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小乐队正演奏着匈牙利弦乐四重奏。
谢昭站在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前, 俯视窗外整个绿色的旷野。
橘色的落日,给?连绵起伏的山峦勾了一层金边。
宾客们正闲聊着喝着开胃酒。开胃酒依然是柠檬酒,配奶油泡芙。
到了晚餐的时间点, 服务生依次请所有客人入座。
谢昭作为他们如?今最重要的客人坐在主座,女主人梅的身边,陈董坐在梅的另一侧。
陈彬浩与索菲亚作为谢昭的好友, 也依次坐在她旁边陪同她说话, 其?他高管依次按顺序坐好。
江慈坐在谢昭的正对面。
陈庆虽然犯了大罪, 被他父亲放逐, 但考虑到他们要在其?他客人面前,维持家庭和睦团结的假象, 陈董依然允许他入席,不过他被安排坐在最末一位,并且保镖站在他身后,时刻防止他胡乱说话, 一旦他有胡说的迹象,就立刻把他拖出去。
餐桌上放了银烛台,点了香薰蜡烛。
纯白色的德国狮牌瓷器, 纯银的餐具, 切割水晶杯,白葡萄酒杯, 红葡萄酒杯,香槟杯,依次排开,所有餐具的距离全都用?尺子精确量过。
前菜是托索尼奶酪卷了烤培根片。
谢昭配葡萄酒吃了一点。
陈董用?勺子轻轻敲了敲水晶杯, 站起来祝词。
“今天是最重要的日子,是我儿子陈彬浩和我准儿媳索菲亚订婚宴的最后一天。
我们现在处于风暴当中, 但是他们的爱情坚如?磐石。”
谢昭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培根,陈董想释放的信号是索菲亚背后的家族在此时依然愿意支持陈家。
但其?实索菲亚的父母是从极力反对他们到心灰意冷,现在压根是撒手不管了。
“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也坚如?磐石。”陈董微笑着握住梅的手,凝望着她。
梅也对他微笑。
陈董的身后是画着宙斯与赫拉的壁画。
宙斯与赫拉两人并肩而坐,紧挨着一起。但两人的眼睛各看各的地方,貌合神离。
“还有我们的高管们,我们的朋友们,”陈董看向谢昭,“尤其?要感谢谢总在百忙之中仍抽了7天时间来陪伴我们,参加我们的宴会。并且她愿意在这困难时期向我们伸出援手。”
谢昭向他举了举杯子。
他要释放出依然有投资人在这困难时期看好他们。
陈董举杯:“敬朋友。”
所有人都微笑举杯。
餐桌上梅先与陈董对视,又与谢昭意味深长的对视。
谢昭向她隐隐点点头。
谢昭鼓动她弑夫的计划正在进行?中。
陈庆怒视着陈彬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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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陈彬浩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索菲亚对谢昭微笑,然后又翻了梅一个白眼。
梅冷笑,根本不把她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厨师不知为何先上了点甜品,金箔巧克力配了奶油雪梨酒。
餐桌上所有人都沉默着,没?人吃饭,只?有眼睛一直在打架。
“这个巧克力是不是加了碎杏仁?口感非常好。”江慈问来亲自上菜的厨师。
“不止加了碎杏仁,还加了其?他的果仁碾得非常碎混在了一起。”厨师非常高兴有人能欣赏到这个细节。
整张餐桌上现在只?有江慈现在一个人正非常愉快,轻松地品尝着手工巧克力。
他抬眼扫了一圈餐桌上剑拔弩张的众人。
你们接着慢慢斗吧,反正我快到下班时间了,吃完席我该回家了。江慈心想。
“这个巧克力做得好吃吧?”梅微笑,“你们也都尝一尝啊,都愣着做什?么??”
“谢总你试试呢。”梅看向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谢昭会意。她咬了一口,“非常不错。”
“真的很好。”索菲亚也赶忙附和谢昭道?,“尤其?配上酒的味道?。”
“爸,这种巧克力是你平时最爱吃的。”陈彬浩拍马屁道?。
陈董先喝了酒,吃了一颗巧克力。
他蹙眉,把巧克力吐了出来。“ 这个巧克力里面的果仁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有花生吗?”
“不会有啊。”厨师说。
陈董冷冷地注视着厨师,“我再?问你一遍,这里面有没?有花生?”
“没?有,我不记得有。”
“你他妈的在说谎!”陈董一把将厨师揪了过来。
“你想害我?还是谁指使你害我?”
厨师惊恐万分?:“我绝对没?有放花生在里面,我知道?有客人会对花生过敏,我怎么?会放呢?”
“有人想害死我呢。“陈董冷笑着,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你们都知道?我对花生过敏,是谁故意在这食品中放花生想让我吃下去?”
“你们当中有人想杀我啊?”
这老东西味觉也够灵敏的,居然连这一点点花生的味道?都能尝得出来。谢昭也是没?料到,她缓慢地咀嚼着巧克力,思考着对策。
“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查出来?如?果是我查出来,到底是谁想害死我,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董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他身后巨大的宙斯像也在怒视着众人。
“陈庆,是不是又是你想害你老子?”他先看向陈庆。
“爸!”陈庆刚想伸冤,陈董就打断了他。
“你没?这个胆子,不是你。”
陈庆一整个下午都跟保镖在花园里纠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食物厨房。
“为什?么?不是陈彬浩呢?他先除掉了我,现在该除你了。”陈庆立刻见缝插针地泼脏水,“ 爸如?果出事?,现在就由他掌权了。”
“就是你给?爸下毒的。”陈彬浩立刻反击。“你已经被爸剥夺了继承权赶出了公司,肯定怀恨在心!把爸毒死了,你就有机会回来了。”
“你也给?我闭嘴!”陈董制止他。
他环视一圈高管。“是你们中的某一位吗?对我有什?么?不满?想展开点报复?”
“下毒可是刑事?犯罪了,陈董你话可不能乱讲。”法律顾问立刻跳出来。
“我的夫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我加了点花生呢?”陈董看向梅,他紧紧盯着她的脸。
“不是我,我没?有给?你加花生。”梅云淡风轻道?。
江慈抬眼,扫了眼梅。她用?了完整的重复性语句,完整地重复了提问内容。梅在撒谎,就是她加的。
江慈低头吃他的培根,他才懒得管陈董的死活。
老公打了老婆,所以老婆想杀老公,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陈董反正是报应,他杀了两任妻子,现在被妻子杀也应该。
培根有点凉了不好吃,好饿啊,不打算让人吃菜了吗?江慈在心里叹气,不给?客人吃饱被毒死也是活该。
“谢总。”陈董看向谢昭。“有人想毒死我,你认为是谁呢?”
谢昭这个人一直让他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虽然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感来自于哪里。但他毕竟是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有着老江湖的本能直觉,直觉告诉他谢昭很危险。
“我想应该没?那么?严重吧。”谢昭说。“我刚才吃了完全没?有吃出来有花生的味道?。”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的确没?感觉有花生啊。
“爸,应该是你多虑了吧,你太紧张了。”索菲亚说。
“江慈先生,请你看看我们这一桌人到底谁在说谎呢?”陈董看向江慈问道?。
“也许是其?他果仁的生产线里带了点花生的含量,这也是常有的事?。”江慈用?叉子拨来拨去盘子里的培根。“应该没?有任何人是故意的。”
“你确定?”
“我没?看出来有任何人在说谎。”江慈见对面谢昭握着叉子的手指放松了一些。
“巧克力里不一定有花生,就算有的话应当是意外吧。”
“真的没?有放花生。”厨师刚才被吓得不轻,现在清醒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那也许是我多虑了。”陈董说,“不过这个事?没?完,等一会儿把巧克力送去检验,如?果给?我检测来有花生,再?找你算账也不迟。”
“给?我下毒的人听好了。如?果这个巧克力有问题,我就会把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我会报警让他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