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了房间,依循指示,只消一通德律风打过去,相士便姗姗而来,移玉就教了。
论相算命拆字,本来是行走江湖生意,秘诀在鉴貌辨色套取口风,然后给予模棱两可之指点。「断人祸福前程」?恐百不得一。
而这些「女相士」,刊登广告印发传单,以「相术神奇」来包装,挂羊头卖狗肉——不,是卖「咸肉」。好,我就迎你一顿「妙论」,「就地正法」才是本意。
做案的人神经绷紧,来个上海娇娘给舒服一下,过把瘾消消火,「保君得意」?领教领教。
直等得有点不耐烦,馋了,咋还不来?
「笃——笃——笃——」
叩门声,轻轻悄悄的三下。
打开房门。
来了位妖娆女郎,熨了水波浪式发型,微微晃动,一身水红绸子旗袍,戴了墨镜。看不透心神和表情。嘴上口红亮丽,她嗓音有点沉,充满挑逗的魅力,叫人心猿意马。
莺莺道:
「 218的先生,小妹给你看相来了。」
徐康色迷迷迎入。他万万想不到,为了这个人,不得不离开刚抵埗的上海滩。
世事难料……
徐康把莺莺相士迎进房内。虽以「女相士」挂羊头卖狗肉,可她也有点行走江湖的伎俩。
隔着墨镜端详一阵:
「先生,先送你几句。」
「说吧。」
「依小妹看,先生面相属金,金克木,伐木割草也靠金属工具,纸张彩票是先生囊中物。说不定发财了。」
徐康一笑:
「相士倒有两下子。」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那我前程如何?」
「先生,记好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都是相生相克的。」
莺莺挨近乎,压低嗓子:
「相金先惠,格外留神。」
徐康从口袋中掏出一迭钞票,抽出数张。她眼前一亮,不动声色。果然是瘟生肥肉。
此时叩门声响了。
「先生要不要叫几样酒菜助兴呀?」
莺莺径自打开门缝,道:
「不用了,别打扰了。」
当她打发清洁女工同时,把刚刚巧妙地自桌上顺手牵羊取得的手表,偷偷塞给她。
女相士回过头来,一笑:
「给你看个全相。火克金哪,金再硬,也顶不住熊熊烈火——」
「啰嗦!」
徐康没什么耐性,就上前扳倒,把她的旗袍扯开剥下。
「老子只想快活,来,看你的全相——」
话还未了,一把刀子迅即抵住他的脖子。划了道浅浅的口子警告。
徐康一怔。
「把钱全部拿出来,别使诈,快!我有接应。」
徐康知着了道儿。看来这些什么女相士都伙同党羽,让他上钩。他也不动声色,装作取钱。心忖:
「太岁头上动土!老子也是刀头舐血,岂容你得逞?」
身子一矮,转头夺刀,用力一打一劈,莺莺应声失手。这几下子,竟把她的假发墨镜一并打下地,嘴角渗着血丝。「她」是「他」——男人假装的女相士!难怪胆子粗身手好。差点让他制服了。徐康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二人扭打起来,纠缠间推倒在床,他使劲掐着相士脖子不放,良久,对方瘫软乏力,手一垂,一命呜呼了。
把他掐死在床。二人皆一动不动。
徐康喘了好几口大气。忽地用力一踢尸体。明明想过过瘾打打炮,来了个「人兔子」,恶心!谁知还出了命案,怎么办?再一踢,他脚上的高跟鞋也掉了,好大的脚,好大的鞋——
寻思如何善后。
第一个想法是「逃」。
不,有办法——
「不如趁机干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