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衡走后, 南笙采草药更加肆无忌惮,这株她喜欢,那株她更喜欢, 统统带走!
诶?
她刚刚说错了, 此山最毒的药草不是通蕨草,而是离她不远处的,和普通小草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的荡怨草。
顾名思义,荡平怨恨, 直上西天,保证啥也不会剩下。
此草剧毒,见血封喉!
南笙都不一定能来得及救回来。
她超喜欢!
南笙快步往荡怨草跑去, 心情明媚飞扬。
她决定, 隔三天见效的这半年,她暂时不折腾南贺两家人了。
当然,如果他们想不通,主动来招惹她, 那她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哎,那位姐姐, 小心,这草药有毒!”
南笙心情实在太好,见有人可能会中毒, 连“同志”都不喊了,直接喊人“姐姐”。
主要也是那女同志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南笙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 对自己的年龄经常会有种错乱感。
有时候,会不自觉带入自己前世的年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加上最近孔梅常常顶着比她前世年轻的面孔喊她“妹子”。
她现在已经成功让自己对年龄的认知定了性。
不仅如此,她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喊比她现在年龄大些的女同志为“姐姐”。
“这位姐姐,小心不要被这草割伤了,很危险。”喊了就喊了,反正她现在面皮嫩得很。
“你喊我姐姐?”蓟缇收回采摘荡怨草的手,好奇地看向快步向她跑来的南笙。
她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着急,怕她中毒。
这种感觉很新鲜,她还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过。
南笙停下脚步,点点头。
难道她估错了?眼前的女同志比她还年轻。
她试探着喊了声:“妹妹?”
“噗嗤!”
美人笑靥如花,南笙都看呆了。
“你喊我姐姐吧,我喜欢这个称呼,即使,我比你大很多。”
如果她愿意,她都可以把南笙的爹生下来了。
“姐姐,这种药草叫荡怨草,见血封喉的,你看,叶子边缘是金银堆砌交杂的,毒素就是积累在这里的。”
“你看这里,都是小尖刺,只要被刺破皮肤,毒素就会瞬间进入人的身体。”
蓟缇笑着点点头,说的都对,基本功很扎实。
“你是毒师?”她问道。
南笙摇头:“我曾经跟人学过一些,懂得不多,就认识一些药草。”
“这药草比较冷门,你能认识,说明你学得不错。”蓟缇夸奖道。
“原来姐姐认识荡怨草,是我太莽撞了。”
蓟缇笑着摇头:“我很高兴,有人能在意我的安危。”
南笙听她这么讲,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共情。
她压下翻涌的思绪,笑着安慰:“姐姐这么漂亮,担心你的人肯定很多。”
“可能是怕惊扰到你,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蓟缇被南笙的话逗笑:“好吧,我被你安慰到了。”
南笙:……有些敷衍哦。
“外人进来这里要经过瘴树林,身体或多或少有些影响。”
蓟缇打量南笙:“我看你眉目清朗,一点中瘴气的迹象也没有,看来,你对毒的研究应该早就入门了,你太谦虚了。”
南笙有些惭愧,她是追着野兔进来的。
可能是身体受过白雾的改造,瘴气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不过,这就不用跟眼前的姐姐说了。
南笙不好意思地笑笑,关于毒,她上辈子确实花费了很大的心力和很多的时间研习过。
虽然,当初学毒的出发点是为了把那“一家三口”全都噶了。
但那段专心研究毒理的时光也是她前世那段晦涩沉郁的时间里最平心静气的时候。
其实,她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自己最终没有用毒把人噶掉。
毒术是可以杀人,但用得好了,也能救人。
她很高兴,前世的自己没有滥用毒术。
她不知道眼前的姐姐说的入门的标准是什么,但她有信心,即使瘴气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她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掉。
南笙的自信和没有推诿让蓟缇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她上次去寡妇山外的世界还是战乱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南笙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不知道外头的行情。
她非常中肯的把现在的大环境说了一遍
蓟缇点点头,虽然比战乱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吗?”
南笙摇头:“你问了,我答了,就这样。”
蓟缇又笑了。
她今天笑的次数比过去几年的都多。
“知道寡妇村吗?”蓟缇问道。
南笙点头,这个她还真知道:“听说过。”
“你知道?”蓟缇惊讶道,这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关注寡妇村?
南笙把自己昨晚的经历大概说了一下。
“是那个偷袭我的人说起,我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你昨晚没有用毒药招呼对方吗?”
南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那个时候身上没有。”
蓟缇点头,把南笙来这里“进货”的行为归结到昨晚的意外状况上了。
“你要我放了那个叫施原的吗?”
南笙立刻摇头,渣男怎么样跟她毫无关系!
一点也不要沾边!
蓟缇又笑,忽然就有了聊兴。
她跟南笙说了寡妇村是从秦朝开始就存在的。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跟外头其他的村子一样,有男有女,有孩子的啼哭和老人的念叨。
后来连年的徭役让村里的女人都成了寡妇。
好在,村里的女人彪悍团结,无论外人想欺辱哪个,整个村庄的女人都会拿起武器一起对抗。
久而久之,外头的人就不敢轻易进来寡妇村了。
渐渐地,就有附近被婆家欺凌的媳妇跑进寡妇村求庇护。
寡妇村的村民了解事情后,就会把人收留下来。
再后来,有被朝廷通缉的女犯,有被大家族放弃的女公子,有被逐出师门的女术士……
寡妇村的自保能力越来越强。
但寡妇村也面临着断层的问题。
随着大家的年龄越来越大,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她们尝试着接受逃难过来的,愿意在这里成家安定下来的男人,也捡过男乞丐,养过男弃婴。
可惜,到了最后,真正愿意一辈子不离开的男人寥寥无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就开始凑钱买种公,或者,留下误入这里的男人。
蓟缇的眼中是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现在的寡妇村村民早就失了初心。
蓟缇没有留后的想法。
她是现任村长,是寡妇村的守护着,也是最后一个拥有毒师传承的人。
毒师传承,天赋重要,人品心性更加重要。
毒术没有好坏,但使用毒术的人有好坏。
寡妇村的村民不止一次要求她教授传人,以防止她哪天去了,有人能护着村庄。
但她觉得寡妇村现在很不像样子,她甚至都不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物尓似究呤霸一九贰想待在那里,更遑论去教一个或几个心性不定的所谓传人。
毒术几代传承,如果到她这里断了,倒也可惜。
想到这里,她看向南笙,倒是眼前的女孩,非常对她的胃口。
而能阻止她这个陌生人接触毒草,想来心性这块也是能过关的。
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学毒术激进,后来又为了驻颜有术走了歪路,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南笙:“你很合我的眼缘,这本子,送给你。”
“这?无功不受禄……”
虽然对这位姐姐的印象很好,东西也无关贵重与否,但陌生人的东西,还是不要收了吧。
不等南笙把拒绝的话说完,蓟缇就把本子塞进了南笙手里,转身,摆了摆手潇洒离开了。
等人走得没有影了,南笙把本子放进了空间,继续挖药草。
这边,纪衡明背着盛珏到了卫生院。
“医生,麻烦你快来看看我朋友。”
“这就来。”年轻的医生压住听诊器,快步跑向纪衡明。
然后,蹲下,开始检查脸上五颜六色,口吐白沫,已经开始翻白眼的伍能。
纪衡明:“医生,不是他,他没事,有事的是这位。”他示意了一下背上。
医生:……确定吗?
他感觉地上这位快噶了呢。
好在,他不用纠结先救谁,他同事已经过来接手了盛珏。
最后,盛珏没事,就是身体有些虚,吃点好的,就能缓过来。
倒是伍能,医院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才把人救下来。
“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纪衡明指着伍能问道。
“怎么样也得三四天吧。”
“这么久?”
“这还久啊,他可是在鬼门关前跑了一趟的。”
“啊?”
“啊什么?积累性中毒,要慢慢治的。”
“哦,谢谢医生。”
纪衡明送走医生后,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南笙确实说过被其他的药草割伤不会有事,但她没说,被那么多药草一起割伤,还会没事啊。
想到自己把伍能当成货物一样拖拽,到处磕碰划拉,他有一瞬间的心虚。
一秒钟后,他立刻恢复理直气壮,有什么好心虚的,要不是伍能,盛珏能中毒吗?
该!
南笙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她打开灯,拿出蓟缇给的本子翻看。
本子的第一页是一张南笙看不懂的图,里面的字和冯鸣山硬塞给她的绢帛上的字很像。
南笙索性拿出绢帛比对,还真是,上面有几个字一模一样。
第二页满页也是同样的文字。
呃,翻过。
南笙发现,这两张纸跟整本笔记本截然不同。
后面的笔记本纸张虽然看上去也有些岁月的痕迹,但只是老旧。
而首页两张纸却是有着泛黄古朴的质感,神秘古老的文字,这些,都昭示着它们的与众不同。
且后面的内容是一张张药方,还有用毒制毒的心得,虽然有些是用繁体写的,但南笙都看得懂。
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三个苍劲有力的字:渡马桥。
南笙不知道渡马桥在哪里,但她直觉,这三个字和绢帛,玉钏还有本子最前面的两页纸有关系。
她把两页纸小心翼翼撕了下来,和绢帛,玉钏放在一起。
想了想,她把写有“渡马桥”三个字的纸张也撕了下来一起放好,再收进空间。
她虽然对这些东西好奇,但她很清楚,很多东西,不是她这个普通人可以碰的。
而给她笔记本的那位姐姐,现在想来也有些神秘,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上。
她提起寡妇村的时候,言语里都是恨铁不成钢和深深的失望。
寡妇村……
南笙想到鲁三,想到施原,想到派出所认真负责的公安们,忽然就有些担心起那位姐姐来。
或许,她最近要关注一下派出所的消息了。
南笙心里有了些打算。
“爷爷,单清晓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谢喻把谢集领到一处格局类似小四合院的地方。
“这里现在没有人住,院子是属于一个姓于的县委会小头目的。”
“县委会?”
“是,单清晓离开青山镇应该也跟这个小头目有些关系。”
谢集没应声,等着谢喻继续往下说。
“我找过这个叫于森的人,非常狡猾,对单清晓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我用了些手段,又借着京城云家的名头压他,他才透露了一些消息给我。”
“从时间线上来看,单清晓离开京城后,在其他的地方逗留过几年后才来的青山镇。”
谢集点头,当年单清晓离开京城后,他就没有关注这个人了。
他心中叹气,早知道单清晓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他当初绝对不会阻止她进门。
单清晓是突然出现在京城的,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来京城干什么。
她跟谢景相识于一天内在不同地方偶遇了不下六次。
两人都觉得这是一场缘分。
年轻人的热恋总有种不顾一切的勇往直前。
谢家作为私下公认的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谢集又是个对权力欲非常重的人。
谢家几个孩子的未来伴侣人选,他早就定好了。
冷不丁的,谢景带着没有身份背景的单清晓回家,说要跟她结婚,谢集除了震怒,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世上大多数父母最终会对子女的抗争妥协,但也有例外。
谢集就是那个不妥协的例外。
他甚至懒得听谢景跟他讲述什么美好的初识,什么刻骨铭心的恋爱。
他直接把谢景赶出谢家,再轻描淡写的断了他的零花钱后,就不管了。
谢景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吃过苦,早些年跟着大部队东奔西走,吃不饱饭是常态。
他自认,即使离开谢家,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过得很好。
一开始谢景当然是有骨气的,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小情侣两个租了个小单间,很快以夫妻名义生活了起来。
热爱上脑的时候,谢景好奇单清晓的身份,单清晓就会透出一两句。
谢景恋爱脑上头,和家人和全世界对抗也要和心上人在一起,但他的智商是正常的。
根据单清晓的只言片语,他就知道单清晓在寻找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同时,他更加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叮嘱单清晓,相关的事情不要再跟第三个人透露。
他自己当然也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