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六娘(2 / 2)

莺六娘 甜心菜 328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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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莺也不磨蹭:“我跟你一起去。”

说罢流莺便让马夫挥鞭继续赶马,秦朝王紧随其后,一直到天将将黑下来,两人终于赶到了京城外。

令人意外的是,围堵在京城外已久的流民们,竟是消失不见,连堆积在杂草野地里的尸骨也被处置干净了。

秦昭王心里一慌,纵马闯进城门,翻身跃下,揪起领军的衣襟便是一拳头。

领军被揍的傻眼,正准备发怒,却看清楚了秦昭王的脸,顿时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城外的流民都去哪儿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他们……都感染瘟疫死掉了……”领军被秦昭王怒不可歇的模样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陛下下旨,让属下带人将他们的尸体都烧掉……”

他话还没说完,秦昭王又是一个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打的他鼻血直流,火辣辣的灼烧感加深了他的恐惧,他连忙磕头求饶。

秦昭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浑身都在颤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什么瘟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流民们都在哪里?在哪里?!”

一并跟来的流莺还算冷静,她从马车走下来,询问道:“城外的流民一共死了多少,有无活口,尸体都在何处?”

领军见流莺站在秦昭王身边,虽不知这是哪号人物,却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一共死了一百三十四人,并无活口,尸体都送到开封府去,准备火烧了……”

那‘并无活口’四个字刺伤了秦昭王的心,他抓起领军的衣襟,掌心扼住领军的脖子,太阳穴处凸起一道道青筋,狰狞的吓人。

流莺及时制止了秦昭王:“人数不对。那日放粮时,我数过流民的人数,共是一百三十五人。”

“他说正准备火烧了,便是还没有火烧,趁着现在去开封府认一认尸体,说不准那姑娘还活着。”

流莺的话,像是给了秦昭王最后的希望。他终于又渐渐恢复理智,松开领军的脖子,又翻身上马,朝着开封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流民的尸体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开封府内,因是感染瘟疫而死,因此后院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两个守门的侍卫把守着。

暴走的秦昭王根本不是两人能拦得住的,他和流莺闯了进去,毫无惧色,也不管身后侍卫的阻拦劝解。

“王爷,这不能进啊!即便都死了,那瘟疫还在,若是不慎感染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一向温和的秦昭王差点爆出粗口。

什么瘟疫,明明城外的流民就没有人感染瘟疫。这分明就是淳于晟借刀杀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他不明白淳于晟为什么要杀掉这些无辜的流民,他们对于淳于晟来说毫无威胁。

可在他翻遍了开封府的所有尸体,却没有找到沉鞠时,秦昭王终于明白了淳于晟的目的。

淳于晟是想用这些流民的性命,来震慑威胁他,便是要告诉他,沉鞠在淳于晟手中。

到底秦昭王与其他人不同,旁人知道淳于晟杀了庐陵王的秘密,淳于晟抬抬手就可以让他们全部人成为张不开嘴的死人。

可他是秦昭王,是先帝宠爱的第十一子,倘若继庐陵王后,秦昭王又莫名身亡,怕是要引人怀疑。

再者说,秦昭王如今还有利用价值,淳于晟并不准备立刻铲除他。因此拿捏住秦昭王的软肋沉鞠,秦昭王自然而然就会受制于淳于晟。

思及至此,秦昭王担忧之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淳于晟如果想用沉鞠桎梏他,那么至少说明沉鞠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他看着躺满了开封府院子的流民尸骨,神色疲惫,有些挫败的蹲下身子,手指插在鬓发间,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这些百姓,在淳于晟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一直觉得淳于晟算是个明君。即便流民堵在城外,淳于晟不让开城门,他也只当淳于晟是有苦衷。

毕竟不知流民是否感染瘟疫的情况下,便贸然放他们进城,很有可能会连累京城内的百姓遭殃。

甚至连庐陵王被杀,他都为淳于晟找好了借口──不怕贼偷,便怕贼惦记。庐陵王觊觎那皇位已久,淳于晟为了斩草除根,杀了庐陵王也不足为奇。

可唯独眼前这枉死的一百三十四个流民,让秦昭王无法再为淳于晟开脱。

他们都是秦昭王封地的百姓,甚至有些流民的面孔是如此熟悉。

除了想用他们的死震慑他以外,怕是还有另一层含义──染上瘟疫的边城乃是秦昭王的封地,如今封地逃出来来的流民都死干净了,往后淳于晟若是想给他定罪,也有了个好的借口。

真是一箭双雕啊。

秦昭王捂着脸苦笑起来,眼底是遮盖不住的悲恸。

流莺不懂他们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却也知道这些百姓死的无辜,她对着他们的尸体鞠了一躬,像是在替书生表达愧疚歉意。

书生进京城揭发庐陵王,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不只是林大哥的死,还有这些正在因瘟疫受苦受难的流民们。

流莺知道,书生是真心想要救下流民们。

两人在开封府待了不到片刻,辨认过尸体后,便离开了此地。

流莺心里挂念着书生,秦昭王也担心他的安危,即便知道此时进宫不合时宜,却还是带着流莺进宫了。

或许淳于晟早已经预料到秦昭王会进宫来找他,秦昭王一路顺通无阻,竟是也没有人拦着他。?

这个时间即便天色已黑,淳于晟却还在书房中批奏疏。

若是搁在往日,秦昭王定会觉得淳于晟是个勤于政务,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此刻他却只觉得淳于晟虚伪。

顾着流莺附体的人,在淳于晟面前不好露脸,秦昭王叮嘱几句,让流莺进了书房后不能抬头。

流莺知道秦昭王的意思,便点头应下,跟在秦昭王的身后进了书房。

“你来了……”明明淳于晟正在批奏疏,可他头也不抬,便知道来人是秦昭王了。

书房里不只有淳于晟一人,还有几个太监在一旁侍候,秦昭王知道自己此时不该提起沉鞠,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鞠鞠在哪里?”

淳于晟笔尖一顿,笑了起来:“皇弟在说什么,朕听不懂。”

他极少如此称呼秦昭王,说话间的语气竟带着一丝亲昵,听的秦昭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庐陵王已经……”秦昭王不愿与淳于晟弯弯绕绕,他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已经在庐陵王府留下遗书,畏罪自尽了。”

见秦昭王如此识趣,淳于晟挑了挑眉:“说起来,城外流民皆感染瘟疫,唯有一女子幸存。朕将她送到太医院救治,皇弟不必过于担忧。”

听这意思,秦昭王便知道,淳于晟短时间内是不会将沉鞠还给他了。

他看到流莺,便想起书生,连忙问道:“扬柳呢?他在何处,怎么不见他?”

淳于晟脸上的笑容顿住,神色冷淡下来,埋头提笔:“他啊……”

“他可不叫扬柳。他是前废太子淳于澈之子,淳于扬柳。”淳于晟淡淡道:“大国道观相,瘟疫乃天灾,为平天怒,便要皇嗣血肉祭天。”

“淳于扬柳深明大义,主动请缨,愿为天下献身,已是殁了。”

流莺腿下一软,脚步不稳,竟是险些瘫倒。幸被秦昭王扶了一把,才没有在淳于晟面前失态。

“不过他临终前,有一心愿。”淳于晟勾起唇角,一手托着下巴,命人将一只匣子捧了上来。

打开匣子,里头装的竟是一片鲜血淋漓的红肉。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昭王:“淳于扬柳自割心口肉,要朕将此肉交给你,转送给他心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