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昨晚跟纪云州争执的模样,嗓子里像是卡了团棉花,不知该怎么回应。
别的事我可以找个托词圆过去,但这件事关系到舅舅的病情,瞒着刘女士,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说实话,我又怕她惹出其他事端来。
毕竟纪云州在她的眼里,也算是半个好儿子。
看看刘女士满脸期待的模样,再看看病床上的舅舅,我咬咬牙,决定在纪云州那里再试一试,便搪塞道:“昨晚他加班,今晚我再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
刘女士紧绷的面孔这才放松下来。
但我的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这时梁皓渺凑了过来,询问道:“从老蒋家打包的六鲜面,沈医生要不要吃一点?”
我惊讶地看向梁皓渺,再看看舅舅面前的汤碗,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早餐居然是梁皓渺带来的。
彼时不过早上六点,按照京协和老蒋家面馆的距离,梁皓渺至少要在五点半左右抵达面馆。
京港的冬天是冷的,五点钟的清晨更像是霓虹与霜刃交织的寒战,连面馆儿冒出的热气刚触到街面就会凝成白霜,但偏偏,梁皓渺在这样的时间里,大老远的给舅舅送早餐。
暖意涌上心头,我哽咽了一下,摇摇头:“谢谢,我吃过了。”
梁皓渺并没有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性,挠挠头,瞄了一眼正在对话的刘女士和舅舅,压低声音道:“有个事我想单独跟沈医生聊聊。”
我看着他这幅神秘的样子,跟刘女士打了个招呼后,与梁皓渺一起去了走廊。
“昨天我不是去找了老杨嘛,”
梁皓渺开门见山,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说:“还真给他找出了一个方法。”
“方法?”
我好奇地看着梁皓渺,问:“跟舅舅的手术有关。”
梁皓渺点点头,无奈道:“你知道的,这一类手术在京协最顶尖的医生非阿州莫属,但他这个人一向讲原则,肯定不会为了我们的事儿破坏原有的计划,但……”
梁皓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你知道吧,我们科室每个月都会由不同的医生展开一场手术观摩讲课,轮班制,这周刚好轮到阿州。”
这一点我在进神外之前也有听说过,据说是院里为了让不同级别的医生在观摩手术过程现场学习的,属于医院内部教学。
“然后呢?”
“这个观摩学习课中得找出一些比较典型的神外科案例,刘叔这一情况我也有跟老杨提及,”
梁皓渺耐心的解释,“听他的意思,如果由阿州主刀,也算是比较典型的案例之一了。”
“你是说,把舅舅的这次手术拿出来当案例教学,”
我马上了解了梁皓渺的意思,“由纪医生负责?”
“对了,”
梁皓渺开心的看着我,说:“讨论会安排在下午,老杨邀请你作为患者家属参加会议,到时候有一些需要患者家属同意的地方,你积极配合就好。”
事情顺利的有点儿超乎我的预料了。
“但是……”
我想着纪云州昨晚的态度,担忧道,“纪医生他,会同意吗?”
“老杨都出马了,”
梁皓渺表示有信心,“再说这也没违背阿州原则,他没理由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