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屏幕上显示抑制器的档位已经开到了sss级,按理来说可以最大限度的阻挡所有信息素的释放和入侵。
江之屿按了下开关。
“啪嗒”一声,腿环脱落下来。
没了抑制器的阻隔,房间内的龙舌兰味道立即化作千万根尖刺似的密剑,汹涌地朝着床上的omega侵袭而来。
仿佛要将他层层包裹,寸寸吞噬。
而那股香甜纯美的玫瑰香葡萄味道也再无阻隔,开始在房间内缓缓散布开来。
enigma自控能力强悍的可怕,几乎没有信息素可以影响到他们冷静理智到可怖的情绪,但是第一次周身被如此甜美的信息素柔软紧密的包围,冷沉的眸色仿佛又暗了几分。
赵钦去而复返,在外面敲了敲门。
房间内封闭性很好,不会让信息素的味道泄露出去。
“江总,出事了。”
赵钦等了会,在留心听了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他刚准备再敲,房门被人从内拉开来。
江之屿换了身西装,拢至脑后的发丝还挂着丝湿润潮气,一双英俊冷厉的眉眼压迫感十足。
他迈步朝着会厅走,赵钦便连忙提步跟上去,边走边汇报道:“江总,会厅那边……”
江之屿打断道:“你在这等着。”
赵钦很是讶异,点头称是,便转身留在了房间门口等候。
会厅内灯光闪耀,人群聚集,看似都在三三两两扎堆热聊着,但所有人目光时不时便要朝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瞄一眼。
江盛译拿了个冰袋在头上敷着,一道不长的血口从额前划至眉骨,跟个小嘴似的明晃晃张着,血已经上了药止住了。
刚才他冲进会厅的时候才叫可怖,满脑袋狰狞猩红的鲜血,白衬衫上也被染红了大半。
江盛译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他被抡了一酒瓶之后,恢复了些意识,给自己推了三针抑制剂才过来的,目光透过血色搜寻了一圈,没看到凌然的身影,倒是看见了震惊不已的凌家其他人。
他瞧着凌家那群人一副出乎意料的讶异惶恐,心里觉得一阵反胃,狠得牙根都痒痒,凌溯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给他喝了能催发易感期的酒,还妄想让他给凌然终生标记?!
这一家人,简直恶心透顶。
凌父看了凌溯一眼,凌溯便连忙拦住服务生叫了医生,然后跑到江盛译身旁,关切问道:“盛译,这是怎么搞得,谁把你打成这样?”
江盛译冷脸甩开他,嗤笑道:“谁打的,这还要问问你的好弟弟,凌然呢?他在哪?让他出来!”
凌溯想过了万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是凌然干的。
那个听话乖巧的小omega,不就应该老老实实被alpha标记了才对,平常连看到个虫子都害怕,怎么敢把alpha的头当启瓶器抡?
凌溯知道已经大事不妙,现在只能安抚道:“小然没过来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不管怎么说,吵架动手是不对的,我一定让他给你好好道歉……”
江盛译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一把狠狠揪住了凌溯的衣领:“你们凌家他妈的耍着老子玩呢,啊?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我告诉你,这婚结不成了,懂吗?”
凌溯不敢置信,把胸前的手臂猛得甩开,扬声问道:“你说什么?不结了,江盛译!你难道是想反悔?别忘了我们已经签了协议!”
江盛译冷笑道:“签了又如何,东南亚那个案子老子不跟你合作,一样能做得成!别以为一个协议就能绑住老子,没门!”
江盛译这话能说的底气十足,是因为在上岛前几天,他就已经收到了经理甲传来的消息。
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二公司东南亚合作案追加投资的申请,正如他当初所说的,足足五个点的资金,并且海外部也发来了好消息,说是这段时间当地几个龙头企业主动找上门来,已经跟他们达成了合作意向,没有凌氏的支持,这个案子也万无一失了。
原本江盛译没打算这么快就提退婚,但凌然毫不犹豫砸在他头上的那个酒瓶,将他心底里最后一丝绷紧的弦线也砸断了。
想到被凌然害得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的尹楚,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江盛译站上了正中心的高台,拿着话筒宣布了退婚的爆炸性新闻。
江之屿踏进会厅内,立即便有几人围了上来,有人热情问他刚才去哪了怎么不在,有人殷勤的舔着说想和江氏谈谈合作,还有人端着酒杯围在他身边不说话,只用娇滴滴的眼神看他。
他没理任何人,走到沙发前站着。
江盛译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抑制剂发挥作用,让他体内的躁动不适被压制了些许,察觉到头顶传来的压迫感,他抬起头。
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江盛译只能拉着脸喊了句:“小叔。”
“嗯。”
江之屿见他额角敞着的血口,也有些出乎意料。
小Omega看着瘦瘦弱弱,下手还挺狠。
“退婚了?”江之屿开口问。
江盛译点头,颇有种豁出去的姿态:“退了,刚才跟我爸妈也说了,先斩后奏,他们骂破天也没用,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是我踹了凌家小儿子。”
江之屿又问:“就没想过后果?”
江盛译无所谓的扔下手中冰袋:“能有什么后果?我跟凌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东南亚海外市场已经敲定了几个当地龙头,况且董事会也通过了我要追加投资的提案,还能有什么后果?”
他自认为考虑的已经足够周全,之前答应跟凌然订婚也不过是图凌家的扶持,可现在他掌控了一定权力,甚至已经能从江之屿手下分走一杯羹,江之屿那么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东南亚这块隐形的巨大肥肉还不是让他搞到手了。
那他还怕什么?
江盛译站起身来,虽然比面前男人要稍矮一些,却满脸都是轻狂张扬:“小叔,该好好考虑后果的应该是你吧,总部那群人看起来还不如我分公司的人能干,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合作案都拿不下来,看来江氏很快就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江之屿没反驳,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眸中藏匿着浓雾般的情绪。
年轻人有冲劲有闯劲,是好事。
可惜没脑子。
“好,”江之屿只是淡笑一声,“试试看。”
说完他侧身拿了杯香槟,朝一直向这边张望的严惜闻几人走去了。
江盛译看着他又被几人团团围了起来,矜贵冷傲的卓越气质仿佛不管在哪都只会是人群中的最焦点。
服务生带着个医生过来,医生看着江盛译头上的血口,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来的了,可他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开始处理伤口。
脑袋上被纱布层层包裹好后,江盛译走出会厅,站在外面的露台上透气,顺便拿出手机给汤俊拨了个电话,想叫他派人帮忙在海岛上找找凌然,毕竟这里算是汤家地盘,谁知道汤俊手机一直没人接。
那个把他脑袋爆了头的小Omega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要是被他找到,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盛译烦闷地接起来:“有屁快放。”
那边的经理甲语气惶恐不已,像是废了好大劲才组织好语言:“译哥,不,不好了,东南亚那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江盛译几乎快要跳起来:“你说什么?能出什么问题?!”
经理甲哆嗦道:“那几个合作商原本已经跟我们签订了合同,可是他们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些我们分公司数据报表上的问题,以这个为由集体要求跟我们解除合同,还有,董事会通过追加投资提案,也在刚刚重新下达了通知,持股最多的董事有一票否决权,所以提案又被pass了……”
江盛译猛然将刚裹好的纱布愤怒的扯下来,眼眸中被怒火烧得通红。
江氏目前持股最多的人,正是江之屿。
他才刚宣布跟凌家退了婚,公司那边紧接着就出了事,难不成江之屿跟凌家是商量好了的?
是打量着要把他逼得寸步难行,直到最终放弃么?
江盛译气得直接将手机砸在了露台钢架上,脆弱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
宴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要聊的合作江之屿已经差不多聊完了,剩下的就是些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他喝完了杯中的香槟,笑着跟几个集团老总作别。
喝了点酒,几人也都酒意上头,说话开始荤腥不忌。
“江总这么急着回去,难不成是还要赶去赴别的约?”
“今天江总也没带个伴来,如果需要的话,用不用我给介绍个?总归要在这岛上待三天呢,一个人岂不是太无聊了?”
“江总哪里还用得着咱们介绍,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就是不知道江总看上的是Omega还是beta,又或者alpha?”
“要我说还是beta好,结实耐用。”
“alpha也可以,江总就算在alpha中也是佼佼者,找个alpha伴侣绰绰有余。”
他们还不知道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其实是比alpha还要强悍许多的enigma。
江之屿敛了笑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Omega,也不错。”
那几人暧昧笑起来:“Omega当然好,只是有时候太黏人,而且办事的时候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他们的发情期,可别一不小心给了人终身标记,那以后可就彻底黏上你了,甩都甩不掉。”
几人说着,又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江之屿放下酒杯,说了句失陪,便离开了会厅。
绕过走廊回到套房门口,赵钦还在房门外守着。
主要是经过了汤俊那一遭,不知道这岛上还有没有什么危险人物,找人看着点比较放心。
“醒了么?”江之屿问道。
赵钦替他打开房门,说道:“一直没动静,应该是还没醒。”
江之屿踏入房中,脚步在门口稍微顿了下,随后对跟在身后的赵钦道:“别进来。”
赵钦虽然还站在外面长廊上,但是已经闻到了一股软腻香甜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味,不过他是beta,只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太过浓郁了,浓郁到呛鼻,别的倒也没什么。
“你先回去。”
江之屿下了命令,赵钦便也不敢再往房间内多看一眼,说了声是,便赶紧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那股像是碾碎了上百斤葡萄花蜜的香味便开始围着enigma周身包裹,缠绕,丝丝缕缕顺着皮肤和口鼻钻入身体里。
自控力强如enigma,都被这股太过密集的信息素味道冲击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江之屿走到床边,见原本乖乖躺在床上的小Omega已经完全缩进了被子中,底下鼓起来个小小的山包,只露出头顶一点柔软蓬松的头发。
因为没了抑制器的作用,小Omega无法控制体内的信息素泛滥外涌。
江之屿掀开被子,更加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被子底下的小Omega阖着双眸,脸色酡红成了一片,怀中竟然紧紧抱着他刚才穿过的那件白色睡袍,纤细的两条腿像是新生的藤曼,在上面磨蹭,缠绕,想将身体塞进去,就能汲取到更多龙舌兰信息素。
他是利用那件睡袍,像个小动物一样,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小小的巢穴。
柔软纤细的脖颈微微弯曲下去,原本贴在上面的阻隔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粘在被单上,而那处红肿不堪的脆弱腺体就直截了当的坦露了出来,上面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只留下两个圆圆的小孔。
空气中甜腻的信息素就是从这里释放出来的。
enigma伸出手去,将那件睡袍朝外扯了扯,小Omega像是骤然失去了安全感,口中含混不清的咕哝两声,两手将睡袍攥得死死的,双眸阖动了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睁开的眼睛也是迷蒙的,醉人的,意识不清的,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只是呆愣愣的望过来,想看看来侵占自己巢穴的究竟是谁。
那两道秀气的眉还是紧紧皱着,体内痛苦仍旧未散,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睡袍上的信息素浓度太低,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亟待渴望着浓度更高,更加强悍的信息素入侵,能够帮助他缓解体内的痛楚。
江之屿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碰了下,凌然像是忽然有了感知,他脑海中自动蹦出来一个念头——
面前男人身上的味道好闻的要命,而且更浓郁,更香醇。
身体出自于本能的做出了判断,凌然松开了那件白色睡袍,两条细白的胳膊朝着床边男人伸开,双眸失神,却眨也不眨的望向他。
在等待一个比巢穴更加有用的怀抱。
江之屿伸出手来,却不是抱他,而是将那件有些湿润的睡袍扔下床。
凌然眼中雾气顿时更加浓密了几分,两条手臂仍旧不肯放下,瘪着嘴巴继续看过来。
江之屿捻了下指尖,轻嗅了下手指。
他原来觉得Omega的信息素味道太甜太腻人,可这股香甜葡萄味仿佛和龙舌兰酒味是天造地设的契合。
比雪松要相配的多。
两种味道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微微发酵的醇香和凛冽苦味,不至于太腻,又不至于太烈,像是一杯酿造了许久醉人诱惑的龙舌兰葡萄酒。
他终于也张开手臂,将床上的小Omega轻松抱起来,严丝合缝的搂进了怀中。
enigma的信息素也不再保留,更加汹涌浓烈的散播开来,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从头到尾将Omega牢牢压制在里面,不容丝毫抗拒。
这股龙舌兰酒的浓度足以让所有alpha倒地不起,本就娇弱的Omega更加承受不来。
凌然原本只是想吸取一点点信息素就够了,可谁知这味道太浓,太多,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便开始拳打脚踢的挣扎。
江之屿一手抓住他两个细细的手腕,反扣在了他后腰处。
Omega手上还缠着纱布,再用力下去肯定会扯动伤口流血。
按照徐观意的说法,需要用enigma的信息素覆盖掉alpha的临时标记。
江之屿捏着omega的下巴,别开他的脸颊。
凌然被捏着脸颊肉动弹不得,嘴巴微微张合着,像是被扑打在沙滩上溺了水的鱼,再怎么晃动鱼尾也没办法逃脱,眼泪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滑落。
江之屿手心被他的眼泪打湿,蹙了下眉,将他脸颊别得更开,让他的后颈完全展露在眼前。
开始了覆盖标记。
Omega瞳孔骤然紧缩,浑身颤抖的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可蝴蝶翅膀被人捏在掌心,无法逃离。
便只能无助扑扇,扑扇,扑扇。
随后从高空猝然坠落。
察觉到Omega的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江之屿停止了标记,让他趴在了自己肩上,抬起来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看了眼,没有血迹溢出来。
覆盖标记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需要将另一股信息素完全从Omega体内驱除才行,过程非常漫长折磨。
过于浓郁密集的enigma信息素果然在半夜将Omega诱导至发情了。
江之屿没睡,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办公,怀里趴着个极不安稳的小Omega,一会哭着醒过来,被他按着再在后颈上咬一口,然后又哭着晕过去,昏睡了没一会儿又会被体热折磨的苏醒,然后又被咬着哭昏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纠缠了一整夜。
江之屿处理完了今天一整日堆积的公事,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怀里抱着的人体温还是高,可已经没有了半分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那处后颈上的腺体肿得更厉害了,遍布着数不清的咬痕,还有几处深可见血。
可怜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眸不安的紧闭着,浓密鸦羽般的长睫上湿漉漉的,白皙的脸颊早已红成了一片糜烂不堪的颜色。
江之屿抱着他起身,娇小的Omega可以将脑袋完全依偎在他肩上,双臂也环在他脖颈,一副放心依赖的姿态。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潮湿微腥的清凉海风便瞬间灌了进来,将房内过于旖旎暧昧的味道驱散了大半。
这一晚上小Omega也没怎么睡好,刚被放到床上,两手就死死缠绕住enigma的后颈,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被标记过后的Omega会极度依赖自己的伴侣,尤其是像凌然这样之前只靠着抑制剂度过发情期,还把自己信息素和生殖腔都打出毛病来的Omega,对于灌输进自己体内的信息素会更加依赖一些。
江之屿强行将他两手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谁知道睡梦中的Omega竟然直接被弄醒了,一双含着惺忪潮气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望着面前的人。
江之屿在他脑袋上摸了下,嗓音有些喑哑:“等会。”
Omega的眼泪顿时就掉下来,像无声汹涌的海潮,快要将自己淹没。
江之屿没再看他,起身去了洗手间一趟,过了没一会,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回到床边来。
床上的小Omega这一下的功夫已经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中,赌气似的连一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这种行为堪称幼稚到好笑,也只有处在发情期意识不清醒的Omega才能做得出来。
江之屿大度的没跟他计较,掀开被子准备抱他,里面的Omega却又躲避似的朝另一侧拱了拱。
他伸手进去一捞,把人重新按进怀中后,捏着凌然的下巴让他不准逃避的看向自己。
“认得我么。”
凌然抽噎了两下,委屈的点点头。
江之屿略显满意,在他脸颊上抚了抚,又问道:“不让我抱?”
凌然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连忙摇摇头,但是心中还是委屈,便又红着眼眶点头。
江之屿从一旁柜子上拿了药膏,指尖沾上后,伸到他腺体处给他涂了涂药。
凌然趴倒在他怀中,身子细细发着抖,终于挨到药膏涂好,后颈也被重新贴了个崭新的阻隔贴,那只手才收了回去。
enigma赋予的临时标记比任何药物都管用,凌然身体的燥热也渐渐被抚平,这次是深沉的睡了过去。
江之屿见他安分的没了动静,便将人放回了床上,又摸出那个腿环抑制器亲手给他带回去,将挡位调节到了最大。
他走回书桌前,连线总部那边开了个简短的集团会议。
秘书跟他汇报说昨天晚上分公司那边差点把总部的电话打爆,而且今天一早分公司的人就堵到了集团门口讨要说法,追问为什么给东南亚合作案追加的投资被驳回了。
江之屿沉默的听着,末了交代秘书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名字全都报了过来。
会议结束后,他把名单发给了赵钦。
江盛译先前跟凌然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江之屿早些年确实会亲自处理这些人,也曾经当众把人的腿砸断过。
可这些年他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再亲自动手,这种小事交给底下人去办就好。
昨夜的汤俊确实是个意外,他事后也有些后悔没收住手。
打得重了,往后跟汤氏的合作不好谈。
赵钦把那些人名都记了下来,立即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电话刚一挂断,套房的门就被人在外面哐哐哐的一通乱砸。
大清早如此充满怒气的找上门来,江之屿似乎早就料到。
房内信息素交织的味道已经散尽,他打开房门,看见外面走廊上黑压压站着的保镖,还有满脸戾气用金表猛砸门的汤北。
汤俊是汤北的独子,儿子差点被人打成植物人,这口气汤北要是还能忍得住就不配为人父。
昨天晚上汤俊是被直升飞机临时接走的,送到陆上医院紧急救治去了,医生说要是再来晚一点,可能就真的要变成植物人了。
汤北一听,带着人就去查了海岛上所有的监控。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监控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毁坏,全都看不了了。
没人知道汤俊到底是被谁打成这副样子,但是有人说好像看见汤少爷晚上跟一个Omega关系挺近的,叫凌然,正好就是被江家退婚了的凌家小儿子。
汤北立即找上了凌家那几口,结果他们也在找凌然,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凌然的下落。
堂堂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插了翅膀从海岛上飞了不成?!
就算是掘地三尺,汤北也要把那个小Omega揪出来,必须要给儿子报仇。
昨天晚上海岛上所有地方都已经被找遍了,甚至每个宾客的房间都被搜寻了个遍,仍旧没有凌然的半点踪迹。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房间还没有被找过。
汤北把金表带回手腕上,阴沉着眉宇对江之屿道:“江总,实在抱歉,昨天晚上事情闹得大,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儿子被一个Omega耍的团团转,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必须要把人抓住,我不管影响有多坏,谁劝我都没用,你现在只要让开,让我的人进去搜一搜,这事就算完。”
汤北说完,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当即便准备直接闯进门内。
赵钦这时候从走廊上急匆匆地奔来,挡在了那几个保镖的跟前,对汤北说道:“汤总,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江总房间里不可能会有您要找的人,您不觉得这样带人擅自闯入太过无礼了?”
汤北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什么有礼无礼的,我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儿子有事,就算是得罪你们江氏老子也他妈的不在乎!给我进去搜!”
赵钦还想再挡,可那些保镖不是吃素的,一记横拳就径直冲着赵钦的脸上挥过来。
赵钦堪堪躲开,另一侧又是一拳,这次瞄准的是他的太阳穴,而且下了死手,一看就是汤北的命令。
这样一拳下去,赵钦肯定也得直接进医院。
可那拳没能碰到赵钦,被一只手掌在离他太阳穴几毫米时拦了下来。
江之屿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眸也望不透情绪,手下微微用力,便将那个拳头的骨骼捏得咯咯作响。
那个保镖顿时变了脸色,神色也跟着拳头一起扭曲起来。
一声干脆利落的清响,他的手腕被卸了下来,人也跟着脱力倒在地上。
赵钦心有余悸,看向身旁人冷峻的侧脸。
“汤总,”江之屿淡声道,“过了。”
不仅是汤北过了,汤俊也过了。
越了线,过了界,碰了不该碰的人,这样就是下场。
可汤北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是在阻拦自己进屋搜查,便更加觉得屋内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总偏不让我的人进去查,难道那个Omega真的在你房间里?”汤北扬着眉高声问道,“不是说是江盛译的前未婚夫吗,怎么又跟叔辈的搞上了?你们江家人都喜欢这么乱搞是吗?”
江之屿眼神沉了沉,一股独属于enigma的威压隐隐散布开来,仿佛形成了张无形密网,将整条走廊都牢牢笼罩在内,叫身处其中的人被逼迫的抬不起头,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汤北不过是个最初级的alpha,哪里能抵抗的住enigma的压迫,可他一心为儿子报仇,烧红了一双眼睛,今日势必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不让我进去,那就说明Omega就是在你房里!我汤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只要你把他交出来,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不计较!”
汤北从江之屿的态度上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有数,极有可能动手的人就是江之屿。可他没法拿江之屿怎么样,也就只能拿那个Omega出出气了,要是江之屿连这点让步都不肯,那就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江之屿仍旧站在房门口没动,唇角浅浅扬了个冷淡的笑。
“西港湾那块地,汤总还有没有兴趣?”他说道,“江氏可以考虑合作。”
汤北像是有点愣住了,西港湾那块肥地当时被江氏拿走后,很多家公司就蠢蠢欲动盯上了,企图能跟江氏达成合作好从中分一杯羹。
他为了这事没少在江之屿眼前晃,可江之屿上次已经跟刘向恒达成初步意向,他还以为这肥肉没有自己的份了。
“西港湾?”汤北确认道,“只跟我合作?”
“可以,”江之屿看着他,“前提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天上忽然掉下来个大馅饼,虽然把脑袋砸出个大血洞来,但汤北还是内心欢喜了好一阵,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怒意。
那个项目要拿下来,利润起码顶的上别处十块地。儿子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他再怎么为儿子出气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狠狠从江氏手下捞一笔狠的。
而且汤北也没想到,江之屿为了那个Omega能舍得这么大放血。
生怕他反悔似的,汤北立马打电话让秘书拟了个电子合作书,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就把字先签了,汤北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保镖们心满意足的撤了。
人都走后,赵钦跟在江之屿身后进了屋,边走边不解问道:“江总,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西港湾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市级部门集体迁挪过去,到时候整个海市的发展重心都会围绕西港湾展开,周边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
江之屿当时为了拿下这块地没少费心神,现在这么轻易就把合作方敲定了汤氏,简直是让汤氏捡了个天大的漏。
“放心,”江之屿朝着安静的卧室看了眼,“亏不了。”
他给赵钦安排了几件事,赵钦先去找服务生送了些吃的到门口,然后才离开。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白天的时间是自由活动的,宾客们可以选择呆在房间休息,或者去海岛上逛逛,或者坐船在周边海域海钓、潜水等,总之活动各式各样。
可床上那个小Omega还在睡觉,且没有要醒的意思。
服务生把各类龙虾海鲜摆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然后就悄悄推着餐车离开了。
江之屿走进卧室,见大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甜,对于房间门口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伸手在柔嫩的脸颊上摸了把,Omega的体热已经退下去了,小脸也恢复了白皙。
现在他体内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雪松信息素,取而代之的是香醇浓郁的龙舌兰酒。
江之屿掀开被子,拍了拍床上人的脸颊。
凌然浑然不觉,他正在做着个香甜的美梦,昨天晚上也做了梦,但是太过支离破碎光怪陆离,远远不如现在的美妙。
此刻他梦中是一片紫盈盈的葡萄园,葡萄藤架下面种着红艳玫瑰,两种气味交叠在一起,便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撒着欢似的在葡萄庄园内奔跑,打滚。
滚着滚着,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酒味。
有点冷冽,有点苦涩,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醉人香醇,让人闻了上瘾,还想要汲取的更多。
凌然用力嗅着,寻到了酒味的来源,原来是葡萄藤下的一颗圆润漂亮的小葡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朝着那个方向贴近,贴近,贴近……
“咚”一声轻响,脑袋却撞上了一片硬邦邦的东西。
凌然有些茫然无措,缓缓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眸,潋滟水光还晶莹的映在眼底,朝上望过来。
在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脸庞后,凌然仿佛瞬间恢复了意识,眼尾圆润的瞪大,用力向后猛地一躲。
可后脑勺被一只大掌稳稳掌控,托着捧着,叫他无处可逃。
身子募地一轻,他被人像抱小孩似的从床上抱了起来。
一道浸了醇酒般的嗓音带着轻淡笑意,在他面前开了口。
“害羞了?”
白皙的脸颊登时爆红,凌然小脑袋里有片刻的宕机,他盯着江之屿看了好一会,眼睛缓缓眨了眨,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会在江之屿的床上醒来。
为什么他看见江之屿就有种莫名的冲动,忍不住想靠上去,贴上去,变成藤曼纠缠上去。
为什么,他的腺体好疼好疼。
呜……
第22章
凌然被放在了床边坐下,一双满是雾气的大眼睛抬起来,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努力回想着昨夜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境,越是回想,脸颊就越是酡红一片。
汹涌热烈的怀抱,灼热刺痛的咬痕,灌满四肢百骸的信息素,潮湿密布的浓郁龙舌兰酒味……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那,那他岂不是已经被面前的alpha给临时标记了?!
一股忽如其来的委屈密密麻麻覆上心头,凌然努力抿着嘴巴,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哭出声来。
标记对于Omega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对于腺体的临时标记,还是对于生殖腔的终身标记。
临时标记或许只能在Omega体内存在几天的时间,可是却会让Omega对alpha产生难以磨灭的依赖。终身标记更是这意味着Omega的身体里已经被打下了专属烙印,除非进行风险极大且极为痛苦的标记清除手术,否则将一辈子无法离开标记自己的伴侣。
而对于alpha来说,标记几个Omega并不是难事,只要他们想,甚至可以不负责的玩一个扔一个。
在被江盛译咬破了腺体的时候,凌然只有无尽的抵挡和抗拒,以前他有多么渴望江盛译能够给自己一个标记,那个时刻他就有多么厌恶江盛译的标记。
江盛译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易感期聊以慰藉的工具而已,从来都对他没有丝毫真情意。
所以那个酒瓶子抡在了江盛译头上,凌然做好了后半生都要一个人依靠着抑制剂度过的打算。
但是谁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有被未婚夫标记,反而被未婚夫的小叔给标记了。
依据他并不完全的回忆,昨天晚上他不止被咬了一口,他甚至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搂住alpha的脖子痛哭流涕,把自己的腺体凑过去求着他咬自己……
凌然终于隐忍不住,因为太过慌乱无措和惭愧羞赧,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他昨天晚上究竟还干了些什么啊,真的没脸见人了,呜……
江之屿见他悄无声息的又哭了,一手抬起来白细的下巴,注视着那双潋滟雾蒙的桃花眼。
昨晚已经几乎哭了一夜,现在眼角眉梢还泛着红,这会儿又被洇了个透,湿漉漉,红艳艳,一股瑰丽色泽。
他伸手在凌然眼尾抚了把,沾了满手的湿意,指尖绕到他后颈,猝不及防地在阻隔贴上按压下去。
“呜……”
凌然双眼瞬间瞪大,身子痉挛似的扑簌簌抖落两下,要不是被捏着下巴,早已经重新栽倒回床上。
后颈处酸胀疼痛,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在难以隐忍的痛感之间,又在阴暗地生出种不可言说地刺激。
肿胀到近乎糜烂的腺体敏感地像是生出了千百条触角,每个触角上都有一张猩红翕动的小嘴,昨夜已经和咬上来的人接了无数个吻,现在被碰一下,便又叫嚣着继续索求。
凌然受不住的两手拉住了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口中含混不清地喊了句:“痛……”
江之屿松开指尖,确认阻隔贴下的腺体虽然肿得厉害,但是并不发烫,没有发情的征兆。
想来enigma的临时标记也不会这么快就失去作用。
下巴上的手终于收回,凌然伏在床畔,长大嘴巴竭力喘息了几口。
他稍稍觉得缓和过来后,便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两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小,小叔……”他抽噎了两下,“昨晚……”
江之屿浅浅蹙了下眉,居高临下地垂眸望他:“叫我什么?”
凌然吸了吸鼻子,嗓音有点软绵绵地沙哑,却显得整个人都乖软地不可思议,他不懂男人什么意思,又轻声叫了遍:“小叔……”
江之屿拿手机翻了条新闻摆在他面前。
凌然眼前被泪水湿得有点模糊,脑袋凑过去,一字一句地看。
越看,眸中的震惊越藏匿不住。
江盛译昨天晚上在峰会晚宴上宣布已经和他退婚了!
昨晚他意识不清的时候,究竟还发生了多少事情?!
但退婚之事是凌然一早便想好了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当事人居然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心中倒是并没有太多遗憾不舍,反倒是可以重重地松一口气。
凌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他跟江盛译已经退了婚,那江之屿也就和他并无关系了,那他再叫江之屿小叔,倒是显得不太合适了。
可是,那该怎么称呼他呢?
江之屿把手机收了回去,在小Omega的脸上仔细看了圈。
凌然低着头,忽然很小声地说了句:“昨天晚上,谢谢您。”
江之屿问道:“谢我什么?”
凌然手指头在衣摆边缘搅了搅:“谢谢您帮了我,给了我临时标记。”
要不然他可能不知道该怎么挨过那波热潮。
“我不接受口头感谢。”
江之屿突然迈进一步,小Omega就被逼得险些又陷进床上。
江之屿及时拉住了他手腕,轻轻一拽,娇小的身躯便快要被埋进胸前。
凌然仰着小脸看他:“啊……那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呢?之前抑制器的钱也还没有还给您,您一次次地帮了我,可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您的……”
小Omega似乎真的在为如何还钱以及如何还恩情的事情上苦恼,他本来就一穷二白,现在连工作也打了水漂,还能拿得出什么资本。
江之屿不用低头靠近,便能闻得到他身上残留的葡萄和龙舌兰信息素味。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的两道叫声响起来。
凌然难为情的捂住了自己肚子,瘪了瘪嘴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仅没钱,还饿到肚子叫。
enigma像是极为浅淡的面色松动了下,唇角牵起来个微弱的弧度。
“先去洗澡。”他在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下。
凌然呆呆地“啊”了声,低头揪着自己衣领嗅了下,一股过于浓烈地酒味险些把他呛晕,还有他自己葡萄味信息素。
凌然脸颊红得已经快要滴血,拔腿就往浴室跑。
跑到半截,又灰溜溜地折返回来,在enigma面前可怜地说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只带了三身衣服,现在都在他房间里放着。
江之屿拉开衣柜,随便挑了两件丢过来。
“先穿着。”
是一身黑色运动装,长袖长裤,看起来就十分宽大,而且上面没有吊牌,明显是被人穿过了。
凌然抱着那身衣服,径直跑进了浴室内。
他迅速冲了个澡,但是因为手上还缠着纱布,一只手洗澡不怎么方便,出来的时候纱布上隐隐渗出点血迹,伤口处有点痛。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用一只手勉强地吹着头发,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上,只能用包裹着纱布的手背去蹭,蹭来蹭去头发不仅没吹干,还黏了满脸,很不舒服。
凌然胳膊都酸了,吹风机刚准备垂下来,身后却有只手覆上来,包裹住吹风机把手的同时,也握住了他的手。
凌然猝然抬眸,透过雾气氤氲的镜子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他完全包裹在内,强健的手臂上透露出虬劲肌肉,连沉重的吹风机捏在手里都像是个玩具似的。
江之屿不知何时进来的,站在他身后,极其自然的接过吹风机来替他吹头发。
修长五指缓缓插进湿润柔软的发丝中,拉着扯着头发向外抖动,捋至发尾后,再重新插进发间,周而复始。
从没被人如此照顾过的凌然受宠若惊,扭头想说他自己可以的,但刚转过了半边脸,就被只手掰着脸颊又转了回去。
“别动。”低沉的嗓音在背后用略带命令的语气道。
凌然便真的没再乱动,老老实实站着,眼睛藏在凌乱的发丝背后,偷偷在镜子里望着身后的人。
那两片浓密垂下的眼睫竟也如此纤长,在俊挺的鼻梁上投出了淡淡的侧影。
凌然看得出神,有些呆楞。
他忽然觉得江之屿和江盛译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了。
面前的男人眉弓更加英俊挺拔,双眼也更深邃压迫,分明要好看得多。
吹风机的轰鸣声骤然停了,江之屿抬眸,便将在镜中偷窥的小Omega抓了个正着。
凌然慌乱别开视线,看看天花板,看看地瓷砖,看看洗手台。
就是不敢看身后那双漆黑凌厉的凤眼。
江之屿攥着他手腕,把他裹着纱布的手抬起来,看见了上面渗出来的丝丝血迹。
把纱布拆开来,伤口果然翻着小口子出了血,因为洗澡时候不慎沾了水,这会儿皮肉处有些发白。
江之屿拿了药膏,指尖挤了些,重新给他伤处涂药。
没意识的时候还不觉得有这么痛,现在凌然眼睁睁看着江之屿给他处理伤口,觉得实在疼得很。
纱布重新包好后,他眼眶又红了一圈。
江之屿把药膏放回去,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人。
“疼?”
凌然轻轻吸了口气,摇头。
江之屿便道:“那再涂一遍。”
他一边说着,竟然真的又把药膏摸了过来。
凌然心中一紧,忙道:“不要……”
涂一遍明明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再涂一遍。
江之屿看着他:“不疼就是没管用。”
凌然用力说道:“管用了,疼的疼的,好疼好疼。”
Omega这么娇嫩的肌肤,被碎酒瓶划破了那么长一道血口子,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凌然习惯了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消化,疼得都快哭了,还一脸乖巧的强忍着。
江之屿语气沉缓,像是在教小辈似的:“以后疼就要说出来,不要自己闷着,知道么?”
凌然望着他,眼睛眨了眨。
江之屿已经走到摆满食物的桌边坐下,见小Omega还一脸怔忪地站在原地,便对他道:“过来。”
凌然跟着走过去,江之屿拉开椅子,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凌然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昨夜对他而言是场体力战,他身体素质远不及身旁的人,看着桌上的海鲜眼睛都快放光了。
他征求同意似的看了江之屿一眼,得到首肯后,这才开始动了筷子,专注的小口小口吃起来。
虽然嘴巴小,但是进食速度快,像只吭哧吭哧埋头苦吃的小仓鼠似的,嘴巴嚼嚼嚼,脸颊肉都吃的圆鼓鼓起来。
江之屿没用多少,很快起身去了书桌前办公。
凌然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吃饱喝足后,他擦了擦嘴巴,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这时候才偷偷环顾了下这个套房,比他们其他人的房间都要大上许多,而且窗外视角很好,这个角度看到的蓝海最美。
只是这样的房间是专门为江氏集团总裁准备的,他昨天晚上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现在他意识清醒了,还要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好像就显得脸皮有点太厚了。
凌然慢慢走到书桌前,靠在椅背上的人正在闭目养神,毕竟昨夜真正一整夜没睡的人是他。
凌然轻声细语得喊了句什么,说道:“很抱歉昨天晚上打扰您休息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了话,我就先走了,您可以去床上躺着睡一会,椅子太硬了不舒服的。”
书桌后的人睁开眼,眸底漆黑,看了他一会,才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没学过Omega生理知识?”
凌然:“:<”
凌然:“学过的,上学时候老师都教过了……”
嫌他笨可以直说的,不用拐弯抹角骂他吧。
真是太坏了呜呜。
修长冷白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似科普,似告诫。
“覆盖标记不是一次完成的,”江之屿看着他道,“一晚不够。”
第23章
凌然唇瓣张了张,脸颊酡红一片。
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他都知道,可覆盖标记,课本上好像没有教过这个,但他觉得应该也跟临时标记差不多吧,都是咬腺体而已。
他不想显得自己很无知的样子,连忙摆摆手说道:“够了的够了的,您的信息素非常强烈,应该可以支撑到我下岛回家了,回家之后我会立即去看医生的,您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江之屿没再多说什么。
凌然见他沉默不语,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同不同意自己直接离开,毕竟自己现在还欠着他抑制器的钱,上百万的数额,他会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偷偷跑了?
既然自己和江盛译已经退婚了,他也没必要再帮助自己了。
想到这里,凌然颇为贴心地说道:“那个,钱我还是会还给您的,我可以先给您打个欠条,您看可以吗?”
江之屿在桌面上又敲了下,敛着眸色:“打算怎么还?”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资产只有两千一。
凌然嗫喏两声:“我会赶紧找到工作的,以后就能每个月给您还一部分了,用不了多久的。”
他在心底默默计算,如果他能在毕业前顺利找到一家普通媒体公司入职的话,实习期一个月应该可以拿到五六千,租房花费两千左右,吃饭就算一千五,还可以剩下两千多,每个月还两千块,两百万需要还……
八十三年。
凌然:“……”
要不他还是把自己卖了吧。
那道冷沉目光还落在他身上,凌然低着脑袋,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下。
五年,先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吧。
“五个月?”江之屿问道。
凌然:“:<”
幸好江之屿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随手接起。
凌然瘪了瘪嘴巴,他只不过是个新鲜出炉的毕业生,甚至毕业证都还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回学校去领,现在工作没找到不说,还已经背负了巨额债务。
他们老师说得确实没错,社会竟然这样险恶。
江之屿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凌然,那边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像是在说着工作。
对面不知道问了句什么,江之屿看了凌然一眼,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凌然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可他听不清楚那个电话里在讲什么。
来电人其实是尹楚,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隐忍的委屈之意:“之屿,你之前答应过爷爷,要把新闻独播交给我来做,可是现在栏目里招进来两个新人,我这个负责人竟然是刚刚才收到的通知,集团人力说连终面都没有进行,是赵钦直接打了招呼安插进来的,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江之屿看着不远处波涛平静的一片蔚蓝,说道:“是。”
尹楚像是没想到他会承认的如此痛快,心中的委屈愤懑便更加强烈起来。
“那你是不是也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我难道会因为个人恩怨就不同意凌然入职吗?我跟他之间可能确实有点误会,聚会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不知道,当然我也不是要怪他,”尹楚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可是,可是你怎么总是那么护着他,就算他跟盛译退婚了,也不会跟你……”
“好了,”江之屿嗓音冷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有人会接管。”
尹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察觉到了对面人这种冷硬语气便是已经有些薄怒了,他连忙解释道:“之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既然凌然和秦诚月两人都要加入栏目,那就我亲自来带凌然吧,我的伤过两天也就没事了,他天赋好,把他交给别人我也不太放心。”
“不必了,”江之屿道,“你带不了他。”
“我怎么会带不了他?我的资历是独播栏目最久的……”
“他不去独播栏目,”江之屿出声打断道,“江舟准备在黄金档新开一个新闻类栏目,他去新组。”
尹楚顿时愣怔了,他跟总部提报想要新开一个栏目提了很久了,每次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准备不充分。
可是现在,凌然来了,江舟的新栏目也有了。
凌然耳边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海浪冲刷着岛屿的声音。
他不知道江之屿在跟谁通话,看起来很是冷静严肃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凌然一边想着,一边悄无声息退到了门边玄关处。
他拿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张欠条,然后又签了字,小心翼翼放在了柜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打开房门之前他抬眸看了眼,窗边的人还没有讲完电话。
他有些失落的垂了垂眼眸,轻轻合上了房门。
凌然在走廊上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房间,四周异常静谧,其他宾客们都外出活动了,蓝利亚港湾风景如画,正是抛开工作享受放松的好机会。
凌然心想,那家里其他人应该此刻也不在,他正好可以偷偷溜进去。
谁知道他正在输入房间密码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凌溯从不远处回来。
一看见凌然,凌溯眼神立刻冷冻下来,他三两步便朝着凌然大踏步走过来,一把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厉声质问道:“你还敢回来?!犯了那么大的错你昨晚去哪了?!”
凌然脸上血色渐渐褪去,他知道自己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拿酒瓶子往江盛译脑袋上抡,要是真的把人打出个好歹来,那他就是故意杀人罪。
可是他也忘不了昨天晚上,亲手把他送进了江盛译房间里的人就是凌溯。
凌然想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可是手腕像是被只铁钳紧紧制住,叫他动弹不得。
“哥哥,我正好也有事情想问你,”凌然放弃了挣扎,目光清亮地看向凌溯,“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江盛译易感期提前了,你是故意引我过去的,对不对?”
凌溯面对他像是毫无愧疚之意,理所当然道:“是又怎么样?你是江盛译的未婚夫,你替他舒缓易感期难道不是应该的?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们两个的婚约已经作废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
凌然轻轻点了点头,开心,满意,他本来就是想退婚,这样正好如他所愿。
凌溯被他这副无谓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你打了江盛译就算了,汤俊又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那么多人找了你整整一夜都没找得到你人影,你到底去哪了?”
凌然眼眸微微睁圆了些,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可是他没办法跟凌溯说。
他偷偷抬起另一只手,装作无意地在自己后颈处柔柔摸了下,那处腺体竟然还在高高鼓起肿胀着,而且为什么好像变得更疼了些。
凌然倒吸了口冷气,顿时不敢再碰了。
凌溯见他不说话,心中怒意更甚:“一下子同时得罪两大家族,你也算是有能耐,汤北就汤俊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就算要拒绝人家,就不能好好说好好讲,每次都非得动手不可?汤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到底是谁动的手?”
江盛译脑袋上的伤可能是凌然干的,从他手上缠绕的纱布就能看得出来,但是汤俊那么一个强壮的alpha,不可能是凌然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Omega能打得过的。
而且看伤势图,汤俊是被人拎着往墙上抡的,脑袋都被抡开花了。
凌然更加惊讶不已,他对于昨天晚上遇见汤俊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面前出现的人忽然变成了江之屿,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脑袋实在迷糊的厉害,想不起来了。
可听凌溯说完,他脑袋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我也没看清楚……”凌然有些心虚的说道。
凌溯道:“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现在跟江家的关系已经闹僵,看江盛译那盛气凌人的狗样子是没办法再挽回了,只能再找些别的出路。
凌溯忽然扯着凌然就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凌然被他扯得手腕痛的厉害,问道:“哥哥你又要带我去哪?”
凌溯走得飞快,像是极怕赶不上似的:“当然是去个好地方,爸妈和凌沫都跟着今天早上那班船出海了,快着点,我们现在应该还能赶得及,爸说了,要是见着你第一时间就要你必须去跟汤家道歉。”
凌然一听,顿时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不想再见汤家人,也不想去跟汤家道什么歉。
“我不要去,哥哥你放开我……”
可凌溯怎么会听他的意愿,已经拉着他穿过长廊和会厅,来到了正对着会厅不远处的海岛码头上。
游艇已经在接最后一班嘉宾,正准备前往停靠在不远处深水湾区域的奢华邮轮,然后再由邮轮带着众多宾客们出海游乐。
两人恰好赶上了游艇的最后两个位置,凌溯强行按着凌然,一同在最后关头登上了那艘邮轮。
上了邮轮之后,众宾客们便四散开来。
凌溯早已经有了目标似的,带着凌然直接上了电梯,抵达了邮轮最顶层。
电梯门一开,门口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把守着,胳膊一伸将两人拦下了。
“邀请函。”
顶层是整座邮轮中最为奢华隐秘的区域,几位被特别邀请的贵宾才能有资格进入,其他人想要进去,必须得有特定的邀请函。
凌溯脸上堆了笑:“不认识我?我是凌氏副总,是专门来找你们汤总的。”
那两个保镖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不管是来找谁的,邀请函。”
另一个保镖说道:“没有邀请函,谁都不能进去。”
“要不你们派个人进去问问,你们汤总肯定认识我,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块喝酒聊天,我这不是知道今天汤总和几个老总在这聚会,我过来也是有事要找他们谈。”凌溯一边说着,一边便想要拉着凌然硬闯进去。
可这些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汤北原先也在道上混过,后来才发了家洗了白,蓝利亚港湾经常承办些高端上流聚会和晚宴等,因此这里的安保工作也做得相当严密到位。
今天在场的哪个不是身份矜贵地位卓越,能放进去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要闯进去。
“除了里面几位,其他人没有邀请函都不准进,您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保镖说着便开始摩拳擦掌,看样子是做好了动手准备了。
凌然赶紧拦下凌溯,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们还是走吧,要是真的动手了影响不好的。”
凌溯仍旧不肯放弃,那两个保镖竟然真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刚要将两个人重新丢回电梯里,凌然就忽然看见了赵钦的身影。
赵钦也朝着这边看过来,在看清楚了差点被扔回去的人是凌然后,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冲着这边跑了过来。
“住手!”赵钦对那两个保镖道,“这位是受江总邀请过来的。”
他眼神看向的人是凌溯身后的凌然,两个保镖显然很是惊讶,但也赶紧让路给两人放了行。
赵钦对凌然极为尊敬地引路:“凌先生,请。”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了退路,凌然在那几个保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跟在了赵钦身后进去了。
凌溯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是沾了凌然的光,也很快提步跟上了。
“赵助理,”凌然小步走到赵钦身侧,对他解释道,“其实不是我要来的,是我哥哥……”
赵钦理解的点点头:“没关系,凌先生,您和凌总直接进去就好。”
赵钦说着,在会厅门前停下来,为两人推开了大门。
凌溯大踏步走了进去,凌然在身后对着赵钦点头致谢,然后才快步跟上。
这顶层的会厅设计装潢跟海岛上的别无二致,只是小了一些,灯光昏暗淫靡了一些。
台上站了好几个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alpha、beta、Omega都有,正在随着轻柔和缓的音乐跳着舞。
说是跳舞,其实只是在扭捏摆动着躯体,毫无尊严地用露骨舞姿讨好着台下近距离坐着观赏的人,那几人手中拿着数不清的票子,看上哪个,便会笑着伸手将人一把捞过来,然后把票子随意塞进去。
凌然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到震惊。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舞,也没见过这样羞辱人的赏赐。
凌溯倒像是见怪不怪,已经走到了舞台下方不远处的沙发软座前,这边也围坐了几个人,正中间摆了张宽大的桌子。
凌溯是奔着汤北去的,在他跟前打了招呼之后,便站着跟他寒暄起来。
汤北像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凌溯便连忙喊了声:“小然,快过来见过汤总。”
此话一出,座上其他人的眼神顿时都看了过来。
凌然回望过去,视线与一道古潭般幽深无波的眼神对视上,那双过于凌厉压迫的凤眼像是快要将他身上的衣服看穿,能直接看透他毫无遮掩的内里。
凌然被盯得别开了视线,耳根莫名热烫了下。
明明不久前才刚刚分别,这么快又在人前见了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混乱不堪的昨晚。
可汤北在看见乖巧站在旁边的Omega后,眼神顿时像是看见了财神似的冒着绿光。
“哎哟,这是凌家小少爷也来了?有失远迎,真是有失远迎啊!”汤北站起身走过来,像是极为亲切友善的对凌然道。
凌溯有些发懵,汤北对待凌然反常的态度让他摸不清头脑了。
昨晚带着一大群人喊打喊杀的人难道不是汤北?
座上其他人显然也疑惑不已,只有汤北清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拉着凌然的手臂,引着他也来桌上入座。
严惜闻原本是紧挨着江之屿好生坐着的,汤北过去踢了踢他的脚,对他笑着道:“严总赏个脸,要不您受累挪个位置?咱们凌小少爷第一回来,照顾照顾。”
严惜闻看着自己身旁还空着的好几个位置:“?”
他扭头看了身旁的江之屿一眼,见那双低沉垂敛的眼眸都快把眼前的小Omega盯穿了。
严惜闻:“。”
他挪了个位置,坐到了一旁去。
汤北笑呵呵的拉着凌然,指着江之屿身旁的位置:“来来来,小少爷就坐这。”
他就是要让凌然一直在江之屿眼前晃悠,好时刻提醒着这位江总,别忘了自己躺在医院里的儿子,还有西港湾的肥地。
凌然很是惶恐,他本无意加入他们,而且汤北究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殷勤,怪让人害怕的。
就在他被硬按着马上要坐下去时,汤北却忽然用力在他后背不经意的推了一把。
“啊——”
凌然身子失控,骤然朝着旁边的位置扑了上去。
角度正合适,恰好趴到身旁人怀中。
两只柔软小手按在了江之屿腿侧,脸颊不偏不倚,埋在了他裤子上。
一只手适时伸了过来,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凌然顺着那股力道抬起头来,见江之屿也恰好在垂着眸看他。
凌然心底里涌上来股委屈之意,眼尾带了点湿润。
江之屿微微俯身,便将他直接从跟前抱到了腿上坐着:“磕疼了?”
膝盖刚才是差点又磕到地上,但是幸好被人托住了,所以并无大碍。
可是这样被人抱进怀里低眉敛目地问,凌然就觉得膝盖好像是很疼的。
他今天刚刚被告诉过,疼了是可以光明正大讲出来的,不要把疼痛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
所以他轻轻点了点头:“有点疼。”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随即覆盖上了他的膝盖,隔着裤子,温热的掌心缓慢在上面揉了揉。
凌然耳根慢慢变得红涨发热,像极了被遮掩在阻隔贴下的腺体,他能感觉得到,周围人的目光都在朝着他们望过来,可江之屿波澜不惊,并不在意。
其余几人也有一瞬间的惊讶,可随即好像就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江盛译急着要跟凌家退婚,现在看来,恐怕是要换人了吧。
第24章
紧接着,有服务生端着酒杯上了场。
凌然连忙从江之屿腿上下去,正想赶紧跑开,却被攥住了手腕。
他回头看着江之屿,便听见汤北说道:“既然来了,那不如小少爷也跟我们一起玩一局?”
江之屿轻轻翻了下手腕,凌然便被一股力道拉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会玩牌么?”
凌然想了想,扭过头问道:“小猫钓鱼算吗?”
严惜闻在一旁听见没忍住笑出声来:“那都是幼儿园小孩玩的吧。”
凌然义正言辞:“小学和初中也会玩的。”
严惜闻:“……”
“哈哈哈哈好好好,”严惜闻笑道,“总之那是你们小朋友玩的游戏,我们今天不玩小猫钓鱼,玩放长线钓大鱼。”
“啊,可是我不会其他的……”凌然求助似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服务生已经将牌发到了江之屿面前,正准备再给凌然也发一张的时候,被人出声打断。
“他用我的。”
说着,江之屿极其自然地拿起面前的扑克牌,放在了凌然跟前。
凌然眼神中有些茫然,便见江之屿随意靠在了沙发椅背上,一只手臂松着搭在了他背后,像是形成了个虚拢的怀抱,将他大半边身子笼罩在了自己划出的专属领地内。
“别怕,”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道,“我教你。”
沙发座上的几人有说有笑,马上就要开局,没有人记得一旁桌边还站着尴尬的凌溯。
凌溯望着这边目瞪口呆,凌然和江之屿何时变得那般亲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们两人究竟在什么时候有过交集,可凌然不是一直喜欢江盛译的吗,怎么现在呆在江之屿身边看起来那样柔软温顺,一副安心依赖的模样?
况且江之屿对凌然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什么长辈对待小辈的那种爱护,倒像是……
倒像是亟待把猎物叼回窝中慢慢享用的野兽。
凌溯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厚着脸皮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唯一一个空余的沙发上。
“几位是不是还少个人?我来凑个人数吧,”凌溯对汤北陪笑道,“汤总,不介意我也来参一局吧?”
汤北本来就没打算搭理他,凌家虽然在海市有点名号,但是他们这桌上的人瞧不上眼,对凌然态度好也只是因为江之屿的关系,这个凌溯不过是个凌氏的副总,又算是什么东西?
可架不住凌溯脸皮厚非要凑上来,汤北厌烦的摆了摆手,服务生便也给他发了张牌。
反正就是随便玩玩,有人上赶着送钱不要白不要。
凌然确实不会玩,也看不懂场上的局势,江之屿让他出什么他就出什么,让他拿哪张他就拿哪张。
一个没有感情的摸牌机器。
玩了几局之后,江之屿时不时会告诉他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出牌,凌然慢慢看清了规律,也能在江之屿指出要打的牌之前先把牌找出来询问他的意见,江之屿点头后,那双桃花眼中便亮晶晶的闪着光,里面满是雀跃之色。
看来这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是很难嘛。
江之屿看他玩的开心,也就没再拘束他,他想出哪张都点头说好,赢了输了倒是无所谓。
可是凌然才刚学会规则,自然比不过其他人,眼看着一连输了几局,汤北和凌溯就要变成最大赢家了。
凌然情绪紧绷起来,全神贯注,一门心思观察场上局面,还会偷偷在心底试图记牌,但是记不了几张他就放弃了,又要记牌算牌又要想出牌策略,太耗费脑细胞。
在又输了一局后,凌然很是懊恼,垂着脑袋踢了踢旁边的桌脚。
一只手在他脑袋后面忽然揉了把,江之屿靠近过来:“这就想放弃了?”
后脑勺被揉得有点舒服,凌然坐直了身子,眸色黑亮,他像是被人给予了些鼓励,攥了攥拳头:“不放弃。”
还没到最后关头,就还有逆转的机会。
江之屿这才勾了下唇角,五指滑到他颈后的阻隔贴处,指尖极轻的从上面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却激起了掌下人猛然一阵激颤。
凌然心中猛地蹦出些委屈之意,连忙抬手护住了自己后颈,想要偏头去看身侧人,却被扶着后脑勺按住了脑袋。
“专心,”江之屿道,“看好上家出的牌。”
最后一局,凌然记着江之屿的话,一直观察着坐在他上家的汤北,在抓住了一个可攻击的漏洞时,凌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一直落在沙发靠背上的那只手忽然落在了他后背上,在顺直纤细的脊柱上轻轻点了下。
似提醒,似引导。
凌然顿时读懂了他的意思,手中的牌瞬间出手,不过两轮出牌,场面便开始压倒性地倾向两人。
直到最后一张牌出尽,局势明了,凌然成了最后的赢家。
严惜闻倒是没什么意外之情,江之屿可怖的牌技他领教过,跟他打牌就没怎么赢过,洗干净钱包准备掏钱就行了。
场面上只有汤北和凌溯两人,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凌溯开始后怕等会该怎么回去跟凌父交代,要是知道他输了多少,凌父恐怕能把他腿打断。
汤北把桌上扑克随手一抛,嚷嚷着不玩了,又借口推脱自己还有事,便先行出了会厅。
其余几人也准备去楼下几层娱乐娱乐,会厅内便散了场。
凌溯也想尽快离开,但是他还惦记着要把凌然一起带回去,便提前在会厅门口等,谁知道等来等去没见人跟着从后面出来,他正准备再进去看看,却被一旁的赵钦拦住了去路。
“里面已经散场了,凌总不方便再进去了。”赵钦道。
凌溯斜睨着他:“我进去找人也不行?”
赵钦微笑道:“不好意思,不行,况且本来让您进去也就是看在凌然先生的面子上,不然您可能还不够格。”
凌溯被他轻蔑的语气惹恼:“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你也不过就是江之屿的助理而已。”
“对,我是江总的助理,所以只负责传达江总的意思,”赵钦道,“而我们江总的意思是,刚才的钱可以缓些日子,只需要您答应两个条件。”
虽然跟江之屿打交道不多,但凌溯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凌溯有些警惕地审视着赵钦,疑惑问道:“什么条件?”
赵钦道:“对您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江氏不久后将会在东南亚再拿下一个项目,到时候只需要凌氏海外部鼎力配合就好。”
“我知道,前不久江盛译不是已经跟我们凌氏谈过合作了吗?”
“不是那个小项目,”赵钦道,“这次是跟江氏总部的合作。”
此话一出,凌溯便了然。
看样子江之屿是甩了江盛译,打算单独进入东南亚市场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江盛译知道了的话,会是怎样精彩的反应。
凌溯一口答应下来:“这个条件没问题,还有一个呢?”
赵钦没说话,只是把身后会厅的大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然后无声看着凌溯。
“说话啊,还有一个条件是……”
话没说完,凌溯看着赵钦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募地明白过来江之屿指得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因为太过惊异,在被两个保镖请下电梯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今天这个局,其实是下给他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把凌然亲手送到江之屿身边?!
*
凌然直接跟在江之屿身后,从会厅的内门下到了邮轮二层。
出了电梯后,面前是一片空旷的甲板,四处难得宁静无人。
这一小片区域有专人看守着,不准别的宾客进入,所以眼前这片辽阔蔚蓝的海域,只有甲板上的两个人能看到。
湿咸海风徐徐拂面吹过,空气中虽然带着股潮湿气息,却和煦温柔地让人沉醉。
凌然深深嗅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才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人。
“您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让我知道吗?”凌然问道,“现在这里没人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江之屿见他脸颊红扑扑的,伸手又在他额前探了探,确认并不是发热。
恰好一阵海风吹拂而过,纠缠着柔软的发丝绕进了修长的五指间,细腻顺滑的触感像是在极尽缠绵挽留。
于是顺着风,五指替他将发丝往后拢了把,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来。
凌然脸颊好似更加红了些,他在袖口下轻轻捏紧了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面前enigma的触碰他不仅不排斥,相反,他心中还在隐隐渴望着那只手能不能再向在牌局上那样,轻轻在他后颈处摸一摸,碰一碰。
能不能再撕开那片小巧玲珑的阻隔贴,抚慰一下底下红肿可怜的腺体。
可现在青天白日,江之屿收回手,看了眼手表,只是说道:“再等等。”
他越是这么说,凌然心中越是好奇不已:“那您能先给我透露一小点吗?一点点就好,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两手交叉握着晃了晃,模样可爱又可怜。
江之屿唇角浅浅勾了下,却仍旧不肯告诉他半个字。
没一会,凌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虽然是个没存过的电话号码,但凌然觉得很是眼熟,他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江氏总部HR的私人号码,上次给他来电的也是这个号。
他立即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江之屿对他道:“先接。”
凌然接起来,HR先问他现在说话方不方便,又问他还有没有意向加入江舟娱乐,因为公司对他还是挺感兴趣的,如果他有意向的话集团可以再帮他安排一次终面。
凌然忽然有点恍惚,但是看着身侧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心中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喜悦丰盈充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进入江舟的机会,尤其是他和江盛译公开退婚之后,这种失而复得的雀跃比他过了初面的时候还要浓烈的多。
从来没有人支持他的梦想,就连家人对他学播音主持也极为反对嫌恶。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非亲非故,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他很多次。
他紧紧攥着电话,眼眶渐渐浮起一层淡淡薄雾。
“我愿意的。”他说道。
那边的HR又交代了些终面需要准备的材料,并且告诉他下周方便的时候过来就可以,只需要提前预约一下。
挂断电话后,凌然眼角微微洇红了些,他还以为那些晚上熬夜准备面试的努力都已经成了泡影,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出现转机。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一个面试的机会而已,即使最终还是通过不了,但是起码竭尽全力努力过,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谢谢您,我知道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不会再有一次终面的机会,这次机会对我也真的非常重要。”
凌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在此刻好像显得极为匮乏,但是除了说些感谢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表达。
他后撤了半步,对着江之屿极为感激地微微垂首:“真的,真的……很感谢您,江先生……”
他话语间有些哽咽,或许是因为喜悦,或许还掺杂了些别的。
一只手伸过来,挑着他的下巴轻轻抬起,直到让他的身子完全站直。
江之屿扶着他脑袋,说道:“不是我的关系,你初面时候表现得很优秀,给每位面试官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想要你,自然会再给你机会。”
“我之前不是故意不去终面的,”凌然眼尾发湿,要哭不哭的委屈样,“是,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
“嗯。”
受罚了。
凌然又道:“终面我会努力的。”
“这才对。”
江之屿收手,指尖最后在他下巴处似是无意地勾了下,低低问道:“刚才叫我什么?”
凌然耳根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再叫出口:“江,江先生……我跟江盛译既然已经退婚了,那以后再跟着他叫您小叔好像也不合适了,刚才是我喊错了,我以后会跟其他人一样叫您江总的。”
“不用改,”江之屿道,“你不用跟他们一样。”
凌然眼眸募地睁圆了些,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以后都喊江先生吗?
赵钦处理完了凌溯那边,也赶来了甲板上,在江之屿身旁不知道汇报了句什么,江之屿应了声,便对赵钦道:“会议安排在今晚,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好,”赵钦道,“那我现在安排游艇赶回海岛。”
他说完看了眼一直乖乖巧巧站在一旁看海鸥的小Omega,问道:“那凌先生呢?”
江之屿淡淡扫了他一眼,赵钦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知道了,凌先生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25章
邮轮在晚上七点钟的晚宴前才会返回,几人乘坐游艇,先行回到了海岛上。
凌然全程乖得很,一直跟在江之屿身后,像是知道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卖了似的,连凌溯在哪他都没问。
也根本不想问。
穿过会厅来到套房区,凌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跟江之屿住在不同区域,这里就是分岔路口。
严惜闻见他站着不动,眼看着江之屿越走越远。
他忽然觉得这两人相处模式有趣得很,明明看起来异常亲昵,但是又总会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
像是能在床上猛do,却不会相拥着缠绵接吻的关系。
他对小Omega道:“你住哪,用不用送你回去?”
凌然忙道:“不用了,我住在另一边,我走那边就好了。”
严惜闻很是热情:“没事,我反正也没什么会议要开,闲得很。”
他这是明显的意有所指。
“哎江总,您有事就先去忙,我送小朋友回去,您放心。”
江之屿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停住,回头看了凌然一眼。
他最后没多说什么,点头示意,便继续大步离开了。
凌然眼中有一瞬间的失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但是希望落空,心脏像是被人丢进了汽水瓶里,酸酸涩涩得冒泡泡。
严惜闻陪着他往另一侧走,边走边道:“放心吧,今天在邮轮上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能去那玩的人都懂规矩。“
凌然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在想这件事。
“对了,你跟江盛译到底是怎么回事,能透露透露吗?”
凌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合适而已。”
“不合适需要等到两年之后,马上就要结婚的时候才发现?”严惜闻好奇不已,“江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看来江盛译这次是冲动了,但是你没嫁去二房也好,论起手段,还得是大房这位厉害,刚才在牌桌上你哥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凌溯,凌然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他现在对于那个家不只是害怕畏惧,更多的是失望。
在海岛人多眼杂不方便发作,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回家之后,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他脑袋埋得更低,整个人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拖着拽着,叫他抬不起头来,也没法挣扎着向上。
严惜闻看出他情绪不高,以为他是玩累了,把他送到房门口就先离开了。
凌然输入密码,迈进房中。
*
赵钦汇报完工作后,站在办公桌前拘谨的不敢动。
从江之屿坐在椅子上开始,就始终没拿一个正眼瞧过他。
他仔细回想今天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到位,根本没想出来。
唯一一点不怎么愉快的,应该就是某个原本该按照计划跟来的小Omega竟然没来,反而回了他自己房间。
赵钦小心翼翼问道:“江总,要不我去把凌然先生请过来?”
江之屿总算掀开眼皮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多事。”
赵钦立刻闭了嘴:“那,那我就先出去了。”
直到关上套房的门,赵钦还是有些想不通,明明就是想让凌然回来,却又不让自己去请,难道是想让人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吗?
没想到天色将黑,套房的门就被人在外面轻轻叩响了。
江之屿一整个下午都在处理工作,晚上要一连开几个视频会,每个项目的情况他都要提前过目。
听了敲门声他以为是赵钦,拉开房门有些烦躁的正要开口,视线却被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张柔软小脸尽数吸引了过去。
凌然带着卫衣帽子,垂在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他气息有些不稳,半张着嘴巴正在呼呼喘气,脸颊上是一片娇软酡红,像是被猛然拉开的房门吓了一跳,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些,上挑着望过来。
他是从房间里偷偷跑过来的,一路上生怕遇到熟悉的人,所以跑得很快很快。
他还担心房间里没人,没想到这么快门就开了。
可是此刻面对着站在跟前高大俊美的“alpha”,他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支支吾吾了两句,江之屿没听清。
“什么?”他微微俯身,靠的Omega近了些,闻到了他身上正在隐隐散发出来的玫瑰葡萄香。
“大声点,再说一次。”
凌然捏了捏掌心,硬着头皮说出了口:“江先生,我有件事情,就是请问……那个……您可以先暂时收留我吗?”
清亮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在极为紧张的等待答案。
江之屿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不动声色,没有答话,却先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在隐隐发烫。
“现在意识清醒么?”江之屿问。
他看起来像是收到了信息素干扰,现在说出口的话可能只是激素影响,并非他的心里话。
凌然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
“清醒的。”
虽然身体在慢慢发烫,可还没有到烧糊涂的地步。
相比于其他人,他对于江之屿更有种天然的依赖感,所以他将这里当成了能躲避暴风雨的温暖港湾。
现在站在房门口像请求主人收留的可怜小动物,眼巴巴等着人开口。
江之屿盯着他眼睛看,似乎在分辨他说得是不是实话。
凌然脖子都仰得有点酸了,还以为他不回答就是无声的拒绝,轻声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了想退缩的意思。
这时候面前的人却退后半步,将房门口让了出来。
“可以。”江之屿道。
凌然眸中募地冒出亮光,跟在他身后进了套房,关上房门后,他想起来自己今日从这里离开时,还多此一举留了个欠条在门口的柜子上。
但是现在欠条不见了。
“江先生,”凌然指着柜子问道,“您有没有看到我今早放在上面的纸条?”
江之屿随意看了眼:“没有。”
其实那张纸条在出门前就被他撕成了两半,没扔,现在还躺在他裤子口袋里。
但他回答的表情太过自然,凌然信以为真。
“奇怪,我明明是放在了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欠条是凌然随手写的,没什么效力,他道:“不算重要,没了就没了吧。”
房间里没什么信息素味,凌然用力吸了吸,一点都没闻到。
他有点失望,身体里也逐渐变得躁动不安,小脸看起来更红了些。
江之屿文件还没看完,见凌然的状态像是还可以,便问他道:“还能坚持么?”
凌然以为他在问自己饿不饿,本着不想给江之屿添麻烦的原则,他点了点头。
倒不是很饿,可以坚持到晚上。
江之屿把遥控器给他:“自己看会电视,我还有点工作,等我会。”
“好。”
江之屿进了一旁的书房,凌然便自己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把卫衣外套脱了,还是觉得热,扯了扯短袖领口,露出底下大片奶白色的肌肤,燥热仍旧没有减轻多少。
与此同时,后颈处被阻隔贴贴住的腺体在默默胀痛,像是已经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山包,把阻隔贴都高高顶了起来。
凌然双眸都被热得湿红,他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到了洗手间去洗了把脸,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面若桃花,脸颊软红,整个人像是糜烂成了一汪葡萄汁。
阻隔贴好像不怎么管用了,他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得换一个阻隔贴才行,他身后想将后颈处的阻隔贴揭下来,但是指尖软的无力,颤抖着不小心触碰到了肿胀的腺体上,难受得他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他现在极度渴望着另一种信息素的安抚,辛辣浓烈的特级龙舌兰酒味刚刚好。
脑海中正这么想着,逼仄的空间内像是就盈满了那股熟悉的令人浑身舒畅的酒味。
凌然本能得使劲嗅了几下,顿时从头皮直接酥麻到了脚趾,可是这还不够,他转身去找寻这股酒味的来源,便张开手臂直接扑进了身后男人的怀中。
江之屿一只手臂横在他后腰,微微用力,便将他身子抱了起来,放在了洗手台上让他坐着。
凌然双腿叉开,江之屿便站在他中间,将他脸颊挑起来,垂下眼眸看他。
那双溢满水光的桃花眼中满是湿润的雾气,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被染上了几抹春色,一颤,一颤,便能颤进人心底。
江之屿知道他的信息素肯定还会再次紊乱,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文件看到一半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过来的甜腻香味,enigma对于信息素的敏感度超出常人,他便意识到小Omega刚才说得能坚持住就是在唬人。
修长指尖顺着细白脖颈往后摸,不过是在那片单薄的阻隔贴上轻轻点了下,身前的小Omega喉间就溢出声痛苦的低吟。
那处孱弱的腺体此刻高高鼓着,阻隔贴的边缘都泛起了褶皱。
江之屿动作缓了些,将那一小片阻隔贴慢慢掀开来,浓郁芬芳的香味扑鼻而来。
底下被覆盖住的腺体果然又红又肿,薄薄的肌肤下面隐藏着千百张小嘴似的,亟待着汲取些甘冽香醇的酒味做养料,好滋养这具不断萎缩中的羸弱躯体。
凌然还有些残存的意识,他知道面前的人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便像只小猫似的努力往他身上蹭,鼻尖在他胸膛里左磨右磨,想得到的多点,再多点。
他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面前,甚至扭着腰想再往他唇边递过去。
“咬……咬我……”
他在乞求。
不断散发着芬芳香气的美味近在眼前,自控力稍微弱一点的alpha早就不管不顾的一口咬上去,恨不得将全身的信息素都狠狠浇灌在面前娇娇弱弱的Omega身体内了。
可江之屿保持着清醒理智,他知道小Omega现在还没准备好。
一手搂住细细的腰,防止他从洗手台上掉下来,另一手在他裤子上按了按。
“先把抑制器摘了。”
凌然趴在他怀中无助的流着眼泪,呜呜嗯嗯应着声,也只有江之屿懂他的意思。
“乖点,”他拖住洗手台上的人起身,两只大掌恰好能包裹住绵软触感,“裤子先脱了。”
凌然自觉将两条腿在他腰后缠紧,像生来便长在他身上的柔软藤曼,不管被怎么曲折,总是能妥帖吻合。
抑制器戴在大腿根上,那抹雪色般的纯白细嫩让江之屿暂且屏息凝神,他专注在抑制器上,打开了卡扣之后,便将裤子又给他提了上去。
抑制器被放在了洗手台上,江之屿摘了自己的阻隔贴,更加浓郁强烈的龙舌兰酒味便慢慢侵袭过来。
凌然窝在他怀里,先是小口小口喘着气,随后被过于浓烈的酒味弄得更加晕乎乎的,嘴巴也无意识的张大了些。
江之屿抱着他从洗手间出来,要先等他适应会太过强悍的enigma信息素,才能对他进行二次覆盖标记,这是后来徐观意发来的一个冗长的文档中写明的一点。
在等待凌然适应的时间,江之屿抱着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像昨晚那般,一手搂着他,一手翻着文件。
小Omega乖得很,被信息素安抚着,脑袋也软软耷拉着,没什么力气,只是时不时腿麻了要动一动。
江之屿看完一份文件后,拨开他后颈处的发丝看了眼,那处腺体更加红了些,像是熟透的果子,咬一口应该能被榨出不少丰盈的汁水。
江之屿抚着他后背细直的脊柱,从脖颈下,一直慢慢抚到尾椎骨,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好让他等会也能像现在这样乖巧。
凌然被抚得舒服极了,眼皮都有点沉缓,眨一下,再眨一下,便没有睁开,像是要睡过去了似的。
可他身体还烧得滚烫,体内作祟的信息素也根本没得到满足。
江之屿看着那处腺体,舌尖舔了舔侧颊。
低头,覆盖标记。
因为是二次覆盖,情况比第一次要好得多,凌然体内并没有别的alpha信息素残留,第一次覆盖标记时就已经被更加强悍的enigma信息素全然侵占。
凌然的反应也没有上次那般痛苦剧烈,只是忽然大股大股的信息素奔涌着在他体内流窜纠缠,还是会让他后背止不住轻颤,闷闷的哼上几下。
可随着enigma信息素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烈的挤占,Omega弱小的身躯开始有些承受不住。
凌然几乎是猛然睁开双眼,有了些想要挣扎的意图,却被背后的那只手按着不准他乱动,只能被迫继续承受着远超于他负荷能力之内的信息素浇灌。
江之屿同样能通过唇齿间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感受到更加醇厚香甜的玫瑰葡萄香,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比任何途径都要高得多。
他以前从不喜欢的甜腻香味,此刻却像是成了最致命的诱惑毒药。
在引诱着他继续深入,探寻,掠夺。
素来自控力超强的enigma第一次稍稍过了头,等到江之屿松开怀中的小Omega时,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已经被刺激得昏厥了过去。
江之屿闻到了空气中交缠在一起的葡萄龙舌兰气味,浓得像是被人进了酒窖中浸泡过了似的。
察觉到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他用指尖在唇边擦拭了下,指腹间便染上了点猩红。
他低头,舌尖探出去,将那处腺体上冒出来的几滴血迹也卷进了口中。
第26章
凌然睡得很深很沉,不到两个小时,就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一会有洪水猛兽在追着他撕咬,一会他又被丢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窖中,最后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有看不清的人影一直在岸边来来回回,每次在他想要挣扎着自己爬出来时,便有几双手又把他重新推回去。
他在腥咸的海浪中浮沉,飘荡,痛苦的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又有人朝着他伸出手来,这次他不敢再将手递过去,却被一把从冷海中抱了出来……
凌然从睡梦中乍然惊醒,深深呼吸了几口,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掉进海里,而是趴在一个温热舒适的怀抱中。
他轻轻动了动腿,两条腿因为岔开的姿势有点麻了,一只手忽然顺着伸下来,替他在小腿处轻轻揉捏了两下。
揉得太舒服,凌然眯了眯眼。
江之屿察觉到他醒了,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眼他的腺体,刚才咬了两次,牙印还没消。
怀里人像是觉得羞了,耳垂都红透,声音细细小小的:“我,我想下去……”
江之屿松了手,凌然立即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自己扶着桌子在旁边站稳。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睡在了男人怀里的,最后的记忆还在洗手间中,自己好像在露着腺体主动求人咬……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这会儿他好受些了,就是觉得腺体有点刺痛,手伸到后颈处一摸,那一小片都涨涨麻麻的。
江之屿问他:“舒服了么?”
凌然捂着脖子轻轻点头:“好一些了,谢谢您……”
江之屿道:“手给我看看。”
凌然乖乖把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递过去,江之屿掀开纱布看了眼,那条细长的划痕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血线。
“过来。”
他说着走到床边去拿药膏,凌然也跟着进来。
“这两天不要碰水,”他在给凌然的手心涂药膏,说着抬起眸来看了小Omega一眼,“腺体也是。”
凌然点点头:“知道的。”
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低敛下来的眉眼,掌心里的伤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就已经被重新包扎了起来。
凌然恍然有种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的错觉。
凌溯今天拉着他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他手上受了伤。
药膏涂完了,江之屿擦了擦指尖上残余的滑腻膏体,直起身来看人的时候,仿佛天然就会形成一股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刚才没来得及问,江之屿道:“为什么来找我?”
凌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指尖不停在衣服边缘绞着。
“我,我……”
他轻轻咬了下唇瓣,才慢吞吞说道:“我不想回去。”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干,只是盯着窗外发呆。
思绪很乱,想了很多事情。
从看见不远处邮轮在缓缓驶进海湾,他心脏便开始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
果不其然,凌父凌母回来后先是把他训斥了一顿,凌然原本想坦白自己准备去江舟面试的事情,还没找到开口的机会,便听凌父说家里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回家之后要他好好反思一段时间,等过一阵会再重新给他找个结婚对象。
凌然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知道无论他怎样争取,父母都不会同意他去参加终面,也不会让他再去江舟实习,他心里委屈难过,为什么退婚之后他便要在家里悔过反思,而江盛译明明是那个过错方,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况且才刚刚退婚,父母就已经开始给他物色下家了,凌然心中只有强烈抵触,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和焦虑。
他觉得再在房间里呆下去自己一定会哭出来,所以他没有理会凌父凌母的呼喊,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们身边太过冰冷压抑,快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这里是四面环海的孤岛,他无处可去,或许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他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一个人影,总之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敲响了套房的房门。
“跟家里人说过了?”江之屿问道。
凌然连忙抬起头来:“没有,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吗?”
江之屿看出他眼神中的祈求,点头默许,随后问道:“受委屈了?”
身体里还带着面前人的信息素,询问的话语又刻意放低了嗓音,听起来有点温柔。
若是没人关心,凌然自己也就憋在心底里默默消化了,可是刚被临时标记过,又被人捧着手上了药,凌然心头涌上来股巨大委屈,眼眶顿时湿了。
是受了不少委屈。
没人问,没人疼。
只有江之屿问:“想说说吗?”
凌然无措的继续绞弄手指,他不知道江之屿是不是真的想听,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把他当成情绪垃圾桶倒苦水,他会不会觉得厌烦。
可江之屿一直看着他,沉黑双眸那样冷静,强大,像是能将一切不安躁动抚平。
凌然试着说了一点点:“他们,他们不同意我学新闻,也不想让我去媒体公司……”
“他们说,退婚多半是我的问题,我要反思……”
“还说,还说……”
要再给他物色结婚对象。
可这句凌然没说得出来,他脑袋埋得很低,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江之屿将他下巴抬起来,直视着他:“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凌然好像从来没被人这样认真问过意见,他眼中蒙着层雾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的想法,真的会有人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