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这么结着吧,这个血契。”余弃说。说完放开手,从温泉里走了上来。
他身上在不断往下淌着水,白皙的皮肤非常光滑,身形瘦削,却并不过分瘦弱,而是蓄有一种隐而待发的力量感,线条流畅美丽,像一头雪豹。
擦干水渍,系好衣服,余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是身穿,刚来时头发还很短,躺了三个月后长长了不少,已经垂落到肩膀,是要扎起来的程度了。
用与衣服同色的山青色发带把头发绑好束在脑后,整个人焕然翻新,清清爽爽。
蹲在地上安静等他的小橘猫猛然移开了视线。
这个人......
怎么,有时候比猫还像猫......
***
晚饭后,余弃独自一人去找了李万机。
木屋里一点残烛,李万机坐在面对着门方向的木椅上。
见余弃推门进来,李万机表情丝毫未变,恰像是正在等着他来一样。
余弃眸光一闪:“哦,原来你在等我?看来是我来晚了。”
“没什么晚不晚的,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李万机语气淡淡。
“倒也是。”余弃抓过屋中另一把椅子,放在李万机对面坐下。
桌上残烛摇曳,两人侧脸昏暗不明。
“问吧。”李万机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嗯,很配合,很省事。
这家伙难得直接,一改之前的谜语人行为。
对此余弃表示很满意。
余弃松弛地靠在椅背,说:“虽然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一系列破事到此为止,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简单,对吧。”
“当然。”李万机温声:“你是个明白人,这很好。”
“舒雁掌控了这块地方,把一口邪鼎埋在底下,还不允许其他修者过来,却不清除了沉睡在这里的小猫,其实,舒雁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猫吧?”
“啊呀呀,很敏锐呀,跟你说话真不费力。”李万机声音更温和了。
“你正常点。”余弃面无表情。
这并不难猜。
祭司也是修者,却能够在这里作威作福许多年。
而且在祭司的逻辑里,小橘猫是被他唤醒的,之所以想方设法唤醒小橘猫,是为了拿它做成药引炼丹,好突破境界晋升金丹。
除了知道这些,祭司甚至还可以启用噬魂鼎。
很难说他不是舒雁的一枚棋子。
“闹得这么大,你是把自己的痕迹抹掉了,但我和我的猫的气息却抹不掉,即使能抹掉,连你都害怕的人,想来也有的是方法找到我们。”
李万机及时打断余弃:“我说过,我可不是因为害怕舒雁才不愿出手。”
“那是什么?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只好这么认为。”余弃挑眉。
李万机嗤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余弃知道很难从李万机嘴里撬开他不愿意说的话,遂不做纠缠,继续说:“总之,多亏了舒雁在闭关,让我争取到了一百年的时间。”
李万机:“你想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在一百年内变强。”余弃抬眸:“我不喜欢被人惦记,尤其不喜欢被仇家惦记。”
要求也不高,但至少得混到个能自保,再不济也得是能跑得了的水平吧。
李万机哈哈:“你就这么自觉地将自己和那只猫绑在一起了?”
余弃也笑:“它那么可爱,总能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好,又那么坚决地选择了我,我要是辜负了它,岂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人情?你明明只有地魂和恶魄,怎么会说出自己有人情这种话呢。”李万机微笑,昏暗中,一双温柔的眼睛里是冰冷的审视。“余弃,别忘了,你是一个不完整不完全的东西啊,你为什么想保护那只小猫,原因真的只是被他的美貌取悦到了吗?”
哎,果然,还是讨厌这个人。
余弃悄然叹气:“你还是这么喜欢给别人下定义。”
“虽然不太清楚你说我三魂七魄不全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好歹也顺顺利利活了二十几年,就不劳你费心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自己慢慢去了解的。还有——”
话锋一转,余弃神色转而锐利:
“那么你呢,不停对我和我的猫指手画脚的你,又到底是怀揣着何种目的?真的不考虑说出来吗?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又或者是你就喜欢像个肮脏的苍蝇一样在边上嗡嗡嗡嗡个不停地窥视观察?嗯?你这个只会等待爱人一遍遍轮回的恋爱脑胆小鬼。”
前面还好,越到后面,李万机的脸色越黑,到了最后,已经完全黑成铁锅了。
论嘴皮子上,余弃还真没输过谁。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希望你好好说话。更何况,其实你也需要我活下来吧,不然当时也不会出手封住引亡铃了。”余弃语气缓和了些,伸出两根手指:“我只需要知道两件事,一,有没有让我的猫离开这块地方也能保住性命的办法;二,别再说屁话,给我一些真正有用的建议。”
李万机冷冷道:“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余弃笑:“搞清楚,是你,更需要我,不是么。”
李万机:“......”
“我对人不感兴趣,你可没有任何能取悦我的价值,所以,应该是你要来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明白了吗?”
“.........”李万机忍不住咬紧了牙。
真是个阴暗的臭小子!
这种人,真的会是改变一切的可能性吗!
沉默须臾,李万机捏着椅子扶手,突然说:“话说,那只小猫没有告诉你你是怎么从失控中清醒过来的吗?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对你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