然,只在退婚前给了他一个浅浅的临时标记,可能都没怎么发挥作用。

那两年的时间他为何没有早点行使伴侣的权利,若是把小Omega彻底标记成自己的Omega,那么即使退婚之后,是不是他也会离不开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追着自己跑?

一边想着,宾利一边迫切加速。

可惜晚高峰的冷山路堵得很,再急迫的心也只能慢慢顺从着车流行驶。

等到江盛译终于赶到大厦楼下不远处,恰好看见石墩上孤零零坐了个人。

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凌然,心中正隐约欢欣着他还没走,下一瞬却看见石墩上的人影站了起来。

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然后,当着他的面,爬上了那辆黑色布加迪Divo的副驾。

江盛译坐在车内双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动车门缓缓合上。

那辆超跑是盛典特级设计,全球限量5台,不是有钱就能定的到,他还从没听说过海市有谁买到了这车。

难道,那个小Omega背着他早已经偷偷攀上了别的高枝?!

*

江之屿没有刻意控制信息素的释放,凌然还带着抑制器,本身就能阻隔掉绝大部分的信息素,只是enigma信息素强悍,所以一小部分能被Omega吸取到。

小Omega像是极容易满足的,一点点的信息素便可以让他乖巧下来。

或许是他本身就乖得很,难受的都快哭了,在电话中也不肯让他知道。

绿灯亮了,宾利在试图闯过来。

江之屿轻轻揉了把副驾上Omega毛茸茸的脑袋:“抓好。”

凌然眼神迷蒙的看他,两只细细白白的手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衣角。

“抓好了……”

第34章

江之屿动作顿住。

omega眨了眨眼,眼神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对于enigma有着绝对的信任和依赖,两手也攥得更紧了些。

江之屿没纠正他该抓好的是扶手,便将右手顺势搭在两人之间的中控台,让那股轻轻柔柔的力道抓得更方便些。

宾利万分急切,正在变道超车,妄图挤至布加迪后方位置。

江盛译双眸通红,怒视着不远处的黑色超跑,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他不仅没打算熄火,反而咬牙踩下油门,偏转方向,想将超跑直接堵在路边。

是他来晚了一步,不能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凌然当着他的面爬上别的男人的车,难怪退婚之后凌然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原来是上赶着去给别人投怀送抱去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变转车道,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侧面乍然响起。

盛典布加迪拥有最卓越的强大心脏,加速极其迅猛,漆黑的车身瞬间便冲破空气阻隔,像只勇猛的猎豹般疾驰而去。

江盛译也立即做出反应,驱车径直跟上。

两辆车飞速驶过红绿灯,对面的车队还在大排长龙拥堵着,布加迪没打算直行,在即将驶进前方路段时方向盘猛转,超低地盘使得车身反应速度极快,轮胎在地上划出几声漂移锐响,便猝不及防拐上了一旁的高架。

宾利不是适合比拼速度的跑车,但江盛译也不甘示弱,拐弯反应慢了些,险些擦上一旁路边的防护栏,随后直奔着高架而去。

若说原本他还有些迟疑,但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那辆车在试图甩开他,车主一定认识他!

他今天还就必须要追上前面那嚣张超跑看一看,在海市究竟是谁敢沾惹跟江家退了婚的Omega!

高架上车流不息,超跑还在不断加速,敏捷矫健的在车道之间穿梭向前。

凌然早已经由攥着enigma的袖口改为抱住enigma的手臂,他身子也在随着车身不住左右摇晃,便更加收紧怀抱,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enigma视线专注,目视前方,时不时会朝后视镜中看一眼。

路上车多,没办法开得太快,宾利像条恶心的毒蛇,跟在后面没法甩开。

江之屿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凌然垂着眼睫,乖得不可思议。

他当机立断打了转向灯,从高架一个出口下去。

车后的宾利果然没有丝毫犹豫,也踩下油门急速跟上。

下来之后车流量明显减少,曲折开阔的滨海大道最适宜用来检测一下这辆超跑的性能。

仪表盘上的数字不停在攀升,巨大的轰鸣和急速的快感会让人忍不住肾上腺素激烈分泌,江之屿一手扶稳方向盘,车厢内的龙舌兰信息素都开始逐渐变得更加热切浓郁。

凌然能感觉到周甚被更强烈的enigma信息素包裹起来,他惬意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脸颊不自觉的胡乱蹭了蹭,口中无意识的小声哼了下。

好舒服好舒服。

像喝了杯龙舌兰酒一般,微醺上头。

但是拥有的更多,也就想索取的更多,这些好像还不够,颈后的腺体也在隐隐渴望着。

道路两旁的树丛像连环画般急速掠过,后方的宾利已经被越甩越远,远到几乎快要看不见。

蔚蓝海水在树丛间隙中倾泻,远处是延绵千里的火烧云。

从天际,一直烧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滨海大道上只剩下一辆车在高速疾驰,海风略过漂亮流利的车身,金红色夕阳宛若天边洒下的虔诚圣光。

火热的,妖娆的,妩媚动人的,落在Omega浓艳甜美的脸庞上。

仿佛从深海而来,惑人心智的海妖。

再往前开,快要接近入海口处,一架长达百余里的跨海大桥横穿海面,通往一座美丽神秘的海岛。

这里便是即将进行开发的西港湾,大桥连通着距离内陆最近的海岛,西港岛。

这片区域自从被江氏拍下之后,岛上便不再通车,原先住在岛上的居民也得了赔偿款尽数搬迁出岛,大桥入口处设置了路障和安全岗,每日有人在此值守。

布加迪到了近处才开始减速,看守的保安迟疑着想过来阻拦,车窗降下来半扇,保安看清楚上面坐着的人后立即傻了眼,江总先前不是没有来过西港湾视察,但哪次不是一帮人前前后后簇拥着,这次怎么自己开车就过来了。

保安连忙打开路障,超跑朝着跨海大桥驶去,似追逐着海面上正在消逝的落日。

车子最终在距离大海最近的一处平台边停下。

车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这里没有任何遮挡,能将火烧连云的壮美景象尽收眼底。

凌然感觉到车身好像没在摇晃了,可他脑袋里却仿似天旋地转,晃得更厉害了。

“咔哒”一声,他身侧的安全带被人解开,束缚在胸口处的压抑感觉终于没有了,凌然便也好更加紧密的贴到enigma的手臂上去。

柔软的胸前在强健有力的肌肉上轻缓挤压,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让人甩不开。

江之屿伸手过去,在他脸颊上抚了把,掌心沾上一片潮湿。

Omega额间覆了薄薄一层细汗,身子也烫的厉害,他这一路上其实在无声忍耐,却全程一声不吭。

江之屿压低眸色,试图将手抽出来,Omega却像患得患失般用脸颊再在上面蹭一蹭,搂着不肯松手。

“凌然,”江之屿低声唤他,“抬头看我。”

Omega恍惚间听见他在叫自己,反应有点迟钝似的缓缓抬头,眼角一片湿润泪意,望进那双沉静幽深的眸中。

火烧般的光亮映在深刻俊美的脸庞上,enigma嗓音中带着诱哄和温柔,对他道:“手松开。”

凌然虽然内心中是极其不愿的,江之屿的触碰让他感到舒适。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仅想贴到enigma的手臂上,更想把自己深深埋进他怀中。

可enigma的语气不容抗拒,不像商量,更像一种难以违抗的命令。

凌然有些委屈,但还是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

身体的强度依赖是信息素决定的,这不是他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凌然不好意思再抬头看enigma,垂下眼眸,手指开始绞弄自己的衣角边缘。

他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太柔弱,太无能为力,总是被该死的信息素病干扰折磨。

这样的自己一定很惹人烦,也很讨人厌。

凌然还沉浸在低落痛苦的情绪中,却忽然感觉到腰间多了双手。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双手臂就轻松将他从副驾往怀中一捞。

凌然身子骤然一轻,再好生坐稳时,却是面朝着挡风玻璃被抱到了驾驶座上来,坐在了enigma腿上。

从前面往车内看,娇小的Omega即使坐在enigma腿上也还是要稍稍矮上一些,宽阔强大的怀抱能将他尽数笼罩在怀中。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江之屿贴近他后背,一条手臂箍紧怀里纤软的细腰。

“不松手的话,”他在靠近那处红胀弱小的腺体,“怎么抱你。”

凌然能感受到喷洒在腺体处的滚烫气息,似乎比他身子还要灼上三分,而那股龙舌兰信息素却在距离他腺体几寸处停了下来。

他有些急切地想把后颈往身后人的唇边递送,可他往后靠一分,江之屿也往后退一分,就是迟迟不肯咬下去。

凌然眼泪快掉下来,才听见沉静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声道:“还忘了件事。”

凌然头脑迷迷糊糊,根本记不起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他是因为发情烧晕了头,可江之屿却还保持着冷静理智,记着他抑制器没摘,不能这样直接标记。

为了转移他注意力,江之屿把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让他方便借力。

“看过海上落日么。”

江之屿在摘他的腿环抑制器。

凌然掉出颗眼泪,听不清他在问什么。

江之屿用另只手臂从他身侧穿过,扶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正视前方。

面前是一览无余的辽阔大海,凌然眨了下眼,含着泪眼望向尽头的海平面。

仿佛是从半空中降下的一场大火,映红了整片斑斓的海面。

像妖冶鬼魅的海妖降临,又似深邃圣洁的神明出世。

烟云彩笔勾勒出的羞赧酡红,洒在凌然脸颊上。

他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唇瓣微微轻启,耳边却传来“啪嗒”一声极轻的响声。

圈在大腿间的抑制器被人解开来,车厢内那股浓郁强悍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几乎是瞬间便朝着Omega的体内汹涌奔腾着淹没而来。

凌然眼眸瞬间瞪大,两手紧紧攥住了面前的方向盘,肌肤上像是生出无数感官,争先恐后汲取着,吸纳着,妥帖承受着来自enigma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侵袭。

江之屿把那个抑制器拿出来,在指尖绕了圈,然后随手扔到一旁的副驾上。

凌然身上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味也在逐渐变得浓郁芬芳,是受了他的信息素影响,Omega也在做出相应的回馈。

这具身体现在不仅对他的信息素接受程度越来越高,并且也在enigma信息素催化下慢慢产生着发育反应,光是从这处小小的腺体上就能看得出来,嫣红柔腻的光泽看起来比先前更熟了些。

想来除了腺体,Omega的生殖腔应该也会被enigma信息素催化进行二次发育。

如果能定期临时标记,生殖腔的发育会更加稳定。

终身标记就更好了,那样能最大程度的刺激生殖腔快速发育成熟,从而成为能孕育生命的摇篮。

怀中的Omega虽然后背颤抖的厉害,却没有被这股信息素刺激到晕厥过去,这已经比第一次发情的时候进步了许多。

但是想要完全承受住enigma,还差得远。

凌然在深深浅浅的呼吸,被昨天那针抑制剂强行压下去的热潮比前几次都要猛烈激切,虽然已经吸入了大量的enigma信息素,但是体内的躁动不安还是没有被完全安抚下来。

为什么他还是这样难受呢……

凌然在哭,眼泪接二连三滚落下来,“啪嗒”“啪嗒”两声,滴在黑色西装裤上。

江之屿察觉到腿上染了些温热的液体,稍微撤开些距离,垂眸盯着Omega后颈处的腺体。

看来他的身体准备好了,甚至已经开始急不可耐了。

江之屿摸到凌然的两只手腕,先用一只手攥住,接着按着他的腰塌下去。

“趴好。”

Omega乖软得任人摆布,手臂折在胸前,大半边身子都趴在了方向盘上。

江之屿眸色暗下来,柔软垂落的上衣勾勒出单薄纤弱的后背。

沉默地看了会,他才终于仁慈地俯身靠近。

献上一个缠绵但深刻的临时标记。

凌然趴在方向盘上不住颤抖,眼泪流的到处都是,口中也呜呜嗯嗯哭个不停。

可怜又可爱。

江之屿在他承受不住之前就收了势,口腔内弥漫着馥郁的甜味。

这味道像是罂粟开出的花,在唇齿间慢慢绽开,尝过几次之后,让人生瘾。

腺体处还是洇红肿胀着,被狠狠抚慰过后,会再慢慢消退下去。

修长指尖将阻隔贴慢慢按回Omega孱弱的后颈处,凌然已经再受不了任何刺激,稍微碰一碰就会颤着身子哭。

江之屿把他抱着转过身,将他两条细弱的腿折在身子两侧。

见小Omega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江之屿眼神不自觉柔下来,嗓音也放得极低:“哭什么。”

凌然这会儿脑袋里已经晕成了一片浆糊,整个人也像是被丢进了龙舌兰酒窖中浸泡过了似的,浑身上下遍布着enigma的信息素味,连自己本身的葡萄味都被冲淡了。

他哭得委屈又可怜,像是潜意识里也在借着这种由头在宣泄压抑的情绪。

前段时间他把自己逼得太狠太紧,像总是吊着一口气似的,不敢有丝毫松懈,或许身体早已经敲响了警钟,只是被他忽略掉了而已。

有只手在替他轻柔擦掉眼泪,他仍停不住泪意,便用雾气朦胧的桃花眼看着面前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靠的很近,近到他能从江之屿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满满当当,好像全部都是他

他迷糊间好像回到了在蓝利亚海岛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近的距离。

他脆弱难堪,拥有了一个怀抱,却在渴望一个吻。

可是没得到。

凌然难过极了,他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他好像才刚刚被退了婚,也刚刚被家族抛弃。

没有人要他,也没有人爱他。

只有一人,在温柔的抱他,在跟他说做的不错,可以得到一个奖励。

他很开心,原来认真努力做好一件事,是可以得到奖励的。

原来他也是有人认可,有人在意的。

凌然轻声抽泣了两下,手指轻轻攥住了面前人名贵的西装。

他鼻音浓重,眼神迷离:“要……要,奖励……”

明明说好了的,怎么能反悔。

江之屿淡笑了下,这小Omega是被情热冲晕了头脑,忘记了奖励刚才就已经给过了。

那片火烧云已经落进了海中,暮色四合,周围只剩一片朦胧梦幻的蓝调。

江之屿极有耐心,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他单薄的脊柱骨上来回轻扫,引导似的问:“想要什么奖励?”

小Omega想要认真想一想,但是意识模糊,无法思考,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只能往前趴进enigma怀中,潮红湿热的小脸仰着,用殷红湿润的唇瓣去够他。

但是够不到那两片薄薄的唇,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却总是像还差着些距离。

被泪水濡湿的长睫微微颤抖两下,凌然又要哭出来。

“要,要亲……”

江之屿眼眸一直垂着,望那颗红得快要烂熟的唇珠,又望他可怜兮兮的泪眼。

“凌然。”

他捏住小Omega尖尖细细的下巴,沉寂的眸中像是藏匿着一片幽静的深海。

他问:“认得清我是谁么。”

不是第一次了,把他认成江盛译。

可凌然眼尾滚下泪珠来,用隐忍的哭腔道:“江先生……”

江之屿指尖顿住,在滑腻的肌肤上用了点力气。

“什么?”

凌然又委屈地说:“江,江先生……”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江之屿……”

“你,你不亲我……”

“呜……”

“上,上次不亲……这次……也不亲……”

坏蛋。

大坏蛋。

总是骗人,简直坏透了。

凌然还没哭诉完,然而下一瞬,有股力道却忽然按住了他后脑勺,不给他任何反应余地,在他唇瓣还在微微张着的时候,贴上来,含住了那颗令人垂涎欲滴了很久的唇珠。

先用热意浅浅的软化下来,再慢条斯理,不急不徐地吃。

柔嫩,软和,热切,小巧可怜的唇珠快要被吮吸化了。

凌然呼吸有点困难,饱满湿润的唇瓣被人厮磨得难耐,像是快要被舔得流血了。

他咬紧牙关,肺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紧缺,想要大口吸气,却只会吸进更多的龙舌兰酒味,脑袋便会被熏胀得更晕。

这不是吻,像是在吃掉他的双唇。

被吮吸舔舐了好一会,唇瓣终于被人微微松开。

凌然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他两片嘴唇好像已经麻麻地肿掉了。

谁知刚睁开眼睛,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车外光线变得昏暗,但那双眼中泄露出的汹涌贪欲却铺天盖地,坦荡张狂。

“宝宝,”灼热的气息不依不饶贴过来,凌然耳廓被烧得滚烫,“嘴巴怎么这么小。”

“再张大点。”

第35章

凌然耳际在轰鸣作响,他只看得见对面人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胸腔中有颗上下作乱的心脏,被牵引着,揉捏着,丢进了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酒瓶中封藏起来,升腾翻搅,不见天日。

不等他反应过来,唇瓣又被人贴住,不似方才只停留在表面的厮磨,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他口中像着了火,舌头被缠着不轻不重地吮吸,上下每一寸都被占有欲十足地搅弄舔吮。

入侵者在他嘴里尝到了甜头,狂风骤雨般压迫性的侵袭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逃避,轻微侧头寻找到契合的姿势,方便更加深入探寻索取,加深这个吻。

两股信息素在唇齿泄露的缝隙中过渡交换,车厢内气息渐渐变得潮热。

体、液中含有的信息素浓度极高,鼻息间,嘴巴里,喉咙口,一直被吞咽进肚子里。

他从里到外全都是浓郁龙舌兰的味道。

凌然被吸得舌根发麻,从小腿一直颤抖到了头发丝,肺部的空气像是被人狠狠掠夺殆尽,他双眸阖着,长睫止不住乱颤。

灵魂好像快被摄取,震碎,散进深海。

他喘息不得,觉得自己可能就快要彻底晕厥过去,唇瓣终于被人放开。

江之屿扶着他后脑勺,盯着他闭合不拢的唇瓣,哑声:“换气。”

凌然呆愣愣的,双眸涣散迷离,两手扶在enigma胸前,细白的指尖无力,只是时不时抓一下,抓得名贵的西装外套上满是褶皱。

Omega终于知道红着脸喘气,水汪汪的眸中有嗔怪,有抱怨,也有忽如其来的巨大委屈。

不是说好了只是亲亲吗,为什么快要把他吃掉了……

江之屿见他呆呆傻掉了的模样,伸手在他唇上轻轻揉了揉。

分明是他主动提出来要亲,没亲一会就只会吐气不会进气了,身子也软的化成了滩葡萄水。

乖的让人想凌虐的不只是这两片可怜的红唇,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

凌然不知道面前人在想什么,他缓了好一会,呼吸好不容易顺畅,唇上却忽然又被舔了下。

凌然:“呜……”

江之屿轻轻抚他后背替他顺气:“休息好了么?”

凌然:“呜……”

江之屿靠近:“奖励还没给完。”

凌然摇头:“太,太多了,呜……”

不要了,他不想要奖励了。

“这次轻一点,”江之屿低头上前,动作柔缓下来,“好不好?”

凌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蒙着雾气的眼眸看他,没说话。

不拒绝,那就是可以。

一股比方才柔和了许多的力道重新贴上来,已经吃饱餍足的野兽,开始慢慢舔吮掌中乖巧诱人的猎物。

enigma确实没骗人,这次跟刚才那个激烈的深吻不同,凌然觉得自己像口中含了块软和温热的棉花糖,甜滋滋的,很舒服。

他忍不住发出几声软腻的闷哼,身子已经彻底趴到了enigma胸前,只是仰着脸,承受着能融化他的力量。

仰得累了,江之屿会把他往上抱一抱,让他趴着休息一会,然后再抬起来他的下巴吻下来。

来回往复,不知道亲了多久,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车厢内不时传来亲吻搅弄的水声。

凌然被松开后,无力趴在enigma肩头,眼眸阖着,累得沉沉昏睡过去。

他身子还有点热,恐怕还要再安抚一会体热才能褪下去。

江之屿单手搂住他,摸到他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

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手机中攒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秦诚月的电话正好再次打进来。

怀里人睡得沉,江之屿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的秦诚月快担心疯了,电话终于接通,他着急忙慌问道:“小然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再不接我都差点要报警了。”

“他没事。”江之屿道。

秦诚月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会是江之屿接的电话。

他想到了在大厦门口接走凌然的豪车肯定是江之屿的,但是没想到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在一起。

“那个,江总,”秦诚月声音不自觉夹起来,带了几分天然的尊敬,“能不能让小然接下电话?我有点事想跟他说。”

江之屿摸了摸Omega毛茸茸的后脑勺:“他睡了。”

秦诚月了然:“哦,睡了。”

秦诚月炸开:“什么?睡了?!”

在哪睡的?怎么睡的?

你们两个睡了?!

他一肚子疑问,但是却不敢问江之屿。

对面的人接着道:“他这几天还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秦诚月暗自琢磨江之屿话中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比自己还要了解小然的病情似的。

也对,自己都不知道小然身体不能打抑制剂,江之屿却知道。

秦诚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瞪大了些。

难不成,小然跟江盛译退婚,是因为早就偷偷跟他小叔在一起了?!

秦诚月猛烈咳嗽了两声,故作深沉地说道:“发热是没有,但是别的不舒服倒是很多。”

“哪方面?”

“就比如江舟某些不知名主播总是嫉妒小然,看他担任了新节目主播就明里暗里使绊子,要不是小然有实力跟别人比也不怕输,恐怕早就在公司里被那些人欺负死了。”

“嗯,”江之屿嗓音沉静,“这事我会处理。”

赵钦跟他汇报过新闻部闹出来的动静,向来胆小退缩的小Omega这次能勇敢挺身而出接受挑战,却出乎他意料。

凌然爱讨好别人,喜欢委屈压抑自己,凡事闷在心里不愿表达,也鲜少在人前宣泄自己的情绪,甚至不会正确排泄负面情绪,总是一个人躲着慢慢消化。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家庭环境造成的内敛性格,想让凌然敞开心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宁新桥是他给凌然安排的代教,资历能力都足够,焦点视线本来就是他为了捧凌然才批给江舟的栏目。

总部重视,意思是他重视。

秦诚月听见江之屿这么说,心里有了点数。

不管江之屿跟小然到底是什么关系,起码看起来比江盛译要强得多。

但秦诚月还是有点私心,他本来觉得凌然跟江盛译退了婚,他哥秦实星就有了机会,他再从中撮合撮合的话,说不定以后凌然嫁给他哥就成了他嫂子,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现在谁知怎么凭空又杀出个江之屿来,还是江家的掌权人,秦诚月不得不为他哥捏把汗。

“江总,要么您现在给我个地址,我去把小然接回家吧。”秦诚月道。

江之屿降了些车窗,丝丝缕缕的海风贯彻进来,吹散了些纠缠萦绕的龙舌兰和葡萄信息素。

“明天我会送他回去,再给他两天假。”

“但是……”

“我们的事,”江之屿沉声,“麻烦暂时保密。”

虽然是请求,但却是不容抗拒的陈述句。

秦诚月:“……”

怀中的小Omega动了动腿,江之屿伸手在他小腿上轻轻揉捏两下,为他舒缓。

“他不想公开。”

秦诚月:“……好。”

何止不想公开,竟然连自己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等他回来必须得“严刑拷打”让他如实招供才行。

电话挂断,车厢内的信息素味道被吹淡了许多。

海上月色朦胧,能隐约看清车内景象。

江之屿将座椅放倒,长腿还是有些伸不开,可趴在他身上的小Omega倒是能舒展开了,缩在他怀里仿佛筑了个窝,浑身都被enigma信息素包裹着,睡得沉稳又香甜。

enigma却辛苦了些,低头就是冒着软糯甜味的小葡萄,明明能一口吃了,却只能在沾满甜蜜汁水果肉上舔舔。

止渴,生津。

江之屿把他往上托了托,在黑暗中低头寻到他唇瓣,慢条斯理,细细吻住。

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被吻着,想睁开眼睛也无法,头脑昏沉的像在做场美梦,半张着唇,呼吸潮湿,予取予求。

被扔在副驾上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江之屿吻着他,捞过手机看了眼——江盛译。

挂断,那边紧接着又打。

再挂断,再打。

来回几次,江盛译的微信消息在上面蹦出来。

【江盛译】:凌然,接电话

【江盛译】:我知道你把我电话挂了,你快点给我接电话!!

【江盛译】:我刚才看见你了,你上了谁的车?

【江盛译】:你这么快就找了新的alpha?!

【江盛译】:凌然,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命定之番?你觉得你找别的alpha匹配度能比跟我的还高?

【江盛译】: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之屿眼底没什么情绪。

在干什么。

趴在他身上,在跟他接吻。

小Omega被亲得闭着眼软声哼哼,不知发生何事。

江之屿把他手机扔到了副驾座位底下,眼不见为净。

一晚上不知道亲了几次,持续多久。

江之屿在天际微亮时醒了,怀里人还在睡着,肩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

他摸了摸Omega脸颊,不热了,本想把人放回副驾,开车带他离开。

但不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在逐渐化开浓雾,亮金色的霞光满天。

要日出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丝绒方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艳彩纯紫钻,光芒耀眼。

他记得凌然的简历,生日是在10月9日。

牵起小Omega的手,五指插、进纤瘦指缝间,细细丈量。

等到一轮火红圆日从海平面缓缓升上来后,他将方盒放回去,拍了拍小Omega的脑袋。

“凌然。”

怀里人不安分的蹭了蹭,困极了不愿睁眼。

江之屿开了车门,托着他屁股下车。

冷沉阴郁的蓝调被霞光驱散,摆脱黑夜,挣扎着升上高空。

幽蓝海水被柔缓的金纱笼罩,映照岸边的两人身上,像镀上一层温柔缱绻的金光。

一起在海边看过月色,追过落日,怎么能不同看一场日出。

“宝宝,”江之屿放低了嗓音哄他,“就看一眼,好不好?”

鸦羽长睫震颤,总算吝啬地掀开条缝,迷迷瞪瞪在他怀里扭头朝着远处海面上望。

望了一眼,再望一眼。

看完之后,眯着眼睛趴在他肩上又睡了过去。

江之屿没再抱他回车上,里面气味太重。

没一会赵钦开车赶了过来,两人上了车。

赵钦道:“我安排了人一会过来开车,另外江总,盛译总在托人打听盛典布加迪Divo的买主,不过您放心,他什么都查不到。”

劳斯莱斯后座足够宽敞,但Omega在怀里睡得舒适,江之屿便没把人放下。

仍旧抱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纤细后背上抚弄。

第36章

昨晚本不该在岛上过夜,只是Omega情热来的凶猛。

江之屿鲜少失控,但是把人箍在怀里深吻的时候,潮热湿气将唇瓣黏连在了一起,分不开。

亲来亲去闹到半夜,干脆抱着他在车上眯了会。

这会儿车内充满了信息素阻隔剂的清香,理智和冷静也彻底回笼。

车已经驶上跨海大桥,朝着西港湾对面大陆行驶。

在下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今天是对这片区域进行第三次地况评估的日子。

原本江之屿要亲自在现场查看勘探结果,但此刻他有了更重要的事。

众人看见劳斯莱斯从桥上驶来,以为江之屿是已经提前上岛看过一圈了,都在两侧毕恭毕敬地站好,给车让出来了停靠的位置。

汤北也在人群之列,早早扬起个笑脸等着。

谁知道黑车像阵疾风似的从众人身侧略过,没有丝毫减速,竟然直接奔着滨海大道的方向远去了。

汤北脸上挂不住,过了会才有人通知他今天江总来不了了,让其他人高标准严要求进行现场勘探。

按照秦诚月昨晚发来的地址,赵钦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江之屿把人用西装外套牢牢裹住,才抱着凌然下了车。

秦诚月正准备出门上班,听见门铃响以为是凌然回来了,跑过来开门。

“小然,你……”

门外站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气势冷冽,威压迫人。

怀中抱着个身材娇小的Omega,上半身和脸蛋被西装遮住了看不见,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两条小细腿,被勾着腿弯稳稳托着。

秦诚月几乎是立即倒吸了口冷气,立即往屋内让了让。

江之屿对他轻轻点头示意,抱人迈步走进客厅。

“哪个是他的房间?”

秦诚月关了门回来指路:“那,那个。”

江之屿沉声道:“谢谢。”

随后抱着人走进房间。

秦诚月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抽回神来,江之屿出现在他家里也就算了,为什么凌然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跟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秦诚月还是担心,悄悄跑到凌然房间门口来看,便见江之屿在床边俯身把Omega轻轻放上去后,脖子上被一双白嫩细长的手臂勾住了。

秦诚月大惊失色。!

原来凌然才是那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不敢再看,赶紧回到客厅,擦擦桌子收拾收拾沙发,一副很忙乱的样子。

江之屿把Omega缠在后颈上的手臂扯下,见他在睡梦中嘴角都不满的抿起来,俯身靠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才从房间走出来。

这公寓面积不大,家居装饰是欧式奶油风,布置得很温馨宜居。

客厅里有个人在忙忙碌碌,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江之屿走到沙发前,秦诚月立刻像火箭发射似的弹跳起来。

“江总好!”

“嗯,”江之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不用紧张。”

秦诚月用力点头:“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其实心里紧张害怕得要死。

他从没跟江之屿近距离接触过,只是以前偶尔听说过江总的威名。

这样强大压迫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想卑躬屈膝。

他现在默默对凌然又多了层敬佩,居然能胆子大到跟江之屿偷偷在一起,简直是Omega中的Omega。

“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江之屿道,“他在这里应该也住不了多久。”

秦诚月立即警觉:“小然要搬走吗?”

“不是现在,”江之屿道,“也先不要跟他提。”

“我肯定会照顾好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秦诚月说道,“只是他生病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然不想让我担心,很多事他都自己偷偷闷着,不告诉我。”

江之屿:“以后他的事情,你也可以都跟我说。”

秦诚月心思转了转,问道:“跟您说了能有用吗?”

江之屿眸色很沉,望向他:“有用。”

秦诚月直觉感受到江之屿说的是实话,却道:“但我还是想先尊重小然的想法。”

至少他要等到凌然醒了之后问清楚,江家的事情太复杂,他内心深处是不想让凌然再卷进去了。

江之屿:“应该的。”

秦诚月看了眼时间,再不出门他今天铁定要迟到。

“江总,我还急着去上班,麻烦您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另外我给小然留了早饭,要是他醒了请提醒他记得吃。”

秦诚月说完便急匆匆出了门。

他对江之屿很放心,就他家里那三瓜两枣的东西江之屿看不上眼。

餐桌上确实摆着份早餐,一屉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江之屿倒了杯温水,回到凌然房间。

Omega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外套揉吧揉吧窝进了怀里,脑袋枕在上面,睡得香甜。

江之屿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将外套从他脸颊下抽出来些,手指伸到口袋里摸出黑色丝绒方盒。

小Omega昨晚睡得少,现在被人怎么摸都乖乖巧巧不反抗。

江之屿帮他把裤子脱了,又搂着他腰把他从被子间抱起来。

拿过那杯温水,轻轻抵在红肿糜艳的双唇上。

“张嘴。”

玻璃杯挤开他唇瓣,微微润湿了瑰色表面后,猩红小舌才终于知道探出来舔一舔,然后顺从的将嘴巴张开条缝喝水。

江之屿垂眸,盯着那一小段若隐若现的红舌,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等他喝够之后,低头,舔掉周围不慎溢出的水渍。

舔来舔去又把冒着香软甜味的小舌吸进口中,含着,搅着,香喷喷吃着。

Omega身子软烂,慢慢,慢慢,滑进被子里。

*

江之屿从他房中出来,关了屋门,衬衫胸口一片褶皱凌乱,沾了点葡萄汁。

他给徐观意发消息。

【江之屿】:腺体照片。jpg

【江之屿】:前天自己偷偷打了针抑制剂

【徐观意】:看起来除了有点红,别的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好像比之前发育得好了点,不过上面的标记,你咬的?

【江之屿】:嗯

【徐观意】:覆盖标记完成之后他还同意你咬他?你的信息素确实对治好他的信息素紊乱症有好处,也能进一步刺激他生殖腔发育,但是也会导致他对你的信息素产生强烈依赖,可能他现在跟江盛译的信息素匹配度都会不如跟你的高了

【江之屿】:Omega跟enigma可以进行信息素匹配度测试?

【徐观意】:当然不行,enigma的最佳伴侣本来就不包括Omega,测出来的结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