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璜有在衣服表面恒定空气清洁的法术,取决于他的心意随时都能开启或者关闭,之后,他以上厕所为借口暂时离开一会儿,看看蒙特沃里伯爵在搞什么鬼把戏。
令他失望的是,哪怕他以便秘患者的速度回来,中间一直在监视那个房间,蒙特沃里伯爵也只是抽烟打量着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并从后面的暗格里拿出肥宅快乐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非常没品的张开嘴巴打了个响亮的嗝。
自打唐璜用肥仔快乐水招待各路客人之后,上流阶层肥宅快乐水就取代了荷lan水(一种含有微量二氧化碳的矿泉水)成为一种有品味的象征。
所谓品味,其实与产量直接挂钩,当唐璜刻意控制肥宅快乐水的流出,并对配方与生产工具进行严格保密,并借助公权力打击盗版的时候,肥宅快乐水也可以成为奢侈品,奢侈就是品味。
确实,肥宅快乐水一直喝一直爽,爽完打嗝更加爽,也因为会打嗝,不太适合在外人面前一口气喝太多,只能自己偷偷享受一次喝半瓶的快乐,但至于用吲哚味的香烟当借口吗?!
等唐璜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无论是吲哚味还是肥宅快乐水的味道都在进入宫廷法师的鼻腔之前就被他自己的法术净化了。
“好了,在第五阶层之后让我们来谈谈第四阶层,嗝~”
蒙特沃里伯爵掩住嘴巴,不过声音还是清晰的表明了他的动作,不过身为骑墙派,厚脸皮是蒙特沃里伯爵必点的技能。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说道:“法国的社会结构是金字塔也是五层高的公寓,越过最肮脏混乱的一楼,来到二楼之后,这里住的是批发商及其伙计们、职员、经营小小的钱庄却大为正直的人、无赖泼皮、注定受苦受难的灵魂、头等和最下等的办事员、执达员文书、诉讼代理人、公证人,还有不断活动、绞尽脑汁、进行投机的布尔乔亚们。
比起下一层和上一层,小布尔乔亚们是最复杂的一个群体,他们爱国也恨国,是民族主义分子也是反民族主义分子,是聪慧善良的人,也是又蠢又坏的人,你不知道一个口头上爱国的小布尔乔亚心里想的什么主义,也不知道一个整天批判别人的小布尔乔亚是否以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反战等于反战败,反侵略等于反被侵略,反贪污等于反对自己没机会贪污,反特权是反自己没特权。双重标准,或者单方面对自己有利的解释是一种困扰了人类十个千年的精神疾病,也是小布尔乔亚们丑恶嘴脸的体现,他们凑在一起,用直肠代替了脑袋思考。
小布尔乔亚们对巴黎的每一个有利可图之处,都仔细地加以琢磨,同时又提防着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囤积食品,将洒满工人们血汗的产品集中起来,将南方的水果、大西洋的水产、阳光普照的河岸生产的好酒,装成箱,集成桶,运到黑暗的地窖里储存,这时候他们反而巴望着不幸快点降临,好让自己能在末日里活的比别人更幸福。
小布尔乔亚们的手也伸向东方国家:土耳其人和俄罗斯人对于他们自己生产的披肩不当一回事,而小布尔乔亚们把其当成了他们“精致生活”里的一件道具,将披肩收购来,再去某某地方发表一番“拥有土耳其披肩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的言论,优越满满;
他们到处搜刮,手一直伸到英属印度。然后就躺在床上等待货物出手,追逐利润,提前兑付票据,将一叠叠的票子卷起装进钱箱,恨不得把整个巴黎都拆散包装起来,装上车辆;
他们窥视着儿童那反复无常的打闹,打探着成年人心血来潮的需要和恶习,挖空心思找出别人的疾患却又藏在心里不说话,尽管这并不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也不能在生活变糟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应对,可他们依然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观察别人身上——就是这样,他们虽不像工人那样酗酒,也不必在流水线上667,也不到城边的泥沼中打滚,却也个个精疲力尽。
他们的精神把肉体的弦绷得紧紧的,他们的肉体也把精神的弦绷得紧紧的,肉体与精神互相伤害,于是失眠、焦虑、抑郁伴随着他们,占据他们虚荣与空虚的心灵成为一种疾病。
他们情感枯竭,再没有任何欲望,完全疲于奔命。贵族阶级大叫“我全都要.jpg”,那种专横暴虐,就是毫无止境地要求创造物质,然后聚拢起来被一口气消耗。
“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一样。”
唐璜举起加了薄荷的矿泉水,而蒙特沃里伯爵举起早已冷掉的红茶,两人碰杯,用饮料滋润了自己干燥的唇舌。
“维里埃先生,你对小布尔乔亚们有何看法?”
“你对小市民们充满了憎恨,但我觉得他们也蛮可怜的。”唐璜摇了摇头,“你说底层人创造了无穷无尽的物质给上层人消耗。这创造物质的天平无情摇摆,使最底层市民们的肉体遭到摧残。
同样,私利的鞭笞,野心的抽打,对小布尔乔亚们也完成了肌体的扭曲。所以,这个阶层也同样为了服从享乐或金钱这个无处不在的主子,必须吞噬时间,挤压时间,在一天中找出二十六小时以上的时间来。
神经过度疲劳,透支活力,累垮身体,为得到两年病态的安逸,卖掉了垂暮三十年的寿命。
这是法兰西政府希望巴黎市民们存活的状态,这样巴黎市民们掏出三千法郎,为自己购买每年三百法郎、为期十年的年金时,最后政府财务部门可能只需要支付一千五百法郎,因为那些小布尔乔亚们在退休之后,一般也只有五年好活了。
他们与工人之间的差别只在于:一个工人,当他营养不良达到晚期、不可救药时会死在家里;而一个小布尔乔亚非要活下去不可时,他能够痴痴呆呆地勉强活下去。
林荫大道是他们的维纳斯女神的腰带,他们心爱的城市的腰带。他们呆头呆脑地、步履艰难地走在林荫大道上,饱经风霜的面容,呆滞而苍老,两眼无神,双腿无力,活着如同死去,活的如同咸鱼,但依然还活着,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山西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