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六娘(1 / 2)

莺六娘 甜心菜 328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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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骑着马一溜烟跑没影了,只留下御史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道士看了一眼满门惨死笼罩着阴气的庐陵王府,又看了一眼临走前被秦昭王扔在地上的遗书。

他挑了挑眉,走上前捡起那封遗书。眼睛刚瞟上遗书两眼,便被御史们给夺走了。

御史们中大多是言官,他们看不惯圣上信道,迷恋长生不老之道,连带着对道士们也都没什么好脸色。

道士也不生气,他对流莺道:“既然秦昭王已经告诉你了,你了了心事,便赶忙回去吧。”

流莺虽目不识丁,却不是傻子,瞧着方才秦昭王慌忙离去的背影,她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秦昭王没把话说完就走了,她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约感觉到书生可能会有危险。

出都出来了,搞不清楚书生的安危,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离开。

流莺向来害怕道士,但这一次除了道士,再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眼看着道士要离开庐陵王府,她顾不上害怕与难堪,直接冲上去扑在地上,跪在了道士身后。

“道爷,我不害人。求道爷帮我进京……”

她虽然没有哭,声音却染上了一丝轻不可闻的哽咽,似乎是鼓起勇气,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颤颤巍巍将这句祈求的话说出来。

道士转过头看着她,眉头拧了起来:“你不要命了,我刚刚将你带回来,你却又要回京?”

“你可知道,若是再将你带回京城,你离开本体的时间过长,妖力散尽,便会魂飞魄散,往后连再想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流莺从道士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心软,她仿佛知道此事可能有希望,便连连点头:“他帮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险境。”

她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光,道士第一次见如此奇特的恶鬼──死了数十年上的鬼,便会变成恶鬼。她未被地府收走,又被道士遗漏,还从未伤过人性命,简直是恶鬼中的奇葩。?

最重要的是,即便她已身亡许久,又是因为生前受了极大的冤屈才变成了恶鬼,可她眼睛里仍存有活人的良知。

想起初次相遇时,流莺见到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回桃木中的场景。

那时他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极为胆小的,她能为书生下跪,忍着恐惧向他请求,怕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道士将拂尘向后挥去,叹气:“罢了,罢了。你且从那宅子里选个完整的尸体,附身上去,翻墙出来找我。”

流莺见道士松口,连连磕头感谢。

她飘回庐陵王府中,避开御史们,到内宅中寻了一个还算死得比较完整的女子──王府内上上下下无一活口,大多是被剑杀,又或者服毒。

她从服毒而死的女子中,挑了一个眼熟的,紧张地念着术法的口诀。

这还是流莺第一次附体旁人,若是放在往日,哪怕是死人,她也是不敢附体的。

只因狐妖姐姐告诉过她,若是附体了活人,被道爷抓去了,那便要被放进丹炉里活活炼化,足足要承受七七四十九日的折磨才会灰飞烟灭。

便是被吓怕了,流莺将狐妖姐姐的话铭记于心,从来不敢附体别人。

她上了死人的身,这人还算是流莺的熟人,曾在流莺被庐陵王圈养在府外时,被庐陵王派去贴身伺候她。

这婢女是个忠心的,虽说是伺候,实则视为监视。不过她也从未亏待过流莺,担心流莺过得无趣,还时常从府外给她带些新鲜的小玩意儿逗乐。

能在庐陵王面前说上话的婢女,自然也是各方面极为出挑的人。

这婢女长相明艳,皮肤白皙,如玉无瑕,眉细而长,绛唇一点。生得一副狐媚子的相,一双桃花眼向上吊着,生得含情脉脉。

因是太后身边派来侍候的人,常与庐陵王走的十分近,能将庐陵王妃气得呕血。

她死在了后宅,并不在庐陵王身旁。因是服毒而亡,五脏六腑都受了伤,流莺刚一附上体,便觉得内脏绞痛。

这对流莺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自从成了鬼魂后,她便再难体验疼痛的感觉。

她急着走,身体又痛极难耐,一时适应不了新身体,翻不了墙,便从后宅的狗洞里爬了出去。

见到道士时,流莺一身尘泥,灰头土脸,嘴角还渍着白色沫沫和血迹,好一副狼狈的模样。

道士毫不给情面的嘲笑着她:“这数十载的鬼都白当了。”

流莺也不生气,她垂着头,手指不住的绞着衣袖:“那个……道爷,我附体的可是死人,你不会将我捉去,放到炼丹炉里炼七七四十九日吧?”

道士瞥了她一眼:“你便是附体活人,我也不能将你捉去炼丹炉炼化。”

“可是,狐妖姐姐说……”

“那是她拿来唬你的。”道士打断她的话:“附体活人要付出代价,若是附体的时间过长,便会承受不住活人的阳气,灰飞烟灭。”

“那要是附体的时间短呢?”

“你最好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以你现在的妖力,莫要说附体活人,只是上身便足有苦头让你吃了。”

说着,道士从袖间拿出一道黄符,咬破指尖,以血为笔,在黄符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待画好黄符,他将黄符贴在了流莺的颈后,又将她的衣领子向上提了提,遮住黄符:“这道符能保你三十六个时辰内,肉身不腐,藏住妖鬼之气。切记,若五日内你不能回到本体,必定会妖力散尽,魂飞魄散。”

说吧,道士便扬头走了。

流莺感激地对着道士的背影鞠躬,待道士走远了,她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骑马,该如何追上走远的秦昭王呢?

正发愁时,她一拍腿,却被腰间挂着的荷包硌了一下。

流莺低下头,看向鼓鼓囊囊的荷包。抬手解下荷包,打开一看,原是白花花的银子。

她不禁感叹,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又与庐陵王熟络,身上总是少不得银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流莺身上得到了印证。即便她浑身泥污,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只要掏出手中的银钱,便有大把的人,愿意带她去追秦昭王。

她租下了一辆马车和车夫,坐在马车上,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

两匹骏马在前飞奔,不消两个时辰,流莺便追上了秦昭王。

他策马飞快,流莺在车厢中掀起帷帐,对着秦昭王喊了好几声,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流莺。

流莺附体的原身,本是太后身边嬷嬷所生的宫婢,很是受太后喜爱,秦昭王更是见过她无数次。

见她死而复生,秦昭王心底一惊,手中紧握的缰绳更是倏忽一紧。

“我是流莺,附在桃木上的魂魄便是我……”因着秦昭王曾在庐陵王身边见过流莺,她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秦昭王听到流莺的名字,皱起眉来。

他对流莺是有印象的,即便他们只见过一次。

流莺不同于庐陵王其他的妾室,她不忤逆庐陵王,也不讨好他,宴席间唯有她安安静静跪坐于席,低顺着眉眼,却又浑身散发着一种倔强倨傲的气场。

即便庐陵王摘折了她的傲骨,她也依旧挺立于寒冬,犹如腊梅,独自盛开馥郁。

初见时他便对她印象深刻。可后来再听到流莺的消息,便是她遭庐陵王妃迫害服毒身亡。

惋惜之余,他对庐陵王又多了几分憎恶──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开始,他便不喜庐陵王的奢靡好色。?

却是没想到,书生护下的魂魄竟是流莺。

秦昭王心里惦念着沉鞠,也知道流莺担心书生的安危。

他来不及多作解释,朝着流莺点点头,算作是对她的回应:“他们有危险,我必须现在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