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一手一个把人往大树后面拖, 完了随手把人丢在一起,弄醒了那位碰瓷的大娘。
“呦,醒啦?”云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凉凉说道, “大娘,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
“要么就是眼神不好,直接往人家车前冲,要么就是身体不好, 走着走着人就倒了。”
“啧啧啧,得亏啊,遇上了我这样的好人, 给你们拉到路边上了。”
“不然, 被哪辆路过的车碾了,这不是害了别人嘛。”
“你!”姚大满被云笙的话气了个倒仰。
什么叫害了别人啊?
那他们还被车碾了呢!
呸呸呸!
他们才没有被车碾!
这小丫头嘴巴真毒!
从前一贯是她嘴不饶人的,没想到,今天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她眼神不好, 身体不好?
她好得很!
他们会晕倒,肯定是眼前的小丫头搞得鬼!
她知道, 这小丫头最会毒人,跟她那个师傅一个样!
谁家正经人,住的小院里会堆满毒药的?
这俩师徒都不是好人!
姚大满正想着直接喊人, 让大家来评评理,最好顺便让云笙答应他们的要求,完成之前的计划。
“大娘,我劝你啊, 声音不要太大噢。”云笙闲闲说道,“我这个人呢脾气不是很好。”
“我脾气也不好!”姚大满咬牙切齿说道。
她才不管云笙的话呢, 她就要大声把人都喊过来,好让云笙骑虎难下,最后答应他们的要求。
这可是绝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云笙轻轻笑了声,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往她身上又撒了把药粉。
粉到人倒。
接着,她又把人弄醒。
粉到人醒。
无缝衔接,非常干脆。
云笙是干脆了,但姚大满被吓到了啊。
也就是云笙没打算下死手,用的不是什么剧毒的毒药,刚刚云笙要是往她身上撒毒药,她不就无生无所息的就没了吗?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尤其是会毒术的,脾气不太好的大医!
这真的会死人的啊!
“大娘,你还喊不?”云笙仍旧笑眯眯问道。
姚大满疯狂摇头,不,她不喊,她脾气好,她不喜欢大声说话。
云笙满意点头:“那我问你一些问题,你会老实回答我的,对吧?”
姚大满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云笙问的是什么后,又立刻点头如捣蒜。
云笙笑笑,这不很好了么。
她就喜欢这样的有效沟通。
姚大满:……只有你一个人喜欢!
“谁让你们来堵我的?”
“谢家人。”姚大满磕巴都没打,直接把谢家卖了。
接着,不用云笙问,她就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医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儿子好好的人跟着谢家那大少爷出去一趟,回来就趟下了。”
“我们把人送去医院,医院的医生也查不出什么道道。”
“这不,前两天,一个小哥找到我,说是有人能救我儿子。”
姚大满是个有成算的,知道来说是非者皆是是非人的道理。
那小哥穿着讲究,说话也客气,但语气里隐隐带着的高高在上,她这种在市井里混着长大的人怎么会看不来呢。
这样的人会这么好心过来指点他们怎么把人救醒?
这其中要是没点事,她是不信的。
那小哥的意思,她哪能听不懂啊,不就是想法子讹上那个大医么?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真的,她是个正经人,讹人的事情,她不能干的。
但是,对方见她婉拒,上来就是一张大团结,再一张大团结,再再一张大团结。
她的手啊忽然就不听使唤了,自作主张收了钱。
“你怎么知道他是谢家人?”云笙问道。
“嗨,这冷不丁出现个人既给消息,又给钱的,我这心里能安稳吗?”姚大满讪讪说道。
见云笙挑眉,似乎是觉得她太啰嗦,她立刻往下说:“我本来打算让我弟弟跟着那小哥的,结果,我弟弟认出了人,是谢家的那位二少爷。”
“继续。”云笙淡淡说道。
“哎。”姚大满非常识时务,继续往下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谢家在京城那是赫赫有名的人家,多少人想攀还攀不上呢么。”
于是,她跟她弟弟,就是那个一直帮腔的中年男人立刻就决定照着那小哥的意思去办,找了几个隔房的兄弟过来堵云笙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开车经过这里的?”
“是那个小哥亲自来跟我说的。”姚大满说道。
她碎碎念:“你说,那么大个谢家,跟我们这样的人打交道,人少爷都没有派人,而是亲自来的,这多看得起咱们啊。”
“我们,我们不就得给人把事情办得漂亮些么?”
“大医同志啊,我回去就把钱退给他,再也不敢堵你了,你给我兄弟几个弄醒吧,求你了。”
“最好,你能发发慈悲,把我儿子的毒也解了。”姚大满看云笙没有再毒她的意思,说着说着就开始打蛇随棍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云笙没搭理她,撒了把药在那些人身上,直接上车走人了。
果然被她料中了,确实是谢家人。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谢家人会这么没有下限。
为了知道单清晓的下落,真的算得上一句不折手段了。
可是,想想也很好笑呐。
云笙是真的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谢家处心积虑想要知道的消息,云笙不费吹灰之力,陆陆续续都知道了。
甚至,云笙怀疑,谢家都不知道单清晓身上的秘密就是徐公宝库。
他们可能只是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知道了长生不老药的存在,然后,就一直咬着不放。
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谢家其他人的年纪还没有到,需要这份药方的只有已经老迈的谢集和躺在床上熬时间的谢景。
以她对谢家人的了解,谢集会对这只出现在传说中的药方这么执着,估计是为了他自己。
主要是云笙听云平江说过,谢景已经快了。
即使她手上有这么多的线索,要一下子找到药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谢家?
谢景是不可能等的了那么久的。
话说,这谢景也挺能熬的,她还在青山镇的时候,主治他的医生就说他不行了吧。
没想到,最难熬的冬天都给他熬过去了。
或许,是他心里对那药方也抱着很大的期待吧。
云笙回家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云平江。
云平江那个气啊。
这谢家可真是厉害啊,把他们云家当什么了?
他暂时是奈何不了谢集的,但他会告状啊。
呃,那什么,云家人一脉相承,都精通此道哈。
云平江一个电话打到了封家。
人人都说京城四大家族势大,其实真正手眼通天的人家哪里会频繁地出现在大家的嘴里的。
封家是云家的老上级,云平江更是封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对云平江一直很照顾。
不过封老爷子身体不好,这几年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现在掌家的人是他的儿子封寄余。
这位再进一步就是通天了,现在就是在熬资历。
云平江跟他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他最知道分寸,公事上,从来不会去麻烦封寄余。
但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比如当初云嵩出事的的时候,他是求助过封寄余的。
可惜,那位大医的专长在延年益寿这块,对云嵩的寒毒也束手无策。
他倒是对樊护开的药方非常肯定,这也是当初云嵩一直吃那服药的缘故之一。
这回,谢家做得实在太过了,云平江想了想,干脆当成生活琐事抱怨给了封寄余听。
“寄余哥,我是真服了!”云平江在电话这头无奈地说道,“谢家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就看准了我家的云笙沾住不放。”
“谢家又做了什么了?”封寄余刚好处理公务累了,索性放下笔,摘下眼镜,往椅背一靠,放松的跟云平江说起了话来。
他坐到这个位置后,很多昔年的友人或主动或被动地跟他疏远了。
只有云平江,对他一如既往,从不见外。
他很早就听云平江说起过他刚认回来外甥女的事情了。
原本过年的时候他让云平江带人过来玩的,结果,老爷子人忽然不舒服,整个年节,他们就没有招待什么人。
虽然过年的时候,他们没有走动,但情分一直是在的。
云笙的事情,他也听云平江说了不少,也知道了樊护这个大医的存在。
他曾经也动过请樊护过来给他家老爷子调理身体的念头,但老爷子拒绝了。
老爷子只相信江春来江大医,就是那位非常爱惜羽毛,极为擅长给人延年益寿的大医。
其他的人,他信不过。
人年纪大了,固执,老爷子挺过来后,现在身体好了很多,封寄余就没有强求。
云家的很多事情,云平江都会跟封寄余说,封寄余都知道。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云笙跟谢家的矛盾。
“谢集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云平江把云笙被人拦车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寄余哥,你说说,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老前辈的样子了?”
“他从前在青山镇可是陷害过我们家云笙的,如今竟然脸大的要云笙去谢家给人看诊。”
“那能去吗?”
“必须不能的啊!”他自问自答。
“我们云笙不去,他们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真是让人看不起。”
封寄余笑着点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是吧,他欺负我云家的姑娘,我可不能饶了他。”云平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其实就是变相告诉封寄余,他要是现在对谢家动真格的了,能不能行,会不会对封寄余有影响。
毕竟谢家跟蒋家不同,京城少了十个蒋家都不会有什么变动。
但谢家若有什么,就怕引起京城动荡。
谢家既然被纳入四大家族,本身肯定是有着雄厚的实力的。
京城好不容易维持一个稳定局面。
云平江也怕自己全力出手,会打破这个局面。
从前他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收拾谢家,把影响降到最低的。
但谢家对云笙穷追不舍,终究是个隐患。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封寄余自然是明白云平江的意思的。
云平江要对付谢家,即使全力出手,用的时间不会短,造成的动荡不会小。
但若有封寄余保驾护航,就能保证谢家在最短的时间里被踢出京城。
“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封寄余说道。
京城的局面动一动,未尝不可。
“但是,咱家老爷子,你是知道的。”封寄余说道,“他从前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离开,心里很是戚戚。”
“谢集从前跟着他打过仗,虽然不是直系,到底有份香火情。”
云平江点头,确实是这样。
封寄余这么说,他也就明白了。
他对付谢家,给谢家找麻烦的那些事情可以继续,但全力对付谢家还不到时候。
至少要等谢集驾鹤了才行。
对这个结果,云平江一早就有准备。
他打这个告状电话的本意,就是跟封寄余表态,谢家,他云家是容不下了的。
但他坚定地站在封寄余这边,封寄余说时机还没有到,他就等。
另外,封寄余跟他达成了谢家结局的共识后,就会慢慢削弱谢家在军政两界的影响。
谢家的嫡系会慢慢被安排去一些待遇不变,但没有实权的清水衙门。
云笙虽然是谢家被踢出权力中心的导火索,但谢家结局已定这事主要还是京城派系直之间较量的结果。
云平江又跟封寄余吹嘘了一阵云笙的厉害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对于“告状”的结果,他很满意。
谢集还不知道云平江盼着他走了以后把整个谢家掀了的事。
谢喻的又一次无功而返,让他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谢诗就急急忙忙过来说谢景醒了。
谢集和谢喻连忙往谢景休养的房间赶去。
原本以为谢景醒来是好消息的。
结果,他们走到门口看到了一直负责谢景身体的医生对他们摇了摇头。
谢集心一沉,来到了谢景的床边。
“阿景,你终于醒了。”谢集有些伤感地说道。
就算他找药方大部分是为了自己,但若真找着了,他也不会吝啬给谢景用。
现在,谢景醒了,却是回光返照,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终究还是感伤的。
“爸,找,到,没?”
谢景开口的时候,一股酸腐的气息直冲谢集的面门,他憋红了脸,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谢景这样趟在床上起不来,一说话就能把人熏吐,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刚刚的伤感也瞬间少了不少,理智重回,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都出去,我跟阿景说几句话。”谢集说道。
等人都出去后,谢集连忙说道:“阿景,我找不到单清晓,你赶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说说,我尽快找到药方,好来救你。”
“爸,日记。”
“日记我看了,碎冰成湖,枯木不腐,对不对?”
“可这指的到底是哪个地方?”
谢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徐福。”
“我知道,只要找到了徐福留下的长生不老药方,你就有救了。”
“阿景,你仔细想想,单清晓还跟你说过些什么?”
“渡马,玉钏……”
“阿景?阿景!”
“谢景的追悼会?”
听云平江说谢家邀请了很多人去参加谢景的追悼会,也包括云家一家人的时候,云笙惊讶了一下。
鉴于谢家之前的骚操作太多,云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谢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罪过罪过。
云笙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谢家人想得太坏了些,人家毕竟失去了至亲。
一般来说,收到这种邀请的人家,即使跟主人家闹过不愉快,也会应邀过去。
云家人也是。
他们准备到时候一起过去。
想来,谢家也不会在谢景的追悼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做些什么失智的事情的。
谁知道,在追悼会的前一天,云家人收了一个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消息。
云挽月坐的火车被一伙劫匪劫持了。
劫匪人数众多,且人人配备枪支。
火车上的人与外界全线失联。
京城这边已经派了鹰组的人过去救援。
云笙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追悼会,她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出事的地方赶。
“云笙,你等等。”云平江叫住云笙。
“舅舅,妈妈就在那列火车上,我得去救她!”
“好孩子,你舅舅不是要拦着你。”唐明丽连忙安抚云笙,“他是想把事情打听得清楚一些,免得你走了弯路。”
“对,最新传过来的消息是火车直接错轨,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地方错轨有好几个方向,我去问问清楚,有没有火车具体的去向。”
“等问清楚了,你赶过去也有个方向。”
云笙极力维持镇定,没错,慌张和担忧并不能对事情有任何帮助,她得冷静。
她妈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从小也是跟着舅舅一起训练过的,等闲一两个壮汉奈何不了她。
可那些人人人都有武器!
她得冷静,冷静!
以云挽月的能力,就算没有办法及时脱困,但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见云笙冷静了下来,云平江立刻给鹰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盛珏接的,他们正准备出发。
“盛珏,我是云平江,我想知道火车错轨后的方向。”
盛珏猜到应该是云笙想直接过去救人,就没有瞒着,把错轨的方向说了。
“云叔,这个方向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方向,但我们不能保证完全正确,一切要等去了实地查看后才能确定。”
“好,我知道了,谢谢。”说完这句,云平江就准备挂电话了。
“云叔,云笙是不是要过去那边?”
“我听说云姨在那列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