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你凯旋(1 / 2)

热泪 戴帽子的鱼 624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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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为你凯旋,而我凯旋了,你呢?

订婚仪式很圆满。杨决和唐兰曦郎才女貌,看上去天生一对,众人赞不绝口,笑言,有这样的黄金搭档,看来蓝洋企业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订婚仪式结束后,馨姑妈吩咐手下人着手准备三天以后的酒店庆功会,是时候宣布猫星酒店继承人的选择了。

也许知道卓星月心中的芥蒂,她曾不顾一切地想向杨修身证明自己配得上杨决,因此,馨姑妈主动邀请杨修身作为嘉宾出席庆功会,见证她的蜕变。

意外的是,杨修身答应了。杨决和唐兰曦也跟着留下来。

订婚仪式之后的见面,更加尴尬。

卓星月像被诅咒了一样,无论去哪里都会偶遇杨决。他也不是存心在她要去的地方等她,他也很惊讶频繁的偶遇。

该断的情难断,该断的缘也不灭。在他面前,她不愿意哭,也无法笑。

他们在酒店门口相遇,卓星月找不到话说,只能干巴巴地问:“出门吗?”

杨决点点头,也干巴巴地问:“你呢?”

即使不知道聊什么,也想说说话,听听对方的声音。

“我陪马猜去趟精神病院,打听他妈妈的下落。”之前打听到马猜生母合租的小屋里有一个女人如今在精神病院,至于是否是马猜的生母,是否知道其下落,马猜还没来得及验证就因为她的缘故陪着杨修身去新加坡治病。

“马猜吗?”杨决再次确认。

“嗯。你也多陪陪兰曦吧,刚订婚,一般不都该出双入对吗?”卓星月绕过他,闭目平复自己的心绪。

就这样吧。从今以后,他有唐兰曦,而她还欠着马猜回报不了的情。

马猜在一公里外的大树下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脸上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见着卓星月出现时,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

他跨坐在他的黑色摩托上,递给卓星月一个新头盔,上面是星星和月亮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她买的。

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等她戴好坐上来,抱住他的腰,他就安静地出发。

温热的风拂过脸颊,他载着她穿过绿意盎然的郊区和热闹非凡的市区,停在岛上的精神病院前。

炎热的热带,这里却十分阴凉。镂空铁门上油漆斑驳,里间白墙老旧,困在里面缓慢散步的人毫无表情,一切透着深深的压抑。

院子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忽然转头朝外面的他们渗人一笑。

卓星月不自觉抱紧马猜的腰。

“你在外面等我吧。”他说。

“不。我陪你。”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很坚持。

“好吧。”马猜妥协。

按响门铃,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应声出来,严肃地要求他们登记证件,问明探访对象是谁,她的脸色蓦然变得十分古怪。

马猜察觉到这样的变化,开始有些忧心忡忡。

“请问,她的病情很严重吗?”卓星月帮他问。

护士为难地回答:“也许用怪物来形容患者很过分,可是在这间医院,其他患者给她取的外号就是‘怪物’。至于为什么,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护士把他们带到探望室,临走时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如果感到害怕,可以按桌上的呼唤按钮,我会马上赶到的。”

马猜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他们都屏住呼吸望着门口。门被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然后那缝隙越来越大。

“呕……”看清缝隙的瞬间,卓星月喉头涌上异物,她马上捂住嘴。

该怎样形容那画面呢?

那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即使是病号服也遮掩不了她美丽的曲线,黑色的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被毁容的脸,比车祸现场还要惊悚。鼻子的部分像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大肉瘤,两只眼睛大得像外星人一样,且一只高一直低,嘟起的嘴唇肿得比正常人两倍大,上面还有一些腐烂的疮。

她娉娉婷婷走进来,如同绝世美女的风范,撩发,扭腰,对马猜轻笑:“嘻,你看上去不错,配得上我。”

她坐在马猜的对面,“阳光”地自我介绍:“我叫张合欢,你好,黑衣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据马会长回忆,马猜的生母自称张合欢,是真名还是假名无从得知。

“马猜。”马猜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即便她实在是让人难以直视,可从她口中确认她的名字后,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柔情万千。他绷紧身子,期待她听到这个名字后能想起什么。

可是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不知道自己生病,不知道这是探望,自编自导这场相亲约会,搬出一本相册愉快地说:“为了让你更了解我,我就给你看看我的相册吧,顺便说说我的兴趣爱好。”

相册上年轻的她与现在截然不同,那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这张脸,马猜见过。马会长给了他一张当初偷拍马猜生母的侧面照,与照片中的女子十分相似。

马猜眼含热泪,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怪物女子就是他的生母。对面的女子面容恐怖却做出害羞的样子,娇嗔道:“你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

马猜低头慌乱地翻着相册,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卓星月见状,握住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轻声却坚定地说:“我在呢。”

马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怪物女子忽然被激怒,抡圆胳膊,重重地扇了卓星月一耳光,一反刚进来的优雅作态,开始吐出各种恶毒的词句。

“你是不是又想破坏我的感情?”她揪着卓星月的头发往墙上撞。

“松手!”马猜抓住她的手,却没料到她看上去纤瘦,竟然力气那么大,纹丝不动。女人见他插手,转移目标,放开卓星月,一边对马猜拳打脚踢,一边淌着眼泪怒吼:“我变这么美,你怎么还是喜欢别的女人?”

脱困的卓星月昏昏沉沉地找到桌上的呼唤按钮,大力按下。

接着,几个护士冲进来,把怪物女子押出去。马猜把她抱起来,一直喊她的名字,喊得她的心都痛了。

卓星月在休息室躺了很久,那种晕眩感才减轻,坐起来,见马猜的脸上写满自责,赶紧说:“我没事。”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下次……”

“下次我还来。”她抢先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妈妈……情绪变化很快,很激烈。”

马猜摇摇头,失望地说:“也许她不是我妈妈。”

“啊?”名字也对,以前的照片也相似,卓星月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不是。不过也好,她实在像一个噩梦。

“你刚休息的时候,我找护士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她自称是张合欢,但是访客簿上却记载着一个也叫张合欢的女人每年会来探望她一次,那个张合欢和她以前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天然的,没有整容。你今天看到了,她面目全非是因为整容失败。她给我看的照片,很可能是整容初期没有崩坏的照片。”

护士还说,那个访客张合欢曾提起过,她以前和患者是好朋友,合租一个房子,在最艰难的时光相互扶持。张合欢因为以前受过情伤,对男人都有防备之心。但患者却很憧憬恋爱,只不过因为容貌不佳,一直没有人追求。患者爱慕一个优秀男人,请张合欢出谋划策,没想到那个男人见过张合欢后一见倾心,穷追不舍。最后,张合欢被他打动了,和男人一起请求患者原谅。患者没有原谅他们,反而认为张合欢是狐狸精,仗着美貌勾引了他,决定把毕生的积蓄用作整容,整成和张合欢一模一样再把他勾回来。起初效果很好,两人就像孪生姐妹,但是,患者去的不是正规整容医院,而是贪图便宜去了没有资质的伪整容机构,注射的针和假体都有很大的风险问题,时间一长负面效果就慢慢暴露出来……张合欢很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朋友。

“意思是病院里的这个女人是照着张合欢的长相整容,还改成和她一样的名字,企图把她取而代之?”卓星月惊讶地问。

马猜点点头。病院里的张合欢本来就是因为整容失败无法接受才精神崩溃住进这里。

至于那个病院外的张合欢,留给了护士一个电话,当她的朋友有任何紧急情况的话,请务必联系她。

此刻,马猜的手心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

“我帮你拨。”卓星月见他没有勇气拿起手机,怕迎来一个比现在更坏的结局,主动说。

电话那头是个听上去便极有涵养的女声。

然而当对方听说马猜的名字,陷入难堪的沉默中,很久以后说:“今晚七点见个面吧。”

虽然对方答应见面,但是卓星月却有一种不良的预感,因为对方的声音没有喜悦,平静得让人担忧。

当卓星月和马猜骑着摩托提早到约定的咖啡厅,却发现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一个戴着墨镜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

马猜没有马上坐到她对面,而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观察她。岁月流逝,她保养得不错,如今的侧颜几乎与马会长给的旧照片一模一样。马猜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准备过去相认。

“时间还没到,不要激动。”卓星月对他摇摇头。她很怕他今天经受第二次更严酷的打击,也怕那个人还没到,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相似的女人。

此时,女人看上去越来越烦躁,竟然拿着包包站起来,同时打电话给卓星月说:“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你告诉他,当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

她话音刚落,马猜就悍然不顾地挡住了她的退路,炽热的盯着她。

卓星月拿着手机站到马猜的旁边,提防地看着这个准备逃跑的女人。

三人坐下来,气氛并不融洽。

一个多年以前就独自逃亡的女人,在多年以后还是作了同样的选择。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残忍、冷酷、没有责任感。

卓星月在桌下轻轻握住马猜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安”字,让他安心。

这真是艰难的一天。

女人从未摘下墨镜仔细地看马猜,她一直在逃避他灼灼的目光,看窗外或是看桌上的咖啡,努力割裂两人之间的联系。

她将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终于开口:“虽然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是从我决定遗弃你那天开始,我就彻底忘了你。你的存在,只会提醒我那一段被男人欺骗的失败人生。所以,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现在的美好生活,我现在有丈夫和孩子,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何况,我已经尽力了,为你找了个大富大贵之家。”

马猜没有回话,这世间任何一字一词一句都无法描绘他此刻的痛苦煎熬。

被抛弃多年,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以后开开心心过日子。

然而一见面,他憧憬已久的母亲却指责他打扰了她现在美好的生活。

原来,没有他就是幸福美满。

若是水滴石穿,那他现在的心头像是流着血,流着血把一块坚硬的石头滴穿。

卓星月对她怒目而视,见她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一把挽起马猜黑色的衣袖,露出陈年的伤疤,这还不够,她扯开他的纽扣,露出烫伤的胸膛。

她越是掀开他衣服下的伤口,越是悲从中来。

她泪流满面,质问那个女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富大贵之家吗?你能想象一个外来者如何受到兄弟的虐待吗?”

“星月,别哭了。”马猜终于出声,却是安慰她,令她的眼泪更多。

他站起来,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卓星月告辞:“对不起,打扰了。祝你幸福。”

不管她的墨镜下是不是一双通红的眼睛,他会永远消失在她的面前。

黑夜里,马猜载着卓星月在黑夜里疾驰。

她一直处于愤怒之中,吞着风,忿忿不平地吼:“三年,你找了她三年。这三年,你每天风吹日晒,因为她说过要在白沙摊上开一间彩绘摊,你就放弃一身的才学,守着一个破摊子等她路过。我快要气炸了,你怎么不生气?”

“没事,这三年,便当是一场睡得深沉的梦吧。”因为有她陪着,他竟然没有太过生气和太过失落,反而在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中慢慢静下来,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他低声呢喃,“至少梦里面发生过好事。你就是那件好事。”

只是,他还是有些难受,小时候无意识被抛弃一次,长大后有意识再被抛弃一次。他问:“你可以把我抱紧些吗?”

卓星月闻声用力地搂紧他的腰,大声喊:“不怕,有我在。”

听到她这句铿锵有力的话,他竟然眯着眼笑了。

路不觉得远,风不觉得大,夜不觉得黑。

只要遇见她,他这三年便不是一无所获。

回到猫星酒店已很晚了。

罗亚和卡卡都在前台等他们,一见到马猜和卓星月回来,卡卡马上跳起来冲进马猜的怀里,想一想,又跳进卓星月的怀里,总之在两人的怀里来回跳,怕冷落了谁,可爱至极。

罗亚说:“你总算回来了,杨决来问过几次你回来没,说有事找你。依我看,他哪里是有事,明明是担心你彻夜不归。”说完,她的视线在马猜和卓星月之间游移,似乎想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卓星月避开她的视线,怕她看到额头上撞墙的伤,说:“我想他也没什么急事找我,明天早上我若碰见他问问就可以了。你不用专门告诉他我回来了。”

正说着,杨决再一次来到前台,打算确认卓星月这么晚是否归来。

他正巧看到卡卡像个调皮的小孩一样在马猜和卓星月的怀里跳来跳去的一幕。

它差点跳空,马猜和卓星月都慌张地去接,手碰到一起,接住了顽皮的卡卡,怕它跌下来,两个人的手都不敢松开,紧紧地贴在一起。

杨决蓦然清醒,本想转身就走,但是他的角度正好看清卓星月头上的伤口和红肿的眼睛,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了,走过来伸手碰触她的额头,皱着眉问:“你怎么受伤了?哭过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撒谎。”他一下子就看穿她的谎言,猜测,“你下午跟着马猜去了精神病院,是不是那里的病人突然发病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很危险,伤害你完全不用负法律责任?”

他生气了,他生气她毫不知道保护自己。如果他在她身边,他绝对不会允许她踏进那样危险的地方。

如果他在她身边,他忽然想起,他再也不能在她身边了。

于是,他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去,经过马猜时恳请道:“因为我以后都不能保护她,所以请你好好保护她。”

他说得郑重而凄凉,马猜沉默而慎重地点头应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像是一个珍宝的交接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