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
…………
男人们的骂声此起彼伏响起来。
而后又闷住了。
而后,仿佛有吸溜鼻子的哭声。
一顿饭竟吃得戚戚然。
凤栖一口都咽不下去。农家几个妇人劝慰她:“咱们女人家跟着难过也没什么用。这些男人尚不能解决的绝大难题,我们又能如何?度得一日算一日吧?咱们这太行山深处的地界,或许夷酋也进不来。小娘子若是担心害怕,就留在此处,山谷间耕织度日,穷是穷些,总归能活下来。”
凤栖知道她们都是好心,自己若肯转变身份,在这里隐姓埋名,也许真的能多苟活许久。
可是,她心里各种莫名的牵挂涌上来,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我得想想。”
灶上一锅山笋炖好了,农家的小媳妇起身盛了一大碗,说:“这是鸡汤炖的,又香又鲜,他们一定爱吃。”
凤栖说:“那蕨菜也熟了,我来拌一下,陪你一道送过去吧。”
她们俩端盘子到前头正屋,布菜,把男人吃剩的骨头收拾掉,又为他们倒上浑浊的自酿米酒。
凤栖多看了高云桐一眼。
而那为首的壮汉也看了凤栖一眼,问高云桐:“这是你媳妇?”
高云桐点点头。
壮汉说:“听说靺鞨人野蛮得很,遇到女子必奸.污,高兄弟你家娘子俊俏,可得格外当心。”
凤栖应声道:“即便不俊俏,他们禽兽一样,也不会放过。谁家没有妻子、女儿、姊妹?又都能躲到哪里去?把普天下的女子们都藏起来么?”
那壮汉愣了一下,随后低头喝了一口闷酒,又叹了一口气,然后闷闷地说:“那又能怎么办呢?”
高云桐说:“我娘子说得不错。一味躲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其实我们大梁土地广阔,物阜民丰,山川险峻也不少。只是忘战已久,而且文官爱钱,武官怕死,所以一时会对骁勇剽悍的靺鞨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这必然不是长久的,靺鞨人想吞下我们这么广阔的江山,奴役我们这么多的民众,他们真的能得偿所愿?我们真的能甘心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做他们的奴隶?”
他昂首说完,嘴角犹自带着自信的笑容,而眼角余光一扫,见凤栖正少有的、崇拜地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就觉得脸一热,赶紧低头端酒喝了一口:“你们说是不是?……”
怎么不是?!
但是如今这么几个人,谁能以卵击石?
“几位兄弟是什么打算呢?就在这山间躲一躲?”高云桐举杯与他们一碰,而后问。
这几个人叹气一阵,然后说:“我们几个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亲长家小都在四周各处汾州、石州、磁州、相州等地都有,如今眼看着仗要打起来了,自然是抢先把家小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后面么……”
军人做了逃兵,被抓住是可以直接杀头的,他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到时候看哪里需要,再到哪里报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