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顺记有个叫于益生的人。他原本到湖南去收购茶叶,但在武汉附近观察了下形势后决定返回上海。太平天国大军正从武汉东下长江,他就好像被太平军追赶着向东后退似的。在京口(镇江),他将自己亲身见闻给连维材写了个报告。老板这时还在北京,于益生便将信送到上海金顺记分店,请他们转送北京。不过,上海分店接到信后并没有转送,连维材已从北京来了通知,说他最近要去上海,于益生的信到达上海,再过五天,连维材就会到来。
基本上,于益生是和望风而逃的官军共同后退,所以他可以从内部充分观察到官军的混乱,他的信可以说,准确描绘了从政府方面所看到的太平军杀到南京前的情况。
“国朝官员之威信荡然无存。”信的一开头是这么写的。在这封信中,可以看出一个普通商人的愤慨。看来他曾多次停笔,压抑着自己要喷射而出的悲愤。下面引用的,就是信的部分内容:
仔细想想,也许所谓的威信从来就不存在。我深深感到,受这些人统治是百姓最大的不幸。原来打算从九江经黄州去汉口,但武汉三镇已落入太平军手中,只好回到九江。我跟汉口来往商行无法取得联系。我设法想了解理文兄的消息,但汉口已是这样的状况,只能干着急。不过,我想理文兄肯定已到了那里。九江耀记茶行说汉口宜和号来信中说:“传闻金顺记连理文先生在汉阳。”
太平军严禁其军兵对一般居民施加任何暴行,这条纪律也得到严格遵守,理文先生不会有危险。
据说,太平军正月初三分水陆两路从武汉出发。陆路由胡以晃、李开芳、林凤祥等率领,胡以晃是先锋。水路是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及秦日纲、罗大纲等人指挥。显然,水路是主力。
天王洪秀全乘的是龙船,和水路军一起。不过,人们现在都不太提到他,令人觉得好像东王杨秀清才是首领。天王似乎过于伟大,已被当作神供奉起来。有人说这是自然而然的结果,有人说这是因为东王实力超过了天王,也有人说是分工不同,天王领导宗教,东王指挥军事。不管以怎样偏袒的眼光来看,天王已丧失了军权,东王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只是,天王的军权似乎不是被夺走的,而是不知什么原因自己放弃的,也可能是东王有意弄成这种状况。
关于太平军的干部,一般人了解得很多,真有点出人意料。对官府来说,他们是贼军头目,官府的消息都带有片面性,极力宣传他们残暴无道。可是,百姓并未受蒙骗。关于太平军的事实真相,已从广西传到湖南,又从湖南传到湖北。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生命财产,一般居民都想尽可能了解准确的情况。
沿途居民对官军的情况反而不了解,也许他们本不想了解吧。
“谁来当官都是一个样!”他们有这么一种灰心情绪,对更换地方长官或司令官之类的事不关心的程度,令人吃惊,甚至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天王或东王的名字尽人皆知,甚至大家知道洪秀全是个爱思考的宗教家,杨秀清是个重行动的军人。
我想您已知道,北京已命两江总督陆建瀛和河南巡抚琦善扫荡贼军。据说给他二人都赐予钦差大臣关防,授“先斩后奏”权限,在调兵遣将上可以不必一一请示北京批准。可是,琦善走到河南信阳,就不再向前进军。说是防备太平军北上,其实谁都认为这不过是不想打仗的借口。进攻是最有效的防御,河南军队应迅速南下,外行人都明白这道理。
两江总督的幕僚黄喜明是我表兄,我从他那里听到许多事情,他也给了我不少方便。河南巡抚来到信阳就按兵不动,而两江总督却亲自率领军队,从江宁(南京)往东进军,先锋恩长率领三千江宁驻军已进入湖北武穴镇。恩长是寿春总兵,但他这三千部下似乎是临时拼凑起来、未经训练的队伍。这些江宁驻军驻扎在武穴镇老鼠峡,防备太平军东下。据武穴来的商人们说,当军官把士兵们集中起来开始训练时,附近的人跑去围观,有的人不觉失声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士兵们素质都很差。
当时,向荣已收复武昌,他的急使给两江总督送去一封密信,陆建瀛已来到九江。其实两江总督也不了解敌人详情。向荣密信中写着太平军已夺取数千船只,正分水陆两路东下,兵力极多等等。连那样宽阔的长江也为这只大船队遮成一片鸦黑,江上帆樯如林。在向荣密信中,向荣作为自己个人的意见,最后建议道:“敌人兵力过多,我方与其在上游防守,不如在可以集中一定兵力的地点对付敌人。”两江总督接到密信后,急忙想把武穴的三千兵叫回九江。要说可以集中兵力的地点,九江最适当不过。
九江是湖北、江西、安徽三省交界,如走长江水路,离江苏不远,要集中兵力,确是很方便之处。九江守军原只有六百福建兵和二百浙江兵,不足千人。不过,它周围有各省军队,两江总督麾下二千几百名军队也在九江附近。这些军队原本是准备派往武穴的,接到向荣密信后,停止了进军,武穴的三千军队也准备退到九江。但这命令为时已晚。太平军先锋到达老鼠峡的时间,是从武昌出发时算起的第六天夜间,清军将士正在熟睡中。这些未经训练的军队遭此突然袭击,顿时乱成一团,毫无秩序。这次昏天黑地的混乱中,大部分官兵被杀,总兵恩长跳长江自杀。
老鼠峡战斗也证明,太平军是彻底实行了“不杀百姓,只杀官军”这个口号的。
太平军说过的话必定实行,官军恐慌万状。不久,长江里就漂来了大批官兵尸体,对于下游官军来说,传闻这下有了充分的根据。据说士兵们指着从眼前漂流过去的尸体,互相议论道:“咱们可不能变成这个样子!”这话意思是说,太平军一来,应不顾一切地逃跑。
太平军从武穴进九江,未遇任何抵抗。在九江驻防的福建兵和浙江兵,一得到太平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丢下武器就逃跑了,可以说,太平军连敌人的背影都未曾看见。逃跑的不只是九江驻军,附近军队也都慌忙拔腿逃开了。九江属江西省,江西巡抚张芾已进军瑞昌,他获悉太平军水路军已接近九江,就制造一个借口,说“长毛贼陆路军已进入江西省,要保卫江西”,屁股冲着九江,撤退到省城南昌。隔着鄱阳湖,与九江相对的湖口也驻有清军,听说九江危急,不仅不去援救,反而可耻地逃跑了。他们大概认为活命要紧吧,湖口军队分为两路,分别逃到南昌和饶州。
南昌那里,还算是江西巡抚嚷嚷着“敌人陆军要来”的地方,但饶州在九江东边,离九江很远,不在长江沿岸,只不过有个陶瓷中心景德镇,并无其他要地。谁也不会认为那里会是太平军进军的目标。饶州绝对安全,他们有意逃到那里。太平军即将进攻九江时,城里早已空空如也。军队带头逃跑,居民也暂时避难去了。太平军首先让童子军进了城。太平军拿下武穴,第三天兵不血刃占领九江。跟以往一样,太平军烧毁了衙门和寺庙,获得了军饷和军需物资,在城内待了两天。
江西和安徽是茶叶产地。我想,既然由于战乱,在湖南无法收购茶叶,何不在这一带补购一些,于是就在湖口逗留下来。庐山靠近山顶一带,云雾弥漫,盛产有名的“云雾茶”。这高级茶产量少,旧茶已售完,于是我订购了新茶。但产地货主道:“不打仗还可以,如若卷进战乱,这订货合同能不能实现还是问题。”
总之,湖口军队一下子不见了,我决定渡长江去安庆。安庆是安徽省会。我心里想,尽管官军惯于逃跑,像省会这样的地方总会尽力防守吧。可是,仍和以前情况一样。
在九江和安庆间,有个要地叫小孤山,一向被认为是安庆门户。安徽巡抚蒋文庆把按察使张熙宇派到这里,令他守卫小孤山。张熙宇坐船来到江上,刚一见到太平军船只的影子,只放了一炮,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北岸逃跑了。只放一炮,大概是为了逃脱不战而逃的污名而耍的花招吧。但这品质太卑劣,反遭人鄙视。张熙宇曾逃往徽州、休宁,但哪个城都拒绝他进城。这倒不是大家对这个临阵脱逃的司令官感到愤慨,而是担心被上头认为是窝藏这等人物的同犯,以后会受处罚。世道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吗?
丢了小孤山,安庆城等于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面前。旅店老板劝我赶快逃难。
“你是行路人,没有累赘,赶快逃难吧。我们本地人,要逃也得把各种东西收拾收拾。很快就要关闭城门,那时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据说安庆有一万军队,可是居民们没人信赖这些守城兵。同样是省城,跟长沙或武昌比起来,安庆城小,城墙低,一看就知道守不住。在九江失守前,陆建瀛曾带几百军队,从安庆城外向东撤退。总督坐在肩舆上,安庆城墙高不到二丈。巡抚蒋文庆登上安庆城墙,哀求从城下经过的总督道:“请您把这些军队留在安庆,跟我们一起守城吧!为了国家,我恳求您啦!”而总督却向他扬了扬手:“贼军人数太多啦!这儿根本守不住,我必须要防守芜湖和江宁。这是上头的命令。”说完就从城下走过,在安庆附近坐船向东而去。
在太平军东征沿途所碰到的清廷大官儿当中,表现出有点斗志的,恐怕只有安徽巡抚蒋文庆一人。他督励文武官员,准备死守安庆。尽管像总督所说那样,这里不可守,但他已决心竭尽全力,勇敢牺牲。对安庆官员们来说,巡抚的斗志可能是最大的麻烦,变成斗志昂扬的巡抚的伴死鬼,太不合适。他们早就考虑好了逃脱的办法。率领安庆一万驻军的头头是狼山镇总兵王鹏飞,他已决心把碍手碍脚的部下全部扔下,独自逃跑。若带着部下跑,即使化了装,也有被认出的危险,性命难保。太平军早已宣布,官兵、官吏必杀,尤其是大官更不会得到赦免。
蒋文庆立志决一死战,但他并不认为安庆能守得住。他唯一担心的是,安庆存有近四十万两现银和大批武器、粮食,他认为,仅为了这些东西不致落于长毛贼之手,也必须要坚决防守。他下令把银钱物资搬到城外,看来他是打算运往庐州。之后,他命令布政使李本仁留在城中死守。
在巡抚东奔西走期间,李本仁却道:“官库和储存的粮食属于我布政使管辖范围,这次转移我有监督之责,我必须监督这次搬运。”说罢,出城而去。
我听从了旅店老板劝告,出了安庆城,船到牛头山,决定从那儿经池州去芜湖、南京。布政使李本仁跟我方向相反,他向北走,准备从桐城再去舒城。我们几乎同时离开安庆,但我过后不久就听说了他们的命运。这时,消息的传递是惊人地迅速,而且相当准确。
太平军攻陷小孤山后,命陆路军向北大迂回,包围安庆。听说,李本仁声称要加以监督的搬运物资部队同太平军陆路军不期而遇,李本仁和官兵扔下物资,拼命北逃,其速度之快,难以置信。他们知道,一旦被抓,统统要死,当然不能磨磨蹭蹭。
杀尽官吏的策略是杨秀清倡导的,洪秀全倒认为对英勇善战的敌人应当宽容,但他在作战方面已无决定权。杨秀清的策略恐怕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在发起进攻前敌人就已逃跑,不必流血就可占领城池,这都是由于官兵和官吏有一种恐怖心理。
据说,李本仁跑到舒城就被拘留了。
我走后不几天,太平军攻打了安庆。蒋文庆决心抵抗,也发起过一些小的战斗,但实际上,可以说,太平军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安庆。
太平军攻打安庆是正月十七日(阳历二月二十四日)。这一天一清早,刮起南风,卷起尘沙,天日为之昏暗。这对那些早就伺机逃跑的家伙确是极大的便利,太平军放的第一炮,成了他们逃跑的信号,无可挽救了,北门已被人打开,大军蜂拥逃跑。因为拥挤得厉害,城门难以通过,但安庆城墙低,据说年轻士兵从城墙上跳下去逃跑的,不在少数。
太平军进入安庆城是在夜幕降临以后。唯有巡抚身边的军队进行了猛烈抵抗。蒋文庆最初指挥这场防御战,但士兵们不断逃跑,连总司令王鹏飞也不见了踪影,于是他感叹:“到此为止吧!”说罢,回到官衙。他准备详细写下这次安庆防御战的情况,向皇帝报告。奏稿写完,太平军已进入城内,他把奏稿托付给家人,带了几十个亲兵,出官衙,同太平军白刃战,壮烈战死。
跟巡抚一起战死的,据说只有十四人,实在太凄凉。
安徽省城就这样失陷。这是继武昌后,太平军攻下的第二座省城。
怕死逃跑还情有可原。他们家中也有老小,且士兵们也没蒙受过政府什么恩典。可是,逃跑时还沿途掠夺民家,这就不可原谅了。军队里根本没建立纪律,恐怕应该说总的责任是在以前的高级将领和当政者身上吧。
王鹏飞在桐城为清军所逮捕。
太平军烧毁了安庆城内的寺庙衙门,待了四天,开始东进。太平军总是这么快。进攻安庆的太平军又乘船朝下一个目标前进。据说最后的部队离开安庆登船是正月二十二日,但石达开的先锋部队在这一天已攻陷了东北二百里,长江岸边的铜陵。这时我已在芜湖,第二天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动身去了南京。我单身轻装,而太平军却好像紧紧在尾追着我似的。
这支军队真厉害!
太平军离去的第二天——正月二十三日,总兵吉顺率领的三千清军收复了安庆。这真是巧妙的交替啊!据说是因为长途行军在那一天才到达的。不过,那些爱说闲话的人们却在一起议论:“他们是在行军速度上耍了花招,一定是故意等太平军全部开走后才到达的。否则哪有这样巧的事呀!”
安庆是收复了,但官库里的三十万两银子和一百门大炮已被太平军拿走了。布政使李本仁监督搬走的不过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他一心想快点离城外逃,急急忙忙地装运了一点物资,做个样子。反正迟早要落入太平军手中,怎么都是一样。在离安庆约一百里的池州府城,太平军主力甚至没有离船上岸,府城里的军队和官吏便都逃走了,太平军只派了一支小部队上岸,装载着战利品回来。据说,铜陵县也是如此。芜湖城失陷是正月二十五日,长江沿岸各个城池,就像熟透了的柿子坠地似的,不用太平军全力进攻,就纷纷失陷。
当然,也有江上的战斗。福山镇总兵陈胜元有勇将盛名。他在芜湖下游东梁附近,摆开麾下兵船,准备迎击太平军。江上战斗在芜湖失陷后第二天进行。打仗这种事是不是不分专家和外行呢?拿总兵来说,他应当在军中研究过二三十年的战争,是经过训练的人吧。相比之下,太平军举兵不过三年,听说在举兵前悄悄进行过军事训练,但那也不会时间太久吧。可是,在这次江上战斗中,军事专家却简单地中了外行农民的计,一败涂地。
太平军早已侦察获悉清军兵船弹药不足。于是太平军把装满泥土的船一只接一只地开到清军船队面前,清军兵团拼命开枪开炮,很快弹药打光了,清军兵船失去了战斗力。这时拥有大量弹药的太平军才露面,一下子就把清军船队消灭。
陈胜元中炮,掉在长江中死了。
两天后,太平军先锋迫近太平府城。太平军过去的做法是占领主要城市,或派兵进去,运出战利品,放火烧毁寺庙和衙门。但他们这次没派兵进太平府城。传说是因为这个城名与太平天国同名。
南京危急。我离开了南京,来到京口,现在在等待南京失陷的消息。不知需等待多少时日,但南京失陷,肯定无疑。
若没有蒋文庆和陈胜元两个人,我简直感到这国家已腐败透顶了。
通过于益生的信,大体上可以了解太平军进攻南京前的概况。他的任务是收购茶叶,同时和连理文取得联系。
其实连理文一直离他不远。理文走陆路,从江北往东走,在湖口渡过长江,进入了江南地区。他进入江南后仍往东走。李新妹和他同行,她的脚步绝不比男人慢。
于益生比清军提前一步往东。连理文好像是追逐着清军往前走,他等于是走在清军与太平军中间。在湖口,理文又和谭七会合了。到达芜湖的时候,一天早晨,谭七突然变了模样。
“你这是怎么啦?”理文吃惊地指着谭七的脑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要装扮什么吗?”新妹也诧异地望着谭七。
谭七是谍报人员,没有像太平军战友们那样剪掉辫子。而这次,他不但剪了辫子,连后脑勺上的头发也全部剃光,露出青色的头皮。谭七被理文一问,只是笑嘻嘻地不吭声。
“完全像个和尚了。”理文道。
“是呀,我要入佛门啦。”谭七半开玩笑。
“真的?”
太平天国信奉基督教,对佛教态度十分严厉,占领了城市首先要放火烧寺庙,把佛教看作邪教,从未宽恕。谭七是信奉上帝天父和天兄的教徒,怎能会当和尚呢!
“你会那样认为吗?”谭七反问道。
“什么?”
“先生,你不是问我是不是真心吗?谁也不会相信拜上帝会信徒会变成这种模样吧!”
“那当然喽。”
“所以嘛,我变成这种模样,妖人们不就不怀疑了吗!”
“那倒是。那么,有什么……”理文已经意识到了,谭七大概是又承担了什么危险任务,一定是潜入敌人的地区。
“到什么地方去?”
“南京呗。我说理文先生,你也去吗?”
理文叫谭七这么一问,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看了看新妹。新妹一直想去上海,因为据说那里出现了新世界。不论是对太平天国还是妖人政府,她都感到厌倦了。
“去金陵嘛,你已经问了好多好多次了。好不容易已经来到了这里,可以顺便路过一下嘛。”新妹道。
“是打仗喽!”理文瞅着新妹的脸。
“没关系嘛。这个仗跟我没关系。要是自己打仗,要豁出性命。现在可以比较轻松地看看热闹嘛。”
于是,三个人向南京走去。
“剃光了头发的人怎么这么多呀?”理文问。头脑无比冷静、灵活的杨秀清是这种谍报工作的负责人。他信仰具体的实力更胜于天上的上帝。要在南京城内搞破坏或内应工作,当然要派去足够的人数。
“相当多呀。”谭七答。
大批僧侣拥入南京,当局不仅没有感到奇怪,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太平军烧毁佛寺,把佛寺看作好像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到处都有被大火赶出来的僧人。
晚唐诗人杜牧曾作《江南春》一诗,这样描绘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