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顿时有点尴尬,又被蒋思淮这么看着,就觉得更赧然了。
连耳根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但他还是忍着羞耻,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她三百多个月了。”
两位护士听了忍不住哈哈的乐,本来就是逗小年轻的,闲着嘛,没想到小年轻还挺会开玩笑。
“哦哟,是啦是啦,有人疼的女孩子多大都是小朋友。”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一套一套的。”
蒋思淮:“……”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梁槐景尴尬得不得了,朝人家道了声谢,顺手扯了一下蒋思淮的袖子,赶紧离开此地。
蒋思淮一脸懵的举着棒棒糖跟他出了卫生站,走到车边了才反应过来:“师兄,刚才是……”
是怎么个事你不解释一下咩?
梁槐景嘴角一抽,有些无奈的看向她:“……刚才、你不用在意,是她们误会了。”
“所以你是怎么给我拿到糖的?”蒋思淮好奇极了,“你骗她们说你家小朋友哭了么?”
“我没有!”梁槐景立刻否认,“是她们自己猜的。”
蒋思淮眼睛一转:“那……是不是人家问你,你家小孩哭啊?你就说是?”
“也没有。”梁槐景认认真真,“我本来想解释,但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嗯了一下。”
蒋思淮:“……”这跟应是有多大差别?!
她是没想到梁槐景居然能干这种事,不由得啊了一下,震惊的望着他。
梁槐景愈加觉得窘迫,无奈的解释道:“我没想到就见了一次,刚才出来边上也有别人,她们竟然还能看到我。”
蒋思淮顿时奇怪的反问:“师兄你对你的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年轻俊朗的青年,身高也够,气质也不错,眉眼周周正正,放在女生脸上秀气的五官安在他脸上,就被中和出了几分精致,走在人堆里不知多惹眼。
梁槐景倒是一噎:“……普通人的脸,能有什么误解。”
蒋思淮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嘿嘿一笑,揶揄道:“不管怎么说,反正你刚才就是不诚实哦。”
梁槐景:“……”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蒋思淮说完这话,立刻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梁槐景见了顿时气笑。
等坐进车里,他本来想怼她两句,可是转头看见她含着棒棒糖,腮帮子鼓起来一团的样子,又心生犹豫。
算了吧,多说多错,万一惹她不开心,也不大好。
况且,她也不算说错……
梁槐景涌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在犹豫中,一点点的咽回了肚子里。
蒋思淮不知道他还想了这么多,一面奇怪他怎么还不开车,一面又问:“师兄你要喝热巧克力吗?这里附近有一家奶茶店的热巧很好吃的,还有他家的黄油布丁也好吃,要吃吗?”
以她对梁槐景每次在她店里的消费情况的观察,他应该是很喜欢吃甜食的,他在她店里常买的几样东西里,就有蛋挞和焦糖布丁。
热巧多适合冬天啊,黄油布丁跟焦糖布丁一样是布丁,他应该会喜欢的。
结果梁槐景却摇摇头:“不了,谢谢。”
顿了顿,又说:“你想吃的话,我送你去买?”
“为什么呀?”蒋思淮觉得有点惊讶,“师兄你不喜欢巧克力和布丁吗?”
不对啊,我店里的巧克力制品和黄油制品你不是吃得很欢快的吗?
面对她的疑惑,梁槐景的解释是:“我现在心情不坏,暂时不需要这么甜的东西来帮助我调整情绪。”
不高兴或者焦虑的时候,高糖高热量能刺激他的神经末梢,促使多巴胺分泌,能缓解他的焦虑和不快。
他的回答让蒋思淮一愣,随即想到,他购买的东西里,可以做晚饭和早餐的面包才是大头,至于蛋糕,他都是买小块的切件或者杯子蛋糕,很正常的饭后甜品的量。
可是他也有一次性买很多蛋挞的时候……
她忍不住问道:“你吃甜食,是为了缓解焦虑,不是为了解馋吗?”
梁槐景沉默了几秒,笑笑:“大概吧。”
蒋思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原来他们对甜品的爱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她是为了解馋,单纯是吃着开心,而他是为了缓解焦虑。
当药物来使用了么?可是他有什么值得不开心和焦虑的呢?她忽然想。
可是她觉得自己不该好奇这个问题,只好笑了一下,绕开这个问题,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我在小程序上点了,麻烦师兄送我去拿,可以吗?”
梁槐景点点头,问了她地址,然后开车往那边去。
那家店离卫生站其实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蒋思淮下车去拿了饮料回来,他们驱车回到店里,已经快到下午五点。
梁槐景待到六点左右,打包好要带给杨冠他们的蛋糕,就要走了。
才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蒋思淮的声音:“师兄,你等等!”
他忙停住,收回已经迈出门的那只脚,转身看向蒋思淮:“怎么了?”
“你来。”蒋思淮头上还扎着头巾,穿着围裙,站在柜台边冲他招手。
那双杏眼圆润明亮,还闪烁着淡淡的笑意,店里已经开了灯,她的脸孔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暖。
梁槐景心里一动,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深处突然萌发,像是春雷过后破土而出的嫩芽。
他朝蒋思淮走过去,隔着柜台,看见她身前还抱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着蓝色黄色的面包,不由得好奇。
蒋思淮把篮子递给他看,笑眯眯的问:“我刚做了雪人馒头,师兄你要不要拿几个回去,明天吃早饭?”
“……馒头?”梁槐景一愣。
这么精致,居然是馒头么?他有些惊讶,这才回来一个小时,她就弄出来这么好看的馒头了?
那馒头长什么样呢?圆圆的馒头上画着一张笑脸,乌黑的大眼睛,黄色的小鼻子,旁边两点腮红,头上是蓝色的帽子,最下面做成围巾打结的形状,头顶还有一片雪花,看上去精致可爱极了。
蒋思淮说这叫雪人馒头,“馒头是加了仙人掌果粉做成肉色的,这个粉加多了可以调成红色,用来做腮红,头巾是用蝶豆花粉染色的面团做的,黄鼻子用南瓜粉调色,眼睛眉毛嘴巴用竹炭粉调色,做好面团然后用模具刻出来,然后组装到一起,蒸好就是这样了。”
光是听着就觉得麻烦,梁槐景笑道:“这么难才做出来的,我白拿不好吧?”
想说让她留着自己吃,可还没来得及,蒋思淮就点点头:“是啊,麻烦着呢,比做普通馒头麻烦,所以我只做了一盘,不过有十八个呢,我们吃不完的,师兄帮我吃两个吧?”
梁槐景一顿,到底还是点点头,道了声谢。
蒋思淮就拿了个打包的纸袋,装了四个馒头给他,笑嘻嘻的说:“我最近好喜欢做这种花样馒头,师兄你觉得好吃的话,再来帮忙哈!”
梁槐景忍俊不禁,刚想说什么,她立刻又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压低声音跟他说:“馒头慢慢吃也是甜的,也会开心,比吃小蛋糕划算多啦!”
梁槐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那天她去住院部看她姑婆,发着脾气说她再不听话她就从楼上跳下去,关心人式撒泼,可是现在想想,竟然觉得很可爱。
他忍不住心里一暖,抿着嘴角点头说了句:“多谢你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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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
“还有三十天就到下一年了哦,今年你们都过得怎么样呀?”
一大早,蒋思淮一边忙着整理面团,一边跟叶沛泽和唐秋燕闲聊。
“还不错,虽然住了一次院,不过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好好治就行了。”唐秋燕笑嘻嘻的道,“你们不知道,我姑娘现在可听话了,说妈妈生病了,她得懂事。”
叶沛泽也笑着点点头,意思是他也过得不错。
蒋思淮就乐呵呵的笑弯了眼:“那就好,员工过得好,我这个当老板的也很骄傲!”
说完她又问:“那……过年的时候,我们发什么过节啊?”
唐秋燕震惊:“还有两个多月才过年,现在就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哪里早了。”蒋思淮振振有词,“要提前计划好,排出时间来啊,现在年底节日多,结婚的也多,我们就够忙的了,啊,家里还要晒腊肠,有得忙呢。”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叶沛泽还指了指贴在冰柜上的订单表,意思是今天就有好几个蛋糕的单子要做。
都是生日蛋糕,有一个还是老人家过寿要的,要蛋糕面上有寿桃的,后天则是有一个三层的翻糖婚礼蛋糕要送出去。
总之就是这几天她都会很忙。
面包胚送进烤炉,蒋思淮开始忙蛋糕的制作,商用烤炉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它够大,可以一次性烤好几个蛋糕胚。
等蛋糕胚出炉的时间里,蒋思淮开始准备每个蛋糕的配件,用盒子分装好,贴上标签,这样待会儿用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弄错了。
设计图稿已经打印出来,就放在一旁备用。
梁槐景今天下班早,来店里买面包的时候,刚好碰到有客人来取蛋糕。
蒋思淮把包装好的蛋糕盒子递过去,笑眯眯的说:“祝您家老太太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哎,谢谢谢谢,回见啊。”客人笑着应完,满脸喜气的走了。
擦肩而过时,梁槐景透过蛋糕盒透明的顶面,看到里面蛋糕的样子。
蛋糕面上正中间是一个慈祥可爱的老太太,老太太左边是红底黑字的“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两个小牌子,右边是一个粉□□白的小寿桃,前面围着草莓猕猴桃等几种水果,后面插着凤凰、梅花枝和小扇子等装饰,主要的色调是红色,看上去相当喜庆漂亮。
注意到他好奇的看人家的蛋糕,蒋思淮就逗他:“师兄,你什么时候有订生日蛋糕的需求啊?我可以给你定制一个差不多的。”
梁槐景想说没有需要,但紧接着想到,梁裕年后就是生日,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刚才那位客人定的……是水果蛋糕?”他问。
“那个啊,那个是榴莲夹心的,他家今天过寿的老太太喜欢吃榴莲。”蒋思淮回答道。
梁槐景点点头,问道:“草莓的也可以做吧?”
“可以呀,你要订吗?要的话我给你挑顶好的草莓,每一颗都是甜甜的哦。”蒋思淮满口许诺。
梁槐景就说过两个月吧,“等我父亲过生日。”
蒋思淮本来想说给他打折,但又觉得话不能说太早,于是眨眨眼:“……哦,真的呀,那等你来帮衬我生意哦。”
梁槐景嗯了声,问她价格。
“这是价目单,你可以拿回去看看,需要哪种到时候告诉我就可以啦。”
蒋思淮说着,从柜台边上找了张宣传单递给他,梁槐景一看,好家伙,是他没见过的那种宣传单。
杏色的宣传单上主要是三块内容,蛋糕胚、奶油和其他,蛋糕胚要什么样的,尺寸多少,奶油虽然都是动物奶油,但有三四个牌子可以选,其他里面包括了要不要水果,要不要其他的装饰,配件多少个以内是免费,超出部分怎么收钱,每一样都标明了价格。
“丰俭由人哦,可以自由组装,我们到时候再具体讨论。”蒋思淮这样介绍道。
梁槐景对生日蛋糕这块不熟,只知道动物奶油做的蛋糕不便宜,便好奇:“你们做烘焙业务的,现在都要这样出菜单么?”
这原料和价格看着都很透明啊,可他怎么听办公室的同事说过,两百多买的生日蛋糕,都不敢确定是百分百用的动物奶油?
“别人那里我不知道啊,我这里是这样。”蒋思淮解释道,“做就要做得透明点嘛,我原料好,做得还好看,那我就该收这么多钱啊,要收得让客人放心,都来订蛋糕了,想必也不很缺这一百几十块,但谁都不想自己花钱当冤大头,买个不值这个钱的蛋糕,对吧?”
她从中学就开始接触烘焙,董姜莉和蒋兆廷可是花过大价钱送她去跟专业老师学艺的,她很自信自己的手艺值这个价。
梁槐景闻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我有另一件事,想问问你。”
蒋思淮一愣:“……什么事啊?”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就软了下来,不想刚才那么自信,那么理直气壮,听着有点软绵绵的。
梁槐景耳尖忍不住一动,看了她一眼,又马上半垂眼睑。
“这个周末我要去青岛参加年会,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其实他是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好像……
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能随意互送礼物的地步。
蒋思淮觉得这话是没问题,但她看梁槐景的神情,又好像有点别扭,于是想了想,头一歪:“干海鲜?钙奶饼干?白花蛇草水?崂山可乐?”
那边的特产无非是这些,她说完就又笑起来:“这些都可以网购啦,不用那么远带回来的,你是去开会的,还是好好开会吧。 ”
梁槐景微微一愣,心里竟有略微的失望,低声嗯了一下。
蒋思淮仿佛没听出来他的小情绪,关心道:“说起来,师兄你的舞练得怎么样了?”
梁槐景蹭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和无可奈何:“练得一般,四个大男人,筋硬腿硬,一天也就练两个小时,隔三四天就缺一个人,磨合起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脸上无奈之色更重。
蒋思淮哈哈笑了两声,从收银机旁边的纸盒子里摸出两块曲奇饼干,递给他:“吃点甜的开心一下。”
梁槐景立刻就想起前几天她给他馒头时说的话,心里不禁又一暖。
怎么说呢,他从小到大,其实并没有几个人会像她这样,在意过他的情绪。
父母是没有的,及韵和梁裕只会觉得他的情绪是徒增烦恼,焦虑紧张,或者难过悲伤,其实都没有必要,而且应该靠自己挺过去。
所以徐教授去世,他没有和及韵通过电话,没有安慰过她,虽然主要是觉得她也能挺过去,但从主观情感上来讲,他潜意识里也有报复的成分。
就是那种,你们是这样教我的,那你们也要做到才行,类似这样的想法。
而蒋思淮和他恰好截然相反。
她会特地放下工作陪伴同样是因为亲近的长辈去世而难过的母亲,会因为他说吃甜食是因为焦虑或难过而注意到他的情绪。
她柔软又善良,并且很细心,一定观察过他在店里什么买得最多。
愈是想得多,梁槐景心里的愧疚就愈是强烈,甚至让他每每想起,都如坐针毡。
他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没什么是值得他后悔的,唯独在当年带教蒋思淮这件事上,他后悔了。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再回到当时,也许他还会那样做,因为人的处事能力,和年龄和阅历是分不开的,第一次带学生的梁槐景,确实不懂如何当一名因材施教的好老师。
于是他对蒋思淮的愧疚之情就更强烈了,我师妹可真倒霉啊,怎么遇上这么个菜鸟带教。
蒋思淮可不知道他心思这么多,见他低头吃了饼干,便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奶味很浓。”梁槐景回过神,忙露出一个笑来。
蒋思淮嘿嘿一乐:“这是阴差阳错,曲奇饼干呢,原来我都是用安佳黄油,今天做的时候一不小心,用成了总统黄油,结果出来就没有那么酥脆了,形态上看着也没这么□□,但是味道真的很好,好香呢!”
她插着腰,有点得意:“这个合适老头老太太吃,回去给我爷爷奶奶和姑婆做一大盒,让黄阿姨收着,他们要是听话,不乱吃东西,就可以每天吃一小块配茶。”
梁槐景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失笑,甚至还忍不住评价了一句:“掌握小点心供应大权的人,都像你这么嚣张的么?”
“你懂什么,老话都说了,不要得罪厨子!”
蒋思淮说完,乜着他,发出一声冷哼,梁槐景立即被她逗乐。
梁槐景周三就出发去参加年会了。
今年虽然气象专家们都说是个暖冬,可这几天青岛最高也就十五度的气温,还是让梁槐景一个南方人冷得够呛。
这次一起过来开会的,还有科室主任邱鸣鹤,和梁槐景的上级邢亦斌,仨人从下飞机那一刻开始,就有点后悔。
“太冷了,早知道不来了,怎么今年挑这么冷一地方。”
听到邱主任的抱怨,邢亦斌笑道:“轮到人家的,有什么办法,前几年不也在沈阳?”
“这儿也是海滨城市,景色很多,回头我们也去看看八大关和啤酒博物馆什么的。”梁槐景也跟着安慰道。
邱主任看他一眼,笑了一下,神色温和:“好啊,等你汇报完,我们就去喝啤酒,来了青岛不喝道地的青岛啤酒,就不算来过。”
梁槐景神色一顿,“这次曾院士也在,我有点担心……会不会讲不好。”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邱鸣鹤温声鼓励道,“你就当我们都是大萝卜,讲你的就是,再不济,还有我和邢亦斌陪你一起丢脸,别怕,丢脸你都不是一个丢,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他看来,梁槐景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自信,对自我的评价不那么高。
这个问题是邱鸣鹤在梁槐景研二时发现的,那时他发了一篇很不错的二区,他夸他做得不错时,他却说,某某师兄这次发了一区,自己不如他。
邱鸣鹤以为他是谦虚,但刚好闲着嘛,就跟他多聊了几句,聊了才发现,好家伙,这孩子真不是谦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如另一个师兄啊!
不是,现在孩子对自己要求都这么高了吗?他悄摸去问了几个学生,既有自己的学生,也有别人的学生,大家的回答都是,给我一篇二区,不说能嘚瑟一年,高低也得横着走三个月。
对啊!这才对嘛!哪有人才研究生,一下就上马一区的?你也不看看你那师兄,人家都博二了,你特么才研二!
邱鸣鹤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于是格外留心注意他,才渐渐发现他其实不那么自信,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到最好,如果没有做到最好,就是还不够努力。
他对自己的高要求,在别人眼里很厉害但却自我评价很低,本质上就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再深入了解,他才知道及韵和梁裕对梁槐景的教育方式,基本是采取高压鸡娃那一套,还觉得自己是在激励他。
并且他们还很满意当前的结果,瞧瞧,梁槐景的成绩多好,小学到大学一路重点的走过来,师从名导,才研二就能发高水平论文了,眼见的未来光明,等他毕业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这辈子就稳了!
邱鸣鹤当时是苦笑不已,想到梁槐景提起父母时那种不想说的姿态,就问他们没有觉得孩子对他们不亲近吗?
及韵的回答是:“知道,早就感觉出来了,但没关系,男孩子嘛,大了都这样,再说我们做父母的只要他好就行,又不图他回报。”
邱鸣鹤知道她这话是出自真心,但正是因为知道,才苦笑不已。
后来这些年,他给了多少鼓励,让他上台汇报,让他直面各位大拿的提问甚至是诘问,才帮他建立起来应有的自信,却始终还差一点。
听到他说丢脸不是一个人丢,梁槐景瞬间就紧张起来,立刻点头应道:“我一定好好讲。”
邢亦斌在一旁不由得直笑,主任每次都用这招刺激他。
主办方有安排人来接他们,到了酒店,梁槐景刚把行李放下,给手机充上电,就看到一条新的信息进来。
是蒋思淮发来的。
他不由得一愣,蒋思淮居然会主动给他发信息?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他打开一看,只见蒋思淮发了一句:【师兄[对手指]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带两斤金钩海米回来啊[拜托]】
梁槐景一愣:“……”这是什么东西?快网上查一下,不能在师妹面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