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僵住了,她无法动作,只能感受着荆棘刺破手掌后失血的冰凉和麻木。
硫潋低头,对上了女童稚嫩的面孔。身前的女孩们皆仰着头望着自己,那些黑亮的眼睛里充斥了茫然和懵懂,像一团黄绒鸡仔似的,本能地缩在庇护之下——
对她们而言,硫潋就是她们的庇护。
“那要做他们的饭吗?”有人小声地问。
硫潋指尖颤了颤,她收回了手,避开了女孩们的视线。
“不必。”她朝前走去,再不敢回望一眼。
早在三岁有记忆起,硫潋便明白,她不是皇帝的女儿,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力。
想要吃饭就要挨打,不想被打就要饿着肚子。
这个世界的规则简单明了,想要什么就必须拿另一件东西去换,活着的每一天亦不过是拿命在和上天做交易而已。
直到硫潋遇见了绯钰。
她救下了她,给她吃,给她穿,教她读书识字,给她请了习武师傅,但她却不需要硫潋拿任何东西来换这份恩情。
绯钰是硫潋人生中唯一的意外,超出了她的认知,不符合她的逻辑,这是不对的。
她得用什么来偿还。
硫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连她这个人都归绯钰所有,她唯一可以付给绯钰的,也就只有余后的一生。
身也好心也罢,从绯钰救下她起,她的一切都属于绯钰,她亦将绯钰视为一切。
天色渐暗,硫潋回到了房中,脱下了身上碍手碍脚的长裙,换上了一身布衣。
拉开柜子,她将十二把柳叶刀擦得冷光硕硕,随后装进了刀带,绑在了腿上。
短刀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但是此时她需要威力更大的武器。
她挪开了所有衣服,从柜子底下拿出了被她搁置了五年的旧物——长剑红玉。
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硫潋猛地扭头,“谁?”
接着她听见了一声软软的童音,“硫潋姐姐,吃饭了。”
剑上的五指在一瞬间收紧,硫潋咬牙,咬得牙根发疼,良久,她用平静的声线回答,“放在门口,一会儿我吃。”
“好。”
屋中的女子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她低着头,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宛若石雕。那张脸还是平静的,可黑眸里的神情是浓得无法驱散的悲伤。
直到白日的光辉将尽,黑夜即将彻底蚕食光明后,她才不得不朝前走了两步,推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