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完结章(下)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一场……(1 / 2)

枕刀 大白牙牙牙 4940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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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完结章(下)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一场……

皇宫这一把火,像是传递出了某种信号,原本已经静谧下去的帝都再次喧闹起来。

北边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随后,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着黑甲入城。

为首之人握着一面旗帜,旗帜随风舒展,其中一面上书“清君侧”三字。

士兵行走时,步伐整齐划一,抬腿和落腿的声音几乎完全融在了一起,训练有素到这种程度,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孩童听见了从巷口传来的兵戈声,摇着父母的手臂大声嚷嚷着什么,却被祖父伸手捂住了嘴巴。

孩童祖父是个卖鱼老伯,见过张家和容家最兴盛的时候,也见过他们一朝满门倾覆,更见过数位刑狱司少卿的起落。

他用他几十年的生活智慧做出判断,催促道:“快去把灯熄了,还有门窗都关进,今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

帝都百姓们对危险有种异常的警觉,除了卖鱼老伯一家,听到动静的其他百姓也都纷纷熄灯关门,没有谁胆子大到冒头查看情况。

这支军队在遭遇到巡夜士兵的小规模阻挠后,从外城进入内城。

内城里住着的多是达官显贵。

一些有经验的官员甚至能从脚步声的规模判断出这支军队的数量——五千人。

洛城乃大燕都城,驻守的士兵共计三万人,但他们多数是驻扎在帝都三十里地外,平时不会入城。

京中除了用来维持治安的守卫军外,就只剩下留在皇宫里的两千禁卫军。

可以说,这一支军队的数量,是京城留守兵力的两倍!

得出这个结论,不少大臣都微微变了脸色,越发不敢轻举妄动,紧闭府门观望局势。

宫外焦躁不安,宫内也太平不到哪里去。

三座宫殿同时起火,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但东边起火的宫殿与建元帝的寝宫非常近,南边起火的宫殿则是皇后所在的养心殿偏殿,西北边那处宫殿则是已故太后生前的住所。

着火的地方实在太过特殊,不去灭火,坐视火势蔓延,很有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谁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来人!”

禁卫军统领着一身黑甲,在黑夜中怒吼,“马上调六队人马,分头赶去这三个地方协助灭火!”

然而,禁卫军统领一声令下,除了他的心腹外,别的禁卫军还是立在原地不动。

见状,禁卫军统领的神情分外难看:“混账,你们是要抗令吗!”

“统领……”有人小声道,“正是因为不敢抗令,属下才不敢动。”

还有人硬着头皮补充道:“是啊,统领,卫少卿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擅离职守。”

统领的心腹呵斥道:“也就是说,你们要听从卫少卿的命令,违抗统领大人的命令!?别忘了,你们是禁卫军的人,不是刑狱司的走狗!”

谁都能听出心腹的威胁之意。

卫如流再如何厉害,他也不是禁卫军的人,始终要回到刑狱司,而他们这些普通禁卫军,还得留在禁卫军统领手底下做事。

禁卫军们面面相觑,握着武器的手紧了又松,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在他们争执之时,身后火光越来越亮,染红半边黑夜。

隐约间还能听清微风送来的慌乱叫喊声。

-“不好了,井水被人倒了好多油进去!”

-“越救火烧得越旺,这可怎么办才好……”

-“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可还在宫中,快请娘娘移驾到其他宫殿,养心殿再烧下去就要塌了!!!”

夜色凉如水,禁卫军们听着这些喊声,额角渐渐渗出了冷汗。

“大人,属下恕难从命。”

有不少人终于还是顶住了压力,抱拳说道。

得罪了禁卫军统领,顶多就是在以后被穿小鞋。

得罪了卫如流那个杀神,他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要是只有自己死,那还好说,怕就怕会祸及妻儿族人。

连端王和江时都能生生搞下去的狠人,他们实在得罪不起啊!

禁卫军统领眼里划过一抹狠色: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朝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会意,将手背到身后,悄悄向自己这边的人比了个“杀”的手势。

下一刻,几十把弯刀同时出鞘,斩向那些违抗了命令的禁卫军。

没有防备之下,几乎是一个照面间,就有不少人气绝倒地。

“你……你们……”

最先开口违抗统领命令的禁卫军狠狠倒在血泊中,他睁大了眼睛,随着温热血液从身体里大量涌出,逐渐失去了意识。

而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禁卫军统领踩过他的尸体,走到朱雀门前,亲自打开了这扇紧闭的宫门,似乎是放了什么人进入皇宫里。

***

被放入皇宫的是一支黑甲军。

这是端王和江时养在京城附近的军队。

私盐每年能给端王和江时带来上百万银两的利润,再加上各地官员的贿赂,端王和江时非常有钱,比建元帝的私库都要富裕。

有钱又有权,从好几年前开始,端王和江时就一直在暗中侵吞铁矿,营造铁器,所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若不能通过正当途径登基为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清君侧”的名义攻入皇宫。

如今端王和江时出了事,同时被关押进天牢里,不日就要问斩,两人的同党早就与两人绑死在一条船上,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就这样死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宫中的内应来了个里应外合,意图逼宫。

逼宫成功,便有泼天富贵在等着他们。

禁卫军负责拱卫皇城,保护天子安危,禁卫军统领素来都是由天子心腹来担任。可谁曾想,禁卫军统领竟在多年前就已经倒向了端王,如今更是杀了下属打开宫门,放黑甲军进宫。

“端王殿下和江尚书就在天牢?”

黑甲军将领询问禁卫军统领。

“不错。”

禁卫军统领点头,“我的人确认过了,确实就是他们本人。”

黑甲军将领厉声道:“好,我带一千人去救端王殿下和江尚书,你领着剩余四千人去捉了建元老狗!等我救出两位大人,就带着大人去与你汇合!”

明确好两人的分工,黑甲军将领迅速点了一千人,又要走了几个禁卫军在前面带路,向着位于皇宫深处的天牢赶去。

这一路上,黑甲军将领行事非常小心,担心会遇到埋伏。

但奇怪的是,直到他们走到天牢附近,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有效阻拦。

黑甲军将领点了一队人马去查看情况,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真没有埋伏?”

黑甲军将领思忖片刻,“我们走!”

留七百人在外面接应,黑甲军将领亲自领着人闯入天牢深处。

见到被吊挂在那、鲜血淋漓的端王,黑甲军将领眼睛一亮,命人砍倒天牢大门,救下端王,随后又顺利救出江时。

端王和江时似乎是被灌下了迷药,现在仍昏迷不醒,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黑甲军将领带着人撤出天牢。

来到天牢外,黑甲军将领放出白色的信号弹。

这抹白色烟火在黑暗中非常显眼,除了皇宫里的人能看到,身处于内城的人也能看到。

“端王殿下和江尚书被救出来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再不行动,这从龙之功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一些还在观望的大臣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异动连连。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异动早已落入刑狱司暗卫的眼里。

一刻钟后,平王拿着刑狱司暗卫提供的名单,上门一个接着一个捉人。

***

前往天牢的那队人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阻拦,前往帝王寝宫的人马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在他们进入一条宫道时,原本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宫道上方骤然擎起无数把柴火,锐利含毒的箭矢如流星般自高空坠落。

哪怕没有刻意瞄准,箭矢落在密集的人群中依旧杀伤力惊人,杀得叛军们措手不及。

“敌袭!所有人注意隐蔽!”

禁卫军统领高声喊道。

但是,这条宫道四下开阔,想隐蔽又能隐蔽到哪里去。

禁卫军统领用刀砍掉几支箭矢,也有些撑不住了,拎起一具尸体挡在自己身前,缩在墙角等待箭雨过去。

几轮过后,箭矢果然不如一开始那般密集,禁卫军统领丢开尸体,吼道:“跟着我撤出这条宫道!”

然而,这场箭雨只是开始。

没等叛军们顺利撤出宫道,又有火箭从高处射下来。

但诡异的是,箭头处裹着油布的火箭竟然不是射向叛军,而是射在了宫道尽头。

“这个准头……”

禁卫军统领的嘲讽已经到了嘴边,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只见火箭落在宫砖后,那宫砖竟是燃起熊熊大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会!?”

禁卫军统领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些什么,迅速蹲下身,用手边的刀将砖头撬开,凑到鼻尖一嗅。

好浓的油味!

这些地砖都被油浸泡过,而撬开地砖后露出来的也不是泥土,而是油布!

难怪在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闻到了很浓的油味。

可他以为这些味道来自他命人倒进井水里的油,压根就没有把这抹异样放在心上。

哪里想到卫如流会将计就计,早就将这条宫道地砖全部都做了手脚。

“统领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心腹急声问道。

禁卫军统领脸色难看:“前面的大火太大了,只怕是冲不出去,我们原路返回。”

心腹傻眼:“这……这……”

他们刚刚为了冲出宫道,有好几百人都倒在了箭雨中,现在居然又要重新跑进宫道里。

这不是在自投罗网吗!

“那你从火里冲出去?”

禁卫军统领反问。

心腹说不出话。

前面的地砖和墙砖都泡过油,火势越烧越大。

就算他真的从火里冲出去,也保留不了什么战斗力。

“快退。”

禁卫军统领眼里划过一丝厉色,“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在禁卫军统领的带领下,叛军们向宫道撤回去,又重新经历了一遍箭雨,倒下了几百具尸体。

牺牲虽然大,好在他们总算是逃出来了。

但令叛军们绝望的是,就在他们快要逃离出宫道时,无数火箭从天而降,尽头那里顿时燃起汹汹烈火。

没办法了。

他们只能从这面火墙冲出去。

可等他们冲出火墙,等着他们的,是一百名弓.弩好手和上千名训练有素的禁卫军。

叛军各个身上负伤,埋伏在外的禁卫军状态完好。

禁卫军统领绝望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黑甲军将领快些带人来救他。

但禁卫军统领不知道的是,黑甲军将领已经自顾不暇。

在白色信号弹升空后,黑甲军将领和他的下属也遭遇了火墙。

热气扑面而来,江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的处境,他的意识迅速恢复清醒。

“江尚书,你醒了!?”

黑甲军将领激动道。

“现在距离那场庭审过去了多久?”

江时虚弱道。

黑甲军将领道:“几个时辰,我们的人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出动了。”

江时:“……”

要不是刚刚清醒没有力气,江时定要狠狠在黑甲军将领脸上扇一巴掌。

卫如流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将他们一网打尽呢,他们就乖乖跳了进来。

但现在黑甲军已经出动,再去责罚黑甲军将领也无济于事。

江时深吸一口气,对黑甲军将领下令:“马上突围。”

可是……

现在突围已经迟了。

烈火汹汹,江时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流矢射中肩膀,惯性让他向前倒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没有人扶起他。

只有叛军慌乱的脚步踩在他的身上。

江时仰着脸,眼里倒影着明灼的火光。

在渐熄的火光中,卫如流踏火而来,蹲在他的身前。

意识消散最后,江时忆起自己的一生。

他这一生,生来就肩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

家族因他辉煌。

如今也因他彻底覆灭。

算计得来的一切,转头不过也是一场空。

***

卫如流用那把弯刀,亲自了断了江时和端王。

看着死不瞑目的二人,他慢慢站起身。

禁卫军副统领过来请示他,卫如流淡淡道:“你来负责扫尾吧,我回去休息了。”

这是在给自己送功劳,禁卫军副统领乐意至极。

提着滴血的弯刀,卫如流踩过江时和端王的尸体,走出依旧喧闹的皇宫,一步步向慕府走去。

中途,他遇到了前去捉人的平王。

平王向他抱拳,语气爽朗又不失亲近:“卫少卿,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卫如流点头:“是。”

平王爽利道:“今夜之事,本王承你的情,日后定有所报。”

瞧出卫如流没什么谈性,平王告辞离开。

卫如流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一段距离,他遇到了江淮离和简言之一行人。

“江时和端王的家眷悉数被擒获了。”

简言之下马,对卫如流说。

“好,辛苦了。”

卫如流应了一声,又对江淮离说,“江时被我杀了。”

江淮离叹了口气,没说话。

“咦,你们都在这呢?”

郁墨骑着一匹马,从远处赶来。

等她走近了,几人才看清她身后的慕秋。

卫如流脸上疲色一扫而空,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慕秋翻身下马,跑到卫如流身前。

“沈默说外面的叛军乱党都被清扫干净了,正好郁墨来找我,我就托她送我来找你。”

她握着帕子,帮他拭去耳畔凝固的血迹:“受伤了吗?”

卫如流摇头:“别人的血。”

天边最后一抹黑暗被晨光驱逐,泛着浅红色的晨曦洒满帝都,落在没有消融的碎冰上,加快了碎冰融化的速度。

滴答——

最后一丝丝冰化为水,从翘脚飞檐处滚落,恰好砸在了卫如流的额头。

他误以为是下雨。

抬起头来,却发现万里无云,晴空蔚然。

那棵曾经枝繁叶茂的巨树倒下了。

它倒下时,可能会震荡起无数尘埃,可能会震裂地面。

但是,阳光终于能照见黑暗之地,已故者得到了应有却迟到的公正,未亡者也无需再背负那些沉重得令人透不过气的过往。

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一场全新人生。

而眼前这位姑娘,是他全新人生的明媚底色。

“七月二十日。”

卫如流突然说。

慕秋一愣:“什么?”

“七月二十日是你十八岁生辰,我找人算过,那天正是良辰吉日。”

虽说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但此时此刻,卫如流才发现自己还是紧张。

他抿着唇,心跳声与声音重叠在一起:“慕秋,我心慕你,你可愿许嫁于我,与我结发相守?”

慕秋将自己的手送入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我愿意。”

她搂着他,笑声清脆。

“卫如流,我也心慕你。”

(正文完/大白牙牙牙)

【1】

郁墨出生于扬州郁家。

她爹郁大老爷是个混账, 虽说还到宠妾灭妻程度,但不否认是,她爹和她娘关系很般。

从两家定亲起, 她爹后院就清净过,等她娘嫁进来, 比较得宠姨娘甚至敢到她娘面前耀武扬武。

在她娘怀孕期间, 她爹依旧我行我素,终于让她娘死了心。

在怀孕七个月,她娘常用香料检测出滑胎『药』物。

这是某位姨娘下给她娘。

大夫都说这胎怕是要保不住了, 但她娘依旧坚持生下了她, 自己也在生下她后撒手人寰。

因为事,她爹终于动手清理了后院,还把她娘愧疚部都弥补到郁墨身上。但发生过事情永远无法再改变,郁墨心有结, 很难完去接纳郁大老爷。

晃, 郁墨就六岁了。

郁家祖上是海匪发家。

做海匪, 不分男人女人,他们观念很朴素,谁有能力谁上位。

郁墨是嫡出,也是郁家族老们属意继承人。

为了培养郁墨, 族老们决定送郁墨去匪窝待个两三年。

这个海匪窝依附着郁家, 自然很乐意郁墨过去。

三年下来, 郁墨不免沾染上海匪习气, 行事吊儿郎当,看上去不像个名闺秀,倒像是个纨绔富二代。

然后纨绔富二代家人带去府衙玩耍,到了模样标致狱卒养女。

这个狱卒养女比郁墨过任何个人都要精致, 还如聪颖,能协助狱卒断案抓捕犯人,还有手娴熟撬锁技术,郁墨眼巴巴凑到她面前,缠着她,想跟她交朋友。

但那,郁墨只是拿她当个普通玩伴。

直到后来,郁墨带着她去郁府玩耍,还拉着她说要教她骑马。

郁墨拍着胸口保证道:“我定能教你。”

个敢教,个敢学,两人骑上了马背。

谁想到,郁墨大弟弟姨娘为了除掉郁墨,竟给马儿下了发狂『药』。

马儿发狂,狠狠将郁墨和慕秋甩了下来。

郁墨脑子完空白,她只记得,在自己快要砸在地上,坐在她身前人将她死死搂在怀,护住了她。

等郁家侍卫找过来,郁墨抱着慕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比她还小些女孩『摸』『摸』她脸,忍着疼,挤出笑容,她说什么大碍。

总有些好事之徒说慕秋能跟她做闺中密友,是慕秋祖上烧了香,每次听到这些,郁墨总想冲过去把他们暴揍顿。

她如果想交朋友,以她家世,轻轻松松就能呼朋引伴,但那些人因她家世而来,当她落寞了,那些人绝跑得比兔子还快。

郁墨不需要这样虚假友谊。

有慕秋个朋友就够了。

【2】

因为慕秋缘故,郁墨认识了来扬州查案简言之和卫如流。

齐心追查线索,合力逃出扬州……

郁墨和简言之、卫如流认识间不长,但在她心,已经视二人为生死之交。

能够托付后背朋友,又多了两个。

当然,朋友之间也是有亲疏。

郁墨就觉得她和简言之相处起来,比和卫如流相处起来更放松。

简言之总是嬉皮笑脸,看上去什么架子,但在正事上绝不含糊,也不托人后腿。

大缺点就是胆小。

嗯,这算简家人特有『毛』病了。

反正她胆子大,朋友嘛,在某方面『性』子互补还是很不错。

【3】

来到京城头几个月,慕秋不方便出府,卫如流忙得抽不开身,只有简言之在每个休沐日陪郁墨逛遍京城大街小巷。

在简言之建议下,郁墨还混进了京兆尹府,当了个普通捕快。

虽说捕快每个月月俸还不够她顿饭钱,但郁墨非常开心。

她拳脚好,上司交代事情总能圆满完成,这种人肯定日子,真是怎么过都不腻烦。

当然,也难免遇到些不高兴事情。

不从什么候开始,郁墨习惯『性』和简言之分享这些或高兴或不高兴事情。

也许是因为她每次分享,简言之都倾听得很认真,这给了她继续分享下去底气,以至于渐渐形成了习惯。

她和简言之这艘友谊小船,真是越来越坚固了。

【4】

呸!

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

她想法是简单了点,但她又不是傻子,哪个朋友亲她额头啊!

好你个简言之,『色』胆包天到了姑『奶』『奶』我头上,真是欠揍!!!

……算了,他正在调查沮浚案子,要是把人揍了,影响他处理事就遭了,暂先放过他吧。

郁墨苦苦找寻个揍简言之机,但她这找,就生生找到了年底。

过年前,她爹找到她,要她过完年就回扬州。

她拒绝了。

她想陪着慕秋和卫如流完艰难程。

她还……舍不得简言之。

【5】

郁墨第次觉得,『性』格互补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任『性』妄为,无法无天,只做自己认为正确事情,家族成为不了她负累,反而尊重她决定。

简言之她不同,他既想顾头又想顾尾,在卫如流抓进大牢、刑狱司端情况下,简言之仿佛人间蒸发般失去音讯。

理智告诉郁墨,简言之这个决定有错。

情感上,郁墨无法接受简言之这个决定。

她想过简言之成为大英雄,但卫如流是简言之兄弟,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郁墨打从心底,希望简言之能站在卫如流身边。

从大年三十等到了大年初,又到了大年初二,再到大年初三……

她越等越忐忑,越等越不安。

这种情绪积压在心无法排解,郁墨又不想告诉慕秋听,需要慕秋烦心事情够多了。

当她听到白霜过来说简言之来了,那些积攒情绪瞬间找到了个发泄口,她用尽力跑出慕府。

简言之站在石狮子旁,含笑凝视着她,向她展开了双臂。

那刻,郁墨想,她是有点喜欢简言之。

【6】

宫变结束,黎明升起。

郁墨剑在打斗中砍出了豁口,她有些失落。

简言之特意回了趟家,天还亮就让下人打开了库房,在面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柄适合女子用绝世宝剑。

刻钟也耽误,简言之抱着剑去找郁墨,将这柄剑送给她。

郁墨诧异,伸手接过长剑,放在掌间细细观赏:“怎么突然想到送我柄剑?”

简言之说:“你先前那柄剑不是砍出了豁口吗,虽说豁口不大,但总归影响使用。正好我家库房有合适你用剑,就送你了。”

郁墨扬起脸,盯着简言之,突然笑了笑:“送完剑后还不,是有什么要我说吗?”

简言之问:“卫如流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你……是不是要该回扬州了?”

来京城前,郁墨说了只来京城玩年,现在差不多够年间了。

郁墨回道:“不急着回去。”

简言之明显振奋不少:“那就好,那就好。”

郁墨又说:“还有什么要我说吗?”

简言之想了想,摇头。

郁墨笑了笑,落落大方,坦坦『荡』『荡』:“你什么要说了,那我来说吧。”

“我不喜欢诗文,不咬文嚼字,也特意学过琴棋书画,但打理生意什么,还是很擅长。”

“我喜欢喝酒,喝烈酒,还喜欢骑马打猎,不喜欢拘束。当然,我做事有分寸,不喜欢拘束不代表就是有礼数。”

“我家长辈都挺喜欢我,但谁道其他长辈不喜欢呢?”

简言之嘴巴快过了脑子,他不假思索,接道:“我爹娘定喜欢你!”

郁墨两手抱臂,反问道:“你爹娘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言之连忙凑到郁墨身边,脸上笑压也压不住:“我娘早就道你了,只是我直以为……以为你不急着定亲,才不敢去问你,担心惹恼了你,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好啊,我在你眼这么小心眼吗?”

郁墨瞪了他眼,但很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她不是有点喜欢。

她是很喜欢,很喜欢简言之。

番:后续1

卫流在北暗牢里待了小半月, 连轴转了好几天,身体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他没有再留在原地, 向简言之借了马,带着慕秋离开。

郁墨朝着慕秋背影“欸”了一, 还没来得及话, 就被凑过来简言之吸引了注意力。

江淮离摇了摇头,独自骑马走了。

但等骏马小跑到巷,江淮离看着前几条分岔, 默默勒住缰绳:京城那么大, 可他容身之地在哪儿?

思索片刻,江淮离洒然一笑,策马赶去刑衙。

刑尚书正在登记牢房里犯人,听下属江淮离来了, 将纸笔递给刑左侍郎, 亲自去迎江淮离。

江淮离一见到刑尚书, 抱拳:“尚书大人。”

刑尚书笑着与江淮离打了招呼:“你抓了犯人来?”

昨天晚上关进刑犯人,有一半都是江淮离带人抓来,所以刑尚书才会这么。

“不是,叛军和『乱』党都已经不成气候了, 扫尾情就留给其他人去办吧。”

江淮离轻笑, “罪臣今还是待罪之身, 忙完了卫少卿交代任务, 自然该回刑牢房里待着,也正好找地方睡觉。”

刑尚书瞪眼,这叫什么话啊:“去去去,刑牢房人满为患, 你想住里本官还不乐意呢。”

注意到江淮离眼底青黛,刑尚书体恤:“衙里有一处角房,床和被褥都是齐全,你若是累了,就去那睡一觉吧。”

江淮离也没有非要住进牢房里,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了谢,去了刑尚书那间角房歇息。

这一觉,江淮离睡得很踏实。

他还不知未来等待着自己是什么,但自从李不言后,他内心,第一次此安宁。

原以为不能对任何一人秘密,真正开时,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但此时此刻,能够睡得沉,也就只有江淮离五人了。

帝都官场人人自危,百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闻见空气中弥散浓重血腥味,就连还不记婴儿,在哭闹时,都不平时大。

平王忙完手头情,风尘仆仆进了皇宫,求见建元帝。

肃王正坐在下首,向建元帝嘘寒问暖,见平王来了,肃王脸『色』有瞬间难看。

他已经从别人那里听了平王做情:连夜捉拿『乱』党,献计给卫流,协助卫流诛杀闯入宫中黑甲军……

现在端王已,各位皇子中以他身份最高,但平王昨晚那表现,肯定会在父皇和朝臣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平王假装没看到肃王那吃人目光,关心起建元帝身体。

建元帝:“太医已经给朕开过安神『药』了,你忙了一宿,不在府中歇息,怎么进宫来了?”

平王回:“儿子想先来看看父皇母后。虽宫中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儿臣还是得看看才能安心。”

“你有心了。”

建元帝点头,“皇后病了,现在才刚刚睡下,让她好好休息吧,不必去打扰她。”

平王心领神会。

端王毕竟是皇后儿子,不管以前做过怎样错,他真了,皇后肯定免不了伤心难过一场。

特意进宫一趟,除了问候建元帝,平王还要向建元帝汇报。他将昨晚那有异动大臣名字整理成一份折子,呈递给建元帝。

建元帝接过折子,淡淡扫了几眼,将折子揣进袖子里,对平王:“你王府离皇宫有段距离,也不必那么麻烦多跑一趟了,就在宫里休息吧。”

平王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姿态,忙应了好。

肃王气得险控制不住脸上神『色』。

***

从刑那场庭审到现在,才过去短短三天,但帝都各方势力已经完成了一次洗牌。

平王休息好后,再次被建元帝委以重任。

接下圣旨,平王第一去找了卫流,想投桃报李,分功劳给卫流,却吃了闭羹。

卫府管家擦着汗:“王爷,我们家大人,该他做情,他都做完了,剩下情他就不管了,想安心待在府里养身体。”

平王失笑。

不过这几天里,卫流做情确实够多了,他既然不想要这份功劳,平王也不强求。

“那就让卫少卿安心养着。”

从卫府离开后,平王命人去请了慕大老爷、简老爷、郁大老爷来协助他。

每一天都有穿着囚衣犯人被拖去菜市斩首。

一月十八日,江家族人和端王家眷被问斩。

负责行刑官员,正是慕大老爷。

一月二十日,建元帝强撑病体,召开了今年第二场大朝会。

空缺官位还没来得及被填补,相比起一月十日第一场大朝会,现在还在朝堂上站着官员少了足足五分之一。

讨论完几件简单案子,朝堂上安静了片刻。

大家眼观鼻鼻观,知重头戏就要来了。

第一站出来打破静谧是礼尚书。

他恭:“陛下,卫燃尸体今还停放在宫中,不知该以什么规格安排他葬礼。”

建元帝对端王处置丝毫不留情,他直接剥夺端王爵位和封号,贬端王为庶人,去其国姓,只允许端王用一副薄棺草草下葬。

随后,建元帝是带头给端王盖棺定论,痛斥端王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悌”之辈。

对自己儿子都这样,对江时,那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除了剥夺江时官身、功名,建元帝还亲自下旨,命工匠制作江时跪拜铜像,让他日日夜夜跪在张家府前,给张家人赔罪。

江淮离本人虽没有做过任何错,但子代父罪。

不过念在他临阵倒戈、将功补过,留他一命,朝廷也不会再去追究他父亲罪过,只是江淮离功名、官身和家产都别想保住了。

请示完这三问题,礼尚书擦着额头汗,继续硬着头皮开:“那张家和容家情,陛下打算何处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向礼尚书投去充满敬意目光:这位是真勇士,居然敢问出这么敏感问题。

礼尚书真是有难言:他想问吗!他也珍惜自己脖子上脑袋啊!

但这是礼职责所在,其他人能装糊涂,他总不能也跟着装糊涂吧。

建元帝沉默一瞬,轻叹:“今情已经查得水落石出,张家和容家确实无辜。朕会写一圣旨昭告天下,为张家和容家平反。”

“张家和容家覆灭,虽罪魁祸首是其他人,但与朕偏听偏信也脱不了干系。”

阖上双眼,建元帝音里满是疲倦:“朕会再下一罪己诏,向去张家人、容家人和六万虎贲将士赔罪。”

一众官员相觑。

实话,这不是建元帝第一次下罪己诏。

建元三十七年,戾太子自尽后,建元帝就曾下过一次罪己诏。

建元帝继续:“年张家和容家覆灭后,家产悉数充,他们罪名既然已经平反,这家产自然该留给张家和容家后人。”

“张家没有人了,与张家血脉最近,是张苍儒嫡亲孙。户清点好之后,便将家产转交给他吧。”

朝堂上所有人都知了卫流真实身份,下意识向他看去。

“容家这边也就只剩下一位慕乡君,容家家产便全都交给她。”

所有人再次瞅向卫流,慕乡君与卫少卿可是未婚夫妻。

不过想想张家和容家下场,唉,这种一夜暴富情,他们宁愿不要。

除了家产,还有爵位。

容老将军是与国同勋国爷。

之前朝廷把他爵位收回去了,但现在得到平反,这爵位自然也要回来。

“日后,慕乡君长子可以袭爵,袭罔替,与国同勋。”

建元帝大手一挥,直接将爵还了回去。

因为没有女子袭爵先例,爵位只能留给慕秋那还没有任何苗头儿子。

慕秋本人封号,则是从乡君晋为县主,食邑千户。

“这段时间抄来所有银两,户清点完毕后,便由兵依照将士官职,转交给六万虎贲军亲眷。这是朝廷欠他们。”

这段时间抄来银两,加起来有了三百多万两,抵得过朝廷一年赋税。

虽平均分到每户人家手里,最多也就是五十两银子,但这已经是朝廷能拿出来最大诚意。

建元帝想了想,补充:“若这六万将士直系亲眷只剩下老人,各地官府每年年底给老人送吃食银两,一直赡养到老人辞。其中具体流程,便由兵和户去商议,两日后给朕递折子。”

一直没话卫流突然站了出来:“陛下。”

建元帝问:“卫爱卿对此可是有异议?”

卫流摇头,抱拳:“臣想将张家所有田产都上交给朝廷。日后,这田产产生收益,朝廷正好用来赡养老人。”

慕二老爷早就与卫流、慕秋通过气,等卫流完,他也跟着站了出来,代慕秋了类似一番话。

建元帝夸了几句,等他们退回朝臣队列,他继续开。

这次,建元帝是为太子卫煜平反。

他将太子谥号从“戾”改为“昭仁”。

昭日月,仁德宽厚。此谓昭仁。

太子得到平反,太子妃自然也该追封。

建元帝为她定下“贞烈”二字。

随后,建元帝看向了卫流。

卫流现在已经是刑狱司少卿,执掌一司。

建元帝不打算动他官职,卫流在刑狱司少卿这位置上表现得很好,但是自从刑狱司建立起,每一任刑狱司少卿都不得善终……

所以建元帝给了他一护身爵位。

“太子有一子仍存活于,依照朝廷惯例,他儿子封郡王。”

之后论功行赏,慕大老爷被点为吏尚书,接替了江时初官职。

简言之也顺势往上迈了一步,去掉了职位里“少”字,官升两级,变成了大理寺卿,单独执掌一衙。

一气做下这么多决定,建元帝似乎被抽空了身体里力气。他身体向后倚去,砸下最大惊雷。

“这段时间以来,平王做情,朕与诸位有目共睹。因此,朕属意册封平王为太子,一月后举办册封大典。”

“三月后,待朝中形势安定下来,朕会退位为太上皇,与皇后前往皇家寺院居住。”

水落进滚烫油锅,建元帝这番话刚完,朝堂众人克制不住自己惊愕之情,纷纷抬起头。

这这这……

这也太突然了!

别官员们了,就连平王自己都没想到天上会有这么大馅饼砸下来,还是砸在他身上。

不给任何人话机会,建元帝拂袖,亲了句“退朝”,起身离开。

***

不管众人是惊喜、诧异还是震惊,建元帝在朝堂上所每件,都在有条不紊进行。

退朝后,卫流去慕府接慕秋。

他和慕秋前几天约好了,等张家和容家平反旨意下来,就去西山寺住几天,给枉之人做一场法,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到了慕府,郁墨刚好也在。

听了卫流来意,郁墨积极:“去西山寺?那我和简言之也一起去。”

慕秋放下手里东西,随:“我叫侍卫去衙通知他?”

郁墨摇头:“不用,他一会儿来接我。”

慕秋听出许苗头,看来经过这么多情,郁墨意识到她对简言之心意了。

等简言之到了,四人前往西山寺。

寺庙修在山巅,春天来得比其他地方要晚一,骑马行在山间,能感受到独属于春天料峭寒凉。

京城这段时间发生情,并不影响西山寺香火,百姓们提着篮子来来去去,神情虔诚,卫流四人进入西山寺,请小沙弥带他们去找无墨方丈。

到了无墨方丈厢房,四人才发现已有人先一步找到了无墨方丈。

而这人,他们都认识。

是江淮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言之诧异。

眼珠子转了转,简言之想到一自觉十分合理猜测。

他神情古怪,连连瞅了江淮离好几眼。

“……江淮离,你不会是经过这种种情,看破间红尘,打算来西山寺出家吗?”

对方盘膝坐在无墨方丈对,穿着一身朴素布衣,正在给无墨方丈斟茶,闻言拎着茶壶手抖了抖,险把茶水洒出来。

他放下茶壶,额角青筋一跳。

郁墨连忙打了下简言之:“你在这瞎什么呢!江子他……”

“我名字改回李乂了。”

李乂养气功夫不错,这一会儿时间已经平静下来。

他笑了笑:“我还是喜欢这名字。”

“李子。”

慕秋顺着他话喊。

李乂笑了笑,回答简言之最开始提出那问题:“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落脚地方,想来西山寺投宿几日再离开京城。”

起自己眼下困境,李乂一脸坦『荡』,没有丝毫窘迫感。

卫流在李乂身边坐下:“离开京城后要去哪里?”

李乂摇头:“还没决定。”

“别埋没了你才华。”

“不会。”

“果暂时不知做什么,可以考虑开书院教书,或者去做生意。甚至可以去北凉那边间谍,为大燕刺探北凉情报。”

卫流捧起茶杯,随建议。

李乂思索:“你提议不错。”

也不知具体是在哪提议不错。

“我与慕秋准备七月大婚,要给你派张请帖吗?”

卫流。

他欣赏李乂才华,愿意出手帮李乂,也能与李乂坐下来和和气气聊天,但别以为他不知,李乂一直对慕秋图谋不轨。

该扼杀苗头,还是得反复扼杀!

简言之暗暗啧了一:卫流这可真是太会聊天了。比他还会!

“不必了。”

李乂果断拒绝,看向慕秋,“我会提前备好贺礼。”

慕秋笑着了谢,向无墨方丈明来意。

无墨方丈算了算时间,将法定在后日。

几人要做情都做完了,起身告退,不再打扰无墨方丈清修。

走出厢房,李乂先行告辞。

看着李乂远去背影,郁墨感慨:“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总感觉他变了很多。”

最开始认识这位状元郎时,他周身疏离感仿佛与生俱来,可现在,他似乎变得加温和近人了。

“经历了那么多情,总会变。”

简言之。

郁墨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那怎么没见你长点心?”

简言之举手做投降状:“在朝堂上我还是谨言慎行,但在你们前,嘴巴不用把。”

郁墨批评:“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

“是是是,郁女侠得对。”

慕秋与卫流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接下来两天里,慕秋没怎么出过厢房,一直在陪卫流抄写超度经文。

练了一年半字,慕秋字写得越来越有风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常拿卫流字来临摹,她写出来字,与卫流有几分相似。

卫流字也有了变化。

他字不再棱角分明,横竖撇捺间多了几分圆润感。

由字观人法虽不能完全信,但慕秋确实能从卫流字迹变化,看出他心境上变化。

法天清晨,李乂过来寻慕秋,将他抄写经文带来,托慕秋帮他烧掉。

慕秋微愣:“你可以自己烧掉。”

李乂摇头:“你们这场法是为了告慰他们在天之灵,我身份……还是不去了。而且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辞行。”

慕秋这才接过经文:“要离京了吗?”

“是。”

“想好去哪里了?”

“去边境办书院。大儒和书院多是在江南文教兴盛之地,北地学子想要求学,必须背井离乡,远赴江南,果北地有自己书院,北地学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慕秋眸光一亮:“这可太好了。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一定别跟我客气。”

李乂抵唇轻笑:“好。我记下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

李乂循看去,来人是卫流 。

在看清这边情况后,卫流脚步顿住,停在一既能看见两人不会听清两人对话位置。

李乂收回目光,对慕秋:“卫流来找你了,你快去找他吧,我也该走了。”

“一路珍重,到了北地别忘了给我们写信。”

慕秋朝李乂挥了挥手,脚步一拐,『乳』燕归巢般,向卫流走去。

她走到卫流前,似乎是与他了句什么,卫流回头看了看李乂,就与她一块儿走了。

李乂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他左手始终负在身后,掌间握着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玉质并不特别,但粉中透红,看上去很漂亮。

而玉佩形状,是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他在确定自己对慕秋心意后,特意找了工匠学习雕刻技术,随后亲手所刻。

雕刻时不知轻重,钝刀曾刺破他大拇指血肉,等伤痊愈,那地方也留下了疤痕。

疤痕可以擦『药』消去,只是他不想,平时都戴着玉扳指来遮挡。

掌心开合几下,刚才犹豫了那么久,李乂终究还是没有将玉佩递给慕秋。

这份心意,在年未曾出,现在再,就有不合时宜了。

番外:后续2

“李乂走?”

“走。”

郁墨询问一句, 从慕秋那里得答案,点点头,没追问, 跑去指挥下人摆放奠仪。

按照慕秋他们的想法,场法事应该办得很低调, 但他们四个人近来风头太盛, 行踪根本瞒不住人。后来,不仅满朝文武,就连帝都百姓都听说此事。

从昨天开始, 陆陆续续人送来奠仪。

今天一大清早, 西山寺的沙弥还没来得及敲响晨钟,寺外已经排起长队,都闻讯赶来祭奠张容两家的百姓。

既百姓们的好意,慕秋他们也不能拒之门外, 与无墨方丈商量后, 临时将做法事的地方挪另一处更大的地方, 百姓们想进来祭拜,尽管进来祭拜,只要不破坏法事进程、不大喧哗就好。

慕秋站在祭台边,给每个百姓递香。

百姓们放下祭品, 接过香, 向慕秋道谢, 朝着祭台恭恭敬敬鞠三个躬, 将香『插』入香炉里就走。他们每个人都差不多的流程,从头尾没人喧哗,更没人闹事,直临近城门关闭的时间, 百姓才渐渐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持续一整天的法事宣告结束。

卫如流从外面走进来。

百姓带来的祭品堆满四周,只剩下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今天来的百姓,三千多人。”

“数过?”

“大概算算。”

卫如流抽出三支香,放在烛火上点燃,横握着鞠三躬,“他们闲聊时我听一耳朵,多数为容老将军来的。”

慕秋用袖子擦擦洒落在桌面的香灰:“百姓没那么容易忘记容家的付出。”

卫如流将香『插』进香炉里,陪着慕秋收拾祭台:“累吗?”

“不累,就腿点酸。”

递香的活,慕秋没让别人代劳,法事持续多久,就在祭台边站多久。

走出佛殿,卫如流半蹲在慕秋面前:“我背回去吧。”

慕秋迅速趴在他背上,嘴里客气道:“怎么敢劳烦卫少卿呢。”

卫如流笑一。

月『色』铺洒,松涛阵阵。

慕秋将额头枕在卫如流脖颈间,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徐徐暖意,即使夜间的温度比白降许多,慕秋也没觉得冷。

穿过松林,不远处的佛殿随着烛火一并落入慕秋眼里,突然低道:“卫如流,说,人没前世今生?”

“我不知道。”

“那说,人没可能会梦见未来?”

卫如流还一样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但在回答完后,他追问道:“怎么突然问些问题?”

“我想和坦白一些事情。还记得我和说过的那场噩梦吗?”

卫如流听出话的认真,点头:“然记得,说梦里慕家遇不好的事情,又做类似的噩梦吗?”

太久没回忆过那场梦,梦一些细节慕秋都快忘却。

闭着眼,慢慢给卫如流复述那场梦。

从头尾,无一保留,连最开始避他如蛇蝎的心理活动都说出来。

“我梦的很多事情,在现实都一一发生,得印证……知道的,我个胆子很大的人,必要时刻甚至可以拿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但我不能够拿整个慕家去赌。”

“与不熟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要避开。”

慕秋慢慢剖析着己的心境,“直找我,将我的婚约告诉我,再后来,堂兄和大伯父出事,也带我去扬州,还好心好意我骑马,哪怕我刻意疏远惹恼,都没记我的仇……”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我对实在太过苛责。确实人尽皆知的酷吏,但与接触过那么多次,不仅没对不起我,反而助我良多。”

“在我越来越解之后,我开始质疑那场噩梦的真实『性』,甚至彻底不相信它。”

“我信的,。”

夜风渐渐汹涌,吹得慕秋和卫如流的发梢缠绕在一起。

慕秋想说的话都说完,垂着眸,轻轻蹭蹭卫如流:“不生气?”

“没生气。”

卫如流应完,迅速将从背上放下,转过身,手掌贴在颊侧轻轻摩挲,“我以前总觉得,疏远我,因为我的『性』子太糟糕,没想会个原因。”

慕秋鼻尖陡然一酸。

摇摇头,想开口说话,又怕会泄『露』出音里的哭腔。

卫如流帮把碎发别耳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样一场噩梦,但我解,慕秋,就会做出的事情。”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一开始,我对来说只个陌生人,如果远离我就能保护好的家人,那做出疏远我的决定,不再然不过的事情吗。”

似乎猜慕秋的心理活动,卫如流唇角微弯:“现在不在想,我对救命之恩,又一路同行的情谊在,不算陌生人?”

“但事情不能么算。救之前,我收郁墨一千两银票,答应护一路;救之后,处处想办法报答我,还把我很想要的玉扳指给我。从来没欠过我什么。”

卫如流低下头,让慕秋看清他眼里的认真。

他没在说假话哄,而真心实意么认为。

“不愿意拿整个慕家去赌,个做法,正确的。”

卫如流再次强调道:“再正确不过。”

“我少时亲眼目睹过张家满门的覆灭,从那之后,我其实并不喜欢做事只顾己,不曾为亲友考虑过分毫之人。而且,最后还赌不吗?赌的己没看错人,赌的我的品『性』。我很高兴如此信任我。”

风些大,卫如流为戴上薄斗篷的兜帽:“我少时虽经常住在寺里,但我并不信佛,然也不信什么前世因今生果的说法。”

“那场噩梦,绝不会我的前世,也绝不会我的未来!”

卫如流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一点,他无法控制梦境的内容,但可以控制己的言行。

在他己都怀疑己,都觉得己手里沾满罪孽,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时候,竟如此深信他。

份信任,怎么能被辜负?

慕秋眨眨眼,努力压下眼眶的湿意。

想过卫如流不会生的气,但没想,他会如此理解体谅。

那曾经对产生过困扰的噩梦,在瞬间好像都变得无所谓。

大燕朝三千万人口,其个人奇遇,又什么稀奇的。

做的那场噩梦,也许确实预知未来的梦。

可未来,本就无限可能啊。

梦里的内容,很可能只未来的其一种可能『性』。

而现在走出来的路,通往的会另一个更加幸福圆满的未来。

和卫如流,一定会一个幸福圆满的未来!

***

法事过后,四人回京城。

卫如流和简言之投入繁忙的公事,郁墨也直接从一个小小捕快被提拔为捕头,手里领着十个捕快,每天风风火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巡视。

慕秋也没空闲着,最近正在和户部进行交接。

不仅要交接容家的家产,还要交接张家的家产,除田地外,两份家产全部都会变更名下。

虽说与礼些不合,但两位当事人都不在意,户部然也不会去触霉头。

除家产外,张府和容府两座府邸,现在也属于慕秋。

等卫如流休沐时,慕秋拉上卫如流去趟张府和容府。

两座府邸,曾经帝都城里最高朋满座的地方,但现在,布满门口的每一寸蜘蛛网、疯长的每一根杂草,都在述说着衰败与凋零。

“我们以后肯定住卫府,两座府邸,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空着很可惜。”

“谁说不呢。两座不祖宅,只张家和容家在京城的住处,虽说住很多,但如果处理也没问题。”

“想法?”

“我们把它卖回给朝廷吧,得的钱,拿去开学堂,免费给将士遗孤启蒙,再免费他们一门谋生的手艺。朝廷拿两座府邸要做什么,都由他们。觉得如何?”

“很好,我们就么办。”

商量好之后,卫如流去找太子请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