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琴娘这次回答了:“认罪,认罪。是我没喊人来救人,反而拉着顺儿走了。”
她双目近乎无神:“我之前心里一直都愧疚。我问顺儿为什么,顺儿也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只是因为顺儿不喜他的缘故。”
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竟是因为这个!
安琴娘眼泪汹涌,忽然抬起手来打自己:“我怎么就没发现!我怎么就没发现!”
她一下下是真没留余力。
打得她自己的脸都红肿起来。
没人拦她。
就连江许卿都没有上前拦的意思,也没有心软。
最后还是祝宁开口:“你就是打死你自己,也没有任何用处。”
安琴娘停了手,却又跪直了,对着柴宴清哀求道:“若是顺儿知道他是刘德的儿子,只怕受不住。这件事情,求您别告诉他!”
柴宴清看着安琴娘,没有开口。
安琴娘就一下下叩头。
柴宴清在她磕了几个头后,总算开口:“可。”
安琴娘又求道:“月奴一人在外,求您开恩,让我见她一面,叮嘱她几句话。”
说完就又是慌忙磕头,一下下的,也不曾留余力。
柴宴清也答应了。
而后就让人把月奴带过来。
月奴看着的确是个内敛沉默的性格。走路时候,头也不敢抬,也不敢看人,瞧着甚至有点畏畏缩缩。
不过,靠近这边的时候,月奴还是加快了脚步。
只是看到安琴娘头上的伤之后,月奴就哭了:“阿娘怎么受伤了!”
安琴娘却一把搂住月奴,“我的儿,你受苦了!”
月奴一呆,僵硬片刻,才伏在安琴娘的怀里放声大哭。
祝宁心头轻叹一声:从月奴这个反应就不难看出,只怕安琴娘对这个女儿的关注还真的不太多。
安琴娘紧紧抱着月奴,哭道:“是阿娘不好,是阿娘瞎了眼睛看错了人,害了你。”
月奴终于确定,那件事情安琴娘已经知道了。
她浑身都忍不住哆嗦:“阿娘,我错了,我不该告诉顺儿——”
月奴果然是自责的。
安琴娘顿了一下,最后摇头苦笑:“不怪你。是我,是我的错。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哪怕是她亲手去杀了刘德呢?
安顺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月奴垂头,跪下:“阿娘,是我害了顺儿,你打我骂我吧。我当时也该拦着他的。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哽咽得厉害。
安琴娘看着月奴,苦笑:“你不是拉不住他。只是你……算了,都是我的错。不怪你。”
她伸手将月奴耳边的鬓发往耳朵后拢,声音虽然哽咽却轻柔:“月奴,从小,我就没有时间管你。那时候我们娘俩没饭吃。我还得做皮肉生意养活你。后头,又有了顺儿。你才两岁多,就要照顾顺儿。没照顾好,我还会打骂你。”
“但你懂事,贴心。七八岁,就知道帮我做绣活儿,让我贴补家用。”
“你也知道刘德会给我们钱,所以你处处讨好他。还会带着顺儿避出去。”
“我也知道,你是怕告诉我,我会骂你不知廉耻。会怪你。甚至还要你把这苦水咽下去。”
安琴娘的每一句话,都让月奴的眼泪掉得更急,更多,身子也颤得更厉害。
“你心里怨我也正常。但今日,阿娘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