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太妃也察觉异常,说什么都要他回藩王府。他倒也不拒绝,只说:“还有几样东西要收拾,处置完了就回去。”
塔喇氏自告奋勇道:“奴婢陪主子一块儿去……”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他如今瘦得惊人,可是那双眼睛,依旧能够刺穿人的皮囊。塔喇氏嗫嚅了下,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太妃直皱眉,“良时,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说快了,“事儿都过去了。”
众人信以为真,让他返回大纱帽巷,他进了垂花门,就把门闩别上了。
府里人都散尽了,空空的宅邸,深幽冷清。屋子长久没有人打扫,处处落满了灰。他走过去,走到南窗下的地炕前,弯腰吹了口气,粉尘砰地飞扬起来,迷花了人的眼。
她谢世时,就是坐在这里。他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锦垫,曾经殊途,但愿能同归。
费力地登上脚踏,在她的终点歇下来。转头朝外看,草木枯萎,萧条一片。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如果她还活着,这时候正忙着张罗过年,整个长公主府应当热闹喜兴,不会是现在这样。
缺了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背靠着她的隐囊,一阵阵冷上来……以前他是不怕冷的,大冬天里穿一件单衣也敢出门。如今精神涣散了,像个废物,堪堪吊着一口气,在这里消磨殆尽,也就完了。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到头来该抓住的没抓住,不知究竟忙了些什么。唯一的成就就是娶了她,可是对她造成这么深重的伤害,说不清做得是对还是错。他终究是个自私又天真的人,他盼着她还能原谅他,可惜落空了。她没有在他回忆以外的任何地方出现过,即便他快死了,她也还是避而不见。
他心里破了个洞,寒风呼啸,透体而过。卷起袖子就光看,不知什么时候起,腕上的牙印越来越淡,她和他的最后一点联系正在逐渐消失,留也留不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佐以往日的甜蜜,一口一口吞咽下去,然后轻轻啜泣起来:“婉婉,你在哪里。”
再痛也痛不过失去她,他半睁着干涸的眼,呼出的白雾由浓转淡。隐隐听见她的《姑苏行》,隔着厚厚的一片黑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挣脱了躯壳的束缚,不顾一切追了过去。
望乡台上,三生石畔,没有她的踪迹。他隔着滚滚河流长哭,找不见……再也找不见了……
身边有人经过,驻足看他,看了一阵儿便离开了。很久之后来了个老者,只顾对他摇头,“缘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