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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看向他的伤口。
江慈伤的是?左肩, 因为穿的是?白色亚麻质地的T恤,一大片鲜红的血在白布上显得很渗人?。
其他人也赶紧围了过来。
“赶紧去医院吧。”梅说。
“没那么严重,只是?一点擦伤。”江慈说。
“你刚才滑倒了?”他问谢昭。
“只是?扭伤, 现在感觉好多了。”谢昭赶紧道,不能装瘸太过,等会圆不回来?。
“你伤的是?哪条腿?”江慈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盯着谢昭, 目光灼灼。
旁边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自?己在流血居然还关心她扭伤得怎么样?
江慈是?认为谢昭在撒谎, 她的腿根本就没有?问题。
危急情况下, 人?体的本能反应会避险,这是?假装不了的。
而刚才玻璃碎裂, 他冲过去抱住她的时?候,她本能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而不是?重心不稳地依靠他。
受惊后,谢昭过了一会儿?才延时?跛行。
亏他刚才还很担心她, 结果?这女人?果?不其然又在演。
整栋楼的烟雾报警器响,她假装摔坏了腿又独自?一人?从这监控器坏了的区域里走出来?。
谢昭肯定在捣鬼,江慈心想。
“让家庭医生?看一下吧。”索菲亚说。
“先帮她看吧。” 江慈下巴微抬, 指向谢昭。
看你怎么演。他微笑。
苏菲亚嘴角抽搐, 别太爱了。
“你赶紧先包扎吧。”谢昭说:“我只是?一点点小伤,不用看医生?。”
“都走不了路了, 怎么是?小伤呢?”江慈穿着带血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半蹲下。
“我来?帮你看看吧。”
看看你弄响报警器把所有?人?都从房间里转移出来?是?为什?么?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把我们拖起来?就看这?你们俩回房间再卿卿我我行不行啊?
“表侄也太关心谢小姐了。”半响,梅夫人?干笑了两声,“但是?玻璃划伤还是?要小心点为好。谢小姐我们会照顾。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她赶紧嘱咐家庭医生?帮他们俩都检查一遍。
他太关心谢昭了吗?
江慈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教养让他习惯在能力范围内帮一帮弱势群体。
不过谢昭可?不是?小兔子, 小猫,受困的可?怜小女孩。
他对?于她本能的保护是?否已?经超出了乐于助人?好市民的范畴?
江慈也意识到自?己对?她有?一种微妙的心理。
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准确来?说是?除他以外造成的伤害。
江慈讨厌无聊的重复性工作,他从小物质丰富,财富源于继承,他不需要为了赚钱而工作。
世俗的物欲和成功对?他没有?吸引力。
他最大的爱好是?解谜和追寻真相,他需要不断的智力挑战来?刺激神经。
而谢昭就像一颗石子砸入他无聊得平静如水的生?活。
她是?他职业生?涯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因为她,江慈甚至职业信誉扫地。
但他最喜欢挑战,挑战让他兴奋。
她难以猜透,难以琢磨,他很珍惜这样的对?手。
猫遇到狡猾的老鼠,一下咬死?了有?什?么意思?先养着,天天追捕才有?趣。
江慈可?非常不希望谢昭突然被火烧了,或者被玻璃砸了。
她一定要完好无损,他会时?刻保护她完好无损。
江慈希望有?一场公平的竞技。
棋逢对?手,他希望自?己公平地赢,而不是?对?手莫名其妙被车撞了,退出游戏。
“没有?大问题。只是?脚崴了有?点肿。”医生?对?谢昭说,“冰敷一下,明天不要运动就好。”
谢昭在医生?检查前,一狠心一咬牙自?己狠狠地扭了一下脚。
她那必须得受伤,受伤脚走不了才能彻底摆脱嫌疑没有?点烟雾报警器。
够狠的。江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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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被医生?扶着上楼去清理伤口,路过陈彬浩与陈庆的休息室时?,他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看。
旁边就是?整栋别墅的进风口,往左再往上就是?二?楼谢昭的露台。
她为什?么一定要把脚弄伤呢?
他心想,因为如果?继续往下查,万一查出是?有?人?在进风口触发了烟雾报警器那就不只是?陈彬浩和陈庆两个人?有?嫌疑。
进风口那么高,腿受伤的人?是?不可?能爬上去的,这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江慈想,谢昭要把所有?人?都支开的话,那么她一定是?要在别墅内行动,而别墅内的公共区域里基本都有?摄像头,她走的是?哪条路?又想去哪儿?呢?
其他客人?都纷纷上楼了。
谢昭也被索菲亚扶着准备上去休息。
这时?,她的脚在草坪中?踩到了一个小物件。
谢昭捡起来?,是?一只镀金的钢笔。刚才这个地方是?她和江慈站的位置,这支笔应该是?他的。
现在居然还有?人?度假随身携带钢笔?
谢昭先收了起来?。
江慈回到卧室里,走来?走去,苦思冥想。
他想想谢昭反常的地方。
谢昭两次找借口进入他的卧室,他的卧室里到底有?什?么呢?
会不会有?暗室呢?江慈在墙壁上东摸摸西掐掐,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有?密室的话用材料加固会给?地板造成压力,形成一个1~5度的轻微下陷。
他伸手想拿自?己的录音笔在地上滚一下试试看,看地板到底是?不是?有?倾斜。
但江慈的手一摸,口袋是?空的,录音笔不见了。
江慈有?点慌,这支录音笔若是?被别人?捡到了可?不太妙。
因为笔是?每次戴在他身上录的音,里面主要是?他和谢昭的声音,如果?一听就能听得出来?录音笔的声源是?在他身上。
那么他偷偷录谢昭的声音就一下暴露了。
不过这支笔是?伪装成了普通的钢笔,只要不把它完全?拆开是?不会被发现的。
江慈定了定心神,应该不会被捡到。
可?能它刚才掉在花园里了,他等会下楼去找一找就好,更何况,就算一般人?捡到了也不会怀疑什?么,哪有?人?有?兴趣去拆开一支钢笔?
他心想,退一万步说谁捡到就行,只要别是?谢昭捡到就可?以。
江慈重新取了一支笔扔到地板上,笔一路滚动停在了壁炉前,地板果?然是?微微往下倾斜的。
他走到了壁炉前摸索了一番,暗门缓缓地在他眼前打开了。
原来?如此,江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