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劲草门,很是风光。
老馆主曹胜天特意为自己的儿子曹庭露办了一场成年大礼。
曹庭露是罕见的天才,前些日子刚刚置办了拜师礼,被独孤城主收入门下做了记名弟子,排名第六。
人逢喜事,整个劲草门都颇为振奋。
整个独孤城就独孤酬一位天王境,和他搭上关系,代表劲草门的地位在五大门派里都属于拔尖的一批。
可这几年的曹家其实日子过的并不好,主要就在于营收上的减少和影响力的削弱。
曹家当初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但动摇了独孤城的根基,被南心陌杀了近乎一半的人,曹家族长都不得不交出自己的脑袋,保住曹氏核心一条命,他们就此也只能收敛爪牙,做点正常生意,甚至一度跌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到了近些年才逐渐拿回来。
也是老一辈死了,新一辈上位,曹庭露临近六十岁,突破到了万象境,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加上独孤城主的这层关系,难免有点飘飘然,这次开的成年大礼也是为了彰显曹家的江湖地位已经恢复如初,有了足够的影响力,身价也同样水涨船,于是就有了一大群江湖人试图登门拜访的这幕光景。
不知多少江湖人都希望能在独孤城内开设门派,混个名声。
数年前,随着老一代的独孤城主倒塌,势力垮塌,留出了多少空荡和好位置?
南心陌当初砍了至少一千八的头颅,这些位置至今都没能填上,如今的城内武馆门派总数不过一百六十多。
几年来开设的新武馆数量极少,但这也代表了质量上的绝对上乘,过去的独孤城主死去,带走了一大批遗毒,如同一个壮汉刮骨疗毒,如今经过了阵痛期,迎来了新的发展期,大量江湖人涌入,都试图能从这片空白中分出一部分的利,可谓是烈火烹油。
“恭喜曹馆主。”
“曹大当家的,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伙计啊。”
“曹馆主,我这贺礼是从南蛮那边运来的,正好少馆主也成年了,缺个侍女……”
曹胜天听着四周人的恭贺和讨好,也是吐出了胸口郁结许久的恶气。
过去五大门派中,劲草门的威风被杀的最惨,因为得罪的人最狠,现在终于又能抬头,如何能不暗爽?
他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今日是犬子的成年大礼,都不必要这么客气,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如今独孤城是越来越好了,江湖风起云涌,距离武馆再兴之日,想必也不会太远。”
“各位大可以放心,这江湖是不会忘了我们的,独孤城仍是南唐武道的砥柱,所以各位……”
曹胜天的感言还没说完,门口突然炸响了一声尖锐如同太监扯着嗓子喊出的唱名。
“地球,白泷——!”
“登门踢馆——!”
大门敞开,大厅内宾客满席,摆好的桌子酒席琳琅满目的食材,来访者都是穿着华服。
反而白泷的这身白衣在站在光芒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太过于敞亮了。
人群里窃窃私语:“怎么回事?踢馆?”
曹胜天也不由得诧异,这唱名难道是唱错了?
他看向下方青年,确认这是没听过的名字和门派,不由得皱眉道:“谁放进来的?”
一旁有劲草门的弟子走近质问道:“小子,你的贺礼呢?”
他们只当做是唱错了名。
一名弟子见他不答话,来了火气,上来就要揪住他的衣领,然后此人被兰香雪一脚开,挂在了墙上。
“唱名没错。”
“我不是来贺礼的,是来踢馆的,有事需要借用一下劲草门的金子招牌。”
“顺带,取回一件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白泷往前一步,琳琅满目食材的桌子朝着两侧排开,宾客也如同潮水般分开,均是感受到了惊人的气势。
入座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江湖人,其中不乏江湖中的前三流好手,但他们都不太敢动,眼神阴晴不定。
在这个时间来踢馆,简直是疯狂的无所顾忌,前来自寻死路。
看着是装逼极了,可这群武夫随时可能一拥而上的把他剁成肉酱。
走的是龙潭虎穴,闯的是地狱无门……他哪来的勇气?
曹胜天脸色阴沉,今日他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却还没来及装个完整的,就碰上了这桩事,内心的杀意几乎压不住:“你扰了我的宾客,打伤了我门派的弟子和管事,今日这仇算是结下了,前来踢馆,就是生死自负!小子!你当真不怕死?”
“按照独孤城的规矩,踢馆者前来,武馆可以不接生死擂,曹大当家如果没有自信,不妨咬合众人一拥而上,我倒也不介意打一场群架。”白泷活动着手腕。
“想激将我?”曹胜天冷笑:“就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想踩着我成就江湖名声?”
“你多虑了。”白泷淡淡道:“我还不需要你成就我的名声,你还不配。”
“虚张声势!”曹胜天狞笑:“就冲你这胆量,我出钱给你买棺材!”
“我说了只是来取东西,你给不给,我都会自己拿,按照规矩办事更方便,你若是不按照规矩那就更好,大家一起乱来。”白泷说:“曹馆主可以安心,我不会杀你,曹家该杀的早就杀光了,不至于留你到今天。”
“大言不惭!”曹胜天没深思这些话的背后意义,挥袖怒道:“开生死擂!”
白泷眨了眨眼睛:“……你确定?”
独孤城是武夫内心的圣地,便少不了很多人带着‘能打就能成名’的念头来到这座城市,但事实上,能打也未必能够成名,因为规矩多。
独孤城的整体风气,其实很近似于民国时代的津门。
只是武馆更多,实力高强者更多,但实力再高强者,来到独孤城里都需要学会低着头做人,直接找上五大门派踢馆,在太多人看来,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赢的可能性本就极小,便是赢了,也很难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