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邦没怎么用力,刘盈屁股的巴掌印不到一小时就消失了,刘盈还是四处奔走,状告阿父忌惮自己,夺了自己的兵权,还揍了自己。
丰邑的父老乡亲都笑呵呵地看着刘盈告刁状,并在刘邦追来时,不痛不痒地笑话刘邦几句。
刘邦笑着和乡亲打招呼,把不孝子拎回家。
但他开会时一个不留神,刘盈又跑了,到另一处地方痛斥阿父不慈。
刘邦结束军事会议,又去抓儿子。
乡亲父老护着刘盈,不让刘邦抓。
父子二人在攻占丰邑的第二日,除了安排必要的事,净玩捉迷藏了。
王陵很无力。
他对认真干活的韩信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雍齿骂道:“沛县都要来攻打我们了!刘季那混账能不能认真点!”
韩信头也不抬道:“义父很认真,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琐事,不如教育盈儿重要。”
刘肥一边帮韩信磨墨,一边点头赞同:“琐事怎么比得过盈儿重要?唉,世道大乱,盈儿怎么还乱跑?”
王陵和雍齿更加无力。
你们刘家人是不是有点过分洒脱了?造反呢!气氛是不是过分欢脱了?
王陵和雍齿愁得夜不能寐,虽然已经鼓起勇气起兵,但也难免晚上梦到兵败被杀。
造反主谋刘家父子倒是好,居然满城捉迷藏。
韩信微微抬眼,又垂目继续干活。
他嫌弃王陵和雍齿的心态。
怪不得义父在一众长辈中身份地位不是最高,家世家境不是最好,才华勇武也不算第一,却能稳稳压在这群人头上。只说心态,其余人就无法和义父比。
他们甚至不能和盈儿比。
韩信脑海里浮现出刘盈满脸血的笑容,忙使劲晃了晃脑袋。
刘肥疑惑:“阿兄,怎么了?困了?”
“嗯。”韩信心道,不是困了,是被吓到了。
韩信杀敌时都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看到刘盈玩敌人脑袋,他却吓得现在晚上都在做噩梦。
义父义母什么都好,唯独在教育盈儿这件事上……唉。
韩信又开始愁了。
刘邦派其子刘盈夺丰邑一事传到沛县,沛县令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其子”或许是刘肥。
刘肥虽然也年少,但好歹提得起刀。在刘邦在丰邑留下的后手拥护下,却有可能夺下丰邑。
但萧何和曹参都很清楚,只有刘盈干得出这件事。
曹参问道:“你儿子回家了吗?”
萧何按着额头摇头。
曹参摊手:“我儿子也丢了。”
萧何抬头:“你就不该给刘盈十个壮丁。”
曹参苦笑:“我那十个壮丁是给曹窋护送刘
盈回丰邑,可没让曹窋带着十个壮丁陪刘盈夺丰邑。”
萧何放下按着额头的手:“或许是王陵、雍齿的功劳。”
曹参却摇头:“其他事我不比你聪明,但军事上,你不如我。这种夺城风格,不是王陵、雍齿所为。而且王陵、雍齿虽与刘季亲密,但他们心中有傲气,不会这么急急投奔刘季。”
萧何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也对。他们若是自己夺了丰邑,不会传出是刘盈夺丰邑的传闻。正因为传闻很荒谬,才极有可能是真的。”
曹参苦笑完无奈完,把坏情绪丢掉,畅快地笑道:“真不知道盈儿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把曹窋换作我,再把你的两个儿子换成你,我们都不一定能夺得了丰邑。”
萧何道:“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曹参问道:“沛县令已经决定谋反?”
萧何点头:“沛县之外皆反,沛县之中民情激愤,刘季又已经夺得丰邑,他不反就得死。”
曹参道:“那他是想投入刘季麾下,还是想让刘季投入他的麾下?”
萧何道:“他想先让刘季入城,再慢慢商议。”
曹参嗤笑:“这可不是成大事之人的做法。”
萧何淡漠道:“他本就不是成大事之人。县令优柔寡断,心胸狭窄,又惯爱以己度人。虽然他现在想和刘季合作,说不定被人撺掇几句,又走上了不归路。你我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曹参没好气道:“要不我们把沛县令的脑袋砍了,直接夺沛县?不能输给儿子啊。”
萧何咬牙切齿:“闭嘴!他们是顽童,你也是吗!”
……
丰邑中,刘邦已经知道了沛县令准备招揽自己的消息。
他都做好了与沛县令打一场的准备,突然说不打了,他还有点遗憾。
沛县令如果投降,他就不能杀掉沛县令了。
“阿父,喊打喊杀不好,你要平和一点。”刘盈给刘邦端来一杯温水。
刘邦狐疑地看着水。
今天竖子又有什么坏心思?难道在水里放了很多盐?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果然水十分咸苦,不知道放了多少盐。
刘邦把盐水喷了出去,刘盈哈哈笑着蹦跳逃走。
王陵给刘邦换了杯水:“你都上了多少次当了,怎么还能上当?”
刘邦漱完口,叹气道:“我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玩腻。”
王陵欲言又止,干脆闭嘴。
刘盈现在的性格,都是你惯的!
王陵转移话题:“你说沛县令会不会真的让我们进城?他会不会在城里埋伏?”
刘邦道:“我不知道,但萧何和曹参知道。我相信他们。”
王陵道:“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刘邦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帛书递给王陵。
王陵展开帛书,笑着叹气道:“早就做好准备,为何不告诉我?让我白忐忑了。”
刘邦笑道:“你又没问。怎么?被我深思远虑折服了?”
王陵笑容一僵:“刘季,你要少笑,少说话。”
刘邦疑惑:“为何?”
王陵语重心长道:“盈儿会学坏。”
刘邦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那竖子自己学坏,关我什么事!而且我说笑怎么就带坏刘盈了?!
刘盈做完日常经验值任务后,背着手回到家,去寻阿母。
在刘邦造反后,本应该有牢狱之灾的吕娥姁,现在正
平静地为刘盈做新衣服。
现在刘邦拥有了丰邑,刘盈所杀吏人的家产都归了刘邦。
吕娥姁翻出了最好的绸缎,与曹氏带着刘邦新送来的侍女,给四位儿女做衣服。
刘盈从窗户上翻进来。
吕娥姁吓得差点锥到手:“怎么不走门?”
刘盈道:“为了吓阿母一跳!”
吕娥姁:“……”
今日阿母这边的日常任务也完成了。
刘盈在心里给自己的勤劳点了个赞:“阿母,做什么衣服,快来帮我。”
吕娥姁疑惑:“帮你什么?”
刘盈道:“给阿父造势啊。”
吕娥姁更加疑惑:“什么造势?”
看见阿母迷茫的模样,刘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后世说,刘邦起兵时,吕娥姁一边为刘邦造势,一边给刘邦手底下的兵卒送饭,那是把《史记》的插叙看错了。
太史公写完斩白蛇后,来了一段插叙,说秦始皇东巡时,汉高祖疑自己有天子气,所以总会躲入山中。吕后给汉高祖送饭,总能找到汉高祖,因为汉高祖头顶有云气。
这一段描述无论是真是假,但时间线都是在秦始皇东巡时,不是在汉高祖起兵后。
吕后在汉高祖起兵后的经历,在其他人的传记中有记载。她被关入大牢,幸得任敖保护,才没有吃太多苦。
不过《史记》中没有,刘盈的阿母可以有。
自从刘邦知道刘盈甩着脑袋玩,便禁止刘盈再接触曹窋等人。
他把曹窋等人编入自己的近卫,丢给韩信严格教导,以免这些人再带坏刘盈。
刘盈被忌惮他的阿父解除了兵权,整日闲得慌,便想把吕娥姁拉下水。
刘盈让侍女们离去。
曹氏也想离去,但刘盈让曹氏留下来。
他坐在吕娥姁和曹氏中间,挽着阿母和阿姨的手臂,挤眉弄眼道:“阿父收了好几个貌美的侍女入房吧?”
吕娥姁大惊失色:“谁在你耳边说这些肮脏话?”
“这有什么肮脏的,阿父好色,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刘盈道,“阿母,阿姨,阿父将来身边年轻貌美的女子越来越多,说不定还会有身份高贵的仕女倾心于他。如果他宠爱其他女子,厌恶我和刘肥怎么办?为了我和刘肥,你们要支棱起来啊!”
支、支棱?
虽然刘盈用词很古怪,吕娥姁和曹氏还是听懂了。
“现在趁着阿父身边人少,阿母和阿姨大可帮阿父做点事。后院的权力哪比得过前院?”刘盈挤眉弄眼,“阿兄和大兄在外,阿母和阿姨在内。阿父收再多美貌女子,生再多儿子,也越不过我们!”
无聊了,我要看宅斗宫斗!
斗!斗厉害些!我爱看!
吕娥姁沉默了一会儿,对曹氏道:“把盈儿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良人。”
曹氏应道:“好。”
刘盈大惊失色:“阿母!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为了你好!哎哟!”
吕娥姁捏住了刘盈的耳朵。曹氏放下针线,一路小跑去找刘邦。
盈儿太过无聊,又要做坏事了!
良人,你快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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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1、
“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於是因东游以厌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於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心喜。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矣。”
这段是很明显的插叙。“亡匿”不是逃亡,是“隐匿”的意思。意思是秦始皇东游,刘邦藏在山里。这件事应该是与相面一样,刘邦起兵时召集人马的造势。
百度百科是错误的。
刘邦释放刑徒和进入沛县应该都是在九月,相隔时间很短。
2、
“高祖尝辟吏,吏系吕后,遇之不谨。任敖素善高祖,怒,击伤主吕后吏。”
在刘邦刚起事时,吕后应该没有参与刘邦的造势。因为……望天,吕后在坐牢,还差点被轻薄,很惨。
吕后在刘邦起兵到今日沛县前的经历,没有写在汉高祖和吕后本纪里,在《张丞相列传》的任敖附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