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咯吱”作响,有人从舱里走了出来。
柳溶月和苏旭不敢抬头,但从映到岸上的影子来看,那是个长衫男子和一个短打壮汉。
船舶移动的阴影遮把柳溶月和苏旭掩进了浓黑暗处。
那两人走到船舷说话儿,穿长衫的男子声音让柳溶月觉得莫名耳熟。
长衫男子似乎不太满意:“怎么就这么点儿?这够什么的?蒋先你可是越来越懈怠了!”
被唤做“蒋先”的男人恭谨解释:“我们也有难处。小的领着弟兄们在京城附近盘桓两年多了,富贵官员家里早已踏遍,再找不出什么油水。要不也不会出了错偷苏尚书,把事情闹这么大。偷东西不似种庄稼,年年长年年有,兄弟们已经尽力了。”
猛不丁听到“苏尚书”的名号,柳溶月和苏旭俱是心头一跳:找到贼窝子了!敢情冤枉了人家狐狸精一年多!
耳熟的声音特别冷淡:“话不能这么说,本朝官员贪墨成风,他们敛财的能耐可比庄稼汉强多了。我看是你们本事不够吧?这么大家业,爷也有爷的难处!凿山开矿,打造甲兵,哪里不用钱来?你的兄弟难道还要爷养活着?”
蒋先口气也不大好听:“当初招募我们,口口声声爷要搜集百官贪墨赃证,清朗天下世道,也算我们为民除害,货卖帝王。怎么如今竟要指着我们飞檐走壁养活爷了!左右都是做贼,兄弟们自己偷去不好么?没听说都做贼了还要完粮纳税的,这还让我如何辖制?”
那耳熟的声音轻蔑冷哼:“你还有脸撒泼?这些年若非爷护着,你们早就人头落地了。我看你是活腻了。爷捏死你,便如捏死个蚂蚁。”
蒋先讪讪嘟囔:“爷既是这么大本事,就该早早儿把宛平县令摆平了才是。有这厉害人物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们有多大本事也难以施展。不信您看单县令在日,那是什么光景?”
听到这里,柳溶月有些自豪地捅了捅苏旭,那意思:怎么样?我厉害吧?
苏旭想不到柳溶月这时还要臭美!不过看在大人可爱的份儿上,他还是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位先生忽然换了个话题:“那些人口可卖出去了么?”
蒋先十分懊恼:“宛平管得紧,拐来的娘们儿如今不能在此换钱,只好拉到远处发卖,路上啼哭病死、看守羁押、本钱就高,获利太少。我知道爷最近手紧,我本想着把那起苦力也一起出手算了。无奈男人家不好拿捏,容易出事。所以那些干不得活儿的,小的只好将他们就地弄死,还能省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