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朝阳公园新居的夜,总会想起流着泪的你的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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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博千辛万苦策划的订婚party,被井上那美夏小朋友抢了风头。

在场所有人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这朵花就是这个小婴孩。

李文博郁闷得想抽烟,被方怡然赶到外面。

他叼着烟沿着楼梯往下面走,好家伙,冰冰倒像是今晚的男主角,正给被赶出来的男人们派烟:“小孩抽不了二手烟,哥们儿啊多包涵……啊,新郎官抽抽我这日本烟。”

这次订婚party的地点,在工体北门的里面,VIC再往南边的喜喜酒吧。

一楼是舞池,二楼都是包间,酒吧外面有个院子,露天桌椅总有人喝酒,从大门口能瞅着那小小的舞池竟然也人头攒动。

冰冰特崇拜李文博:“你怎么找到这么有个性的地方,我以为按照你的浪漫性子,得包个草坪打个阳伞,有牧师出席呢。”

“被苏青给否了,她说这是咱们爽了,来的朋友大太阳晒着,光好看不实用,而且那样太像婚礼了。不知道的,到真正婚礼时,还以为我俩二婚呢。”

“嗯,苏青想得对,大家在一起乐乐多好。”

“你也不能把那美夏抱来这种地方啊,是从小就熏陶她变成夜店咖啊。”

“哎哟,这儿不挺好嘛,二楼包间一关上,啥声音都听不到。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我老丈人恨不得在公司开会都抱着我闺女。方怡然都有点儿生气了,再这么抱下去,估计遗产继承人都得写我闺女名了。”

“现在就开始惦记这个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找方怡然这样家底的北京姑娘,我也不能硬逼得她跟她爸划清界限啊。他家有钱也不是错啊,我还非得倔非要过苦日子,来表明我不稀罕他家钱?这是小男人的做法。而且,那美夏越来越大了,我不想她都懂事儿了,还问我,你还在给李大爷打工吗?咱们这种接单子跟作坊一样的影视公司,这种生活我过够了。”

李文博怒从心中来:“听你这意思,你是想入赘他爸公司了?告诉你,甭想!你不干活我都养了你快一年了,现在想走?打断你的腿。”

“你对我,要是像对苏青那么有耐心就好了,谁说我要抛弃你,除了亲嘴上床给你生孩子,我什么没为你做过?”

“滚蛋,少跟我说好听的!

“我是想,咱们这么混日子该到头了,为了方怡然,为了那美夏,我也得重新想想日后怎么过了。”

“反正不管你怎么过,必须跟我搭伴儿过。”

“瞧你这样,你还记得,咱俩当时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文博一愣,跟冰冰相处太久了,开头的记忆都有点儿模糊了。

韩国釜山影展有个新导演培植基金计划,冰冰和刚从美国回来的李文博本来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嗨,这话说得有点儿客气,冰冰接地气的风格,比爱玩先锋、玩概念的李文博靠谱多了。

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大奖被一个参加过印度什么影展的新导演给抢了。

冰冰和李文博这两个失败者才抱成团,二人相互在首尔明洞边上的咖啡店交流了一下国内制片人天天吹牛逼的风格,以及扶不起来的群众观影品味,自此成了朋友。

李文博和冰冰在中国电影界又转悠一年,发现新人出头太难了,重新遇到的时候,已经是冰冰山穷水尽的时候。

李文博开着车拐过山路十八弯,来到冰冰在燕郊的房子。

进屋一看,一堆啤酒瓶,遍地烟灰缸,只有一个床垫子,十分符合他典型不得志的新晋导演的身份。

后来在楼下吃到一顿难吃得令人发指的烤串,听冰冰讲拉不到投资的一个剧本,十分精彩,李文博发现写剧本写不过冰冰,又不能吃苦,钥匙包都是PRADA的。

得了,那就走曲线救国,先赚钱混个圈里熟。

李文博把车卖了,两人合伙开了个工作室,李文博找活儿,冰冰管拍摄。

两人在办公室睡了三个月后,一查账单,发现收入还行,就逐步把公司建立起来,现在公司法人还是李文博呢。

时光荏苒啊,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这种自己做主的生活还挺安逸的,这几年,李文博换了两辆车,冰冰说每次看到工商银行爱存不存的缩写,总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如果按照2009年的房价,他的存款也能交得起首付了呢。

冰冰跳着脚:“咱们这两年光顾着赚钱了,那些拍电影的梦想呢?!咱俩都忘了吗?”

李文博觉得他今天有点儿疯:“跳之前先把烟掐了行吗?你烟灰都掉到我身上了,不太适合这么文艺腔的聊天。”

冰冰望着天,一副被岁月蹂躏过平静的样子:“我都当爹了,你当爹还会远吗?你要是当爹了,咱俩除了定下娃娃亲,还有什么指望?不趁着现在市场对好剧本、好电影求贤若渴到变态的好时候,搏一把,还等什么时候呢?”

“你想怎么搏?”

“上周,我老丈人跟我说,有个电影项目,想找他做植入广告,他找我问意见,还特意味深长地跟我说,那导演比我还小两岁呢……这句话刺痛了我……”

李文博一愣:“你想找你老丈人投资?甭逗了,万一赔了呢?你家刚过几天好日子。”

“也不一定是找他,咱们找找别的投资啊,我老丈人认识这么多人,也会帮忙找金主啊。”

李文博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踩:“这事儿,咱哥儿俩得好好谈谈。这可不是拍广告拍MV,这是电影啊,得从长计议。”

正在这时,楼下跑来一个朋友,他一副呼朋唤友看热闹的口气:“快回去看看,一个老外喝多了,脱衣服跳舞呢,这老外是谁的朋友啊,干健美的吗?”

抽烟小组的人集体掐灭烟头,进入包间时,最精彩的脱衣部分已经结束。

肌肉帅哥正对着方怡然猛跳呢,全场大部分女性都变成了鸡尾酒,调酒的比例是30%的兴奋要猛摸帅哥,30%的传统教育又告诫自己不要变成荡妇,30%的又在意别人的目光,10%的想法蠢蠢欲动:这帅哥单身吗?活儿好吗?推倒他需要钱吗?

鬼佬跳的不是舞蹈,简直是诱惑。

苏青公司的小女生们过来邀功:“怎么样,我们请的帅哥还不错吧,我都湿了。”

大家这才明白,这是请的脱衣舞男呢。

如今的北京城可真够先进的,看来前几天有人说三里屯已经有洋妞儿站街的传闻不是假的。

鬼佬此时正搂着苏青跳贴身舞,苏青满脸尴尬,手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

眼见方怡然在一边都春心荡漾了,连忙把她拉过来推到舞男身边。

连生孩子这么有技术难度的事情都做过了,人妻方怡然小姐尺度大开,来者不拒。

此时那美夏也被人抱着乐得哈哈的,也变相开展了人生的第一堂男体审美课。

李文博连忙找人把音乐关了,给这位帅哥奉上丰厚小费,连忙让他走。

这惹得众位女宾客十分恼怒,冰冰也抱过那美夏,埋怨方怡然不守妇道:“怎么,还想给那美夏找个后爹?她看着你呢!”

“得了吧你,你当爹了,走到路上眼睛还不是乱瞟。”

“看看也不让啊?”

“我摸摸也不行啊?”

或许这个小节目让众多一直矜持的女人尺度大开,场子这时才真正热络起来。

方怡然恋恋不舍地被夫君以及睡着的闺女逼着不得不回家:“哎哟,场子刚high起来,真不想走啊。”

有小朋友喊:“苏青姐,你点首歌唱啊,你是今晚的女主角。”

苏青冷笑:“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你确定要我唱?”

还没见过苏青麦霸风采的小朋友啊,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让我们见见你怎么要别人命的。”

现场混乱,点歌要靠吼,苏青连忙喝杯酒来润润嗓子,李文博打趣:“这位壮士,你待会儿唱什么啊?”

“《祝你幸福》。”

“啊,谁的歌?”

“凤飞飞啊,多应景啊,光靠目测,我就觉得今晚有四位女士不会睡到自己床上,希望大家都性福。”

李文博也笑:“哈哈,那就算是为咱俩积福了。”

2

苏青电话确认方怡然和冰冰上车回家了,才放心。看到微博提示有很多条新消息,打开一看,是今天订婚party上,好多人跟她合影,祝她订婚快乐。

在一堆@她的喧闹祝福之中,刘恋的那条微博更显得孤单单:“等着看马尔代夫的落日,海水突然变成白色,是一艘载满牛奶的船在附近沉没了吗?希望载的不是蒙牛啊。”

配上的照片,是大片云朵拥着橘色残阳。

苏青抬头,在场子里找Ethan。

嗅觉灵敏的单身女孩,自然嗅到了Ethan是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他正被两个女生围攻着。

跟刘恋分手后,Ethan积极健身,那点儿小肚子瘦下去了,依旧爱穿又骚又花的衬衫,不抽烟,不酗酒,说几句话就满面笑容,永远带着请来请去。

多好的男人啊。

尤其是,刘恋跟他解除婚约后,他不自怨自艾,大大方方地迎接一切。

如果她有儿子,真应该送到Ethan那里接受培训。

Ethan抬头,看到了苏青的目光,他跑过来,“嗯?”

苏青看了看周围人:“有喜欢的女孩吗?”

Ethan笑了:“有几个女孩要了我的电话,这两天应该会约出去玩吧,不过……我最近不太想谈恋爱。”

“遇到好的,也别错过啊。”

Ethan调皮地贴过来:“是很好,但是没有刘恋好。为了刘恋,我也要找个比她好的啊。”

苏青看了一圈场中的女孩,肯定地说:“是没有刘恋好,也很难再有比她好的女孩了……Ethan,她在马尔代夫看落日呢,你看。”

苏青递过手机,Ethan翻了翻手机,递回来:“让她一个人散散心也好。”

苏青正要说话,那边有人喊她:“苏青姐,你的歌到了。”

她连忙找来一个麦克风。

今晚的女主角要唱歌,大家都停下聊天,鼓掌。

苏青像个在香港红馆开演唱会的巨星,挥挥手,准备以一首没几个人会唱的老歌艳压全场。

旋律一进来,苏青看屏幕,连忙对点歌的人说:“错了,是《祝你幸福》,不是《祝我幸福》。”

“啊,那这首歌切掉?”

“算了,身为人肉点唱机,我什么歌不会唱!”

啊,陈小霞写的曲子真好,杨乃文倔倔的嗓子,唱的满是温柔和不甘。

“满天星星在眨眼,他陪在我身边,轻声细语温柔的眼,看着我的脸。”

这样的美好,苏青嘲笑自己的公鸭嗓,真是无法描绘。

不过她懂。

唱着唱着,她唱进了这首歌里,这哪是一首杨乃文的流行曲,这根本就是她的故事。

幸福离得越近,人心越是感慨万千。

“一段回忆翻箱倒柜,跟着我在追,想的是谁?”

是啊,想的是谁呢?

心里那些模糊的影子又翻动起来,飘过来,仔细看,又看不清楚脸。

好像谁都是,好像谁又都不是。

曾经深爱过的人啊,如今散落四方,缘分尽了。

“一枚戒指在我眼前,是他的诺言,爱我永远。”

有时候跟李文博拥抱,苏青会悄然感激得热泪盈眶。

这散发着香甜滋味的男人肉体,不知道需要经历多少人的爱,才浇灌成今天的模样。

她又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运,接收这一切。

“我很幸福,真的幸福,却渴望得到你的祝福。”

所以,爱与伤害都成前尘往事了,分别太久,因为无缘再遇到,他们逐渐在心里被磨得珠圆玉润,旧日里棱角的枝丫早已不见,多希望你能见到我如今的一切。

我不是炫耀,我只是最后想念你一次,我曾那么用心地爱过你,你的笑脸曾照亮了我黯淡的生命,忘记过去,就是否定自己。

“好想听到你说,祝你幸福,只想听到你说,祝你幸福。”

一张张模糊的脸,在变得清晰之前,忽然成为记忆片段的主角,跟放电影一样昨日重现。

校园里,穿着白衬衫的李川迎着人流,走向她,他的脸,明媚了整个青春。

而后,那脸又变了,是白凯南细长的桃花眼,孩子气的脸,高大的个子,他左右寻找,终于找到她,奔向她,穿着一件运动衫,背着双肩背包。

她笑着等着他,心里却想,这场景我在哪儿见过。

后来,又是时一鸣,年画娃娃的两团红晕,拿着相机偷偷地拍她。

所有的面孔又都模糊了,而后又是刘恋那张脸,永远无懈可击的样子,苏青默默地看着她。

祝我幸福吧,刘恋。

间奏散去,一切恢复如初,游离的灵魂又回到肉身。

此时,抬头看,周围人鼓掌,李文博在那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哦,是她的订婚party。

一切如旧,又一切如新,这是她实打实的生活。

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东。

李文博说:“你正经唱起歌来,跟说唱一样,都是一个调。”

苏青正想说个俏皮话,以此掩饰这首歌的不祥,Ethan一把拉住苏青,面无血色。

包厢里乱哄哄的,Ethan的话说不清,李文博以为Ethan要走,打开包厢门,送他出去。

门关上,喧闹消失,Ethan的话更显得清晰而残酷。

“我刚在微博上看到,最新消息,马尔代夫海啸了。”

苏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北京,越来越像个国,三教九流,车龙混杂,喜剧不断。

日本、汶川、北川、马尔代夫,仿佛都是千里之外的虚幻之地。

海啸?会啸到北京来吗?苏青还想开玩笑,然而绝望的火苗渐渐蹿上来了。

“刘恋一小时前,还在马尔代夫的海边看落日。”

“咣当”一声,苏青心底原本的担心终于被落实。

Ethan握了握苏青的手:“我得先走了……”

Ethan和李文博抱了抱,噔噔噔地下楼了,李文博推了推苏青。

“苏青?”

苏青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却像是流浪狗讨好人的表情一般:“你说,刘恋肯定没事吧……”

李文博不置可否。

苏青摇着他的手:“她这么彪悍的人生,怎么可能一下子结束,谁出事也不能她出事吧。”

然而李文博的表情很严肃,他想用手扶着苏青的肩膀,跟她说……

苏青却自言自语:“不行,我得跟Ethan一块儿去问问。”

没等李文博反应过来,苏青却像是离弦的箭,冲到了楼下。

她冲过人群,冲过大门,冲过工体北门前面的小贩,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裙子,夜晚有风,吹得她裙角飞扬。

人群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打扮太过隆重的女人,发疯一般向前跑。

跑到十字路口,李文博才追上她:“苏青,你冷静点儿!”

“她在海滩上啊,她去哪儿了,她一定提前离开了,没事,她一定没事。”

苏青这是安慰谁呢?

拉不住她,十字路口的车不断鸣着喇叭,在她身边闪过。

Ethan去哪儿了,他怎么跑这么快呢?机场?大使馆?三里屯附近有好多大使馆呢,马尔代夫的大使馆在哪儿?

脑中的念头不断闪过,苏青刚跑过去,一辆车几乎贴身擦过苏青,轮子扯住了她的裙角。

“刺”的一声,裙角被撕破,强大的力量把苏青拽到了半空中。

苏青转了个半圈,后背的肌肉扭在一起,痛得她缩成一团。

但她没精力惦记落到地上该有多痛了,她脑中只想着。

1/我不能死。

2/刘恋,你也不能死。你还没亲口跟我说上一句,祝我幸福呢。

在头撞到地上昏厥之前,苏青狠命地咬住这两个念头。

3

你最爱的电影台词是什么?

很多人会愣一下,然后使劲想最近看的电影,那些永远缺爱的少女心会说《河东狮吼》里张柏芝那段“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敷衍派或许会学起中山美惠在《情书》里的经典桥段,“你好吗,我很好……”

如果有人说最爱的台词是,“I am Bond,James Bond”。

基本上,你就可以跟他绝交了。

对比一下,刘恋在这个问题上比较有诚意,她会说最喜欢的电影台词是,“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地活着”。

来自于《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

东方不败跟虐待狂一样把深爱她的雪千寻手脚打断,然后东方不败问她,你不怕死吗,王祖贤演的雪千寻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后,东方不败豪气万丈地说,“不愧是我的女人”,blabla的。

初中时,刘恋在同学家看了这个电影,因为回家太晚,爸爸还站在院子里一顿骂她,晚饭都没让吃。

刘恋说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院子里,就想起雪千寻那句话了。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跟班上玩命学习的、瞎胡混的及那些没主意的孩子不一样了,因为我知道孤独是怎么回事了。

电影里的故事,和现实的状况,打通了任督二脉。

所有早熟并聪慧的女孩,成长故事都大同小异。

不过,刘恋没机会将她的成长故事讲给别人听了。

没事,苏青记得,替刘恋记得。

苏青问方怡然:“你最爱的电影台词是什么?”

方怡然纳闷:“啊?”

苏青笑笑:“我可能撞痴呆了,你要适应我现在的思维方式。”

方怡然放心了:“甭逗了,你见过哪个傻子主动说自己痴呆。”

好在天气没有那么热了,苏青戴上帽子,别人也看不出她的头发楂儿。

医院的玻璃大门映出了她现在的样子,毛线帽,一身厚运动衫,医院人来人往还有穿夏装的。

对比一下,苏青觉得自己像是病入膏肓,而且还是得癌症化疗、头发都掉光的那种。

苏青对着玻璃大门咬嘴唇笑,方怡然安慰她:“行啦,头发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那场车祸,苏青的脑袋上磕了一个洞,为了缝合伤口,把头发都剃掉了。

苏青当场被撞成脑震荡,昏了过去。

不过医生说,莫不如说这病人自己害怕疼,直接睡过去了。

醒来后,苏青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头发的生命力真顽强啊,才一晚上,就能感觉到头发玩命地从头皮下钻出来。

住了一星期院,等伤口好利索了,苏青获得了一个小鹿般生机勃勃的短发,比李文博还要短的头发,以及后脑勺一块永远都长不出头发的伤疤。

李文博和冰冰出来,李文博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么就完事了?不用交其他的单据?”

冰冰一副老前辈的样子:“对啊,上回报销时,人家告诉我的窍门,这样咱们还能赚点儿保险公司的钱。”

上车之后,苏青觉得路不对:“这是往哪儿开啊?”

方怡然说:“往毛主席纪念堂,咱们看他老人家去……多新鲜啊,当然是回家啦。”

“路不对啊。”

李文博边开车边说:“回我家啊……应该说咱们家。”

咱们家,其实是个新房子,在朝阳公园那边,离方怡然家倒是挺近的。

一楼,房子80平方米,南北通透的房子,公共区域很大。

李文博知道苏青的喜好,特意把过多的间隔给打通了,纯木地板,淡黄色墙漆,窗户都打开放着味道呢,白色的窗帘飘啊飘的,简约得一塌糊涂。

苏青走到窗子前面,外面还有个小院,铺着防水松木,中间有块黑土部分,可以种东西。

苏青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冰冰给她泼冷水:“你别瞎喜欢,这是一楼,虽然这小区环境还挺静的,但这一水儿的落地窗,这小院的墙可不高,屋里啥样,外面看得清清楚楚。还有这楼下的地下室,可潮呢,万一下雨,水再淹进来,那可就成池塘了。”

方怡然拍了他一下:“你属乌鸦嘴的吗,当时看这房子的时候,你不也是喜欢得不行了吗?”

“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我是居家好男人,看问题更深刻了。”

方怡然翻白眼:“别听他瞎说,反正我是特别喜欢这房子。”

李文博也挺兴奋,对着房子指指画画的,买什么家具,床摆哪儿,地下室怎么弄投影,都有个主意。

“当然,还得看你的意思。”

苏青微笑:“你也知道,我有选择综合征,特别怕麻烦。”

在李文博的家里,冰冰刚抽了两根烟,方怡然和冰冰怕苏青累,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李文博搂着苏青:“累不?”

“只是皮外伤,别跟我残废了一样。”

“那你下楼洗车去好了,我想想还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让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