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徐庭耀通过种种细节最终确认应为后面一种情况。
如此,便无须太过担心师傅的安危。
舒瑾在卫灵儿耳边说的正是此事。
慢一拍回过神,卫灵儿又问:“徐大人重伤的消息,会传出去吗?”
“会。”
舒瑾手臂轻搂她腰肢,“待到明日,师傅伤得极重的消息便会散出去。”
卫灵儿点头:“待消息传开,我也当去徐府看望。”
她名义上是徐家的义女,尽管她不习惯称呼徐大人为义父,但徐大人重伤,以她的身份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嗯,届时我们一起去。”舒瑾道。
聊过徐阔的事,卫灵儿与舒瑾提一嘴舒静柔的事,也说了她让舒静怡多留心舒静柔的情况。
舒瑾道:“王姨娘如何急迫也是无用。哪怕柔姐儿改口,母亲答应帮忙留心相看,亦断断没有随便寻一户差不多的人家草草让柔姐儿出嫁的道理,因而无须着急,且柔姐儿仍有得是反悔的机会。”
卫灵儿说:“柔姐儿性子如此,我是怕她下一次不敢再开口。”
“想这一次能说出这些话,于她已是鼓足勇气。”
舒瑾捏了捏卫灵儿的脸:“能开口便称得上好的开始。”
两个人说得一阵话,浴间热水备下,卫灵儿没有拉着舒瑾继续说下去,而让他去沐浴。
舒瑾微笑,松开搂住卫灵儿的手臂往浴间去。
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
“灵儿呢?”舒瑾含笑看着卫灵儿问道。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衣裙,依然是他上午出门前的那一件。
卫灵儿的确尚未沐浴。
迟迟不见舒瑾回来,她无那些心思,何况现下而言,也谈不上多晚。
“大表哥先去。”
以为舒瑾是单纯关心她的卫灵儿莞尔,“晚一些我再去。”
舒瑾却折回卫灵儿面前,牵过她的手:“那样太麻烦了,一起吧。”
卫灵儿微怔,随即被舒瑾牵着往浴间去。
罢了……
看一眼舒瑾的背影,卫灵儿无奈弯了一下唇,随他入浴间。
“夫君,我伺候你沐浴。”
关上浴间的门,站在专门用来放置衣物的木施前,卫灵儿对舒瑾道。
话说出口后,她未抬眼去看舒瑾,只双手搭上他腰间的系带要去帮他解开,甫一动作,忽被舒瑾摁住手。卫灵儿的手被舒瑾移开,她抬一抬眼,对上他沉静的眸子:“灵儿,我说过,我不要你伺候。不过,我依然愿意伺候你。”
舒瑾手掌搭上卫灵儿肩膀,让她转过身。
下一刻,他一双手臂从后面拥住她,修长的手指飞快解开她腰间的衣带,将她的外裳脱下。
他们大婚第二日便在浴间里胡闹过。
卫灵儿虽从未说过,但每次入得浴间都极易想起那日发生的事。
好在沐浴时,总归是她一个人,那些异样能被压下去。
而今日又与舒瑾一起。
浴间的气氛骤然变得旖旎暧昧令人心悸。
卫灵儿一瞬晃神,身上便少了外裳,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胸口处,脸颊滚烫说:“不用的。”
伸手要去将外裳取过来以逃出去。
舒瑾张开手臂抱住她,下巴轻轻搭在她肩上:“不做别的,只是沐浴。”
卫灵儿感觉到舒瑾偏了下脸,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她没避开,挡在胸口的手臂放下来,寻到舒瑾搭在她腰间的手,掌心覆上去,轻声说:“夫君,我也可以帮你。”便在舒瑾的怀里转了个身。
舒瑾揽住卫灵儿的手臂松一松。
她退开一步,方便帮他脱衣,先是上衣,然后则是……
卫灵儿起初垂着眼,后来又别开眼,不知在看何处,双手搭上他里裤的边缘,深吸一口气。
于是听得舒瑾轻笑一声,阻止她的动作:“算了,我自己来。”
哪怕借着浴间不够明亮的光线,亦看得清楚卫灵儿脸颊殷红,分明羞涩到极点,舒瑾既觉得有趣又觉得不忍,终是没有为难她,但也未放她离开。
卫灵儿被褪去衣裙抱进浴桶。
舒瑾没有随她进去,而是拖过一张高脚凳,坐在浴桶旁,让卫灵儿靠过来,帮她洗发。
“师傅今日重伤虽另有因由,但有人想取师傅的性命也是真。”
卫灵儿正脸颊滚烫时,听见身后舒瑾说起这些事情,注意力被转移过去。
“那些人定也是下了死手,徐大人才能做这一场戏。”
她轻声说,“是不是那背后之人已穷途末路,正在做最后的谋划?”
舒瑾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即便分心说话,亦未停下手中动作:“灵儿聪明。若非如此,师傅不会有如此举动,唯有那背后之人相信师傅真的重伤中毒、危在旦夕,才会放下心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卫灵儿想起那一日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潭王与潭王世子一个离京回封地一个贬去边关,不知究竟是其中哪一环。
她又想起那个宫殿里住着的娘子以及永兴帝。
明镜门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徐大人今日的这一手安排,皇帝陛下是不是知情?抑或干脆是陛下的意思?
蜀王世子以大表姐之死欲胁迫大表哥为他做事,说明此人野心。
而此前大表哥的一些话,说明皇帝陛下对此是知情的。
这是布下一场局?
想着这些,卫灵儿不禁发了会呆。
直到一瓢热水自肩膀倾倒而下,她的思绪被拉回来,又一瓢热水浇在身上,她后知后觉舒瑾已帮她洗好头发。卫灵儿在浴桶里转过身,湿漉漉的手掌握住舒瑾手腕:“大表哥,还有呢?”
舒瑾垂眸看她一眼:“还有什么?”
卫灵儿眼巴巴仰头看他,乌黑的湿发贴在侧脸,衬得小脸莹白。她只小声说:“那蜀王世子如今只怕将你视为眼中钉,假如对付徐大人的人是他或有他一份,他下一个要针对的人,会不会是你?”
舒瑾嘴角微翘:“灵儿在担心我?”
“我怎能不担心?”卫灵儿咬唇,松开手,往水里缩一缩身子。
“大表哥,我同你说心里话,你别不高兴。”
她目光飞快从舒瑾的面庞上掠过后方道,“不管当初你是怎么同我说的,但在他眼里,大约都是你将我抢过来,于他,是多一个记恨你的理由,于我……则是多欠你一份情,我觉得这是不能否认的。我虽也远远谈不上了解他,但从他的种种举动感觉他心眼极小,也不会轻易罢手,一旦逮住机会多半还是要为难于你。”
舒瑾听过卫灵儿的话,挑了下眉:“你怎得还在想这些?”
卫灵儿鼓了下脸颊:“说好不生气的。”
舒瑾失笑:“没生气。”
“哦,是说好不会不高兴。”卫灵儿又去拉了下舒瑾的手,“大表哥,我最近都不出门了,你也万事小心。”
徐大人重伤昏迷,说好一起去骑马的事自然无须再想。
山雨欲来,不惹事上身便很不错。
卫灵儿一句话说得郑重。
舒瑾对上她明亮的、满含关切的一双眸子,喉结微动,俯下身吻了下她的唇:“我会的。”
离得太近,目光不经意瞥见水面浮动下的雪白与柔软。
本该一触即分的吻也沾染几分情难自禁。
分开的时候,卫灵儿已微喘着气。
她红着脸背过身去,小声埋怨:“说好只沐浴的……”
换来舒瑾一声的轻笑。
“好,沐浴。”他笑着在高脚凳上坐好,往浴桶里添一些热水。
……
蜀王府。
看过从江南递回来的消息,蜀王负手立在窗前,眸光暗沉。
蜀王世子刘密从外面脚步匆匆进来,声音里藏着几不可察的雀跃问:“父王,当真有消息了?”
“你自己看。”
蜀王未立刻转过身,说得一句。
刘密听言瞥向桌案上那封信,两步上前,将信拿起,细细读过一遍。
他面有诧异,又似瞠目结合,好半天才道:“竟然是……这可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王,若消息无误,这卫泓之女卫灵儿与卫枣儿,目下便在郑国公府。”刘密对蜀王说道,顿一顿,才补上一句,“可若为女儿,不知是否有些用处。”
蜀王转过身来:“人在郑国公府,想从舒家手上抢人,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动静一大,对我们的事情不利。”
刘密颔首:“既然是女儿,于父王无非是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说着他又笑一笑,“不过换言之,也是证据和把柄。有那么个孩子在,总归不能抵赖了。”
此前数次惹恼自己的父王,在这件事上,刘密想替自己扳回来一成。
故而他躬身道:“不知此事父王可否交给儿子来办?”
“儿子此番定想个周全的法子。”
“不惊扰任何人,便将那个小娘子抢过来。”
蜀王淡淡道:“此事你不必插手了。那小娘子若整日待在内宅,足不出户,你能有什么办法?这件事,我会交给可靠的人去办,你将其他事情做好便是。”
被拒绝的刘密心下一噎,面上浮现窘迫之色。
蜀王又说:“你也可给舒瑾制造些麻烦,让他们把心思放在别处。”
“是,儿子明白了。”
刘密再一次应下蜀王的话,行了个礼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