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3 原来爱情,在那地方(2 / 2)

当天长遇上地久 闲闲令 14755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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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许多年前,他就见识过她醉洒的样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跑,一会儿跳,简直比孙猴子还能闹腾,还一反常态特别喜欢撒娇。

那时她在他眼皮底下,怎么闹都随她尽兴,可这时远在天边鞭长莫及,他只能希望她们待的地方安全点,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池加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关少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啪”的一声,手机好像掉到地上。

关少航连忙叫了她几声,通话没断,过了片刻,一个男音在说:“您好,跟您通话的这位女士喝醉了……”

池加优翌日醒来,发现自己和安小朵并肩躺在一个房间里,她意识还很模糊,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坐起来,头痛欲裂,这提醒了她--昨晚她跟安小朵喝得酩酊大醉。

她在房里转了几圈,觉得可疑,昨晚实在醉得太厉害,她完全想不起来是谁送她们来这里的。

她去洗了把脸出来,安小朵还在睡,她开门出去,准备去入住登记处问问,结果她刚关上门,隔壁房门就开了,一个理平头的男人走出来,冲她笑着说:“你醒了?”

池加优倍感困惑,“你是?”

“我叫简飞,是少航的大学同学。”

“哦,幸会。”池加优忙说。

简飞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有一年暑假关少邀请我去他家玩了几天,他介绍你们姐妹给我认识。”

池加优有点印象,“哦,我想起来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年前被公司派遣过来的,昨晚接到关少的电话,才知道你来香港玩。”

池加优脸一白,终于想起自己昨晚干过什么事了,她瞬间石化在原地。

简飞的手机响,他看了眼显示屏,接起来说:“这么早啊,关少。”

池加优忐忑不安地听着。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简飞回应,“她醒了……没事,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嗯,好,行,你稍等。”

简飞望向她,“关少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池加优慌忙从上衣口袋掏出来,一看,“哦,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你跟他说吧。”简飞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池加优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简飞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自觉回避了。

“喂--”池加优声音发涩。

“酒醒了?”他淡淡地问。

“嗯,醒了……”她咬唇,绞尽脑汁地想,“昨晚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你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池加优语塞,呆了半晌换话题说:“我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不想失去我。”他的语气云淡风轻。

池加优的脸噌地烧起来,“我……我我……真这么说?”

“嗯。”

池加优心里懊恼,“你就当我说醉话吧。”

“你本来就是在说醉话,难道你认为我会当真?”

池加优说不出话来。

“你哪天去的香港?”

“13日。”她如实说。

关少航笑起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池加优忍受着他话里的恶毒,说:“你身体好些了吗?”

“你在乎这个吗?”不等她回应,他收了线。

“在乎的。”池加优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拿去还给简飞。她已经猜出昨晚大致经过,她醉酒打给关少航,关少航让简飞找过来。

简飞有事先走了,她再三道谢。

回到房里,池加优把自己关进浴室。

洗了个热水澡,她发僵的大脑慢慢回复运转,把前晚的衣服套回去,叫醒安小朵,退了房,送她回下榻的酒店,接着回谈家。谈母和谈粤在客厅吃早点,见她回来脸立刻垮下来,正要说话被谈粤拦下。

谈粤说:“昨晚跟小朵去玩了吧?”

“嗯,一起吃了晚饭,太开心结果喝醉了,就在酒店过了一夜。”她抱歉地冲谈粤说,“你昨晚等我了吧?对不起。”

“没关系。”谈粤停了一下,又说,“昨天妈请人找了个好日子。12月28目,你觉得怎么样?”

池加优要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去注册登机的事,迟钝地点了点头。

安小朵来港就三天时间,第三天,谈粤请安小朵吃饭,因为他行动不便,池加优就提议在他家附近一家有包厢的餐馆里吃。

安小朵欣然赴约,只要不是去谈粤家,让她去哪吃饭都行。

安小朵有阵子没见谈粤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医院,今天看到变化颇大的他,心里有些吃惊,但她很小心地克制住自己,没有表露出来。

一顿饭下来,她发现谈粤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表,他的情绪也很有问题,变得敏感、易怒、阴郁和寡言。

安小朵想了想,笑说:“我们喝点酒吧,光吃饭不喝酒不太像话。”

池加优奇怪地看她,“你有这么爱喝酒吗?”

“我其实是酒鬼,你不知道吧?”

“谈粤不能喝。”池加优说。

“他不能喝,我们两个喝啊,怎么着?他不能喝你就不让我喝啊?”安小朵打趣。

“行,陪你喝。”

池加优叫来伙计,要了两瓶红酒,“意思意思就好了。”

“那多没趣,这样吧,我们玩骰子,谁输谁喝。”

池加优只能依她,可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安小朵居然是玩骰子的高手,两瓶红酒基本都灌进了她的肚子。

谈粤也感到惊奇,连说:“安小朵你行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

“我是真人不露相,”安小朵笑着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酒喝完了,我们来玩个心理测验吧。”

池加优挑眉看她,谈粤也表示不解。

安小朵去收银台要来纸笔,“我们各自在纸上写五个跟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人的名字,只是写给自己看的。”

池加优和谈粤依言写好。

安小朵接着说:“划去一个对你来说最不重要的,想象他永远离开你,不一定是死亡,但你们从此永不再见。”

两人很快划去目标。

“然后在剩下的四人里,再划去一个,理由同第一个。”

两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划去。

“在剩下的三个人里,再划去一个。”

池加优皱眉看着纸上的三个名字,她有些犹豫了。谈粤的表情跟她差不多。足足停顿了近两分钟,他们才动笔。

“关键时刻到了,在你们纸上的这两个人,请想象其中一人不幸离世,只留下最后一个。”

池加优望着白纸上两个名字,这时候她深深体会到安小朵的用意,她收起笔,说:“不玩了,这什么心理测验啊?”

安小朵按住她,“一定要玩到最后。”

池加优无奈,在纸上划掉一人,然后折起来。谈粤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池加优,默默将纸揉成一团。

安小朵笑道:“其实这个心理测验很简单,就是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剩下的那个是你最害怕失去的人,不管你肯不肯承认。”

说完,她看向谈粤,“你敢摊开给我看看吗?”

“小朵,别玩这个了,我们喝酒吧。”

安小朵呵呵笑起来,“两个胆小鬼。”

池加优没反驳她,她确实是个胆小鬼,翌日她在谈粤换洗的口袋里找到那张被他揉烂的纸,摊开来看,上面仅存的名字是张玉芳,他的妈妈。

池加优没有什么感觉,将纸冲进马桶,继续忙活。

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她栽倒在床上,明天就是28日,她心里压抑到极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谈母打电话的声音陆陆续续传过来,她抓过枕头盖住自己的头,隐约听见手机铃声响,她拿过来看。

是关少航。

她接起来,他也不说话,一时僵持着。

最后,还是关少航先开的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定。”

他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下决心说,“你要跟谁在一起我不管你,谈粤要真爱你,你让他带你回来,不要待在香港。”

池加优一愣,“为什么?”

关少航不想说原因。那天晚上他跟服务生问来具体地址,然后打谈粤的手机,想让他找人去接,结果说不到两句话谈母就把手机夺过去,用极尽刻薄低俗的言辞要他不要多管闲事。关少航从没有跟这类型的妇女打过交道,他的口才此时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一想到他宝贝了那么许多年的女孩要到这样的家里,被这样对待,他的心脏就像被插上一把钢刀似的疼。

“小池,为我回来好吗?”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池加优的眼泪马上涌出来,关少航那么骄傲的人,几时肯低声下气求人,她欠他实在良多。

“明天,我就要跟他去注册登记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地咬住唇,不允许自己哭出声。

关少航沉寂了,池加优在他之前挂了电话,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恸哭起来。

这夜池加优被谈粤推醒,她茫然地睁开眼,屋里的灯光刺目,她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谈粤不知几时进到她房里来,一脸沉郁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你睡梦里又哭又叫。”谈粤目光悲戚,“要和我结婚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池加优记起来,她是哭到睡着的,但没料到自己睡着了还在哭,清醒的时候她可以克制自己,睡着了就没有办法。

谈粤伤感地说:“我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比谁都爱你。”

“我会遵守承诺和你结婚,但我不可能爱你,我所有的爱情都给一个人了,收不回来,也再给不起了,对不起。”池加优向他袒露心声,这番话她知道谈粤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接受。

谈粤想起安小朵趁池加优去洗手间时,跟他说的话,“你只考虑自己要给她你的爱,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根本不想收。你的爱给了她负担,让她陷在痛苦的沼泽里,你不是爱她,你是在害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快活。”

他看着池加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恨无处发泄,他沉默地出去。

不久池加优听到厨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谈母第一个冲出去,大叫谈粤一声,然后扑过去搂着他,哭骂起来。

一地瓶胆碎片。

池加优慢慢走到谈粤面前,看着他说:“够了谈粤,你折磨自己其实是在折磨你妈,为了她,你也该好好活着。”

穿上衣服走出谈家的门,她感到一阵疲倦,那是从骨子露逐出的倦意。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她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香港这座不夜城,让她更寂寞。

知道关少航的公司被唐氏正式收购,是在池加优决定回去之后。

她正在收拾行李,安小朵的电话来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她震惊不已。

“据说好几天前就谈好了,直到今天才对外公布。”

池加优心急如焚,“那少航人呢?”

“没看到,唐氏昨天在瑞景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少航没有现身。”

“我打他手机。”

她挂了线,拨关少航的号码,谁知得到的提示是已关机。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下打电话去订了最近一班的返程航班。

谈粤自那夜起便不跟她说话,此刻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了她一句,“要回去了?”

“那边有急事,我要马上回去一趟。”

“是因为关少航吗?”

池加优看了他一眼,“不是,是我工作上的事。”

谈粤挑了挑唇,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我们注册的事怎么办?”

池加优停下来,叹了口气,“谈粤,注册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会做到,你不用担心我反悔。”

“你是答应了,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谈粤看着她,“你不用骗我,我刚才都听见了,你是回去见关少航,是不是?”

“是,我必须回去。”池加优不再瞒他。

“如果我不让你回去呢?”

池加优无奈,“谈粤,别让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彻底毁于一旦好吗?”

“我们的感情?”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珍惜这段情谊。可是如果你不需要,那我又何必在乎?”

谈粤脸上神色变幻,最后颓然道:“你走吧。”

池加优下飞机已是晚上,她一出机舱就打开手机拨给关少航,仍然是关机状态,这让她极度不安。

打车去他住的地方,按了很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屋里也没有灯亮,她只能打给张群。

张群迟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前些日子他一直在家休养,昨天回公司召开的会议,我也是刚知道,今天一天我都在找他,到现在也联络不上。”

池加优急了,“他能去哪里啊,你有没有打去关家问问。”

“打了,他爸妈说关少今早有给他们电话,只说要出去散散心,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那你要是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池加优千叮万嘱之后,在楼下又站了一会儿,无他法可想,只能先去安小朵那里把牛奶接回家。

在焦虑中等了几天,关少航仍是音讯全无。安小朵叫她去喝早茶,她没心情。安小朵放话她要是不来保证后悔,她只能稍微拾掇了下过去。让她意外的是,除了安小朵,在同一张桌上她还看到唐均年,还有另一个男人。

她走近了,不由多看了那男人几眼,然后发现他就是安小朵皮夹里藏的那个,不免有些惊讶。

那男人冲她点了下头,唐均年笑着说:“孝安,我给你介绍,这是池加好,我的得力助手。加好,这是黎孝安。”

池加优伸出手,“你好,黎先生。”

“叫我孝安就可以,”黎孝安与她握手,“你是小朵的朋友?”

池加优看了安小朵一眼,点头。安小朵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自己身边。

池加优一坐下,就听见安小朵不高兴地冲唐均年说:“唐大爷,您明知道关少航和我们的关系,您为什么还要对人家赶尽杀绝?”

池加优这一惊吃得不小,听安小朵这个口吻,竟是跟唐均年关系匪浅,之前她瞒得可是滴水不露。

“丫头,你再大爷大爷地叫,信不信我对他赶尽杀绝?”唐均年指了指黎孝安。

安小朵撇撇嘴,“随你便。”

黎孝安看了安小朵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池加优细心地捕捉到他看安小朵的眼神透着一种隐蔽的宠溺。

“唐总,我想知道关于收购……”

唐均年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现在外界都在传我对少航痛下杀手,本来我是不屑解释的,但你是我下属,我不想你有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澄清一下。我是想收购他的公司,但我更器重他这个人,一直以来我是抱着和平友好的态度在找他协商,前些时日他进医院,我都没有趁机发难,直到五天前,他主动找我,同意将公司并入我的集团旗下。”

池加优难以置信,“你说是他的意思?”

唐均年点头,“不信你可以问孝安,他是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何况公司虽然并进来,名义上是唐氏旗下的子公司,但他仍是掌舵人,我答应他公司内部一切运作不变,这对他公司将来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他必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你真当他病糊涂了吗?”

池加优稍稍安下心来,“那他为什么不出席新闻发布会?”

唐均年苦笑,“我叫他留下来等开完了发布会再走,他就是不听。”

池加优忙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只说去旅行,目的地我就不知道了。”

池加优的目光黯下来,冰凉的手握住面前的茶杯。

“你也不用发愁,现在我是他老板,他假期时间要找我批示,我就给了他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自然要回来上班。”

一个月对池加优来说,无疑是一场持续三十天的煎熬。

接连几晚,她通宵开着MSN在线等他,她有很多话急于告诉他,然而叫她失望的是关少航的头像从没有亮过。

他到底去了哪里?池加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的目的地会是什么地方。

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结账的时候现金不够,池加优从卡包里抽出信用卡给收银员,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事来。回到家,她去书房的桌子抽屉里翻了半天,找出上个月的银行对账单,打开网银输入关少航的信用卡号,登录。

查了下未结账单,果然如她所愿找到线索,有几笔近日的支出显示了刷卡地点。

她一看就愣住了,然后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没想到那里呢!

她找唐均年延长假期,唐均年笑得颇无奈,“他走,你也走,我这个老板真是倒霉,找了你们这对夫妻档。”

“我得解决完私事才有心情开工啊。”池加优答得不含糊。

“订了酒店没有?”

“没有,晚上找找看。”

“我给你推荐一家,保证合你心意,”唐均年说,“老板跟我有点交情,你去帮衬一下。”

随后,他将地址短信给她。

再次来到这个沿海城市。不过间隔了短短几月,她的心态却很不一样。

上一次他们私奔,她心里尚有解不开的谜困,如今她无所顾忌。

池加优照着唐均年给的地址,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叫“日光盛开”的旅馆。

一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庭院,种了很多树和盆栽,在南方的冬天依然有着翠绿葱葱的景象,东西南北各有一个造型雅致的凉亭。她踏着庭院里弯曲的小径走到最里,拉开沉重的木门,才发现屋里别有洞天,与外面的自然景观截然不同。里面的布置极具巧思,左侧螺旋式的楼梯蜿蜒而上,两面墙上挂着小摆设,精致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境界。

一个年轻女孩迎上来,“住宿吗?”

池加优点头,从包里取出身份证递过去。

女孩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日光盛开的设施,旅馆在二楼和三楼,一楼有咖啡馆。

女孩给了她302房的钥匙,然后领她上去。

这里每间房都有一个名字。302这间叫赤道和北极,她站在门口往左右几间打量,突然目光被最右的一间吸引,只见门牌上写着旋转木马。

“我可以换那间房住吗?”她问。

“那间有人住了。”

“哦……”池加优不无遗憾。

“这样吧,要是里面的人退房而你又还没走的话,我就给你换。”

“好啊,先谢谢你了。”

池加优进房里,打量了下屋里的布置,墙壁和天花板采用了强烈的对比色,但视觉是享受的。打开壁灯,橘黄的光线笼罩出一方天地,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

池加优一路奔波,已经很累,她放下行李,去浴室洗了个澡便钻进被窝里,打开笔记本。她照例挂在MSN上守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关少航的声音,她猛地醒过来,大叫了他几声,然后发现只是自己做梦而已。

手机响,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无精打采地说:“你好,请问哪位?”

“池加优,你在哪里?”

是关少航的声音!池加优又惊又喜地说:“我在小岛上啊,我知道你也在这里。”

“开门。”说完他挂了线。

“啊?”她愣愣地去开门,看到他就站在门口,顿时有种不真实感,她抬起手腕要放到嘴巴里。

关少航抓住她,“不用咬,是我。”

池加优朦胧的睡眼一下子睁大,“原来你也住这家旅馆……难道旋转木马那间屋是你在住?”

关少航不说话便是默认。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转移话题。

池加优犹豫再三,决定说实话,“我担心你,想见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查你银行卡的刷卡记录过来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在这家旅馆。”池加优说完,讪讪地补充了一句,“我想,这是缘分吧。”

关少航盯着她的脸,仿佛在辨认她有没有说谎。

池加优几近贪婪地打量他,上一次见他是在医院,她趁他昏睡离开。快一个月没见,他的气色仍然不太好,面容苍白,唯独那双眼瞳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现在见到了,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关少航冷淡的态度没有打击到池加优,她若无其事地坐在床沿上,“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不劳你操心。”

池加优咬唇,“上回行程太仓促,好些地方没逛,我们这次去转转吧。”

“我没空。”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池加优跑过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哎,你别走。”

关少航掰开她的手,回头看她,“你这算什么意思?池加优,我们离婚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关少航轻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池加优呆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关少航不理她,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池加优冲上去敲门,他不开,她越发用力,木门结实厚重,她手掌都拍红了也没制造出多大的响声。

她灰溜溜地回来,闷坐了一会儿又高兴起来,起码她来的第一天就找到了他。

第二天池加优起了个大早,开着门等关少航,结果等到快中午了也不见他出来,她只能去敲门,还是不应。

她打他手机,他回答得极简洁,“我在外面。”

“你几点出门的?”池加优不信,她六点就起床了。

“五点多。”

池加优泄气,他一定是故意的,从小到大她跟他猜心思斗伎俩,她没一次赢过。

她决定跟他比耐力。

抱着手提电脑跑到楼下的庭院,在藤架底下找位置坐下,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既暖和又温柔,点了一份提拉米苏和一杯卡布奇诺,她心不在焉地上网。

直到傍晚,关少航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立刻抱着本子迎上去,“你回来了?”

他有点诧异,“你一天没出去,就在这里?”

池加优点头,“晚饭吃过了吗?”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吃。”池加优不容分说地拉住他的手。

去的是一家汤面馆。

池加优点了一大份牛肉面,看着关少航面前寡淡的白米粥,替他的胃犯愁,“就吃这个?不叫点别的吗?”

关少航摇头,他病了这么长时间,胃口一直不好,这次跑出来已经是任性行为,医生曾极力反对他远行。

池加优看出他的倦容,吃完饭便回了旅馆。

关少航洗过澡,准备到床上躺着,听见有人敲门,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敲门声持之以恒,他没忍心,到底给她开了门。

池加优拿着保温瓶进来,“我买了牛奶,热过了,你喝点再睡吧。”

“不用了,谢谢。”

池加优叹了口气,看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不生我的气?”

关少航正视她,嘴角噙着含意不明的微笑,“池加优,我的心不是旅馆,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不爱听。”他忽然盯着她问,“你们不是28号要去注册吗?”

“我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不会跟他结婚。”

“你的良心允许你这么做吗?”

“我找医生问过,谈粤现在恢复得不错,只要坚持下去,还是有希望完全站起来的,我会给他联系最好的医生。”

“他接受吗?”

池加优哑然。

“池加优,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要他一天不放过你,你就不会放过你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给你,在这之前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韧。”

池加优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淌过哀伤,“好,我明天就回去。”

关少航狠下心不看她。

翌日,池加优收拾上路,她跟关少航道完别,搭船上岸,在码头拦了辆的士去机场,起初还不觉得,半个小时后,路渐渐变得颠簸不平,她细看了下窗外的风景,觉得奇怪,“这是去机场的路吗?”

司机解释,“原来那条路昨天开始施工,只能改走这条,比原来多绕了很大一圈,没办法。”

开到某个路段,池加优远远地看到公路右侧停着几辆车,最前面的一辆车头冲上路牙,车身不知与什么硬物相撞,凹了很大一块,车里隐约坐着两个人,除了驾驶座上的人,坐在后座上的女人似乎也受了伤。

她忙叫司机停车,跑下去看。

稍一了解得知第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明星,车子为了躲避记者的跟踪才出了意外,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现在周围的人都不敢贸然去动伤员,只能在外面等。

几个记者拿着摄像机对着出事的车不停地拍,有两个还贴近后座玻璃,镜头直对里面受伤的女人。

池加优大步上前,一把将他们推开。

男记者忿忿地冲她叫嚣,要她少管闲事。

池加优正要开口,车门开了一道缝,她听见里面的人叫她进去。池加优连忙钻进去,再把车门反锁上。

车里竟是吕子再和何琥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吕子再是清醒的,池加优一走近就一眼认出了她,“碰见你是我们走运。”

池加优急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何琥珀身上,然后查看她的伤势。何琥珀是额头猛地撞到座椅上,造成了短暂昏迷,转醒后看见外面围着的记者,气得不行,又一副虚弱的样子,“池小姐,你能摘下你的围巾帮我遮一下吗?我不想这个样子见报。”

池加优连忙照做。

很快救护车来了,池加优协助着将伤员送上车,然后跟过去。

记者不死心,也跟了过来。池加优挡在门口,恳请他们放过伤者,对峙了很久他们陆续离开。

池加优口干舌燥,瘫坐在长椅上休息。

吕子再一瘸一拐地出来,跟她坐在一块,“这次谢谢你啊,回去我请你吃饭。”

池加优笑了笑,“你们真会挑地方。”

吕子再有些不好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她退出娱乐圈之后就在小岛上开了家旅馆,我是送她回来。”

“问个很多余的,你们是在拍拖吧?”

吕子再警惕地四下查看。

池加优忙说:“行了,你不用回答,我意会了。”

她去口袋里摸手机想看时间,结果发现口袋里是空的,身上找遍了都没有。回想一下,大概是刚才在公路上跟记者推搡掉的,反正航班已经错过了,她索性多留一夜。

这晚,她就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好好地睡了一觉。

翌日去了机场才知道出了大事,她前一天原本要搭乘的那班机飞到东海上空意外坠机,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机上乘客全部遇难。

池加优震惊之余,不禁一阵后怕,昨天她要是顺利到达机场,那么空难名单里将会多出她的名字。吕子再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线路航班暂停,她只能转坐火车回去。买了最近时间的票,路上哐当了两天,回到本城已是第三天中午。她出了火车站,随手拦辆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

因为还没去买手机,她便上网给安小朵留言,舌诉她自己回来了。

才去厨房泡了一碗面吃,没多久就听见门铃声急促响起。

把门打开,安小朵一阵风似的扑上来,大叫:“池加优,我快被你吓死了!”

池加优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没搭那班飞机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手机丢了也不说,我们都以为你遇上空难了!”

池加优一愣,想起这两天她的担忧,忙说:“对不住,我也是空难第二天去机场才知道的,随后就上了火车,压根没时间给你保报平安。”

“别说那么了,快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你妈都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池加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妈?”

“是啊,这几天你把所有人都快急疯了。”

后来池加优了解到事情比安小朵说的严重得多。

父母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泪流不止,紧紧地抱着她不放,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池加优多年的心结被打开,她想父母终究是爱她的,只是失去的难免要更加怀念。

池加优见过父母后,安小朵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我要跟你说件事,你要保持冷静。”

“什么?”池加优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少航以为你是搭了那班飞机回来的,整个人都崩溃了,不停地说是他叫你走的,如果你不走就不会出事。他的病本就还没有痊愈,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

“他现在在哪儿?”池加优噌地站起来。

“你别急,听我说完。”安小朵拉住她。

“小朵,捡重点的说,他现在是平安的吗?”

安小朵无奈,“他在空难当天就坐大巴赶回来了。当时我们一起跑去机场问情况,可空难名单那时还没出来。我吓得浑身哆嗦,他心焦兼自责,在机场撑了十多个小时终于病发,被送进了医院。”

池加优像被雷劈中,满脸煞白。

安小朵抱抱她,“别急,没那么严重,他昨晚有醒来。”

池加优赶到医院,在病房门口与吴茵合不期而遇。

她呐呐地叫道:“吴阿姨。”

吴茵合应了一声,说:“回来了就好,你要是真出事,我儿子大概也活不成了,进去吧,他从醒来就硬撑着等你消息,不肯阖眼。医生怕他身体熬不住,给他打了点镇定剂,等会儿就会醒。”

池加优迫不及待地进去。

此刻关少航安静地陷在白色被子里,仿佛有很大的忧虑,眉头微蹙,比在岛上还要瘦一点。她心疼极了,把脸埋在他身上抽泣。

这几天她一路浑浑噩噩,不知让这么多关心她的人担惊受怕。

关少航醒来看见她,目光柔和得比外面的阳光还暖,他抬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加优,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我不会出事,你也要赶快好起来。”池加优哽咽。

几天后,谈粤不顾劝阻,从香港赶过来。

他心有余悸地说:“小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回来了?”

“不亲眼看看你,我心里不安心。”

池加优内疚,“对不起。”

“小忧,当我听到你是搭那班飞机回来的时候,我唯一的念头是求各方神明保佑,我在心里跟他们说,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不会再强求。”谈粤说到这里,停下来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所以你没事。”

池加优眼眶潮湿,“谈粤,谢谢你。”

谈粤笑了笑,“谢我不再纠缠你吗?”

池加优勾了勾唇角,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为你做任何事。”

“这任何事里,就是除了爱我。”

“谈粤……”

谈粤笑起来,“好啦,我知道了,爱这回事真是半点勉强不来,我原以为我缺的是一个机会,渐渐的我知道我缺的是时机,你的心已经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池加优心想她跟关少航虽然认识在前,但谈粤来得也不晚。他们都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里相遇,所以这也许并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安小朵说的命中注定。

“下个月我要去美国接受治疗,已经安排好了,医生说就算不能健步如飞,摆脱轮椅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池加优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要我陪你去吗?”

“不要了,我怕越是见你就越难忘记你,”谈粤的脸涌上一点惆怅,拍了拍她的手,“那天你哭得不能自己,我心里很不好受……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幸福。”

池加优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颗心被感动填得满当当的。