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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要原谅我,我早就说过我没有跳舞的天赋,哪里能知道跳舞的时候手只能轻轻放在对方的腰上。小时候我妈妈倒是带我跳过,那根本是拿我当个吉祥物,她手里拖着的是我还是一个暖瓶也没有多大区别。反正我对她的舞会的印象就只是一群人围着我笑,神色夹在不怀好意、讽刺和讨好之间。
我还没有他们的腿高,抬头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的裤裆。他们要是想,都可以一脚踩死我。最后终于有一个善心大发的人愿意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我转圈。头顶水晶灯的玻璃柱摸起来是凉的,我的手指拨一下,它们开始互相碰撞,发出的响动像是风铃。
我在想没有音乐的舞其实挺蠢的,也不是说有音乐就不蠢。一二三,一二三,我跟着严栩安的脚步走,还是数错,一脚踩到他的鞋上。他说我笨,弯下腰笑。我站着看他从衬衫里完整地裸露出来的后颈,我学不会,别再继续了,我的脚不再动,手把他拽倒在身后的软床上。
他身子陷在软软的床里,还是在看着我笑。我怀疑他是喝多了,像只狗一样嗅他,他的香水是木头味,茶味,还有一点点的浆果味,没有一丁点的酒味。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喝醉,他最好永远不要,因为我不喜欢醉鬼,清醒着的爱才叫爱。
我贴上他,我很久没抱他了,这样抱着他我才能更清楚地确认,就是什么人都比不上他。我有点馋了,都说过晚餐还没吃,刚才要是稍微吃到一口烤面包涂黄油,也不至于这样饿。
我想动手解他的衣服,但现在可能还早了一点,显得我心急如焚。而我如果要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会更不合衬,我除了抱着他,隔着一道玻璃看外面的海之外,还是想再找点事做。
“你说什么化装舞会?”我在心里飞快地搜刮问题,从几个能问的问题当中选择了这一个。开口后我立刻想起来,在我上船之前,发给我的行程单里应该介绍过这一场活动,说不定还要求自行带服装,已经被我团成了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细心地对我解释,化装舞会就像万圣节嘛,你可以扮成幽灵,扮成南瓜或者扮成鸽子,扮成全身粉红色的内裤大盗也可以。他说完了自己笑,不知道是哪一个词让他觉得这样好笑。
我问他:“那你要扮什么?”
他还在笑,说他还不知道。我要注意到,他说的是他还不知道而不是他不知道,这两个词语义上有一点微妙的差别,前者是代表他只是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