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楼是河东郡最大的酒楼。它有一个建有曲水流觞景致的神秘别院,这个院子客人得出示一张年费高达五万钱的贵宾卡,才能被或许入内。而且,每个贵宾,最多只允许携带两名随从。
而此刻,这神秘别院中,王承礼、苗长史、王太公、郭太公还有苗发,正围坐在桌前,讨论应对之策。
“这李缜,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能让哥奴的女儿,不顾清誉地来河东找他厮混。还有那杨齐宣,更是哥奴的女婿,裴宽也是个软骨头,竟跪了哥奴。要是等他俩,来到河东,查明这田亩一案,我们几个,可就没有活路了。”苗长史道。
他和王承礼虽然摸清了李腾空的身份,但奈何,当他们收到确切消息的时候,李缜早已将田亩被大户联合官员兼并的事,通过《河东日报》全曝光了。
“都怪你们,太贪了。我早说过,这一万亩地,动不得。”郭老太公道,“你们却非逼着我一起兼并。”
“姓郭的,你敢说,以前分的钱,都与你无关?”王承礼一拍桌案,怒道。
他平生一恨叛徒,二恨墙头草。而郭老太公显然就是后者。
“哈哈,小老儿说两句。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我们在这争个长短也无用。倒不如一起想想,如何破了他们的联盟?”王老太公道,他与王承礼虽亲缘已远,但到底同姓,因此多有利益往来。
“我与王府君,倒是有一计,就是先下手驱散这些刁民,然后将矛头指向《河东日报》做实它行造谣之事的罪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苗长史问。
“郡里的兵,早就不堪用。二位之意,可是要用我们几家的部曲?”苗发问。
“正是此意。”
“不成。”苗发一挥手。
“为何?”王承礼眉头一皱。
“因为李缜来河东已有一年,我们几家贸然调动部曲,驱散刁民。这事要是被他抓到了证据,上报朝廷。指不定,一个聚众作乱的帽子,就扣在我们头上了。”
“那该如何是好啊?”王老太公问。
“杨齐宣软弱,想办法,送他女子金帛。裴宽家小产业都在河东,我们几位不妨请族里的尊者,给他去信。只要他话说得慢一点,就是胜利。”
“不愧是河东第一才子,此计高!”王承礼赞道。
“可这么做,不过是拖延,而非解决。”郭老太公道,“还有,编户们一直聚着闹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佯装要兼并他们的土地,他们就顾不上闹了。”苗发道。
“现在这关头,就算是佯装,也易惹火烧身啊。”王老太公也坐不住了,因为他也是有家有地的人,故而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考虑是否值得。
“郝四郎死后,他的漕运帮,可没散。”苗发淡淡道。
“苗郎高义,我等感激不尽。”两位太公均是大喜。
“只是,我手头上,没有粮食。”苗发自然不会白动。
“二十万石粮食如何?”王老太公说了个数。
“打发叫花子呢?”苗长史呵斥道。
“三十?”
“爽快点,这个数!”苗长史竖起五只手指。
“呃……”两位老太公面面厮觑。事关五十万石粮食,确实不是少数目了。
“都这种时候了,两位太公不会还觉得,能独善其身吧?”王承礼忽然道。
“是,是。五十万石粮食,即刻奉上。”
两位老太公应了后,才被获准离去。
“哈哈,苗郎这次多亏了你,才能化险为夷之余,又赚了一笔啊。”苗长史笑着道。
“两位谬赞了。这钱,我们依旧例七三分成如何?”
“苗郎爽快。”王承礼笑道。所谓七三分成,就是王承礼和苗长史各分三成半,剩下的归苗发。
“只是,编户们虽然不闹了。但李缜一日不除,只怕河东也不会安宁。”苗长史却有着更深的顾虑,“这厮丈田,一开始就是奔着闹事去的。”
“李缜此举,长安那边早料到了,所以,也早就在他身边,扎下了一根针。”苗发阴嘴笑道。
长安城北,鬼市。
一个青年男子,在佝偻客的引领下,来到了虢兴线门前。今天的虢兴线大门,黑灯瞎火。连护卫也不见踪影。但男子,还是敲响了门。
不多时,门竟然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青衣小童。
“公子找何人?”
“我张潜,找你家主人。”
“且随我来。”小童在前引路。不多时,就将张潜带进了另一个院中,这院子很小,只有一间看着破败的小屋。
小屋中,仅有两个烛台亮着光,俩烛台之间,是一张书案,案后,薛履谦正在看书。
“薛二十九,想读书,没必要来此处吧?”张潜笑道。
“长安虽大,但却容不下,一张书案,没办法,只能来此地了。”薛履谦说着,将书放下,“《莺莺传》,要看吗?”
“都说,字如其人,书映人心。哥奴那蠢女儿的心思,你看透了?”
“少女心性,总以为爱是至纯。殊不知,一切终究都会败给利益。”
“哈哈,二十九就慧眼啊。”张潜点点头,“我这次,就给给你送利上门了。”
“怎么说?”
“我阿姊,嫁给了太子,这事你总知道吧?”
“某位卑,不配去。”薛履谦摇摇头。
“薛郎此言差矣。家父不邀请你,是在保护保你。毕竟,哥奴和那群阉党,可都在盯着,看谁与东宫亲善,好押去京兆狱,立功呢。”
薛履谦给两人倒了一盏茶,而后捧起自己那盏,开始品茶。
“郭行先虽是泥沙,但弃了他,你们做事,也不方便了不是?”张潜问。
“你意在何为?”薛履谦打量着张潜,思考着他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