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裎:“姨娘答应。”
“六妹的婚事我已有打算,但乔氏那关不好过。”
魏姩闻言松了口气,她正愁该从哪里下手去物色人选:“已有人选便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魏裎起身,郑重朝魏姩鞠了一躬,道:“多谢二姐。”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
魏姩起身扶起他,道:“你过了眼,人自是好的,不过我还是得见一面,才更好同乔氏开口。”
魏裎当即道:“此人乃我同窗一位友人,他昨日在赏梅宴上见过六妹,得知同窗与我交情甚笃,便托他与我来说,今日下值时,打了个照面。”
魏姩大感意外,没成想昨日竟还有如此收获。
不过...
“品性可了解?”
“李兄与我关系甚佳,他的话信得过。”
魏裎道:“不过,若二姐姐再过过眼也放心些。”
“不如,明日我以讨教学问为由约他来府中小坐。”
魏姩点头:“也好。”
“正好让六妹妹也瞧一眼。”
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吴姨娘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
魏姩拿出一瓶药递给魏裎:“此药服用之后,十二个时辰内会不省人事,有肺痨的脉象。”
“这段时间先称病,待六妹妹的事定下来后,再让吴姨娘服用此药,乔氏得知后必不愿意留吴姨娘在府中,我会提前安排好去处。”
魏裎接过轻轻点了点头。
“重栩回来会将所有证据交给你,由你交上去,能保住性命。”
魏姩顿了顿,看他片刻,问道:“他毕竟是你的亲父,你可后悔?”
魏裎默了默,低下头捏住药瓶。
亲父?不见得。
“二姐放心。”
魏姩点头嗯了声。
魏文鸿任由乔氏磋磨自己的儿子,前世,甚至纵容她要了魏裎的命,这或许,也算是天理循环。
只是,毕竟血浓于水...
“若是你下不去手,我也能有其他办法保你。”
魏姩道。
魏裎抬眸望着魏姩,好半晌才轻轻一笑:“我下得去手。”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原本以为,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
“二姐,有件事,我始终瞒着你。”
魏裎攥着药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看向魏姩。
魏姩一怔,见到少年眼中的异光,遂制止他:“若是还没想好,日后再说不迟。”
魏裎面色稍缓,认真道:“待事成后,我再同二姐细说。”
“好。”
魏姩笑着应下。
-
次日,魏裎回府果真带了两位好友。
按照规矩,几人先去拜访了家中长辈,才去了溯栢院。
魏文鸿对于儿子结交官场好友,自是乐见其成的。
以往魏裎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屁来,如今进了翰林,有了自己的门路,魏文鸿对此感到很欣慰。
虽然他将厚望寄予长子身上,但多一个儿子有出息,他自然也欢喜。
魏裎的同窗名叫李范,他的好友姓徐,名子明,虽是奉京土生土长的人,但是在新朝建立后,家中才得到重用,所有徐家一直是新朝一派。
他的父亲如今在国子监任职,虽说算不得大家权贵,但与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徐子明本是家中庶子,早年姨娘病逝,后寄养在主母名下,名义上也是嫡子,上头有一位嫡长兄,已经成婚,底下还有个嫡出妹妹,后院可以说是极其简单了。
魏姩对此很是满意,但她满意无用,还得看魏婉的意思。
厅内置放了屏风,魏裎与徐李二人面色自若的闲聊着,魏婉透过屏风偷偷看向那位身形高挑的青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意偏过了头,似是为了让她看的更真切些。
虽然他并未看过来,但魏婉面上还是一热。
她飞快垂眸,过了片刻又悄悄抬眸去望。
魏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底。
两厢早有商议,徐子明自然知道屏风后有人,感知到人离开后,他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
李范见此,遂看向魏裎,后者会意,起身道:“我去换壶新茶。”
不多时,魏裎便去而复返。
几人闲聊几句后,魏裎便道:“徐兄,不瞒你说,我家中情况有些特殊。”
这意思就是成了。
徐子明绷直的身子微微一松:“魏兄直言便是。”
“若是婚事着急些,不知徐兄可介意。”
魏裎直言道。
徐子明一愣:“可能问些缘由?”
魏裎垂眸,道:“姨娘病重。”
真实缘由他此时无法说,心中暗道了声抱歉,待事后他定会为此登门致歉。
徐李二人对视一眼,李范道:“魏兄想在何时?”
魏裎道:“先定下,婚期越快越好。”
“我与六妹长在姨娘跟前,若姨娘…六妹必是要守孝,徐兄可能等?”
徐子明今年二十一,若在等两年,确实有些久了,他沉思后道:“此事,可容我与家中商议。”
魏裎点头:“自然。”
之后几人便没再提及此事,又闲聊半晌,徐李二人便纷纷告辞。
_
魏婉从厅里出来许久,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失,魏姩便拉着她道:“六妹,你的婚事可能要稍微急些,你可介意。”
魏婉不明所以的望着魏姩:“多急?”
魏姩垂眸,道:“定下后,怕是不到月余。”
魏婉不由一惊,片刻后道:“为何?”
魏姩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还是由魏裎同她说比较合适,她只道:“你放心,我与你哥哥不会害你。”
魏婉抿了抿唇,后点头:“好。”
她能嫁为正妻已是求之不得,快些倒也无妨。
魏姩见她乖巧应下,心中微软,拉着她的手,认真道:“六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都不要管,万万记住我的话。”
魏婉心中渐渐生了疑惑,昨日,哥哥与姨娘也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她知晓的并不多,但她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嗯,我会记住的。”
魏姩笑了笑,接下来便没再提及此事。
_
宣政殿
两日后,西雲边关急报,西雲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压境,南爻亦蠢蠢欲动。
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厚重的低沉气息。
短暂的沉寂后,便是激烈的争执。
一部分人支持苏将军前往西雲,另一部分则请太子亲征,以太子与西雲有过交锋,知己知彼为由。
苏将军则执着的请战。
几番争论未果,褚曣不知是不是懒得再听下去,当即离开了朝堂。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文官免不得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圣上揉了揉眉心:“继续议事。”
其实圣上心中很明白,无需再议了,这一战,必是太子亲征。
_
褚曣离开宣政殿后,直接去了魏家。
彼时,魏姩正用完早饭,坐在窗边看褚曣先前给她送来的书,窗户突然被敲响,她愣了愣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忙站起身打开了窗。
果然,见外头站着一身官服的太子。
魏姩眨眨眼:“殿下,怎这么早过来了?”
看样子,应是下了朝就过来了。
褚曣瞥她:“来不得?”
魏姩默默地打开窗户:“…来得。”
褚曣看了眼窗户,又看向她:“你要孤翻窗?”
您不是一直喜欢翻窗吗?
但这话魏姩只敢在心里问。
她转身走向房门,才打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她回头一看,太子已经翻窗进来,坐在了她方才坐的位置上。
魏姩:“……”
她面无表情的关上窗。
所以今日又是谁招惹他了。
褚曣翻了翻魏姩方才看过的那本书后,又将它放了回去,魏姩才走过来:“殿下可用早饭了?”
褚曣嗯了声。
他往后靠了靠,道:“查到了点线索。”
太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姩却瞬间听懂了:“是谁?”
褚曣:“那个房间从窗户下去是一个巷子,巷子出去便是街铺。”
“有人那里看到过沈凌。”
那一瞬,魏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追问道:“谁?”
褚曣看向他:“沈凌,齐云涵的未婚夫。”
魏姩动了动唇,眼底划过很多种情绪后,道:“会是巧合吗?”
褚曣揉了揉眉心:“会。”
魏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道:“也不会。”
魏姩抿唇看向他。
“案子未清前,但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都是嫌疑人。”
褚曣伸手点了点刚刚放过去的书:“你不是正在看着?”
魏姩:“…还没看到那处。”
其实不看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沈凌,太出人意料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沈凌。
前世,他因为云涵的死伤心欲绝,病重在床,他怎么可能会害云涵?
所以,她宁愿相信是巧合。
若是真的…这对于云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而褚曣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魏姩的心凉了半截:“江南那边也有了消息,魏恒身边,有沈家的人。”
魏姩说不出那一刻是怎样的感受。
她很想说,那会不会也是巧合,可她说不出这句话。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一定了。
‘人死如灯灭,肝肠寸断也无用’
魏姩耳边突然响起魏凝曾说过的那句话。
以前她只觉得魏凝是在讽刺沈凌与齐云涵这对苦命鸳鸯,可现在想来,或许这句话另有深意。
若是这样,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那天她跟着魏凝到了那间酒楼,没有发现魏凝与任何人相见,但那天,沈凌在那里。
秋雾山猎场,沈凌也与魏凝同时出现过。
茶楼,沈凌也在那附近。
还有,魏凝为何偏偏是模仿齐云涵。
因为她认为,沈凌所爱之人,是齐云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