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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 渡边淳一 1123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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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见子医生可能以为又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反应相当快。

“刚才,我和中川小姐联系上了。”

冰见子医生好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谁?”她问,然后说,“噢,那个女孩啊,怎么啦?”

“她好像是和村松先生的家属站到了一起。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刚才她也对医院的做法大肆攻击了一番,她还说早晚会水落石出等等。”

冰见子医生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不久她突然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

由于她一直不说话,我又问:“怎么办?”她不禁吐出一句:“你说怎么办?什么都没法儿办。”

的确像她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好办法。

“唉,就这样了……”

冰见子医生好像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她换了一个话题:

“北风君,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家里。”

“你家应该在大森吧?”

不错,我住在从大森车站走路十分钟左右的一个简陋的小楼里,房子是一室一厅。

“有什么事吗?”我追问了一句。

冰见子医生过了一会儿问道:

“你现在能到我这儿来吗?”

“啊,是您的住处吗?”

“对,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我曾经把医院的一些资料送到她公寓去过。

“我去您家,真没问题吗?”

“你要多长时间?”

冰见子医生的公寓位于松涛,从我这儿出发,因为天色已晚,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

“有三四十分钟就可以了。”

“那,你会来吗?”

“我真可以去吗?”

“当然了,我不是说了嘛。”

我觉得她的语气很随便,没准儿已经有点儿醉意了。

“那好,我现在就出发。”

冰见子医生答应了一声,可她是真心实意的吗?我还是觉得莫名其妙,随手挂断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冰见子医生召唤我,我不能不去。我就如同为救主人性命火速赶去的家臣一样,立刻在衬衫外面套上一件格子毛衣,围上围巾就出了房间。

我的车停在走路两分钟远的公共停车场。我往那儿赶的途中,不觉看到了头顶上的月亮,今夜竟带有一种奇妙的红色。我觉得很不吉利,同时发动了引擎。

避开繁华街去松涛的话,也许三十分钟就够了。我一踩油门,动作粗鲁地离开了停车场。

深更半夜地把我叫去她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不是在村松一事上有什么要商量的?即使如此,也用不着这种时间把我叫出来,明天到医院以后再商量也不迟呀。

这种时间把我叫去,冰见子医生也真够为所欲为的了。这种为所欲为也有点儿过分了吧。但是,我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在这种时间段里,能够与渴望已久的冰见子医生单独相处,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说不定今天还能跟冰见子医生云雨一番。

“傻瓜一样……”我暗自责备自己。

如果我兴冲冲地赶到那里,“你做什么来了?”她一句话,兴许我又得马上灰溜溜地回去。

“不管怎么说,冰见子医生确实患有焦躁症。”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夜晚的马路上一路狂奔。从大森走过环七线,沿着246号线向涩谷方向开去,接着进入山手大道就可以开到松涛。这是我事先设计好的路线,因为快到十二点了,所以车开起来畅通无阻。中途在三轩茶屋附近由于修路,稍微堵了一下,但还是和我预先估计的一样,三十分钟就到了冰见子医生的公寓。

由于周围是安静的住宅街道,所以路上行人很少,我把车停在了公寓旁边,在公寓门口摁起了301号房间的门键。

“来了。”冰见子医生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是我,北向。”说完,门自动从里面开了。

冰见子医生住的公寓,是建在高档住宅区的一座三层小楼,不是很大,但是建筑本身十分坚固、漂亮。电梯是冰见子医生和邻居合用,我在三层下了电梯,向左一拐就是冰见子医生的房间。

我按响了门铃,“请进”,由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自己打开了门,门口放着一双拖鞋。我明白是让我换上的意思,我穿上拖鞋向里走去,客厅的门开着,一个宽敞的客厅出现在我的眼前。

以前我来这儿的时候,在门口就把资料交给了冰见子医生,今天是第一次进到里面,客厅大概有十二三个榻榻米大小,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地毯中间一组L型的沙发环绕茶几放在那里,沙发对面摆着一台三十英寸大小的液晶电视。其他还有餐具柜,摆放装饰品的古董架等等,许多贵重的物品和水晶杯并排陈列在那里。

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冰见子医生只穿着一件浅蓝色半透明的晚礼服,她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毯上,双腿随意舒展。茶几上放着装满了奶酪的盘子,还有一个三百毫升左右的酒瓶,玻璃杯中有一种淡红色的液体。

如此放松妩媚的冰见子医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觉得自己好像误看了什么不该入眼的东西,不由停住了脚步,冰见子医生轻轻地转过身来向我招手:

“到这边儿来。”

听到她的召唤,我不得不走向前去。

照她说的,我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喝不喝?”她推给我一个玻璃杯。

是那种淡红色的液体,我轻轻放到唇边喝了一口,酒精味十足,非常甜腻。

“这是梅子酒,好喝吗?”

看来冰见子医生刚才一个人喝的就是这种酒,她似乎有点儿醉了。

“吃点儿什么吗?”

“不用,我不饿。”

“坐到这儿来吧。”

依她所言,我从沙发移到了地毯上,冰见子医生那种甜美的香气向我逼来。

她到底怎么了。深更半夜的只穿一件晚礼服一个人在喝酒,还让我坐在她的旁边。我感到此时的气氛十分怪异。

“喝酒。”

冰见子医生从瓶子里直接把酒倒给我,她的手有些颤抖,把酒洒在了茶几上。

“哎呀呀……”

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纸巾,刹那间我从她的晚礼服中窥见了她暴露的胸部。我慌忙移开了目光。

“唔,您是否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和你一起喝酒了……”

听到她的回答,我觉得轻松多了,没有比和这样妖媚、不太清醒的冰见子医生一起喝酒更幸福的事了。我坐直身子,一边给她倒酒,一边问:“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喝的?”“一个小时以前吧。”她答。

看来,她是在我打电话前不久开始喝的,但是她喝的速度也太快了。平时总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今晚她的脸颊却像被樱花染过一般满面粉红,眼角也流荡着醉意朦胧的波光。

“您喝了不少了吧?”

她豪爽地点点头。

“今天是爸爸的忌日,所以傍晚时我去扫墓了……”

突然而至的麻烦事,再加上父亲的忌日,冰见子医生想必非常伤心,我心中充满了同情。她说:

“但是,给爸爸扫墓以后,我心里舒服多了。”

“您父亲的墓地在哪儿?”

“在高轮,那里也有樱花。”

冰见子医生的语气逐渐开朗起来。“想看我爸爸的照片吗?”她边问边站了起来。

她举止稍微有些摇晃,我很担心,她却径直走进了里屋,我等了一会儿,她拿着照片回来了。

“这是我爸爸……”

听她一说,我仔细看了看,在细长的镜框中,有一个戴礼帽的高贵绅士,和身后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手牵手地站在那里。绅士微笑着,少女好像觉得阳光有点晃眼似的,稍稍向右偏着头微笑。不用说这就是冰见子医生和她父亲。

“真漂亮啊。”

对我来说,上一代的院长以及冰见子医生芳龄十几的照片,都是第一次看到。

“这是您多大的时候?”我问。

冰见子医生樱花色微醉的面容浮起了笑容。

“十三岁吧……”

“在哪儿拍的?”

“在学校前面,爸爸送我上学的时候。”

我听说冰见子医生毕业于名门私立女子学校K女学院,老一代院长精一郎先生大概非常宠爱女儿,时常会亲自把她送到学校。

“我在学校前面下车,刚要走的时候被爸爸叫住了,司机给我们拍了这张相片。”

照片上道路旁边的树丛后面,的确能够看到校舍一样的建筑。

“您父亲真是一位出色的男人。”

“爸爸当时四十二三岁吧,是医院刚刚建起的时候。”

照片中的父亲略带羞涩地笑着,鼻子、眼睛都长得非常英俊,说他是位演员也会有人相信。人们常说父亲英俊的话,女儿一定会很漂亮,眼前这对父女给人的正是这种感觉。

“您父亲个子很高吧。”

“那是因为他戴着帽子,可他也有一米七三,和你差不多吧。”

“不,比我高。”

我身高一米七二,听冰见子医生谈起我和她父亲差不多高,我有些诚惶诚恐。

“那个……”

我一直有一个很想知道又不便开口的问题,就是冰见子医生名字的由来,我试探着问:

“冰见子这个名字是您父亲取的吗?”

“对,好像源自卑弥呼,你也知道吧?”

我记起来卑弥呼应该是日本古代邪马台国时代的女王的名字。

“取一个发音和古代女王一样的名字,好奇怪吧?”

“没这回事。”

我认为冰见子医生才称得上女人中的女王。

“您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过一个弟弟,但五岁时死掉了……”

“那么,您父亲一定非常宠爱您吧?”

“对,爸爸特别慈祥,总说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女儿。”

看起来冰见子医生是想在她父亲忌辰的日子,找一个人和她好好儿聊聊有关父亲的回忆,所以才把我叫来的。不对,与其说互相聊聊,不如说她希望的是一个能够默默倾听她回忆的人。

当然,只要冰见子医生高兴,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爸爸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优秀的父亲和美丽的女儿,这两个人走到哪里恐怕都会非常引人注目。

“那,去的是银座等……”

“我说的不是那些地方,是京都呀,或者外国。”

“外国?”

“纽约、巴黎我们都去了。”

说起被父母带着出去玩,我只去过附近的海边或者山上什么的,不愧是冰见子医生,去的地方都和我截然不同。

“是去那些地方旅游吗?”

“不是,不是有国际学术会议吗?爸爸要去那里开会,所以叫我顺便跟他一起去……”

国际性的医学学术会议,的确是在世界各地召开,冰见子医生的父亲却把她也一起带去了。

我心里一半惊讶,一半羡慕,这时冰见子医生又站了起来,从里面的房间拿出几本相册来。

“你愿意的话,翻翻吧……”

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的封面上,用红色油性粗笔写着“巴黎1981年”,另一本的封面上写着“纽约1982年”。最初那本写着1981年,当时冰见子医生十四岁,那么1982年就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她这么小年纪就开始去国外了呀。

翻开相册,我看到在巴黎的凯旋门和埃菲尔铁塔下面,冰见子医生和父亲一起,满面笑容地伸手做出V字的照片;还有在餐厅摆满了饭菜的桌子前,父女俩脸贴脸的照片;再有就是以纽约的自由女神为背景,父女俩手拉手并排眺望大海的照片。

真像新婚旅行一样,我心中暗想,突然我发现所有照片都是这两个人的,没有冰见子医生母亲的身影。

“那个……”我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您母亲呢?”

“唔,我母亲没在。”

听到冰见子医生不带感情的回答,我进一步试探:

“那,就你们两个人……”

“对,因为爸爸是这样说的。”

我一边点头,一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不管女儿多么可爱,哪有把妻子扔在家里去国外的呀。而且在国外的时间又较长,要说和谁同去的话,一般不是应该先带妻子去吗?

“那,您母亲呢?”

“因为我母亲讨厌旅行。”

若是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冰见子医生说起她父亲时总是称“爸爸”;一说到她妈妈,却永远称呼“母亲”,好像在讲别人一样。

如果再问下去,我觉得不够礼貌,就继续看起了照片。

“您显得非常高兴。”

在饭店的游泳池内,身材窈窕但还没长成大人的冰见子医生身着泳装,一脸笑容拉着长满胸毛、体格健壮的父亲的手。

在下一页上,有一个貌似冰见子医生的年轻女孩,拍的像是在浴室淋浴的背影。我一翻到这张,冰见子医生苦笑说:

“是爸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拍的。”

这种姿势一般他人的确难以拍到。

“爸爸洗完先出去了,他偷偷照的。”

看来这是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冰见子医生当时已经不小了,还跟父亲一起洗澡吗?

我心中一下子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但是,冰见子医生却毫不在乎地说:

“你觉得很怪吧。可我从小就一直和爸爸一起洗澡。我的头发也一直是爸爸给我洗……”

冰见子医生的父亲是把年幼的她放在膝盖上给她洗头发的吗?洗完以后是共同在饭店的房间休息的吗?当我想入非非时,冰见子医生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那个村松先生也是这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冰见子医生想说什么,她合上了相册。

“直到他女儿死亡为止,他一直都跟女儿一起洗澡。他认为这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情,每晚早早儿回家,叫女儿和他一起去洗澡……”

父女之间真这样做吗?我觉得这是一个我无从想象的世界。

“你有姐妹吗?”

“没有,我只有一个弟弟。”

“那你可能理解不了。前不久有个女孩,到了二十岁还跟她爸爸一起洗澡呢。”

“到了二十岁,还那样?”

“起初不知道,爸爸一叫,女儿就高高兴兴地一起去洗,但慢慢地就会觉得有些怪。到了小学四五年级,大多数女儿突然开始变得不愿意了,就不再和父亲一起洗澡了。”

“那,是孩子提出来的?”

“对,是出于一种本能,觉得不能再这样了,所以开始拒绝。如果女儿什么都不说,做爸爸的无论女儿多大,都愿意和女儿一起洗澡。”

“但是……”

我刚要开口,冰见子医生很快点头说:

“对,我们很奇怪,做法异常。”

冰见子医生突然称自己异常,我感到很困惑。

“年龄很大了,还在一起洗澡,那就奇怪了。”她强调了一遍,继续说,“最近,有许多父亲特别依赖女儿吧。”

果真如此吗?我不太清楚,只好保持沉默。

“前不久我参加过一个婚礼,女儿的父亲在通往圣坛的红地毯上,居然哭得走不动路了,看着准备去度蜜月的女儿,父亲又哭了起来,最后他竟然冲着出发的二人大叫‘早点儿回来呀’!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都太离谱了。”

我很少参加婚礼,所以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做父亲的对女儿的感情过于执着的话,女儿也会感到棘手。

“奇怪吧?”

“嗯……”

“大家都会称赞这种父亲温厚慈祥,这绝对错了。这种温厚慈祥一旦走错了一步,父亲就会变成恶魔,把女儿毁掉的恶魔呵。”

这时,冰见子医生突然“咚”的一下砸向茶几。

“我绝不原谅这种父亲。我不原谅爸爸,绝不原谅。”

听着听着,我觉得冰见子医生所说的父亲就是她父亲本人。

“那个,您父亲……”

冰见子医生马上说:

“当然,就是个恶魔。”

“怎么会……”

“爸爸是个恶魔,正因为他是恶魔,我……”

这时,她突然如同摆脱了附体的恶魔般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儿把头发撩起来,喃喃自语:

“睡觉吧。”

冰见子医生是什么意思?我愣在了那里,她朝门开着的方向望去,“到那边的房间……”说着站起身来。

她是说对面房间里有床,到那边去的意思吗?我揣摩着她说的意思,门那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到这儿来。”

我如同被催眠般站了起来,向客厅尽头的走廊走去,眼前的房间关着门,再往前的房间半开着门,从里面透出来微弱的灯光。

我就着微弱的光线走进房间,左边有一张大床,冰见子医生已经躺在上面了。

这里是卧室吧,我观察着四周。冰见子医生又小声说:

“进来……”

她的态度如此明确,上床大概也没什么问题。我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又往床上望去,冰见子医生轻轻俯卧在床上,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受到此情此景的吸引,我从床边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

柔软而温暖,这就是冰见子医生的床给我的最初印象。我暗地里想,她在这么舒服的地方睡觉,在我钻进被子的一刹那,她一下子抱住了我。

刹那间我感到有些疑惑,接着慢慢地用双手环抱住她,她全身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怎么回事?冰见子医生如此主动还是第一次。

我搂着只穿了一层薄薄内衣的冰见子医生,胸前传来了她的声音:

“抱紧些……”

既然她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加大了双臂的力度,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我的怀里,我浑身上下都是温香暖玉的感觉。

我终于又把冰见子医生抱到了怀里,她的肌肤如此光滑柔软。

我像做梦一样抱紧了冰见子医生,她把脸依偎在我的胸前呢喃:

“爸爸……”

没错儿,她刚才叫的是“爸爸”,她在叫谁呢?反正不是我,看来还是叫她父亲精一郎先生吧。如果真是这样,她是否误把我当成她父亲了?

我摸不着半点儿头脑,仍然把她紧拥在怀,我感到胸前被打湿了一些。

发生了什么,我觉得不可思议,就低头往胸前一看,正好看到冰见子医生在揉眼睛。

“你在哭吗?……”

我突然发现了冰见子医生不为人知的一面,不禁觉得她愈发可爱,于是把她搂得更紧,她也使劲地攀附着我。

冰见子医生也许真的错把我当成她父亲了。

如果这样,我就静静地保持现状。我提醒自己,但是在耳鬓厮磨的过程中,我两腿之间的东西慢慢地膨胀起来。

“这个家伙……”

我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此没礼貌感到吃惊,但是眼前这种姿势,我再想让它怎么老实,可能也是强人所难。我徘徊在欲望和理性之间,终于忍不住了,把右手慢慢伸向了冰见子医生的下半身。

我触到了她的内裤,又慌忙抽回了手,这时冰见子医生说:

“我要。”

在她父亲的忌日,她含泪回忆着父亲的时候,这么做行不行?

“不行……”

我刚要抽身而退,冰见子医生小声嘟囔:

“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身体,没问题啊。”

她怎么会说这么谦卑的话。她的身体可以说是所有男性心之向往的,是无价之宝,把如此珍贵的胴体说成“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我坐起身来,不知为何向她行了一礼。“等一下。”冰见子医生说完,从枕旁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我。

我一拿到手里,马上就明白了是安全套。

冰见子医生竟备有这东西。我对她的用意周全感到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她所说,戴上了安全套,开始重新爱抚她的身体。

万事俱备,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完成我的梦想。自从我们在涩谷的情人旅馆做爱以来,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了。刹那间,我脑海里那条漫长的道路苏醒过来,我撑起上身,冰见子医生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在等着我。

真的可以吗?我又看了她一眼表示确认,她比刚才更加娴静。我慢慢滑进她的身体,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搂住了她。

“冰见子医生,我太喜欢您了。不管谁说什么,我就是喜欢您。我比谁、比任何人都爱您,为了您我什么都可以做。”

千言万语在我的心头打转,可实际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疯狂地摇动着身体,很快就冲上了欲望的顶峰。

“这么快就结束行吗?……”

一阵不安掠过我的脑海,但我已然控制不住,我的精子在充满全身的快感中战栗着喷薄而出,我手臂中的冰见子医生也扬起纤细的脖颈小声叫道:

“不要……”

一点儿不错,这正是从冰见子医生那漂亮的双唇中泄露出来的声音。

刚才,我确确实实地在冰见子医生的体内完成了整个性交,这和四个月前,在涩谷的情人旅馆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但是,同样是完成了性交,其内容却完全不同。

上次我的确沉浸在和冰见子医生做爱的紧张和快感当中,但她始终十分清醒,给我一种由于我过分执着,她才施舍于我的感觉。

然而这次,是她自己主动缠绕于我,还要求我“抱紧一点儿”。

最为不同的是,在我由于奔向高潮、忍耐不住一泻千里的时候,冰见子医生也反弓着纤细的脖子小声叫道:

“不要……”

只听她的话语,仿佛是要拒绝激情,其实她体内的欲火紧接着就熊熊地燃烧起来。

还有四个月前,在涩谷的情人旅馆里,我刚射完精,冰见子医生就立刻离开我去了浴室;眼下她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恋恋不舍,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这次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仿佛一种新的爱的形式正在我们之间诞生、成长。

我被刚才的性爱感动不已,满足得快要流出了眼泪,当我发泄了情欲重新恢复了冷静,我开始思考“为什么”。

冰见子医生为什么变了呢?

今晚是她提出要见我,我们见面以后开始闲聊,然后来到床上互相爱抚,在我回想整个过程的时候,有一件事十分鲜明地浮现在我眼前。

就是冰见子医生给我看了她父亲的照片之后,要我用力抱紧她时,她的确低声叫了一句:“爸爸……”

是否由于她产生了错觉,误把我当作她父亲了。不,与其说错觉,不如说那个时刻冰见子医生希望我就是她的父亲,而且是心甘情愿这么想的。

在父亲的忌日,被爸爸紧紧拥入怀中。在这种幻象中,冰见子医生身心双方都得到了满足,并且达到了高潮。

想到这里,我不由嘟囔了一句:

“真搞不懂……”

无论我怎么和她亲热,也弄不明白某些事情。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身体上进行着零距离的接触,按理说我绝对应该明白,可是下一个瞬间,我又觉得真相好像消失在浓雾之中,等我回过神来,冰见子医生正安静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是幻觉吗?……”

最让我觉得不解的是,尽管我和她肉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并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我仍然没有真正和她结合在一起的实际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