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两人说着话,马全带着点心回来了。
“马全同志回来啦,我跟贾芳同志好好沟通过了,她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南笙说道。
“对,我以后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了,还决定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五块钱的零花钱。”
马全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来,原本有些焉焉的神色瞬间精神无比。
“真的?媳妇,你不骗人?”马全惊喜问道。
“不骗人,南笙同志说得对,我得给家里的大老爷们面子。”
“以后,你不出去喝酒,那个月的月底,我就给你五块钱。”
“那我指定不出去喝酒!”马全爽快答应。
一个月五块钱呢,傻子才出去喝酒。
贾芳和南笙交换了一个颜色,眼中露出笑意和满意。
事情顺利解决,南笙就回了办公室。
“怎么样?调解好了吗?”孔梅见南笙回来,立刻问道。
南笙点点头,把刚刚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你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孔梅由衷地说道。
这件事情要是换了她去做,估计就是劝。
南笙笑笑,她们部门总算是顺利开张了。
当然了,她本心上还是希望少点求助者的,希望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平平顺顺的。
青山镇驻军军营,唐望把几年累积下来的年假都请了。
他走出军营就看到了等在外头的傅延。
“傅大哥!”
唐望快步跑过去。
“小望,你长高了很多啊。”
傅延是云平江副官,比唐望大了十多岁,唐望还没有参军前,都是他带着唐望训练,教他军体拳的。
所以,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傅大哥,我爸心情什么样?”关上车门,唐望关心问道。
“我看不出来。”傅延实话实说,云平江心思深,他跟了很多年,还是摸不透,“面上挺稳的。”
“我离开京城前,蒋芷穗同志还过来做客了,参谋长的表现跟从前一样。”连疼爱的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唐望点点头:“傅大哥,咱们从哪里开始着手?”
“我现在就只知道那位女同志是镇上机械厂工会的。”
“知道名字吗?”
唐望点头:“咱营里有个同志跟机械厂的一个女同志看对眼了,我请他去打听了,叫南笙。”
“有名字,有工作单位就好办。”傅延说道,“我有个战友也在机械厂,我们先去找她了解一下南笙同志的情况。”
唐望点点头。
十八年前的事情不是这么好查的。
从南笙同志本人和她的亲人开始查起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先去找家招待所住下来,然后去找我战友。”
“好。”
“贾芳,门卫室有人找你,说是你从前的朋友。”
“从前的朋友?”贾芳疑惑,她从前可是女兵,只有战友,哪里来的朋友?
难道是?
“我马上过去。”贾芳放下手里的工具交给自己带的学徒工,“大概就是这样修理的,你自己再看看。”
“是,师傅。”
“傅延?”贾芳看到门卫室里熟悉的脸孔惊讶又惊喜地问道,“你不是在京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与此同时,在跟宣传部同事炫耀自己媳妇给零花钱的马全接到线报,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来找贾芳了。
马全闻言立刻往门卫室跑去,生怕晚了,人已经走了。
他可不是担心媳妇跟人跑了啊,而是媳妇那边难得来个朋友,他得去认识认识。
马全到的时候,傅延正跟贾芳说好中午一起吃饭。
“正好是饭点,我也休息,一起去吧,媳妇。”马全说道,“媳妇”两个字说得是字正腔圆。
贾芳:……
“这是我丈夫,马全。”她介绍道。
“姐夫好,我是傅延,这是唐望。”
多一个人打听是好事,傅延当然不会拒绝。
一行四人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坐下聊了起来。
“姐夫,喝酒不?整两口?”傅延询问。
“不不不,不喝酒!”马全摆手摇头,他滴酒不沾的!
贾芳暗笑,南笙的主意真不错。
双方叙了会儿旧,傅延就说道:“贾芳,我这回找你,是想找你打听个人。”
贾芳有心理准备,傅延千里迢迢来青山镇总不可能是特意过来看她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也不是他们交情没有到那份上。
而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且人都好好的,平时也没有断了联系。
特意过来看她,没必要。
“你要打听谁?”贾芳问道。
“你们工会里的一个女同志,名字叫南笙。”
“南笙?”贾芳皱眉,“你打听她干什么?”
“你认识?”
贾芳和马全对视一眼,可不是认识么,前两天刚见过呢。
“她怎么了?有事?”贾芳问道,意指南笙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南笙出主意让马全戒酒,她还是很领南笙的情的,是以多问了一句。
“没事,私事。”傅延回答。
贾芳放下了心,至于是什么私事,她就不问了。
她说出了自己对南笙的看法:“南笙这人仗义,敞亮,性子很讨喜。”
“对。”马全补充,“她是个好人。”
南笙不仅让他媳妇不再跟他动手了,还帮他争取了零花钱,在他心里地位可高呢。
“对了,她现在不在工会了。”贾芳补充道,“她现在是厂妇联的主任。”
贾芳暗暗把南笙的身份抬了抬。
她可没有说谎,南笙确实是妇联主任,不过妇联总共只有两个人。
一个正主任,一个副主任。
“她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你知道吗?”傅延又问道。
“我只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其他的我不了解。”贾芳实话实说。
“方便把地址告诉我吗?”
“方便大概告诉我,你们打听南笙做什么吗?”贾芳问道。
如果南笙跟她没有交集,傅延问了,她肯定知无不言。
但南笙帮了她,她愿意维护一二。
如果有什么误会,她想着,能不能让她当个中间人,先给南笙递个话。
傅延和唐望对视一眼,唐望说道:“寻亲。”
“是这样啊。”贾芳把南笙镇上小院的地址告诉他们,然后叮嘱道,“你们行事不要吓到南笙。”
马全:……谁吓谁还不一定呢。
他可没有忘记那两块断砖。
“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注意的,多谢你。”傅延说道。
南笙不知道,她的身世,蒋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倒是云家的人已经来了青山镇。
天太冷,南笙不想做饭,这几天下班后,她都是去国营饭店吃晚饭的。
这天下班也是一样,她直接就去了国营饭店。
周末,国营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多,南笙等了一会才找到位置。
等她吃完饭,走出国营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好在,小院离国营饭店不远,她走几分钟就到了。
等走进离小院不远的必经小巷,她听到背后传来劲风的声音。
有人冲她抡木棒!
南笙迅速躲开,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男人重新蓄力挥棒向她冲过来。
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南笙的眼瞳漆黑幽深。
她想也没想,用力一甩布包挡开男人的第二次挥棒。
“咚!”木棒被甩飞,连带的,那个偷袭的男人也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站稳。
鲁三没想到南笙的力气这么大,于森让他去教训个小娘们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个美差来的。
他是个识时务的,打不过就跑的精髓领悟得透透的。
堪堪一站稳,他就转身往巷子外跑。
“撕拉!”南笙拉住鲁三的后衣领用力一扯,想把人扯回来。
她力气本来就大,鲁三也是用了猛劲想往外跑的。
双方都用力,衣服承受不住了,整个背后的料子被南笙整整齐齐撕了下来。
鲁三背后一寒,被南笙扯衣服的力道带着,直直往地上倒去。
后背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他就感觉头顶有劲风袭来。
鲁三吓得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滚。
“啪!”板砖砸在地上,被南笙拍成了粉末。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鲁三直接乘着风就能上天了。
可见,南笙是一点也没有留力气的。
也是这声音,让南笙从被背刺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她拍掉手里的粉末,走到鲁三面前,冷冷问道:“谁让你来的?”
鲁三呸出一口砖头粉末,腿脚发软,后怕不已。
他的脑袋可没有地上的青砖硬,刚刚那一下要是砸实了,开瓢是最轻的伤了。
这是个狠人啊。
“姑奶奶饶命!”鲁三立刻认怂,什么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是于森让我来的,他说你毁了他妹妹的名声,让我过来教训你一顿。”鲁三磕巴都没打,直接把于森卖了。
“于森?”南笙不认识这个人,“他妹妹是谁?”
“于淼!”
“姑奶奶,我就一小喽罗,跟着于森混口饭吃,不听话会被打的,你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吧。”
“于淼?”
“是。”
原来是她,吕莲前夫的小三。
“说仔细点,我怎么让她毁了名声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段时间,有个叫施原的男人天天去家属院堵于淼。”
“他还说为于淼离了婚,终于可以跟于淼在一起了什么的胡话。”
于森哪里能任由施原败坏于淼的名声?
他让人把施原带走,一番逼问胁迫,施原答应再也不会纠缠于淼,这才把人放走。
不是他不想直接把施原弄死,而是施原跟于淼的事情正是被人议论的时候,他手段狠又是名声在外的。
他正在竞争县委会二把手的位置,这个时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人轰走,把事情平息了才是正理。
算账是不用急在一时的。
南笙点头,时间对上了,那之后,应该就是施原去求吕莲复合被拒绝的事情。
后来,就再也没有施原的消息了。
合着,因为她的插手,让吕莲好好活着,清醒并干脆利落地离了婚,让施原没能如愿清清白白从这段婚姻中脱身,还去纠缠于淼,坏了于淼的名声。
于森就把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了?
于森确实是暴怒的,他妹妹于淼是他一手带大,当女儿疼爱的,如今被人指指点点,每天哭哭啼啼的,他心里能好受?
前世,吕莲第一次跳河被救上来后,没多久,又寻了短见。
之后,施原对外说吕莲自杀的原因是她多年没有孩子,一时想不通。
他还对外塑造了失去妻子后痛苦深情好丈夫的人设,几年都没有再娶。
事实上,是于森根本不同意他跟于淼的事情,觉得施原是个垃圾,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最后,施原跟于淼也没有如愿在一起。
于森直接把于淼送去外地上学。
读书人,学校多的是。
于淼一走,于森就对施原下了狠手,直接让人把施原的腿打断了。
后来,施原在媒人的介绍下,娶了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那寡妇可没有吕莲那么任劳任怨,照顾周全,她只是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落脚地罢了。
跟施原结婚后,就逼着他出去工作养家,不然就在家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
施原想跟她动手,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摁着打。
最后,他只能拖着瘸腿,找了个扫大街的活。
也不知道他余生有没有后悔过?
南笙眯了眯眼睛,问道:“施原呢?”
鲁三一顿:“您跟施原?”
此时,刚好一阵夜风扫过,地上的砖粉被带飞,扬起些微粉尘。
鲁三:!
“那个,施原这人不识好歹,勾引良家妇女,死不足惜。”鲁三眼睛一闭,“我把他卖去寡妇村当种公了。”
南笙:……
“姑奶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走不?”
鲁三的腿还是软得跟面条似的,但只要这姑奶奶点个头,他就是爬,也会爬出巷子的!
“给你两个选择。”南笙说道。
“您说。”
“留下。”
“不不不!”鲁三拼命拒绝。
这可不是请他留下吃饭,是让他把命留下啊,那肯定不行的。
“自己去派出所把从前干过的事情交待清楚。”
这个,鲁三也不太愿意,进去派出所,他估计就得很久以后才能出来了。
也或者,会出不来。
感觉怎么着都是死,能不能选三啊?
那显然是不能的。
南笙踩在砖粉上轻轻碾了碾脚尖。
“我去派出所,姑奶奶,我去派出所。”
“女壮士啊!”一声感叹从巷子的拐角处传来。
“谁?”南笙警惕地问道。
“同志,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话落,拐弯处走出来两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
说话的年轻人笑举着双手,表现自己的无害。
旁边的年轻人则要严肃一些,看着南笙的眼神也带着些审视和,欣赏。
“我们只是路过,本来想要帮忙的,但看同志你应付得游刃有余,我们就没有出手。”
“不过,我们可以帮忙把人提到派出所去。”纪衡明友善地说道。
鲁三:……我谢谢你!
他本来还想着这姑奶奶如果不亲自盯着,他想办法逃走的。
见南笙不说话,盛珏递出自己的证件。
“?”纪衡明一脸问号。
盛珏竟然会主动把自己的证件给别人看来证明身份?
这是,想把眼前的女同志吸收进他们的队伍里?
好主意,头儿果然是头儿,想得就是深远。
他们队伍里要是有这么个壮士在,必定实力大涨啊。
南笙不知道纪衡明的内心戏,接过盛珏的证件查看了一下,是真的。
她把证件递还回去,说道:“麻烦两位了,谢谢。”
说完这句,她冲盛珏点点头,走了。
纪衡明伸出手,怎么就这么走了?
不谈谈加入队伍的事情了。
“头儿?”纪衡明看了眼已经转弯的巷子,又看了眼盛珏。
“把人提上,去派出所。”
“哎,好嘞!”
青山镇招待所。
唐望正在和傅延商量着怎么跟南笙认识最自然。
他说了好几个主意,又一一否决。
“弄得这么复杂做什么?”傅延揉揉额头,“你丢些钱在地上,然后捡起来问是不是南笙丢的,不就搭上话了吗?”
“这,有些草率了吧?”唐望说道,“万一她真的是我亲表妹,第一次见面,我想郑重些呢。”
“那你就多扔几张大团结。”傅延提议。
“也,不是不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