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男人说想用鞭子抽我……”
根据美奈断断续续的叙述,我了解到买她的那个男人是个虐待狂,最初说好用鞭子轻轻地抽打她,但是男人中途兴奋起来,开始拼命地抽打美奈,那时她和那个男人争斗起来,最后总算制止了那个男子,但这之间已经留下了多处伤痕。
“哎哟,痛、痛呀……”
每当冰见子医生用消毒液浸泡过的棉球擦拭伤口时,美奈就会弓起背来。冰见子医生却全然不顾地继续仔细把伤口处理完毕,然后又在伤口上涂上软膏,并贴上大块纱布。
借此机会,我在用胶布把纱布固定的时候,接触到了美奈的肌肤,整个后背像发烧一样滚烫。
“这两三天不静养可不行啊。”
大概由于消毒液还在蜇着伤口,美奈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冰见子医生手脚利落地处理完以后,就离开病床回到了桌边。
之后,我刚想把美奈一直拉在臀部下边的内裤拉上去,她却猛然挡开了我的手。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时挂号处的通口小姐进来告诉我,进行心理治疗的少年来了。
说实话我真想在门诊室再待一会儿,多了解一些美奈的情况,但是进行心理治疗的患者已经来了,我也无可奈何。
我对冰见子医生行了一礼,她好像在说“明白了”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走出了门诊室,来到了旁边的心理治疗室,正当我为了遮挡西晒的斜阳而把花边窗帘拉上的时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通口小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在这里请你详细地把病情告诉医生。”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被称作医生,我不由心中一阵暗喜。
为了与医生的地位相称,我用略带严肃的口气和站在诊室一角的少年打着招呼:“是小林君吧?”
“是……”
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他个子高高的,显得很瘦,一副长手长脚的样子。
我指着靠背摇起了一半的病床说:“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儿吧。”少年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床的一角。
“现在开始,谈谈你进来的心情吧……”
说完,我重新看着病历。
这个少年已经来过这里两次,被诊断为“强迫性障碍”。
在病情介绍一栏写着:
有超乎常人的洁癖,外出后要多次洗手,因此变得惧怕外出,有时候连厕所都去不了。而且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从一年前开始拒绝去上学,非常害怕自己长久已往会变成一个废人,所以变得更加忧郁,一天之中一直闭门不出的时候居多。
的确,仅从外表上就能看到少年表情阴郁、心神不定,但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想接近我。
“我们这里不进行什么检查或治疗,你只要把你平时想的事情如实地对我说出来就可以了。”
“……”
“当然你在这里说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少年忽然皱起眉头问:“我可以去厕所吗?”
突然提出要上厕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耐烦地用右手指了一下方向,少年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向厕所冲去。
可是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一般事前不是会去趟厕所吗?还是少年一想到要接受心理治疗,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下子产生了尿意?
这也是这个神经质少年的毛病吧。正当我百无聊赖地等他回来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的门诊室里传来了一阵女性的笑声。
开始我以为是冰见子医生的声音,但是患者美奈的笑声好像也混在其中。
刚才美奈还在因为后背的鞭伤呻吟,现在她们却笑得这么开心,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我还是搞不懂女人。”
我叹了口气,她们好像察觉了似的,止住了笑声。
作为医生的冰见子院长和妓女美奈,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所作所为都完全不同,有什么可笑的事情能使她们笑作一团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隔壁重新恢复了安静,我一下子觉得刚才听见的笑声好像是一种幻觉似的。
“怎么会呢……”
我慌忙否定,同时想起幻听是精神分裂症的主要症状。
“不行,这可不行。”
今后我要治疗心中有患的病人,如果进行治疗的人在精神上出了毛病,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再次回头往门口望去,少年还没有回来。
他究竟在干什么呢?不会这么着就一去不复返了吧。
我突然觉得不安起来,正当我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少年站在了我的面前。
“喂……”
我差一点儿被门撞到,为了避免再被撞到,我重又走回座位,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少年问道: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对不起。”
少年深深地低下了头,像是要把细长的脖子折断。
“那么,我首先想问一下……”
话音未落,少年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开始仔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真是一个静不下来的少年,刚刚去完洗手间,又开始反复擦拭自己的手指,这也许是他做某事之前一种必要的仪式吧。
这种行为在正常人身上也经常可以看到,比如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沿着步行路砖砌的路牙走就觉得不舒服,或者不按一定的路线回去,就会产生不安……总之有各种各样的表现。
一般来说,这些症状从四五岁开始,到十二三岁时会突然加剧,据说年龄越小,受所谓不这样做就会坐立不安的“束缚感”影响越大。
这个少年是从十四岁起开始这种情况的,受所谓“畏惧肮脏”的强迫观念影响,洗手次数开始增多,这样一来变得难以适应集体生活,逐渐被周围孤立起来,这大概就是造成少年闭门不出的原因。
我耐心地等待少年仔细地把手指擦拭了几次后,开始和他谈话。
“你的感觉我十分理解。”
心理治疗成功的秘诀在于医师能够主动进入患者的内心世界。
“我以前也曾有过不把手擦拭几次,就感到心神不安的情况。”
我刚一说完,少年马上瞪大眼睛反问:“真的吗?”
“当然啦,我以前坐电车的时候,只要抓到吊环,就有一种不干净的感觉,而且考试的时候经常想上厕所,搞得我狼狈极了。”
看见少年点头,我继续说:
“其实去了厕所,也没有那么多尿,可就是有一种不站在便器前面就不行的感觉……”
从少年期到青春期出现的异常行为,大多和性的潜意识有关,我记得读过这方面的书,便努力回忆着书的内容,进一步试探。
“但是,即使觉得厕所肮脏,却不会认为阴茎也脏,对吧?”
“对。”少年马上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我把自己在学校和朋友中被人称为神经质、常受欺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讲了出来。
“他们也说你那个地方小吗……”
那个地方是指男性性器吗?“没那么一回事儿。”我立刻进行了否定。
男孩子一到了十五岁左右,就开始频频留意自己的生殖器,同伴之间比来比去,也有一个人躲在一旁苦恼的人。
这个叫小林的少年仿佛有着同样的烦恼。
“为什么人家说你的那个地方小呢?你给什么人看过吗?”
“没有……”
少年先是否定,然后又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但是,的确很小。”
“没那么回事,那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我这句话好像使少年增添了些勇气,他开始结结巴巴地讲了起来。
据他说,他初二的时候开始自慰,从此养成了一天手淫几次的毛病。当然是躲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进行,但是有一次他藏在桌子里的黄书和黄色录像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说他“令人作呕”,因此两个人大吵了一场。
从此以后,为了不让母亲发现,他开始边看电脑上的色情网页,边进行手淫。高一的时候,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自慰是一种玷污自己身体的行为,手淫过度的话,会推迟男性生殖器的发育”,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从此以后,手淫不好这种想法变得更加强烈,但是只要一躺到床上或是坐在桌子面前,他就想进行手淫。他每次都想阻止自己,但最终还是做了。每次手淫结束之后,他都会被“继续自慰下去的话,自己的生殖器会发育不好”这种不安所折磨。
少年在担心自己生殖器不能健康发育的同时,对自己每天进行手淫的手感到非常厌恶,所以开始经常洗手。在此举遭到母亲和朋友的不断指责后,又被自己是否神经异常这种强迫观念所俘虏。
听到少年吞吞吐吐但颇具勇气的告白,我觉得很能理解。
“年轻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
我不是特意迎合这个少年,我记起自己也是初三的时候,听说如果自慰过度会导致阴茎停止发育,有一段时间曾经非常担心。
“但是那些都是假话。都是为了让年轻人不再手淫,大人们胡编乱造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我有绝对的自信。
实际上我从初中到高中这段时间,进行过无数次手淫,但是我的那个地方也不能称之为小,而且我当时的那伙朋友,现在谁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你就放心吧,我以前也进行过无数次……”
刹那间,少年好像觉得十分晃眼似的仰视着我,看着他那双执着的眼睛,我甚至想把自己的私处露给他看。
喏,如你所见,也不算小吧?
只要展示给少年看了,他一定会放下心中的包袱。虽说是心理治疗,但是要真做到这种份上,我觉得还是有些过火。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
少年好像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点了点头,但是男孩子为什么那么在乎自己生殖器的大小呢?
我们那时也是一样,和朋友一起去洗澡也要和对方进行比较,特想要知道自己生殖器官的大小,而且一脸那个地方大自己就是男子汉的表情。有的家伙总想夸耀自己那个地方的尺寸。我是从书上看到男性生殖器的大小和性能力毫无关联后,才放下心来的。
“你只是自以为自己那个地方很小而已。”
话音刚落,少年又问:“那么手淫也没问题喽?”
“当然了。因为你还很年轻,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我不由脱口而出,但是自慰毕竟不是一件值得推荐的事情。
“但是如果做过了头,会搞得头脑懵懵懂懂,身体也相当疲劳。所以怎么都想做的时候,也没有办法,但还是适可而止最好。”
我一边开导少年,一边觉得一个男孩子要长大成人也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刚开始进行心理治疗时,我遇到了一个叫夏美的女孩子,我发现女孩子内心深处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矛盾纠葛,曾经觉得她们长大成人非常不易;现在接触到这个少年,我重新认识到男孩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也十分艰辛。特别是作为男子,性生活在他们生活中占的比重很大,能否合理地解决这个问题,顺利地度过这个时期,会影响到男孩子今后的人生。
“总之,你不必太在意这些事情。”
我觉得自己眼下也只能这样去讲。
不管怎么说,这位少年现在已经差不多完全对我敞开了心扉。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所以我一直找不到问题的切入点,现在他相当主动地讲述他自己的事情。仅从这点来看,就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我总感到不能完全释然。
“你还有什么感到困扰的事情吗?”
我开口又问,可少年却一直保持沉默,不久后垂下眼睛问:
“哦,那个多久进行一次合适呢?”
他用的代名词很多,其实少年想问的是多长时间自慰一次比较合适。
“那个……”
说实话,这方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在我无以应答的时候,少年接着说:
“午休的时候,我只要对着桌子坐着,就想自慰……”
我也经历过和他一样的烦恼。大概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只要一个人待在那儿,阴茎就会自然勃起,当我察觉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握住了那个地方。当时我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是我的手指却与思想背道而驰,开始动作起来,就这样沉溺到一种如醉如痴的快感当中。
“你说的的确很对。”
认真想一下,让年轻的男孩子一直坐在桌子面前本身也许就是一个错误。不去活动身体,而是要求男孩子们面向书桌一心一意地学习,这对一个健康的男孩子来讲,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体罚。
“因为在男人那个地方,仿佛栖息着一头野兽。”
“但是,我妈……”
的确有许多做母亲的,不了解男孩子那种异样的性冲动,一旦发现自己的孩子手淫,只会批评对方下流,我也有过类似的经验。
“不要紧的,不用理会自慰的次数,那个地方越强,就越想进行手淫。”
我说得非常肯定,但还觉得不够过瘾,继续大放厥词道:
“不手淫也无所谓,这类家伙才奇怪呢。这些家伙的确可能学习不错,那是因为那个地方软弱无能,这不是和女孩子一样了吗?”
看到少年眼睛里闪耀的光辉,我进一步说:
“所以说呢,那些考上一流大学的家伙,那个地方都非常无能。”
我自己没有考上一流大学,为了泄私愤,我这样一口断定,少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自己这样说虽然有些可笑,但是这次的心理治疗称得上非常成功。
原因在于患者是个男孩子,我的经历虽然和他不完全相同,但是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说同病相怜当然有些夸张,但是我们都被相似的不安困扰过,所以他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能够站在少年的立场上听他诉说烦恼。
当然对这个少年来说,他也把我当作有过同样烦恼的前辈来看待,所以把内心的秘密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对我的指导露出笑容点头称是的,这个少年还是第一个。
“能够和你推心置腹地谈话,我也非常高兴。”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了少年的肩上。
“你这些烦恼,每一个普通男子都会有,应该说你是一个非常认真的男子汉,所以烦恼比别人更多。但是,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地方的事情完全不必在乎。”
我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兴奋状态,继续说:
“想做就做呗,你以自己性欲旺盛为自豪就对了。”
说到这儿,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看着冰见子医生的照片进行手淫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不管怎么样,你做的事根本不足为奇,所以你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这个叫小林洋介的少年,似乎全盘接受了我的主张。他拼命地点着头,用和来时截然不同的声音大声答道:“我明白了!”
“那么今天到这儿先告一段落,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欢迎你随时来。”最后我用医生对患者的口气说道。
少年拿着背包站了起来,重又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了一种挽救了一个少年的充实感,然后自言自语道:
“怎么样,这样的效果收取一万五千日元,也不算贵吧?”
我想下次见到凉子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心里觉得特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