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状态，“放松，深呼吸——”

舒语眸光开始涣散，本就惨白的脸上，镀上一层阴翳的灰，她的世界从寂然无声到两耳轰鸣，病房仿佛在褪色，粉色，亮的，都成黑白。

被深渊吞没般。

魔鬼原本就是想叫她这种模样。

他成功了。

她接受不了这种结果。从连累老鬼时，她开始后悔，到如今，她感受到错了。

却不知道哪里错，她不是罪人，反抗迫害，总是失去，没有屈服。

这是对的呀。

道理是这样教的，先辈是这样做的。

在她识过的字里，看过的书上，历史的余音中，人性的坚韧下。

可数不清的悔，无法形容的恨，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太痛了……

舒语承受不住……

她承受不住。

…………………………

到了医院。

纪修远三跨两步直上电梯，医生来不及去楼下迎接，等在电梯门口。

屏显上数字到三，叮一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惊神。

这层楼从舒语入院起就被帮派包下，其他的病房都空置关闭，走廊的灯也调暗亮度，只有走廊右手这间病房前灯光明亮。

医生压低声音介绍病情。

纪修远立在门口，门上的小玻璃窗本就是方便查看病人，角度能看见整张病床。

医生用了安定药物，她睡着了。

脸色很苍白，唇色也淡，几乎有些透明，像濒临破碎的玻璃，陷在被子里瘦小又单薄。

病房没有开灯，借着走廊透进去的光线，纪修远找不到她呼吸起伏的弧度。

她孤单躺在那儿，在斑驳的影子里，像沉进灰暗的一张画，一阵梦幻泡影，虚幻虚无，他手一探，就失去踪迹。

医生介绍到要紧处，“……病人子宫先天有异，加上使用过强效保胎药物，导致胎盘粘连宫壁，大出血流产难以剥离……采取有效措施，保留住子宫，但以后不会再受孕……”

纪修远目光发直，盯着窗口。

脑海里浮闪着她的影子，这四年的，那十八年的，每一帧画面，她哭，她笑，她愤怒，她愉悦，像是过电影似的，却没有电影的顺序感，胡乱地闪回。

最后，化为粉碎。

“她什么时候醒？”纪修远声音低哑，像无数刀剑卡在嗓子里扎得千疮百孔，每个字含着血沫的无力，“能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