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荒诞的末日天灾之下，顾皓安所在的这棵树却又一片长青，宛如乐土。

“我其实并不是担心将规则破坏，我是在害怕，当天道权柄带给我的欢愉过后，我还剩下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您应该已经看见了。”

“是啊，我看见了。”

顾皓安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放纵肆意地大笑，又像是在歇斯底里地怒吼。

破灭的巨兽从那巨大无比的漩涡中探出身子，天外有劫火带着造物主的意志将一切摧毁，无尽的怒涛自世界天边掀起吞没一切的狂澜，天灾末日之后，剩下的只有一样东西。

毁灭。

“所以我才想，如果我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我可以没有顾忌的追求力量，没有顾忌的享乐，没有顾忌的去和阿雨表白，我可以没有顾忌的去做一切我想做的事。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混蛋，我没有滥用天道的力量去做那些事，并不是因为我是个遵守规则的好人，而是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了，我就什么也拥有不了。”

世界开始在顾皓安眼前崩塌，虚无的空洞像是永劫的倒影，在向他招手。

电话那头虽然保持着接通，却没有声音传来，不知道那条无所不知的狗是陷入了困顿，还是没有勇气引导出更深层的问题。

“我想我的娱乐列表上应该可以排除掉一项了。”顾皓安笑着说道，“世界毁灭看起来不怎么有趣。”

于是下一刻，整个世界开始倒转。

一切毁灭的因子似乎从未存在，那破碎的大地和混沌的天空，那带来湮灭的劫火和吞没一切的狂澜似乎从未出现过，一切就像是被搅乱的水面，当寂静归复，月光还是那道月光，世界也还是那个世界。

“无名，你会同意我毁灭世界吗？”顾皓安像是半开玩笑地这般说道。

“我是您的造物。”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这个世界理应由您定夺，无需我的同意。”

顾皓安耸了耸肩：“我猜你一定还有一句但是。”“但是——”

无名的声音一滞，然后罕有的有些尴尬地说道：“头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好吧好吧，我在听。”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

万里之外，一条狗坐在山巅之上，寂寞如雪。

他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拿着手机，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会揍你，不开玩笑。”

顾皓安拿着电话，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