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姜鹤年(四) 他不想做驸马,他想要的……(1 / 2)

玄学公敌 四火夕山 3511 字 2天前
🎁美女直播

于林身上还没有正经官职, 他去了崇武营只做个小兵,但身上挂着东宫的腰牌,营中有眼力见的都知道, 太子将他放在营中历练,未来总会有一日把他提拔到至少都尉的位置。

他睡在营房,那地方不如东宫,身边只有一堵堵肉墙糙得比猪皮还要厚,操练过,打过沙包之后,人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饭嗖味儿。

军营给了他一些特殊待遇,事实上,于林住过这里要差百倍的地方, 这里有更多世家大族的子弟,这些人都占了未来武将的位置,没有背景的对练还得做贵族的陪衬。

于林不需要,他动手前绝不会多说一句,是这里最沉默寡言的,他轮起的拳头也是最硬的,那股狠劲儿能揍得贵族公子哥找不到鼻孔,只能用屁孔出气。

于林在营中不知收敛,这是罪过。

但是他身后的东宫不会让谁对他判下惩处。

他在营房住着一月才回一次东宫, 一天的时间,于林照旧来院中给姜鹤年请安, 只是今日不巧,姜鹤年正与赵阴阳在内殿中议事,昭平公主也在内殿外,她走到于林的跟前, 瞥见了他脸上的伤,说道:“你小子,一出东宫就不停惹事生非?”

姜皖倒不是来问责的,她笑道:“好在你没输,不然,我都不叫你再进这东宫的门!”

于林沉默中却勾起唇,他不会让东宫因他失了脸面。

不久,那殿门打开,姜鹤年和赵阴阳走出来,他身上的朝服还未褪去,高冠束发,露出下颚一条细腻的弧线,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他太子的威仪。

于林看过去,说话时,嗓子还有些哑:“主子。”

“臣,先行告退。”赵阴阳侧身行礼,他脸色稍有忧愁,离去时还看了于林一眼。

于林当即瞥过去,他足够敏锐,不喜欢那年长者看自己的眼神,他不喜欢那人,但赵阴阳偏偏每月都要入东宫一次。

“卿在营中,又有长进了。”姜鹤年朝他开口,于林回过神来,单听这一句,褒贬难分。

“阿兄!他可骄傲着呢!”姜皖立即喊道:“他又把王氏的三个子侄给打了!好像掉了牙还断了鼻子,那参他的奏折都堆成山了,若不是有阿兄护着,他早就被那些大族的人五马分尸了!”

“他们挑衅我,说我是无能之辈,也挑衅东宫,贬低主子,我自然不能让他们用言语辱没了主子。”于林平静回道:“谁张的嘴,我就打断谁的牙齿。”

“臣没有输过。”他非但不怕自己惹众怒,东宫保不住他,反而笑道:“主子也会爱护臣,不是么?”

这一问,惹得姜鹤年笑出声。

于林还记得,他听到王氏之地粗鄙之语时,早就将尊卑给抛远了,他动手时是莽的,狂的,但他不后悔,就算要受到惩处他也认了,但判罚的令三天都没有落在他头顶,他就知道,他在朝中有人护着,姜鹤年让他有底气越来越大,近乎膨胀,人人都盼着他摔下去。

“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姜皖说道:“那他们确实应该被教训,免得被王粮养肥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小皖。”姜鹤年叫了她的名字,她反而笑道:“阿兄,我也没说错呀!是我,我也一定会把他们教训一顿。”

“看我做什么?瞧不起我?”姜皖站在姜鹤年的身后,对于林道:“我是输给你,又不是输给全天下的男人。”

于林倒是有些羡慕她,他看向姜皖与姜鹤年之间的距离,公主能亲近地伴在主子的身侧,而他却不能触碰,主子对他好也让他变得古怪,怪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口气吞不下也吐不出,还抽疼了他嘴上的伤口。

“卿若是日日挂彩而归,孤这东宫的药膏可就要不够用了。”姜鹤年道,他看了于林一小会儿,在他低头沉默的时候。

这军营几月倒是让于林变得更加刚毅了,和他十四岁入东宫时截然不同,一样脸上挂了彩,但他现在把这当成了功勋荣耀。

于林嘴角破了一块,额头上还有碰过拳头的淤青,但他来时特意整理了发冠衣袍,回道:“臣,会尽量避免争端。”

姜鹤年没有深究此事:“孤还听说你在营中驯服了一匹烈马。”

“是。”于林见姜鹤年提及,面露喜色:“那匹马日后都属于臣,是臣争来的。”

姜鹤年笑了:“做得好。”

闻之,于林已经翘起了嘴角,他那喜悦的心思从未隐藏过,但他肚子里却有个无底洞,让他耿耿于怀,只是欣赏,他觉得不够。

于林入军营三年,为的大概就是这一刻。

姜武二十三年,北牧人夜袭边关压阙堡,战事告急,他被任命为都尉随大军出征,总帅是王氏老将军,建功立业是年轻人的主场,战争也是,这次出征不仅关乎两国,还关乎姜朝将领的更替,他野心勃勃,誓要在战场上闯出一番事业,不仅是为了不辜负东宫主子的期望,更是为了他自己。

临行前,他没有如愿见到姜鹤年,他在东宫院中只看见了一具为他准备的铠甲。

他骑着自己驯服的烈马,头戴银宝盔,腰间操着利剑,在军阵中跟在主帅身后。

“大王在墙上送行。”同行将领喊道。

于林听到了提醒,他立即回头看向城墙,他如愿了,姜鹤年就站在姜王身旁。

崇武营多青年子弟,个个血气方刚,这出行的气势扬眉吐气,握着缰绳,内心紧张又畅快。

姜鹤年看着马背上的青年,他入东宫时才只是个少年郎,爪子不够锋利又沉默寡言,身体也不够强壮,除了肌肉就是骨头,还带着满手的茧子。

如今,他骑在马背上,身形挺拔,眉眼锋利,已然是长成了。

姜鹤年看着他远行,叹出一口气,只是他身边少了一个人,东宫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三月,崇武营顺利与压阙堡的守军会师。

七月,东宫就收到了捷报。

姜朝两万兵马对阵北牧三万骑兵,首胜!于林在阵前斩敌一百一十人。

他在边疆每两月都会给姜鹤年寄来一封自己手写的书信。

黄皮纸包着的,只有短短一句。

君安,甚念——

只是短短四字,姜鹤年却能从看出许多,身上有伤或是又立了军功,他的雀跃他的情绪都在这些笔法中,于林的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练出来的。

姜鹤年督促前朝,粮草军备都准确无误地运往边疆,阵后有东宫监管,边疆的姜军无后顾之忧。

十月,边疆再传捷报,不过也同时于林被扣押听审,他不听主帅军令,在重兵粮草还没有抵达的时候,自己带兵奇袭北牧粮仓,一把火将姜朝的劣势烧成了优势。

违抗军令,该罚,重创敌军,当赏。

姜鹤年为此在朝堂上应付了那些喋喋不休的王氏朝臣,东宫力挺于林,他在朝上说:“用人则不疑,少年人的血性正是战场上的搏杀之气,王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如今老矣,自然不能面面俱到,他有前辈之心自然不会阻碍年轻人勇举,于卿之功,当赏。”

能在敌人优势的情况下,博弈出对方粮草的位置并快准狠出击,正是只有新兵的冲劲儿才能做出的事,朝廷需要这样的后起之秀。

“传孤旨。”姜王道,“提拔于林为校尉。”

只可惜,远在一方的于林未能听见京城那些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一道圣旨发到边疆,他顺利升官。

于林奔赴战场已接近一载。

京都落雪了,边疆只会更早,冷得能冻住风沙。

姜鹤年身上裹着狐裘,手中抱着暖炉,驱散了下人,静静地坐在檐下看雪,如他四岁年纪时一般,捷报的书信还放在身侧,昭平公主走进来,她默默拿起书信看了好几眼。

“阿兄,他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半夜时分偷袭狼群的尾巴,最后全身而退。”姜皖道:“拿着自己脑袋争功名,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姜鹤年呼出一口气,看着檐上结的冰柱,“他太大胆,倒让我胆小了……”

姜皖闻声,一惊,她说道:“阿兄……你并不高兴。”

姜鹤年回曰:“我高兴。”

但姜皖脸上忧愁外显:“可是阿兄,你此时在担心什么呢?是人么?是他么?”她说,“阿兄,你都不看那棵桃木了。”

姜鹤年的视线正看向那片落雪的天,那薄薄落下的雪飘进他眼眸里,一愣,他脸上竟也有些诧异。

姜皖说: “我总是不知道阿兄在看什么,但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是他让你变了,阿兄可是在想他?”

姜鹤年收回视线,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有些不习惯了。”

他身后少了一个人,那是青涩又大胆的一个影子,那是一颗懂他的心,这些年,于林总是在他身边揣摩他,试图了解他。

于林心思不够深,他的情绪时常表现在脸上,他的得意和困扰全都被姜鹤年看在眼里,他并不为此觉得于林狂妄自大,事实是,他仿佛真的被于林看懂了。

于林眼神如炬,他给出的答案总是自信又符合姜鹤年的预期。

姜皖贴身坐在姜鹤年的身旁,将头枕在了他的膝盖上,她说:“阿兄,我有时做梦都在害怕,就怕哪一天阿兄变成天上的神仙飞走了,谁也不要了。”

“小皖,可是信了赵公的预言?”姜鹤年低头看她,只是轻笑着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和幼时一样。

赵阴阳顶着姜王的龙威放言,双龙争霸,姜鹤年是为断首龙。

“我呸!”姜皖顿时气愤,“有我在,王位就只有阿兄一人能坐,谁要想害阿兄,我就先剁了他的脑袋!”她抬起头,眼神坚毅地说:“阿兄,我也想从军!我不想通过的嫁人的方式帮阿兄笼络能臣,我想靠自己,用我的手段,我自己就要做阿兄手下的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