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瞧不过眼。他一心打天下,血性男儿么,逐鹿中原本就是志向。结果爱情和抱负发生了冲突,他迟疑了下,试图兼顾,没想到长公主是那样烈性的人,不肯给他最后的机会,也用不着他斟酌挽救,她自己已经做了决定。
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失去之后才明白,人没了,就算打下江山也是空的。千帆过尽,独自苍白地活着,还不如一同归去。
灵堂里白幔低垂,因为长时间的烟熏火燎逐渐发黄……婉婉过世已近半年了。
很多人都说梓宫停在家里,不合礼数,就算皇帝老爷驾崩了,入地宫前也得在景山上住上两年,没有长期停灵奉天殿的道理。他并不理会那些劝解,她虽然死了,可他觉得她还在这附近转悠。花树下,亭台旁,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只要长长久久守下去,总有一天会再和她相见的。
自那次从她房里翻出女红匣子,他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他知道她是爱他的,若非如此,为什么会为他做那么多的款儿?铜环说之所以没有拿出来给他佩戴,是因为殿下总觉得做得不够好。她有时候一点都不自信,殊不知就算她随便拿线绕一绕,他也会满心欢喜挂在腰间。
只是遗憾,她活着的时候,夫妇间沟通还是少了。他深爱,自己明白,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她最后的那段时间有多迷茫和绝望,他不敢去想,他现在总是坐在她的棺椁旁,盯着眼前的楠木雕花愣神。那厚厚的几层板,阻断了她和他的联系,他把脸偎在上面,环过手臂抚摩,就像她在身边一样。
“我挑了个漂亮的地方,背山面海,我们在那里安家。你最喜欢的西府海棠,我让他们搬过去了,前儿去瞧了眼,墓室修得差不多了,再有一个月,我就去找你。我走那天,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怕人生地不熟,花太多时间打探……这分离,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的祈愿美好,以为人死债消,婉婉心软,他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她一定会原谅他的。她下葬那天,他强撑着惫弱的身子一项一项仔细打点,终于把棺椁送进地宫,他看着墓室的大门缓缓阖上,如同小时候完成阿玛布置的课业,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你去传我的话。”他对荣宝说,“吩咐他们墓门不要封死,免得将来再开,多费手脚。”
荣宝骇然,“主子,您想得也忒长远了。回头大爷打进北京,少不得重建皇陵,殿下这墓,横竖是要迁到北边去的。”
“那也别弄得惊天动地。”他朝墓道看了眼,“她喜静,别惊着了她。”
荣宝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