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纪云州的动作,短暂的错愕之后,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他是要我坐他腿上。
我像石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听到纪云州冷笑道:“怎么,不乐意?”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纪云州,看着男人刀削般的五官,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却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看来沈医生很为难啊,”
纪云州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在桌面,随意道:“既然如此,以后就别再我面前提这件事。”
他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放下酒杯准备起身。
我想着舅舅大脑中的那块阴影,马上绕过桌沿站到了纪云州面前。
彼时我站着,他坐着,我从俯视的视角看着他,只见水晶吊灯在纪云州头顶碎裂成十二道棱光,将他交叠的长腿镀上青铜手术台的光泽。
他明明是坐着,但浑身上下那股子压迫感却只多不少。
看的我不自觉的避开了目光,余光扫到玻璃橱窗的倒影上,映出了我们荒诞的镜像:他慵懒陷在餐椅犹如执掌解剖刀的王,我僵立的影子正被墙面上的图案割裂成颤抖的拼图。
而他的目光扫过我锁骨下方随呼吸起伏的纽扣,那种胸腔就像是被开胸器撑开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我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纪云州察觉到了这个细节,勾了勾嘴角,讥诮道:“沈医生这是做什么?交易就要有交易的态度,不是吗?”
我定了定神,视线落在纪云州脸上,缓缓道:“纪医生,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腕上一紧,踉跄跌进纪云州松木混着戊二醛消毒水的气息里。
我急忙挣扎,他却屈膝卡住我挣扎的脚踝,皮质椅背金属铆钉硌在腰际,宛如被钉在解剖台的活体样本。
“纪医生你……”
我抓紧他结实的手腕,气息有些紊乱,“你做什么?”
男人闻声抬头,视线相撞时,我清晰的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以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燃起的情欲。
“沈医生……觉得呢?”
修长的手指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他捏着我的手势像在拆解俄罗斯套娃,一根一根的掰开我的五指,逼着我拉近两人的距离。
一瞬间,我们的呼吸近在咫尺,松木香突然变得粘稠,裹挟着三年前我们新婚时坐在一张餐桌上的余韵,此刻却化作扎进皮肤的玫瑰刺,刺得的鼻头酸涩。
“不是要帮忙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压在我的耳边,“交易也是有规则的,沈医生以前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怎么不懂了?”
以前。
纪云州提到了以前。
原来在他的眼里,以前的那些在我看来甜蜜的瞬间,都不过是在,跟他做交易。
泪水蓦地蓄满了眼眶,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萦绕心头,化作两行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纪云州皱紧了眉头,目光一凛,乍然间起身,失去平衡的我刹那间跌倒在地。
摔门而去的声音。
纪云州气呼呼的走了。
我想着这场失败的交易,再联想舅舅的病情,眼泪再次潸然而下。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心事来到了舅舅的病房,让我惊讶的是梁皓渺和刘女士都在,梁皓渺正陪着舅舅吃早餐,刘女士则摆弄着手里的鲜花。
见我进来,她立即放下手工剪,凑过来,把我拉到了一旁,询问道:“怎么样,纪女婿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