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冬天的纽约,冷得这样直接,像是你千真万确让人心淌血的拒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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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女人的美,三分外貌,七分颜色。

这条裙子,颜色岂止七分!

就是它了,苏青咬牙心想,她直接把信用卡丢出去,连价格都不看,给自己一个先斩后奏。

她需要给自己的青春,一个昂贵的结束,她要留下最美好的一抹面庞,留给李川,留给这个下着雪的纽约。

这一场见面,对于苏青来讲,已经等同于一场婚礼。

对,苏青笑自己这样的想法,婚礼?

或许是冥婚吧,她要亲手埋葬过去的那个苏青,对于李川所有毫无指望的爱情。

毫不留情。

然后,春雪融尽,又是一轮火热的夏天。从彼夏到今夏,其实不过是一个年轮而已。

然而这个年轮上,若是去掉李川这个遗憾,李文博的那张笑脸该有多温暖啊。

想到这儿,苏青挺直了腰板,不顾外面的寒冷,在一片灰色的人群中,咬着牙穿了这条裙子出去。

去哪儿去找她的过去?

过去里曾有的那个女人刘恋,不知去处。而过去里曾经的那个男人,就在这座城市。

你还等什么?找他呀。

4

出租车行至布鲁克林区,从手机的google地图看来,拐角之后的第五户人家就是李川租的房子了。

他会在家吗?苏青的心跳猛然加速,他见到我会一脸诧异吗?他会欢迎我的到来吗?如果他没在家我要在哪里等?会有《欲望都市》里的男主角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自此我就住在了上东区成为一代女王新款邓文迪吗?李文博会不会从北京过来千里寻妻我会成为一代妖妇万人唾骂吗?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下,苏青果断地叫停司机,下了车。

雪下得很安静,她在零下六摄氏度的天气里,穿着一条艳光四射的裙子,脚蹬七厘米的高跟鞋,提着一个旅行包,里面有她打死也不肯再穿上的羽绒服,因为跟裙子不搭,跟她目前的凄厉和霸气不搭。

她在厚厚的积雪中略带蹒跚地移动,像一只被剥了皮血淋淋要来寻仇的北极熊。

这是一条不长的街,美剧里的街,李川就在前方的那一栋房子里。

是那一栋,苏青记得他在门口微笑着的那张照片,门口有星条旗,台阶是绿色的。

苏青一步步地往前走,一步步变沉。

仿佛前方是潘多拉的魔盒等待着她去打开,她心里想要退,脚步却依旧在向前。

她在被宿命推着走。

仿佛某种感召,抑或是小小奇迹,苏青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的那一扇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不过不是李川。

是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浅褐色呢子大衣和蓝色衬衣,褐色皮质文件包夹在腋下,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心生好感。

咦,是李川的室友吗?还是我找错地方了?

苏青停下步子,又拿出手机来,地址没错啊。

正想着,李川走了出来。

分别这两年,这张脸在她心里面不知描绘了多少遍,连自己都觉得,时光这边,他的脸早就有变化了吧,街头偶遇,说不定她已经认不出他了。

然而他没变。

寒冷彼岸,他的脸,依旧荡漾着一个春天。

苏青也笑了,这个男人啊,到底什么高兴的事情,随随便便,嘴角还这般含着春光呢?

他的头发短了,他的脸上有从未见过的光彩,仿佛笼着一个梦。

他手上拿了一条格子围巾,他帮眼镜男生围上了围巾,他人真好,他抱了一下眼镜男。

苏青想,嗯,他真有礼貌。

然后呢……他……亲了他。

他亲了他。他亲了他。他亲了他。

苏青忽然感觉不到冷了,她身上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被莫须有的风,吹成了一块冰。

她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腿却迈不动。

眼镜男生感受到了陌生人注视的目光,向着苏青的方向看来,李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漂洋过海来看你》在苏青心底又配唱起来。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想象中相见的第一面存在很多种可能,而现实的这一切,永远不在苏青的剧本里。

电光火石间,苏青突然发现,过去的李川,对待她的一切,这个逻辑,通了!

5

李川的家不是很大,却很温馨,布置得很中式。

客厅有一个小小的桌子,放着茶盘,苏青和李川面对面坐着,李川燃起了一炷沉香,把茶沏上。

被苏青看到两人接吻,眼镜男生表现得很自然,李川却尴尬万分。

李川简单地介绍了苏青,眼镜男生亲切地同苏青打了招呼,说自己今天要去公司,晚上回来他下厨,买螃蟹来,请苏青吃大餐。

苏青表现得差极了,魂不守舍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有些不礼貌,对方也丝毫不介意,笑笑走了。

苏青望着窗外,纽约真好,这建筑若是放在中国,早就被拆掉了,五十年前的人站在窗户外面,看到的也是这片风景吧。

苏青真羡慕五十年前站在这里的人,起码,他不用面对这么无法收尾的局面。

她都不知道如何进行下来。

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你怎么来了?”李川问。

哦,苏青想到了,我该这样。

“我不能来吗?”苏青的语气像个捉奸在床的大奶,“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生下来就是。”李川也没客气,的确,她这话问得实在太不礼貌。

苏青俨然没想到李川回答得会如此干脆,她愣了一下,恶向胆边生。

“李川,你真让我恶心。你喜欢男人你早说啊,这么多年,你是拿我当挡箭牌了是吗?我对同志群体没意见,我还挺喜欢他们的。可是你这样的人,让我都恐同了,你真给你们的群体丢脸。”

“这么多年,我根本没怎么着你。苏青,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我跟你相处的一切时光,连发乎情止乎礼都搭不上。其实都是你多想了,你曲解我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去拼凑一个属于你的李川,你幻想的李川,仅此而已。”

“那你就早应该告诉我,你喜欢男人,你就应该离得我远远的,你太不道德了。你毁了我的梦,你让我最美好的时光,只剩下一片呕吐物。”

“别骗自己了,苏青,根本就没有什么最美好的时光。你对现实失望,就躲到过去里。没有一个过去,你就自我制造一个。一方面抚慰自己,一方面却用来指责我。你的人生永远没有错,错永远都是别人的。事实是,你根本就没对过。我早就看穿你了,如果说我真的对你挺好过,那也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没想到却给了你可乘之机,农夫与蛇的故事再现……”

“我真后悔认识你,你连不道德都称不上,你只是蠢。你知道吗?蠢也是恶,最大的恶。”

“我是蠢,蠢到一直对你心存怜悯和侥幸。我活这么大,没做过什么错事,也没什么后悔的事情。可现在有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离你远远的。”

“别说了!”苏青开始尖叫,一只手掀翻面前的茶盘,“我要杀了你!”

滚烫的茶水,洒到李川身上,弄脏了他的白衬衣,他缓缓站起身来,轻蔑地看着苏青。

“来吧。”

那眼神,空洞而漠然;那语气,满是不屑。

这让苏青的最后一丝理智崩塌。

她几步跑到开放式厨房,拿起一把锋利的双立人要向李川砍去。

李川没来得及反应,刀距离他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厘米,苏青眼角的泪从眼眶中滚出。

不,她不能这样做,她怎能这样做?

这是她用全部灵魂去爱过的男人啊。

瞬间,她掉转刀口,往自己身上割去。

一刀,两刀,三刀。

血从苏青的身体里流出来,把她的红裙子染得更美了。

她仿佛削骨剃肉的当代版哪吒,凌迟着自己,以命试探。

她希望能从李川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怜惜。

可是,他没有,他眼中只是满满的嫌弃,以及永无止境的厌恶。

苏青眼里的光渐渐散掉了,她缓缓沉入一片永远的黑暗中……

6

“苏青,发什么呆?喝茶啊。”

李川温柔的问话,把苏青从另一个臆想的平行时空里拉了出来,她悄无声息地出了一身冷汗。

“啊……好。”苏青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这茶真好喝,里面有茉莉吧?”

“嗯,Alex亲手做的,还有上好的明前龙井和几种我叫不上名字来的红茶,他就爱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李川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又透出那种幸福的光,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赶紧掉转话头,“哎,你最近怎么样?你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我学会翻墙了啊,Facebook很万能的。”

“行啊你!”李川赞叹,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应该我主动跟你联络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还不跟我交代一下?”苏青拙劣地挤挤眼睛,想营造一种俏皮的效果。但是很拙劣,她自己虽然看不到,都觉得会仿佛是眼睛生病了。

“嗨……这从哪儿说起啊。”李川挠挠头,“他是我高中同学……”

此时,门铃响起,李川跑去开门。

“你怎么回来了?”

苏青探头望,是Alex又折回来了,两人四目相接了一下,Alex向着苏青笑了,迷人到苏青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自惭形秽。

Alex向苏青扬扬手上的纸袋:“知道你们俩许久没见肯定要喝茶,我特地买了一点儿喝茶的点心送回来,没咱们中国那么讲究,但聊胜于无。我撤了啊,要迟到了,咱们晚上见。”

话音刚落,他把东西塞给李川,一溜烟儿地跑了。

苏青看到他矫健的背影,看到李川望着Alex远去的那一点儿小犬般的小眼神,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她还能知道些什么呢?

这个家里的一草一木,两个人谈话时的细枝末节,早就说明了一切。

自己仿佛这世间最为粗暴和多余的闯入者,多停留一秒钟,都仿佛会破坏了这一切平安静好的美景。

李川在开放式厨房里拿碟子装点心,苏青站起身来:“我得走了。”

“啊?这不是刚到吗?Alex还等你晚上一起吃螃蟹呢。你不能走,你走了他肯定得跟我急。我们俩平时没什么客人,好不容易来一个……”

李川满嘴的客套,苏青在那一刻如有神助,她扯了一个好无聊又好完美的慌。

“我是来美国陪大老板开会的,一会儿的飞机,不然也不会穿成这样。”

“我觉得你穿成这样挺好看的,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你穿红,最好看。”

苏青笑了,李川站在阳光中,她微眯着眼睛看他,忽然觉得值得了。

多年之后,他还记得他曾经讲过的话,记得有个女孩,于花样年华,这样爱过他。

苏青上前,张开双臂:“来,抱一个,下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川乖而沉默地抱住苏青:“我跟Alex确定不准备回国了,但是随时欢迎来美国看我们。”

苏青没有松开李川的准备,她紧紧地抱着他,有些哽咽:“李川,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

“一定要说吗?”

“一定要说。”

“那我先说吧,苏青,谢谢你,这么多年。”

苏青一下子忍不住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她松开李川,看着他褐色的眼眸。

“李川,我曾经很爱很爱你,爱到可以跟全世界为敌。但是现在,我爱上了别的男人,我来跟你告别。”

李川眼眶微湿,爱怜地摸摸苏青柔软的发:“你是个多好的女孩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幸福的。谢谢你,苏青,谢谢你爱过我。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李川毫不介意地把她揽入怀中,紧紧地,爱怜地。

他身上依旧是洗衣粉同阳光混合的味道。

这么多年,苏青从未奢望过这一幕,梦都不曾梦到过。

此时仿若幻梦,却没那么多幸福感,伤感的成分居多。

这两个人,终于要告别了。

这样的告别,等同永别。

所有的痴缠,在今日,终要付之一炬,一笔勾销。

7

李川很体贴地站在路边陪苏青打车,他知道她包里有羽绒服,拿了出来给她披上。

苏青说羽绒服太丑了,最后一别,她要给他留下最美的印象。

李川笑,说此时此刻,她在他心里,怎样都是美的。

两人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谈笑风生,那样轻松和谐。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李川送我情。

可这份情是什么呢?苏青说不清。

一会儿,太阳变大了,洒在两人的头发上,凝成一片暖黄色斑驳的光。

车一会儿就等到了,李川绅士地上前开车门,苏青上车。

车门关上,缓缓开走,在雪地上留下两条浅浅的辙。

苏青回头看他,看他由不远变远远地向自己招手,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东西放下了。

她长叹一口气,像是呼出自己内心最后的羁绊,跟司机说,机场。

她没有再回头,已然没有再回头的必要。所有的不舍,都已冰释。

她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这车能直接开到李文博的面前。

此时此刻,她只想与他相依为命。

李文博,我终于可以把我自己全部都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从今往后,我一定安分守己,知足安乐,只求平淡幸福。

也希望老天足够仁慈,让我们可相伴终老,终此一生。

回程的飞机是凌晨一点半,苏青没有告诉李文博她改了机票,她想给他个惊喜。

她要在茫茫人海中抱住他,告诉他说,李文博,我要嫁给你,给你生个娃。

全世界,我只要嫁给你,只要给你生娃。

苏青被自己的潜台词逗乐了,这没什么,她是自得其乐王国的公主嘛。

商务舱的小小半密闭空间中,苏青做了一个很安稳的梦。

梦里一片空茫的白,无悲无喜,妥帖安全,她却也流了仿佛是没来由的泪。

那是幸福的泪吗?抑或是告别的泪?

醒了,继续努力睡,梦里美了,死命不愿意醒来,可是又惦记着现实这一边,苏青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

她口干舌燥,企图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做梦上面,以此消减对现实的失望。

飞了十四小时,到香港转机的时候是早上五点二十。

等待转机的时间是两小时四十分钟,然后再飞三小时十五分钟就可以回到北京。

香港机场,苏青晕晕乎乎地对着显示屏幕,一点点地希望时间可以快一点儿。

中午一点左右,她就可以见到李文博了。

她要直奔李文博的公司,逃难一般把他拽上出租车,回家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她要让他感受到自己汹涌的、毫无保留的、无可挽回的爱。

可上天对这个女人,没那么仁慈。九九八十一难,她还差了一回。

她人生的正前方,依旧还矗立着一座要跳的悬崖。

只是来路太难,云海太美,她被迷了心智,以为历尽劫难,已然修成正果。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预设,痛来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疼。

接下来,是死是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苏青不知是在纽约臭美穿裙子,冻坏了,还是情绪使然,她越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带着光晕。

香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这样晕晕地看,好似到处都在拍王家卫的电影呢。

高大的金发鬼佬与晒得黝黑的亚裔女子在那个角落亲吻,亲了得有半小时了吧。

那边,一堆发胖的香港夫妇,身边围着好几个胖得如出一辙的熊孩子,熊孩子蹦啊,跳啊,让冷气开得很足的机场有了点儿生机。

哦,冷气,苏青这才想起来已经是香港,她身上还围着羽绒服呢,皮肤上的汗水冒出来,又干了,油腻腻的。

如果能回到新家就好了,李文博订了一个按摩浴缸,我爱洗澡,皮肤好好,李文博跟我一起洗吧,哈哈哈。

而一旁,一个秃顶中年醉酒的韩国大叔,一遍遍地哭着用英文说,我爱你!你!你!

Only you,do you know?

旁边坐着候机的旅客站到一边,生怕惹麻烦。

几个警员超耐心地,跟哄孩子一样哄他:“Lie down,buddy,relax,don’t cry.”

韩国大叔依然哭得像一个孩子,是不是人受伤时,都像是一个孩子。

苏青突然觉得,她比这个韩国大叔幸福多了,起码那边的北京,有个男人,他的怀抱就治愈一切。

苏青站起来,走向韩国大叔,她想用她的破英文,告诉他。

哭什么啊,如果没有这伤痛,怎么能证明你爱过,怎么能证明你还活着。

过两年,你再看这伤痛,都是屁。

苏青觉得,要以过来人身份告诉她。

她现在只觉得失落,并不难过,因为李川给她带来的寂寞与伤痛,如今看,都不算什么了。

现在她也很好,了断了过去,可以重新跟李文博好好过日子了。

快走到那韩国大叔身边时,苏青觉得几个警察迟疑地看着她。

在苏青想告诉他们,她是过来安抚这位韩国大叔的前一秒钟,她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苏青突然觉得好了一点儿,冰冷的机场地面大概是大理石做的吧,冷得仿佛可以击退她高热的体温一样。

这感觉,就像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太阳底下跳进泳池。

果然,这么想,苏青好像真的在泳池里游了好久,羽绒服沾满了水分,她一沉一浮,生怕自己完全掉进水中。

有个声音,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真烦,苏青这么想,可是她又不能完全不管这个人,多不礼貌啊。

听出来了,是个香港男人在说普通话,喉咙喊起来,一字一句:“小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青不想理他,紧紧地闭着眼,还是想沉浸在泳池里。

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放弃了,旁边有人问他:“现在怎么样?几个月了?”

男人不耐烦地回答:“你说的是她的孩子,还是她的肿瘤?”

身上的羽绒服终于沉重到把苏青拽到池底,苏青觉得,如果自己不必醒来也很好。

她放开手,静静地等着水淹没她的头顶,

然而,两个小念头,依然在脑袋里环绕,绕得她一片坦然。

1/待会儿,是先见到胖子,还是先见到刘恋呢?

2/李文博,你知道吗?为什么我能听懂那香港男人的粤语呢?因为李川是深圳人啊,当年我可是下了好大功夫呢,童子功不能忘。你知道后,可不能吃醋啊,因为我最爱你。

呀,苏青似乎有点儿后悔了,她拼命地挥动着手臂,想脱掉身上沉重如千斤坠的羽绒服,想游上去,因为李文博还在水面之上等着呢。

她可不能留在一个没有李文博的世界。

然而,一切来不及了,游泳池蔚蓝的水淹没了她头顶。

她毫无力气,意识也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她沉了下去,仿佛没有底,也再没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