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素一努嘴儿:“你问他!”
苏旭满脸吝啬地打开抽匣儿,抠抠索索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诗素:“拿着拿着!合着这屋里就你挣得多!我这官儿敢情是给你们考的!说好了同甘共苦,这钱你也好意思拿!”
诗素一梗脖子:“我这饭还是特意给你们做的呢!不给我工钱,这饭你咋好意思吃?”
眼见堂上好容易两厢撤诉,家里又要打将起来,柳溶月连忙两边作揖,好话说尽:“算了算了!我知道家里艰难,以后定然不这么大手大脚地断案了!”劝了半晌,这二位方才停息,柳溶月暗自擦把冷汗,忽然觉得上堂问案也没那么吓人了,反正家里也不太平。
那日柳大人哭得眼痛以极,决定早早安歇。
柳溶月并不知道:她今日其实解救了一个苦命女子。
倘无县官大人的温言抚慰,王寡妇没准儿已被婆母骂得悬梁自尽;倘无王话痨的嘘声恫吓,她婆家正筹算着将寡妇卖了换钱。
这一觉香梦沉酣,再睁眼公鸡打鸣。
当柳溶月恍惚再睁开双眼时,就听帐内翻身有声,苏旭睡眼惺忪地颐指气使:“柳溶月……你先起,弄好了我再起!你才好伺候我梳头穿衣!”
柳溶月暗自嗟叹:哎,我应着宛平县令的名头,兼着使唤丫鬟的活计,外头风光,内里命苦,有谁知道?
如是,柳大人又问了几日案,倒也再没什么出奇之处。于是石长透之案也要问上一问了。衙门内监守自盗,事关宛平名声,所以在二堂私审。
早有本县刑名夫子勘定犯事衙役贪墨数额,更拿出无数成例与大人商量,最后定下:脊杖二十,刺配惠州牢城,也算明白结案。
其实,柳溶月隐约猜到:石长透等人监守自盗应当不止此数,就连眼前这位看似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刑名夫子也未必干净。这县衙上下直如铁桶一般,人人都是同样说辞,想来此中利益均沾,她丝毫无法撼动。
柳溶月回后堂与苏旭商量时,苏旭思忖半晌,也是摇头叹息:“有道是千里为官只为财。推而言之,为吏何尝不是如此?你五两银子的俸禄尚不够使,何况他们?察见渊鱼不祥,料人隐匿有殃。既然上上下下都不干净,你也只好如此画葫芦结案了。”
柳溶月起初有些不服,总觉得如此断案是徇私枉法,不能杀一儆百,只怕以后还有差役有样学样。
苏旭倒没料到:他家柳大人居然是个有些正义心性的!
欣慰之余,他和颜悦色地宽慰了她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