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提剑率先冲进门。
刘盈高举着脑袋向韩信挥挥,血洒了一地,还有几点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韩信的眼皮狠狠一跳,吓得后退一步。
刘盈嘲笑韩信:“阿兄,你居然被脑袋吓到!”
韩信上前把刘盈手中的脑袋抢过来,骂道:“我是被你吓到!”
他不满地环视了周围年长者一眼。
这群人在做什么?居然让盈儿玩脑袋?
现在刘盈还只是顽皮,如果将来他把人的脑袋也归于自己的玩具,从顽皮变成了暴虐,岂不是义父也要二世而亡了?!
曹窋第二个冲进来。
他看到刘盈脸上的血点子,尖叫:“盈儿!你受伤了?”
刘盈擦了擦脸,把血更均匀的涂抹在脸上:“没啊,是别人脑袋的血。曹窋,我厉害吧?”
曹窋看向韩信手中提着的脑袋:“还真的砍下来了啊。”
萧家兄弟和吕家堂兄弟也冲了进来。
他们都围着刘盈嘘寒问暖,夸赞刘盈厉害。
韩信干咳了一声。
几人立刻谨慎,乖乖站好。
“趁着混乱,与我去劝降秦兵卒。”韩信吩咐道,“主吏被杀,他们也会受惩罚。应该能劝降。”
刘盈往外跑:“我去我去……哎哟。”
张苍把刘盈的后衣领抓住:“你安心地待在这里。什么事都你做了,你的叔伯做什么?”
刘盈回头看着张苍,表情严肃道:“当然是什么都不让他们做,把他们的功劳全部抢光。”
曹窋等人都露出了笑容,十分赞同刘盈的话。
做事之前他们很忐忑。现在主吏已伏诛,他们也战胜了守护院落的兵卒,曾经的担忧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丰邑是我们的了!是刘盈和韩信率领我们抢先一步打下来的!
我们真厉害!
王陵回过神,狠狠给了雍齿背上一巴掌:“回神。跟我去干活。你难道希望什么都让盈儿做了,等刘季回来狠狠嘲笑你还不如垂髫孩童?”
雍齿狠狠打了个冷颤:“绝对不行!”
唯独被刘邦嘲笑,雍齿绝对不能接受。虽然他时常被刘邦嘲笑。
“那还不快走。”王陵稳住心神。
他走到刘盈面前,把刘盈抱在怀里,用袖子给刘盈擦拭脸颊上的血迹:“首功是你的。接下来交给我。什么都让孩童做了,我在刘季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好吧。”刘盈打了个哈欠,“我也正好困了。”
王陵把刘盈放下来,雍齿又把刘盈抱起来。
他狠狠揉了揉刘盈的脑袋:“我以后都不敢点羊脂烛了。”
刘盈大笑:“哈哈哈哈哈。”
雍齿也笑了。
他把刘盈交给张苍:“张伯勇武。”
张苍又恢复了耷拉着眼睛的模样:“还行,一般。快去吧,别浪费时间。留两个人和我一起保护刘盈。”
韩信本想留下,但刘盈不出面,韩信身为刘邦义子,就要代表刘邦劝降丰邑剩下的兵卒。
吕台犹豫了一瞬,拉着吕禄留了下来。
阿父已经去帮姑父的忙,自己和吕禄又是刘盈的表兄,将来荣华富贵不会少,没必要和人争功劳。
何况保护刘盈也是功劳。
现在这群少年郎满脑子都是功劳,野心已经点燃。
刘盈看到系统里突然解锁的经验值,掩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暗自
痛骂系统。
他还以为勋二代的经验值解锁之后,会补上以前的经验值呢。没想到所谓补发,居然只限制在今日。
真抠门。
刘盈毕竟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
先驾驶了驴车在丰邑和沛县来回奔波,又精神高度集中地完成了一场演技爆发的刺杀,刘盈的身体和精力都已经到了极限。
他爬到吏人之前坐的软榻上,肚子一翻,仰面呼呼大睡。
刘盈入睡速度过于迅速,韩信等人刚分配好任务,还没出门。
听到刘盈的呼噜声,韩信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萧禄问道,“担心盈儿会做噩梦?”
韩信面无表情道:“我担心他将来迷上砍人脑袋,变成暴君。”
萧禄:“……”
勋二代们集体沉默。糟糕,他们也开始担忧了。
刘盈如此年幼便能砍人脑袋,将来可不得了。
“以后少让他上战场。”曹窋严肃道。
众人纷纷点头。
王陵和雍齿听着晚辈们的窃窃私语,都颇有些无奈。
造反呢,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而且我们才刚造反,怎么都在讨论刘盈成为暴君的事了?刘季都还没当上君王呢。
“不得了不得了,我有点紧张了。”雍齿自言自语,“这就是张伯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还没辉煌过呢,就要被后辈胜过去了?这怎么行?”
王陵默默在心里赞同。
刘盈一觉睡醒,已经换了个地方,身上衣服也换了。
吕娥姁坐在刘盈床头默默垂泪,吓了刘盈一大跳。
刘盈拍着胸脯道:“阿母,你别吓我,我还以为是女鬼呢。”
丰邑到手后,韩信立刻去山中把吕娥姁等人接回了丰邑。
为了刘盈少挨打,韩信为刘盈增加了许多柔弱的戏份。
吕娥姁没想到儿子居然能拎着滴血的脑袋哈哈大笑,真信了韩信的话,以为刘盈受了惊吓。
刘盈沉睡不起,吕娥姁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抹眼泪。
这悲伤,在刘盈醒来时烟消云散。
吕娥姁狠狠一巴掌拍刘盈脑袋上:“女鬼?!”
刘盈捂着脑袋道:“阿母,别生气,我是夸你漂亮!”
吕娥姁不明白女鬼和漂亮有什么关系,但刘盈挤出了讨好的笑容,吕娥姁便骂不下去了。
她抱着刘盈哭道:“你阿父一个人危险,我们母子二人等着他打天下享福就够了。你还年幼,去争什么功劳?你哪还需要争什么功劳?你阿父的不都是你的?”
刘盈笑着抱在阿母的脖子:“我就是想气一气阿父,嘲笑他没用。他还在山里,我已经把丰邑拿下来了。哼,若不是我年幼,哪还轮得到他?”
吕娥姁由哭泣变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较劲?”
刘盈用脑袋拱了拱阿母:“就是要较劲。”
刘盈一撒娇,吕娥姁就心软。
虽然刘盈偷跑出山的时候她很生气,但听到刘盈带着韩信等人夺取了丰邑,吕娥姁又是害怕又是自豪,气是气不起来了。
“以后别冒险。”吕娥姁捏住儿子的脸颊软肉,“打天下那么危险的事,让你阿父去做。”
“哦,好。”刘盈随口应下,反正不会照做。
吕娥姁道:“你发誓!”
刘盈发誓:“打天下那么危险的事让阿父做。”
吕娥姁满意地又捏了捏刘盈的脸。
刘盈在心里道,我确实发誓,打天下让阿父来做,但没承诺我不做。阿母真好骗。
阿母很容易就被哄好,刘盈见警报解除,嚷嚷肚子饿,要吃肉。
吕娥姁知道刘盈醒来后会饿,早就为刘盈备好了吃食。曹氏还在厨房里忙碌,给刘盈做更多好吃的。
刘盈吃夜宵的时候,韩信和刘肥正好回家。
他们洗掉了一身血腥,才来拜见吕娥姁和曹氏。
“哪来那么多客套?赶紧来吃饭。”吕娥姁板着脸训斥道,“我看你们饿得说话都没力气了。多吃点。”
刘盈腮帮子鼓鼓,肉没咽下去也要说话:“还是阿父太没用了,害得我和阿兄们劳累。”
刘肥看到刘盈就想哭,但吕娥姁在这里,他又不敢扑上去哭,只能泪眼婆娑地瞅着自家吓坏了的幼弟。
韩信反驳:“盈儿,你我劳累,不是因为你想抢在义父回来前攻占丰邑吗?”
刘盈仰头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抓起羊奶咕噜咕噜灌。
他擦了擦嘴角的奶渍,打了个响亮的奶嗝:“那还不是阿父没用?如果他比我更快攻占丰邑,我不就没事可做了?”
“吃你的,话真多!”吕娥姁把切成三角形的肉饼塞进刘盈嘴里,“你们也别说话了,赶紧吃。”
见阿母生气,韩信和刘肥一个不敢再说话,一个不敢再哽咽,都乖乖吃饭。
曹氏笑着给两人的碗里添满肉羹,让他们多吃点。
刘盈吃饱之后,漱口洗漱,又倒头就睡。
这次他一觉睡醒,刘邦正坐在他床头默默地看着他。
刘盈抱怨:“昨天阿母扮女鬼吓我,今天阿父扮男鬼吓我。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有如此不慈的父母?真是太难过了。”
刘邦一腔愁绪被刘盈念没,只能给儿子翻了个白眼。
逃跑那晚吃完蛇肉,他第二天酒醒,就想到了用斩白蛇为自己造势。
刘邦刚用上赤帝子和白帝子的说辞,手下人增加到了一千人,已经占了几个小山村,抢了几伙秦兵,换了武器,有了军粮。
他正想联系萧何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夺走丰邑。王陵策马来寻他,说丰邑被刘盈夺了,让他赶紧回去坐镇。
刘邦满头的雾水都快化作暴雨落下了。
谁?刘盈?
我儿子才多少岁,他怎么还能攻城略地了?
刘邦本以为是韩信发威,细问之后,韩信确实展现出了他的能力,但主导此事者,还真是自己六七岁的幼子。
他让奚涓和卢绾带着兵慢慢赶路,自己急急忙忙骑马连夜回家。
等刘邦惊慌地回到家,刘盈这竖子已经吃饱喝足,呼呼大睡。
他捏了刘盈的鼻子,也没把刘盈唤醒。
刘邦怎么觉得,儿子比自己的心还大?
“哇,不是男鬼,真的是阿父。”刘盈在床榻上站起来,拍了拍刘邦的肩膀,又踢了一脚刘邦的腿,“阿父,你怎么回来了?”
刘邦没好气道:“我再不回来,我父子二人还没当上皇帝,你就要变成暴虐之君了。你怎么连人脑袋都玩?这是能玩的?”
刘盈立刻知道谁告了自己的状:“没想到阿兄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向阿父告状!我没有玩脑袋,阿兄污蔑我!”
刘邦按了刘盈的脑袋一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没事冒什么危险?你想打仗,等你再长十岁,我带你去。”
刘盈爬到刘邦怀里坐好,扶着刘邦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就是试试。”
刘邦被刘盈的嬉皮笑脸堵得胸口闷。
他也常露出这样的笑容耍赖,以看别人生气为乐。当生气的人变成自己,他才知道自己这笑容有多可恶。
刘邦在刘盈面前的笑容越来越少,都是被刘盈逼的。
“好好读书,打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刘邦心里有很多话,但见到刘盈后,他却只憋出这么一句。
“哦。”刘盈委屈道,“你还没当上皇帝,就要忌惮太子了吗?”
刘邦一回家就给刘盈贡献了经验值,并把刘盈按在腿上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